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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的不错,妹妹都可当师傅了。”圆圆倒是笑嘻嘻的起哄,弄玉笑了一笑,却不答言,她这会儿委实尴尬,恨不得如土地公公般遁地而去,哪里会理这人的故意招惹。
谢冲偏将她手里的针线夺过来,翻弄着细瞧,故意问那鸭子是否是鸳鸯,又问为何只绣了一只,另一只去哪里了,一味的将些令人发燥的话来戏弄。
圆圆自然不知两人间的心事,只道谢冲故意打趣,也就一旁顺着开玩笑。
弄玉详装犯困,捂嘴打了个呵欠,才放下针线,起身说:“我有些犯困了,要去床上躺会儿,圆圆陪四哥说说话。”说完,瞅见他似笑非笑,定是看穿了她拙劣的演技,慌忙逃进内室,闭眼听着说话声,心还砰砰的跳,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也就慢慢睡了过去。
这一觉差不多两个时辰,出屋见谢冲早已离开,而圆圆正陪着春雨说话,笑道:“春雨姐姐今儿怎有空过来坐?”
春雨忙起身来,被弄玉拉了坐下,方才笑回:“今儿太太出门了,恰好出来遇见圆圆,便腆着脸过来了……”
弄玉拉起她的手,笑道:“说什么话,你过来我高兴都来不及的。”又装作不在意的问道:“太太身子不好,怎今儿想着出门?可是去郡王府上?”
春雨摇头:“太太出门瞧赵嬷嬷去了……”
弄玉听了,心中微动,眼眸注意着她,故意叹道:“太太就是慈悲,那赵嬷嬷母子狼心狗肺,她没计较,只撵了出去,也算把赵嬷嬷奶大她的心尽了,如今又何必前去探望?”
“可不是姑娘说的这理儿,”春雨也叹道:“五姑娘也紧着劝她,说那样的人何必再理会,由她去得了,但太太说毕竟是自个儿的奶妈,非得出府瞧一瞧她才放心……哎!也不知太太怎样想的?”
可不知为何,弄玉却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凭着对袁夫人的了解,她不计较已经很仁慈了,但若还纡尊降贵的出府探望,好似有些说不通……
弄玉表示怀疑,莫非……
这般一想,她心里直直沉了下去,若真是自己怀疑的那般,便大事不妙。
好不容易春雨走了,立马让圆圆找来周氏,抓住她的手急促道:“嬷嬷,赶快让林大哥注意注意赵嬷嬷母子……”
作者有话要说:
☆、出事
赵贵扶泪雨涟涟的赵嬷嬷上车。
“我说哥们,我们无缘无故都守这这老虔婆四五日了,今儿瞧这架势,好似要搬家呢?”一年轻男子老远看着马车离去,然后用胳臂肘捅了捅林祥,笑嘻嘻道:“莫非你看上人家闺女了?可好像这家没有姑娘呢?”
林祥抱臂贴在墙壁上,懒得理会他。
这人是他近邻郝宥,因家兄弟中行三,是以皆唤郝三,模样虽斯斯文文,却是个远近闻名的泼皮,嫖女人,放高利贷,有空便混在赌场混乐子,真真无恶不作,却为人仗义疏财,狐朋狗友一大堆,林祥与他是小时玩大的交情,且“志趣”相同,是以十分交好。
“我记得上次你阿妈回来,身旁跟了个漂亮的姑娘,那身段,那脸庞,啧啧……”郝三话未完,便被林祥抓住胸前的衣服,抡拳就打:“臊你娘的郝三!”
郝三用力挣脱开来,痛得用手撑住腹部,含泪怒骂:“你他妈发哪门子疯?”
林祥阴着脸,冷冷道:“那姑娘以后是我媳妇,你给我把嘴巴漱干净些!”
郝三知自己造次了,忙敛了吊儿郎当之态赔罪道:“不知者不罪,哥哥原谅我这一次,竟不知是嫂嫂……”
林祥也知这小子是无心之失,倒不计较,只这会儿实在没时间与他啰嗦,从身上掏出二十来两银子给他,正色说:“看他们这样子定是出城,你赶紧的找几人租俩马车悄悄跟上去,看他们往哪路去……事成我请大家吃酒……”
郝三推却不接,一面道:“我哥俩的交情,还见外这些,快把你银子趁早收起来,否则我可不帮你。”
林祥知道他说一是一的,也不拉闲话,立马收了起来。
郝三走了两步,又回头正色道:“我不管你要做什么,只可别搀和进大家族的阴私中,若惹来麻烦,你我纵有三头六臂,怕也应付不来。”
“我心头有数。”林祥不愿多谈,他虽不知那谢家的三姑娘此举是何意思,但既是母亲与团团的姑娘,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且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有些事必须做。
可哪知郝三这么一去,竟整整过了两日才回来,满身的阴郁之气,拉了他往房里来才把事情讲了。
原来赵嬷嬷母子出了城,便往西直道去,几人知那赵贵颇不简单,是以不敢靠得太近,落后了三四里,循车辙印跟梢,当日天黑之时,遥遥听得救命之声,几人快马加鞭赶去,只见两个人高马大的强盗正行凶抢劫,想是见有人来,赵嬷嬷忙拖住其中一个强盗的脚踝,让赵贵快跑,又朝他们喊救命,那强盗一刀结果了赵嬷嬷,与另一人慌忙往林中跑了。而赵贵掩埋了母亲的尸体,朝众人拜谢,说往边疆寻友去了。
林祥听闻,想了一想,觉得这事情怕不简单,忙叮嘱郝三,让同去的人闭紧嘴巴,莫要对外言道,恐惹来大祸。郝三也知事大,且回时早叮嘱了兄弟,当没见过此事。
待郝三离去,林祥换了身衣裳出门,往安国侯府后面来,还未报出家门,那守门的小厮就认出了他,笑问是否来瞧周嬷嬷。林祥忙说是,那小厮忙迎进去。林祥对他的热情颇为纳闷。后来问了母亲,才知这些奴才最为伶俐,只因三姑娘是老太太的命根子,合府人哪个不赶上去奉承,而他又是人家奶妈的儿子,自然比别个受些优待。
小丫头进去传话,林祥等在二门。忽见侯府的四少爷谢冲与五少爷谢谨往那边过来了,待得近了些,忙上去见礼。谢冲正眼也未看他,仍往前走,倒是那谢谨看了他半晌,忽笑道:“你可是周嬷嬷家的哥哥?”
林祥忙笑道:“少爷竟记得小的……”
谢冲听闻,转身看来,见他眉清目秀,眼神也周正,心里颇为喜欢,因笑道:“可是进来看周嬷嬷?”
林祥刚回是,只见母亲已从门里出来,先向谢冲二人问了好,方朝他点一点头。
谢冲见母子相聚,必有私话要说,于是道:“林兄弟大老远来,先陪嬷嬷说说话,可别忙着回去,这会子我与谢谨有事,过会儿嬷嬷带了你来外书房找我……”说完与谢谨大步进二门去了。
今日早间弄玉过上房请安,无意听得吴夫人说起今日好像是婉仪的生辰,便向老太太提了一提,老太太当即使丫头去问了细姨娘,确定消息属实,才令淑珍安排酒席,让院里同辈的姑娘过去庆生,莫要慢待了客人,接着方让迎春送了寿礼过去。
弄玉回家,先遣圆圆送了礼去,不过是香扇手串等女孩儿爱的小物事,到了差不多午时,才携丫头赴宴。
因细姨娘正坐月子,且院子狭小,于是安排在戏园子织景楼庆生。
虽不过三四个姐妹,以及淑珍、提芳,但园里不少有体面的丫头都来了,乌压压的坐了一园子。淑珍与提芳坐了一会儿便离去。弄玉吃了些甜酒,方懒洋洋的歪在炕上,见对面的婉仪一改从前的清淡,穿了身鹅黄色蝶恋花对襟褙子,海棠红撒花棉裙,髻上几支花钿,笑不露齿,坐来端庄,真真婉约柔媚。
因家里的众姐妹除了弄玉,都还未出过京城,于是便问婉仪京外的风光以及趣事。婉仪笑容甜美,徐徐的拣些趣事来说,想是身子有些不舒服,不时的捂嘴,似有呕吐之状,一旁的润玉问道:“你可是哪里不舒服?”
婉仪忙笑道:“春寒交际,时冷时暖,想来不小心受了凉,又吃多了油腻之物,身子有些不舒服。”
“可要叫太医进府瞧瞧?”润玉颇为担忧。
“这倒不必。”婉仪笑道:“我带了家里配的药丸,如今正吃着。”
弄玉听了,微笑道:“这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你还是该多穿些衣裳。”转眼又吩咐她的婢女说:“回屋给你家姑娘拿件厚的衣裳来。”
听了半晌戏,周氏上楼来,先向婉仪拜寿,方过弄玉榻前,低声道:“姑娘,我家小子刚才来了。”
弄玉早盼着他来,于是起身告辞出来。
一路无话,回到屋里,周氏叫圆圆守在门外。弄玉看在眼里,平静的表情立马起了阴霾。
周氏把弄玉叫进内室,方把林祥带来的话一五一十讲了。弄玉脸色大变,两手紧紧的抓住床沿。
为什么短短的时间竟又出了一桩人命?那两个土匪真的是土匪麽……
“姑娘,这事定是那贱人所为,”周氏阴沉着脸道:“当日她出府后不过两日那赵嬷嬷母子就出城……且西直道乃官道,那地离京城不过一日路程,怎会有土匪?定是那贱人买凶杀人,企图灭口……”半晌又叹道:“那赵嬷嬷虽是罪有应得,可那人也太狠了些,怎么说也是奶大她的人,又伺候了她半辈子,她怎下得了手啊?”
弄玉低声冷笑:“她是狼的心狗的肺,怎会下不了手?”且还有个郡王妃的女儿。又思及赵贵逃走,倒是个定时炸弹,想来母亲枉死,他若知道是人为,是否会善罢甘休?
至于袁夫人身边,赵嬷嬷已去,几个丫头不必计较,惟有那丁大家的,如今虽不在屋里伺候,但曾经却是贴身丫头,最近听说与大堂嫂走得极近,且夫君又是侯府的大管家,想要扳倒,谈何容易,有心想要揭过,无奈心有不甘,而今惟有静待时机,徐徐图之。
纵使如此,却有些力不足,一来自己根基太浅,二来未出阁,还须隐瞒父亲与老祖宗,所以只得嬷嬷三人可以用,想要再找些可信之人,真真太艰难。
来福家的是李夫人的陪嫁,虽可拉拢,但却不可托付,老太太的人更不敢用。
忽然想起母亲的陪嫁袁忠家的,至从回来倒很少见到她,看来自己有必要找她说说话,于是把这想法告诉了周氏。
周氏一点即透,笑道:“她是太太的陪房,姑娘请她过来坐坐也是道理,我明儿个到后街她家去一趟就是。”
弄玉点头,接着问起林祥,周氏便把二门口路遇谢冲谢谨一事说了,方道:“我过去找你时,带了那小子去冲少爷的外书房。”
弄玉得知他还未回去,于是计上心来,抿嘴一笑,让周氏拿来五十两的银票,恰巧圆圆进屋来,忙让她找来团团,还未说话,周氏便知她打的什么鬼主意,笑骂道:“姑娘也太淘气了些!”
圆圆两人不明所以,只见弄玉笑着接过银票,又擅自从团团腰上解下喜鹊登梅荷包装了。
“姑娘干嘛,莫不是赏她的?”圆圆指着呆愣的团团,笑嘻嘻的开玩笑。
弄玉但笑不语,吩咐周氏装了两大捧盒稀奇果品来,方一齐递给团团,正色道:“你去四哥外书房一趟,把这些东西送给林大哥,说一些小吃食,让他顺道带回家给两个小孩子解解馋,至于那不值当的东西,便请了朋友吃酒,也算是嬷嬷的一番心意……”
团团自然明白了弄玉的意思,于是羞红了脸,不敢看周氏,圆圆笑着推她一推,促狭道:“快去!别愣着了!”团团登时捧着就往外走。
周氏指着两人,笑骂道:“你们俩人,叫我说什么好呢?真真……”笑叹一口气,跟着出屋去了。
屋内两人哈哈大笑。
转眼两日。
弄玉午觉起来,圆圆正沏着茶,忽听外面周氏道:“哟,稀客稀客,袁嫂子可难得上门来,你自己数数,可都几年了?”
弄玉听这来者姓袁,便知定是袁忠家的,果然听她笑道:“姑娘事忙,不敢上门打搅……”于是忙迎出去,一个穿着湖蓝褙子的中年女子正站在廊上同周氏言笑,那银盘脸确实是袁忠家的,即携之进屋上炕坐,又吩咐圆圆沏茶上来。
袁忠家的客气几句,方在炕沿上坐了,笑道:“昨日周妹妹去我家里,我还与她说起姑娘,一晃多年过去,您竟快出阁了,想起小时候雪团般可爱,如今更是花容月貌,我这心里真真高兴,若太太得知……”一面说一面掉下泪来。
弄玉听见说起亡母,又思及现代的父母,虽还有哥哥弟弟,不会寂寞,但总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心里顿觉一痛,眼泪便成串的掉下来,周氏圆圆也不免陪着掉泪。
“看我,竟说些伤心话!”袁忠家的忙用袖子擦了眼泪,笑道:“我如今不在园里当差,虽时时记挂姑娘,只家里孙儿还不满四岁,最是调皮离不得人,偏他妈身子不好,所以我也不能常来府……”
弄玉知道她的难处,也不好提其他,只笑说让她有空抱孙子过来坐坐。
接着又聊些家常,直到老太太使人来叫她,让周氏陪着说话,方起身携圆圆出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