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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明-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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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当前的大明帝国来说,不无好处。

至于百里洲,万万不能让温育仁登上去,这个得小心防备。

不过,温育仁很可能想不到枝江的核心在百里洲,像这样眼高手低的家伙,绝无耐心等上一个破岛查访。

“成四,成四……”林纯鸿大叫道。“去把陆主事叫来,我有要事相商……”

见到温育仁之后,风流倜傥的温育仁让林纯鸿大吃一惊,这家伙似乎忘记了此行的目的,谈话中不停的咒骂复社。

“复社是什么?是一群乱臣贼子试图cao控朝政的团体,可怜可叹,天下士子趋之若鹜,为复社所骗。说什么砥砺品行,对士子有吸引力,还不如说是复社cao纵科举,用小动作为士子谋取晋身之阶!其心可诛也!这里面以张溥为甚,高傲,不通事务,以为自己在士子中有了点小名气,就可以为所yu为,全不把朝廷放在眼里!此等贼子,该千刀万剐……”

温育仁说的口沫横飞,直把林纯鸿当成了最佳的倾听着。

温育仁拙劣的试探方法瞒不过林纯鸿,温育仁就是想了解林纯鸿对复社的观感,借此奠定合作的基础。林纯鸿本来就对东林党和复社没多少好感,温育仁大骂张溥,林纯鸿深有同感,双方对复社的观感的确相差不远。

林纯鸿专注的听着温育仁的声讨,不时的点点头。

待温育仁说到高兴处,林纯鸿义愤填膺的骂道:“任冰兄的话算是说到我的心里了,张溥视复社成员为门生,经常不经门生同意,暗中cao纵权位。据说啊,张溥还暗中向一些高官行贿,乃彻彻底底的伪君子!”

林纯鸿的话让温育仁大喜,忍不住站起身来,紧握住林纯鸿的双手,激动道:“林老弟啊,当初兄弟我被张溥之盛名蛊惑,有心与他做一番事业,到了娄东之后,才看清这个家伙的本质,根本就是一伪君子嘛!”

林纯鸿和温育仁一时之间互引为知己,不停的表达相见恨晚之意。至于双方有多大的诚意,谁也不知道。

温育仁神神秘秘的说道:“不瞒林老弟,宜兴吴可先对张溥等伪君子cao纵科举非常不满,意yu写一剧本,揭露他们的丑恶行径!”

林纯鸿灵光一闪,脱口而出:“绿牡丹传奇?”

温育仁大吃一惊,问道:“林老弟与可先兄是故交?何以知道绿牡丹传奇?”

林纯鸿慌忙掩饰道:“小弟在宜兴有点小生意,所以对宜兴的事情比较了解。”

温育仁点头笑道:“这就是了,可先兄的神作还未完成,名声就外传了,可见恨张缚的人不可胜数!这部戏曲一定很受欢迎!”

林纯鸿道:“任冰兄此言甚为有理,小弟我巴不得明ri就看到此戏上演!哈哈,整个江南将要上演一部大戏啊,刺激!刺激!”

温育仁也跟着嘿嘿直笑。

林纯鸿行文给枝江的阁幕使,令枝江做好迎接温育仁考察的准备。同时,为了让钱谦益和瞿式耜对自己放心,林纯鸿立即将温育仁意yu通过戏曲讽刺复社之事通报给瞿式耜。林纯鸿知道,政治上的两面派向来是两面不讨好,目前自己实力还很弱小,不能成为duli的政治派别,只能坚定自己的立场,把自己暗暗的放在东林党一派。至于温育仁,来学习来考察可以,如果要求自己做什么事情,暂时还不能答应。

温育仁抵达顺德府的消息传开后,接到了无数的邀请,甚至有人亲赴客栈,将厚礼送到温育仁的手中。这里面只有黎安东例外,黎安东属东林一脉,向来看不惯温体仁的言行,更别谈去巴结温体仁的弟弟温育仁。

温育仁在温体仁的严厉告诫下,将所有宴请拒绝,并把所有礼物拒之门外,这让林纯鸿暗暗称奇,心里对温体仁有了一丝好感。

三ri后,温育仁正准备离开顺德府南下,林纯鸿接到了兵部军令:限十五ri内抵达河南卫辉,会同左良玉围剿匪盗。林纯鸿对温育仁说道:“本想与任冰兄多相聚几ri,任冰兄却有事在身,小弟本应送送兄弟,结果军令难违,可惜啊,可惜啊!”言语中不无惋惜之意。

温育仁将嘴凑近林纯鸿的耳朵,小声道:“实不相瞒,兄弟我这次就是准备到枝江向林老弟取经,林老弟的理财之术惊动了圣上,前途不可限量啊!”

林纯鸿假装大惊,连手中的马鞭掉在了地上也不知道,喃喃道:“这怎么可能……”

温育仁骑在马上,大笑道:“林老弟,咱们兄弟相称,这些虚礼就不讲啦,咱们后会有期……”

说完,催动马匹,带着几个随从绝尘而去……

第一百一十一章左良玉兵败

“……铠甲生虮虱,万姓以死亡。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

官道附近,到处都是一片荒凉,农田里的麦苗由于缺水,成一片枯黄之se,一阵东南风拂过,激起的风沙让人难以睁开双眼。在旱灾和匪盗的双重打击下,顺德府和广平府附近,真可谓人烟稀少,一片荒凉。

林纯鸿见到此情此景,忍不住念着曹cao的《蒿里行》,一时心里悲凉,难以自已。

当年魏武征战南北时,是否也与自已一样悲天悯人呢?

陆世明与林纯鸿并辔而行,见林纯鸿神se郁郁,为了开解他,说道:“卫辉的潞王乃穆宗之子一系,第一代潞王乃当今圣上之堂祖父,血缘还算亲密。与当今圣上血缘最为亲密的要算洛阳府的福王、汉中府的瑞王以及荆州府的惠王,均是圣上的叔父!”

林纯鸿回道:“说这帮蛀虫干什么?一提到这些藩王,我就浑身上火!”

陆世明微微一笑,道:“惠王把枝江的土地都交予了大都督,每年分得二十多万两的银子,按照大都督的说法,这叫大股东,何来蛀虫之说?没办法,他们福气好,生在了帝王之家,祖宗给他们留下了丰厚的遗产。”

林纯鸿默然,这些藩王真的算得上福气好?

陆世明继续说道:“潞王见贼寇又进入了河南,自己的封地岌岌可危,上疏圣上,请求增援。据京师传来的情报,朝廷有意让倪宠和王朴率京营到河南。结果东林党人李继贞马上上奏道,左良玉身经百战,位反在倪宠和王朴之下,恐怕影响士气!哈哈,果然是朝中有人好做官,左良玉又要升官喽!将军这次恐怕要失望了。”

林纯鸿道:“朝廷没有严惩,咱们就该烧高香了,别奢望升官了。再说,武职升得再高,对我们又有何意义?我们还不是率着自己的弓兵打仗?”

陆世明苦笑道:“话是这么说,但是心里总是感到不爽!就是不升官,拿点银子犒军总应该吧?”

“户部已经亏空了一百多万两银子,哪有这个闲钱?圣上的内帑总该留点吧,否则,如果连京营的军饷都发不出,京师岂不是乱了?朝廷的军队也不少,为何这次单单有意京营这样的花架子部队?”

陆世明立即醒悟,道:“难道是朝廷拿不出钱粮,只好将圣上的京营派出来?”

林纯鸿点头道:“我估计是这样,京营在京师空耗钱粮,还不如派到前线。”

陆世明猛拍大腿,道:“这温体仁和张凤翼果然智计百出,此计还真是一举两得!”

林纯鸿摇了摇头,道:“恐怕这事并非想的那么好!现在的京营提督乃曹化淳,如何能容忍温体仁和兵部将手伸到自己的锅里?我估计啊,温体仁这次算是把曹化淳往死里得罪了!”

说完,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这天下,做点事情还真难,即便如温体仁般,位高权重,也处处受牵制,哎,难啊……”

两人边走边聊,忽然探马回报:“闯王高迎祥率领四万多人马,携裹乱民无数,突然翻越太行山,在武安县摩天岭将左良玉杀得大败,掉头南下往河南彰德府而去。左良玉率溃兵驻扎在南贺庄,离我军仅二十里。”

林纯鸿大惊:“高迎祥什么时候到山西的?娘的,邸报上都是些什么东西啊?前不久还说秦良玉在夔关大败高迎祥!”

陆世明苦笑道:“高迎祥什么时候到山西不重要,我们只需要知道豫北将乱成一团就够啦!”

林纯鸿沉思半晌,对传令兵厉声喝道:“令骠骑营全力打探高迎祥详情,务必弄清楚高迎祥有多少jing锐!”

随着林纯鸿命令的下达,荆州弓兵侦骑四出,纷纷往河南彰德府涌去。

此时,左良玉中军帐中传来一阵稀里哗啦的破碎声,紧接着,左良玉的叫骂声传出来:“狗ri的曹文诏,只知道骑着马到处奔跑,高贼四万多人马,也不通知老子,你他娘的要是不会打仗,把骑兵给老子啊!娘的,尤世禄也不是好东西,要离开摩天岭,好歹给老子通个气啊……什么狗屁指挥,兵部就一摆设,张凤翼把老子调来调去的,路跑了不少,都跑成饿兵了……”

诸将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趾头,大气不敢出,等着左良玉的火气过去。

左良玉见诸将如缩头乌龟般,更是火往外冒,用杀人般的眼神扫着众将,最后目光落在了张应元身上,厉声喝问道:“张应元,你说,高迎祥是如何从摩天岭过来的?”

张应元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膝盖一软,跪在地上嗫嚅道:“末将……末将见尤总兵……重兵把守摩天岭,就放松了jing惕……末将……末将知错……”

左良玉恨不得上前踢张应元几脚,高声叫骂道:“幼稚!尤世禄会帮我们看着摩天岭,nainai的,母猪也上树了!来人,将张应元推出去斩了!”

两个亲卫如虎狼般从地上架起张应元,往帐外拖去。

张应元大惊,呼道:“大帅,饶命啊,大帅,末将知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亲卫的脚步顿了顿,转头瞅向左良玉。

左良玉大怒:“还不快点?你们两个脖子也痒痒了?”

亲卫浑身一哆嗦,立即拖着张应元飞一般往帐外狂奔。

张应元冷汗直冒,兀自叫喊道:“大帅……大帅……当年在辽东,末将为了救大帅,身中十多枪……大帅……”

罗岱慌忙跪奏道:“大帅,张应元虽然该死,但杀敌无数,杀了他,恐凉了将士们的心!不如让他戴罪立功。”

众将见罗岱求情,纷纷跪着为张应元求情。

左良玉本无杀张应元之意,当下长叹一声,道:“罢了,罢了,押回来……”

张应元死里逃生,仍然喘着粗气,在地上瘫作一团,颤抖着谢道:“谢大帅不杀之恩!”

左良玉正准备继续训斥张应元,忽下属通报:“游击将军林纯鸿求见!”

左良玉深吸了口气,冷声令道:“让他等着!”

林纯鸿在帐外等候,倒也安之若怡,左良玉乃副总兵,预计马上升任总兵,他有资格摆这个谱。

虽说左良玉暗暗地she了林纯鸿两箭,林纯鸿深恨左良玉,并伺机狠狠地报复。但表面上得维持一团和气,必须的时候,为了互相利用,还得携手应对滔天巨浪。

一直等了半个时辰,左良玉方才令下属将林纯鸿带入帐中,一见面,左良玉就长声叹道:“林将军在顺德杀敌立功,截获军资无数,我老左就差远了,连败两场,羞愧难当啊!”

林纯鸿大声道:“总兵大人与贼寇大战数场,劳苦功高,圣上和朝廷哪能不知?升为总兵也是迟早的事情。”

听到林纯鸿直接称呼自己为总兵大人,左良玉苦笑道:“总兵、总兵,我老左哪有资格成为总兵?”

李继贞的奏章左良玉当然知道,当下对林纯鸿暗自吃惊:这个小子的消息居然如此灵通!

左良玉道:“可怜可叹啊,咱们在前线与贼寇大战数场,损兵折将不说,还得受到训斥!他邓玘躲在顺德府吃香的喝辣的,只需要说一句唯兵部之命是从即可,哎,这世道……”

林纯鸿笑道:“那是一滩污泥,纯鸿看都不敢看,宁愿躲在污泥外面征战。”

林纯鸿清楚,邓玘改换门庭之后,受到了张凤翼的照顾。这不免让左良玉嫉妒,但左良玉可不能改换门庭,世人皆知侯恂乃左良玉恩主,抛弃侯恂,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左良玉道:“如今高迎祥兵强马壮,可我兵锋受挫,彰德府陷落是迟早的事,如之奈何?万一朝廷降罪于咱们,咱们可就当了冤大头!”

左良玉口口声声不离“咱们”,让林纯鸿恶心不已。娘的,朝廷要降罪也是将到你左良玉的头上,关老子屁事,想拉上老子一起受过啊?

林纯鸿很想拂袖而去,但考虑到左良玉与自己同为东林一脉,自己不便闹得太过分。当下皱着眉头,装作苦思良策。良久,林纯鸿叹道:“纯鸿年轻识浅,百思不得善策。”

实际上,林纯鸿在这点上真还误解了左良玉,左良玉并没有拉林纯鸿一起受过的心思,他不停的说“咱们”乃是为了拉近两人的关系。左良玉大败后,辎重粮草丢失一空,现在面临着缺粮的威胁,非常希望林纯鸿能帮他度过难关。

林纯鸿出于对左良玉的厌恶,心里先入为主,认为左良玉不怀好意,正所谓疑邻盗斧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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