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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玉笑道:“你们这样子轮番上阵,我再是酒量好,岂不是都要醉死了?”
说话间,淑珍已走到跟前,一手端着杯子,一手放到弄玉肩上,笑道:“你就放心的醉好了,有我们大家照顾你呢!不管如何,今儿这些酒你是必须喝的,过了今朝,怕不得要等到喝你喜酒才能闹呢?”
众人都笑,弄玉羞得脸色通红,又推迟不过,只得连喝了几杯,几位管事娘子都上前来敬酒,弄玉因知谢府的规矩,这些妈妈都是长辈,便强撑身体,又喝了两三杯,实在喝不下去了,才扑到老太太怀里,撒娇道:“老祖宗,您赶紧救救我,孙女再喝,都要成酒缸了?”
一屋子人又是一阵笑,老太太抱住她,笑道:“玉儿也喝够了,你们便饶了她吧?”于是众人便笑嘻嘻的回了位置听戏。
润玉坐到先前提芳的位置上,陪弄玉聊天,因笑道:“姐姐回来几日,我还未去拜访过,待过几日,我去找你,到时姐姐记得沏杯好茶与我。”
弄玉笑着答应,观她言谈举止颇为俏皮,不由喜之,但她又身材娇小,配着这副软语娇嗲的模样,便又提防之,因温柔最是可亲的面具,娇小最是无害的武器,一旦与虚伪结拜姐妹,必将攻无不克,因而心中警醒着,未敢全抛一片心来。
酒席已散,润玉便带着婢女惠香回屋,正巧看见那赵嬷嬷吃了酒,红着脸正与昙花对骂,忙隐身偷窥,只听赵嬷嬷凶神恶煞的骂:“小娼妇,S蹄子,没廉耻的东西!太太平日抬举你,好处也没少过你,你竟L着勾老爷去。我呸!也不想想自个儿是什么东西,不过b子养的j货罢了,也敢往老爷床上钻?凭着你这德行,生个儿子也没p眼!”
惠香深知昙花既烈性又规矩,不大可能做出这等丑事来,因而必是赵嬷嬷污蔑与她,因而叹说:“姑娘……”刚说两个字,即被润玉用手阻了:“且别出声,看着便是。”
惠香只得伸出头去看,因背对着昙花,只听口气甚为咬牙切齿:“休要污蔑人!我是答老爷问话,怎就是勾引了?真狗嘴吐不出象牙!某些人心肝黑也就罢了,偏偏还整天疑神疑鬼,逮着谁谁就别有用心!我瞧着,你年纪越大,眼睛越花,那心眼也就越毒了!”
那赵嬷嬷哆嗦着甩了昙花一个大耳刮子,踉跄着身子,语无伦次的骂了起来,什么贱人,泼妇,勾搭三四,学陈姨娘爬主子床,市井之胺臜之言无所不用其极。
润玉又羞又气,恨不得当没听见这话。
惠香深知姨娘曾是太太丫头的身世是姑娘之痛、之恨、之耻,因而她们这些伺候的丫头在别人眼里也落了下乘,于是恨不得冲出去撕了赵嬷嬷那张嘴,又听昙花说道:“我知你处处挑刺的缘由,不过是我曾拒嫁你儿罢了,如今你变本加厉的作践我,却别忘了我也是太太的人,你不看僧面也得看这佛面!”
“别拿太太说事,今儿就算收拾了你,太太也不会怪我半个字!”那赵嬷嬷撸上袖子,一手逮住昙花的头发狠命扯,一手拼命掐她脸,骂道:“万幸我儿子没娶成你,否则有个水性杨花的儿媳妇,我真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那昙花痛得唉哟直叫,扭着身子,一手去挡,一手趁乱揪住赵嬷嬷额前一大撮头发,两人顿时厮打一起。惠香听见赵嬷嬷呼痛,嚷着让昙花放手。
昙花抖着说:“凭什我放?既敢打我,就算拼个鱼死网破也不会让你讨得好去,且消我明日把你这几年偷拿太太首饰当卖,又伙同你儿子拿假字假画进来掉包的事告太太去,看她饶不饶得你?”那赵嬷嬷一听此话愣了,便如泄了气的皮球。
昙花趁机推开赵嬷嬷,冷冷说:“老虔婆,就等着吧!”说完,转身跑了。那赵嬷嬷反应过来,猛地朝地吐了口浓痰,踉踉跄跄,骂骂咧咧的走了。
惠香转身贴在石壁上,抱着胳臂嗤笑:“这婆娘也有被人拿痛脚的时候!”
润玉死命的摘着身旁半人高的嫩竹叶儿,冷笑道:“我瞧着两个都不是好东西,一个欺善怕恶,一个不走正路,实在半斤八两。这事我们只当没看见,让她们斗个你死我活才好,反正我最近闷得慌,看腻了台上戏,有人要在台下演,我也乐得看!”说完,便走了出去,不曾想刚走了几步路,那赵嬷嬷又折回来了,惠香吓得心惊肉跳,润玉立变换笑颜说:“嬷嬷这是要往哪里去?”
赵嬷嬷见两人鬼头鬼脑,狐疑的问道:“四姑娘何时来的?可有瞧见昙花?”
“昙花姐姐?”润玉装傻充愣:“您在寻她?”后又摇头说:“并未瞧见,许是到哪里玩去了也未可知。嬷嬷若有急事,我让惠香同你找去?”
赵嬷嬷撇撇嘴,醉醺醺的说道:“近来一些丫头,仗着主子和善,一个个都得意忘形,异想天开起来,不知‘命是乌鸦命,飞上枝头也成不了凤凰’,所以还是安分些才好,不该听的不能听,不该说的可千万不要说,否则出了事,后悔都来不及了。姑娘读书多,认为老婆子的话有没有道理?”
润玉勉强笑道:“甚是有理。”
赵嬷嬷得意笑道:“年纪大,看问题自然就通透些。”润玉只陪着笑,赵嬷嬷哼着曲儿走了。
“姑娘,瞧她那样子!”惠香走到近前,甚为不忿。润玉迎着风默默站立一会儿,直到吹得脸冷白了,木木起来,才喃喃说:“忍一忍,总会好的。”惠香闻言,鼻子又酸又痛,眼泪儿掉了出来,赶忙的用帕子擦干,两人才慢慢回了屋。
却说袁夫人,待酒席散后,便送了谢茗到提芳屋里,因见提芳已醒来,闲聊了一阵,忆起今儿是休沐,便向提芳问起谢讳来,提芳回道:“他一早出门了,说是应酬,估计掌灯才回。”
袁夫人知他定去楼子听戏吃酒了,因而拿提芳撒气,啐道:“你怎生做人媳妇的,明知他是口不对心,十回里有八回欺瞒的人,还不好好拘着他,反而还任之胡闹,像什么话?”
提芳低声道:“三爷为人极有主意,连对母亲也是阳奉阴违,哪里还听得见我的劝告。”
袁夫人被这话堵得下不来台,羞恼成怒说:“你既无法,便抬个好人进来收他心才是,要再这般混下去,迟早被他老子知道,后果怕你们承受不起呢!”
提芳气得几乎晕过去,脚僵手软,心想:好个无情无义的婆婆,自己进门后是早也请安晚也汇报,自己一句话不中她意,下一刻便来添我的堵,实在太可恶了些。
袁夫人知她是个聪明人,且今儿又是她生日,便点到为止,起身出屋看了一会儿王姨娘,方回政和苑。
作者有话要说: 与原章虽改动较大,但主线未变~~~~~~~
☆、女人心黄蜂针(修)
袁夫人走后,提芳见丫头得儿正拿掸子掸灰,却不见另一个丫头舍儿,便问道:“舍儿呢?”
得儿回道:“太太院里的昙花姐姐刚才过来,舍儿便出去了,此时没回来,想必是哪里玩去了。”一面放下掸子道:“奶奶要是找她,我寻去。”
“不必。”不想刚说完,舍儿便回来了,一见提芳就笑道:“奶奶回来了。”
提芳冷着脸问道:“你去哪里转了?”
舍儿见她有些不高兴,疑是受了太太的气,因而小心翼翼道:“我本送昙花出门子,碰巧让对门的王姨娘撞见了,她二话不说就拉昙花去她屋里,我本也跟着,姨奶奶显得不高兴,我只得出门转了几圈回来。”
提芳听了这话,脸更沉了,静了一会儿,拿起帕子掩着嘴儿,悠悠说:“爷的这位姨奶奶连我都不敢惹的,你们哪里是人家的对手?但凡以后碰见了她,能避就避吧!”
提芳越这般说,两个丫头越气,恨不得立马打杀了她。那王姨娘行事轻佻,性子又跋扈,因着太太撑腰,奶奶也让她三分。又时常借故唤姑爷去她屋里,因而凭空冷落正房奶奶,所以两个丫头对她恨之入骨。
是晚,提芳哄了谢茗入睡,回屋恰见谢讳醉醺醺的坐在炕上搂住舍儿又摸又亲,不由向后退了两步,拼命忍住心酸,把手拍了拍,吓得舍儿慌慌张张的起身,捂脸跑出去了。提芳倚在门边,向谢讳笑道:“瞧你们这个样子,好似隔了三秋没见,也不知避讳些。”
谢讳歪靠炕上,翘起二郎腿,揉了揉额头,陪笑道:“喝得太多,脑袋便有些糊里糊涂,还以为是你才亲热上了。”说完,拿手招提芳过去,提芳自知他的花言巧语,于是站着没动,谢讳又道:“好妹妹,今儿你生日,可吃得尽性?我却想你得,快些过来,让我抱抱!”
提芳柳眉蹙起直瞪他,谢讳见她两眼圆睁,薄雾朦胧,欲怒还羞,模样越发娇嗔,因而起身走来一把抱起她就势坐到旁边的椅子上,低头一面亲,一面把手伸到她衣服里轻揉,惹得提芳闭眼娇喘,待他将手钻到下方亵裤时,突然一把抓住,张开眼睛,喘气说:“不行,我那东西还没干净。”
谢讳听了,气恼得很。
提芳便让他去王姨娘屋里,谢讳点头出了屋子,不想没过半晌又气冲冲的回来了,对提芳埋怨说:“你没干净,怎她也没干净,大家的日子都撞到了一起不成?”
提芳听了这话,心想:王姨娘的月事比她晚五天,日子从未絮乱过,为何要诓骗谢讳?思及此,真有几分不好的预感,莫不是那贱人怀了身孕?因而计上心头,唤丫头进来伺候谢讳洗簌,自己出屋来舍儿房里,上前笑道:“今晚我身子不方便,你便去伺候姑爷吧!”
舍儿垂着头,红着脸,透出小女儿家的羞怯。提芳心里恨极,面上却笑道:“你是我的丫头,如今又跟了爷,伺候他便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实不必躲躲藏藏。”说完,不等舍儿开口,便笑着出去,回屋见谢讳已躺到了床上,立马捉住他的手拉起来道:“快睡书房去,我让舍儿伺候你。”
谢讳闻言一喜,但念在她今日生辰,也不太好过去,因而笑道:“你今儿发什么疯,硬把我往别人那里推,我歇在此处不好麽?”
提芳不答,只一个劲儿拉他起来,见他不动,干脆收回手坐下来,冷笑道:“我倒是想留你,只怕留得住你的人,留不住你的心。”
“瞧你这话说得!”谢讳失笑:“今晚我哪里都不去,就睡这里,你也别瞎搅合了,赶紧的上来歇了。”说完,便向里侧身睡了。
提芳心喜,连忙上床安歇,正半睡半醒间,却见谢讳起身,凑上来向她轻喊几声,她装睡不应,只睁了一条缝看他要干些什么事。
那谢讳竟做贼似的下了床,飞快穿上鞋,悉悉索索的披件衣裳,蹑手蹑脚的溜出了房门。
提芳连忙下床披衣出门跟上去,到院里时早不见谢讳的踪迹,各屋又静又黑,只有廊下几盏路灯散发着朦胧之光。
提芳站了一会儿,便冻得发抖,抱紧了胳膊准备回屋,忽然对面书房里传来男女的低喘,她连忙走过去,步上台阶,站到窗的一侧,那一声哥哥妹妹的娇喘呢喃汹涌而来,不用猜,女子便是舍儿,男人自是谢讳,提芳眼泪儿直冒,恨得咬牙切齿,暗骂好一对狗男女。
—真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回到屋里,暗自冷笑道:就让你们这些贱人再得意几天,待我找着了机会,莫怪我手下不留情!
恰就在第二天,提芳请安回来,无意撞见王姨娘在路边干呕,一张脸顿时沉了下去,暗暗的冷笑一声,回来便同舍儿说道:“你本该有个名分才是,只对门那人从中使坏,因此太太对你很是不满,我便想着先委屈你几年,待太太松了口,再抬你做姨娘如何?”
舍儿自是答应了,出门却向王姨娘的院子啐了一口,回屋里生起闷气来,得儿进来劝她说:“既然木已成舟,便该想法该争个名分才是,否则凭这主不主仆不仆的尴尬身份,更让那人轻视了!”舍儿唯有点头。
这里的提芳一直暗暗观察着下手整死两人的机会,恰就在这日下午,吴夫人派丫头过来请她吃饭,提芳便携了舍儿前往。
当路过一处林子时,只见前方亭子上站着两个丫头咬着耳朵窃窃私语,定睛一看,不是王姨娘与昙花是谁,因而向阴处隐了身子,顿住脚细听,只听王姨娘说:“这会儿你的脸倒好了些,看来那药很是好用,三爷这回倒没诓我!只可怜你白受了罪,被嬷嬷打得如此厉害!”
听昙花道:“就让那老虔婆得意一回,只千万别让我抓到错儿,否则定要给她好看。”
又听王姨娘说:“你可别与她做对,太太那般信任她,你怎斗得过?”
又听昙花呸了一声,说:“她算什么?也不想想,我替太太办了那么多事,哪一件不是惊天动地,说出来这府里都要抖一抖呢!”
那王姨娘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