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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朝恩颔首,又笑了笑。
“显然陛下有意扶植太子和树立武功,特放之军旅历练,而那位梁蛮子,既是姻亲又是近交,无论名分还是时机,显然便是最好的人选”
“况且那人手下兵强马壮,却成色纷杂,太子常久其中,总能有所收获的,毕竟虽说都是一个圈子里,但能够效力未来的储君,总是对某些人充满了吸引力”
“这不是有意做太子之势了”小程子想起什么皱起眉头小心的说“本朝自太宗后,就历来储不涉兵的”
“做太子之势,总胜过,做太上之势把,太子之势再怎么大,他也只是太子而已,一天没坐上那个位置,什么都不好说,但是那位太上一天没有放手,今上这个位子总是让人有许多想法的”
“这些天家的事情,实在太复杂了,小的实在……”小程子顿露苦色
“说不准,这300神策兵之死,未尝不是某些大人的打算铺路,毕竟龙武军,在南边那位太上的默许和宽纵下,已然经营的自成一体,没有什么因由,很难插手的进去”
鱼朝恩说到这儿,突然嘿嘿然笑了声,却将目光放到了一个土贮为山的高台上,正是烟火袅袅,香气四溢。
“大军环绕中谈笑畅饮于敌前,还有歌舞伎乐助兴,当年诸葛武候也没有这种待遇啊,这可是难得一遇的机会”
“老大,你确保我们这样做不会影响士气”我的万年副将韦韬,正苦着脸劝说我道,
“俗话说,将士阵前几生死,美人帐下犹歌舞,要影响的也不是我们的士气”
“那太子殿下那里……”他尤自辩说
“放心……太子殿下已经来过了”
前呼后拥巡阅过来的小白,听了我的解释,则完全是一副目瞪口呆之后苦笑着说“老大,还真是出人意表”不过却是苦笑摇头敬谢不敏,毕竟为众军之总,起码的姿态和风范要保持的。
听了这话。韦韬,一副完全败给你的表情,无奈的跨着个脸,还是咬咬牙摘下銮兜大马金刀的坐下来,一副谁怕谁啊,豁出去了的表现,招呼近从给再上了一副烧烤的器具。
似乎把这当作了变相的抗议一种方式,因为在东进中,龙武军有意无意的,被边缘化了。
因为还没等到行朝做出裁断,我却先接来大军出关的诏令,行军中不能携带女子,我又暂时成了单身汉。
一声令下,十几个节度、镇帅出关的大军汇成洪流,象一场席卷河北大地的狂涛,自西向东淹没了一切试图抵抗的力量和据点,郭子仪南下天井关,李光弼进常山,颜真卿出清河,来滇出上党、贺兰进明出临淮、李巨出彭城……
在这种情形下,河北各路叛军几乎没能形成什么象样的抵抗和阻止的力量,或败或亡或开城请降,稍有迟疑的不是城破后被海量的军队所屠戮,就是被躁动的士民或不安的部众,砍下人头恭敬的献进东征大营中来,在这种危城孤绝大厦将倾的局面下,就算有名将之才百般的手段,也很难扭转什么了,因此,各路官军汇聚的洪水一直冲洛阳城下,才稍稍被阻在河洛平原八关锁要之下……
除了一些死硬的骨干分子,率残部一路逃进洛阳城内外,还有被拖在临淮一线,攻略江南的一部外,整个河北已经没有象样叛军势力的存在了。
当然不出意外,龙武军也再次被排除在主力作战的体系外,整个北方九道的精兵几乎都在这里了,谁都知道克复八关金锁拱卫的洛阳后,整个战乱很可能就竟此一役了,虽然谁都希望战乱快点结束,但另一方面军人渴望武功乃天性,抢先为自己抓点战功和战获在手中,也是人之常情,排派坐吃果果的内部权衡后,势力最大西北军与地头蛇河北联军瓜分了所有的战役任务,而龙武军以更大的重任为名,被当成大熊猫一样保护起来。
当然,按照他们暗中流传的另一种说法,开什么玩笑,龙武军那位总府大人的运气,实在好的让人不可思议,累累出人意料的事情在他们身上发生,连西北军几十万人马围攻了一个冬天,已经煮熟的鸭子飞了,也能让他给口中夺食给重新抢回来,谁知道让他们参与,还会出什么状况。所以宁可信其有的早早就排除在外了。
又是看守押运粮道,还有负责看管处理俘虏,以及纠检军纪查稽不法,而这所谓监阵执法的职责,还是小白争取来的,起因却是另一件大事。
随着败退下来的叛军,潮水一样的退入洛阳,洛阳城内也变的暗流涌动起来
所谓内忧外患之下,叛军内部终于还是发生那件历史大事件,伪太子安庆绪终于忍不住大位的渴望,勾结在安禄山淫威下不堪忍受的近身内侍李猪儿,刺死正在养病中安禄山,绞杀安禄山最宠信的段妃,并围杀了守宫大内的贺电、骆云两部曳落河,纵兵在宫内大肆杀掠,并派人攻打升明坊的安庆思府邸,却被伪相高尚走脱,召集亲信战据洛阳大内北三门。
虽然利令智昏已近疯狂的安庆绪,马上登基为皇,派兵挟制百官升朝,面对剩余的局面试图力挽狂澜,却因为缺乏足够的威信和号召力而失败告终,所谓利令智昏的翌日皇帝不过如此,爆发了多方的火并后,还是不得不放弃一片混乱的洛阳,在大队亲信部众的护卫下,在官军尚未合围的北关逃走。
千年故都洛阳,自此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浩劫,因为当初是弃城而逃,因此叛军入洛阳没有受到太多的抵抗,城内大致完好,又因为被选为定都之地,起码粉饰太平的需要,因此并没有受到怎样的荼毒,保持了基本的热闹口和规模,但是如今在安军不顾一切的混战之下,各自放开手脚纵兵疯狂大掠,至率部出走时,乱兵已经抢了三天
随着虎牢、天井、轵关、伊阙、广成、大谷、辕、旋门、孟津、小平津诸关相继弃守和失陷。
然后由于大谷关的河北联军离洛阳最近,他们率先入城后又是大掠,因为安禄山定都洛阳的同时,也将大量范阳旧属的家眷亲族也迁徙到洛阳,后来又安禄山大授官爵,高尚的买官粥爵,至兵临城下为招募城守,鼓舞士气的滥授,所谓仆射满街,尚书成灾,每过一个晚上都有新的中朗将诞生,城中大量居民,多少被和叛军扯上了干系。这就给了那些苦大仇深已经杀红眼的河北官军屠城肆掠的理由。十几万率先入城的河北兵,象蝗虫一样就偌大的古城变成一座血城,其中的惨状,甚至更过长安。然后是河南兵……
待到奉命维持秩序的禁卫三军,龙武军、神武军、神策军姗姗来迟,开进城内,几乎为之震撼的说不出话来,作为军人不是没有见过尸山血海,但这样大规模的屠杀,还是忍不住毛骨悚然。
从城中的大小沟渠到连接城内的洛水、丰水之上,尽是浮尸,城中大火绵延十几里,大街小巷血流成河直淹没了脚裸,各种建筑里尽是死状可怖的尸堆。
那些神武军、神策军胆弱一些的,已经忍不住吐出来,处于一些特殊的训练,龙武军好一些,但也用了整整三天时间,斩杀了近万了人,才让那些疯狂暴走的乱兵重新恢复冷静,那段时间,在街头巷尾稍微空旷一些的地方,几乎都成了执法队,宣判处决的行刑场,每天几乎都有还有一些负隅顽抗的乱兵,被集体镇压的尸体,用车子运出来……
整整好几天,整个东征行营,自上而下没有人敢吃肉,作为领军的几为节帅都自发上表自罪,相干所部的将领集体夺复白身待罪立功。领兵马全权的太子小白,更是把自己关起来来不见人,绝食了一天一夜直到我得讯,进去探望,才形容憔悴,红着尽是血丝的眼儿,对我喃喃说
“他们这么能这样”
我无语
“怎么能这样啊……”
我还是无语
“数十万口……都是孤的子民,大唐的百姓啊……”
我甚至都不知道怎么安慰他。眼前的一幕,他自诩仁厚的他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在那个正常的历史时空上的官军,杀入河北如过敌境,寸草不留杀掠不下叛军,而后期借回纥兵入境作战,
以至于河北千里无人烟,野狗鹫鸦载道。这洛阳的事件不过是小小的一隅而已,有谁知道那些功臣名将辉煌与荣耀背后的,是无尽的尸骨铺成的大道,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这胜利与功勋之路上不仅仅是众多将士的尸骨,还有无数黎民百姓的斑斑血泪,这也是我,最当初宁愿多在成都,沉溺与安逸与建设的快乐中,有意无意在逃避亲身参与到战争中来的一点心结。
经过了这件事后,小白也变的沉默了许多,纵是他身为太子,有一个崇高的总帅之名,但有些事情还是无能为力的,接受事实或者是力求改变它,这大概就是成长的代价把。
自此之后,中军宪字营诞生,专门纠检军中不法,侵害地方黎庶之事。
当然,得益于龙武军敢于集体围攻友军,重围中活活烧死300神策军的“好名声”,执法起来令行禁止,也格外的让人忌惮,虽然并不能保证完全秋毫无犯,总算制止类似洛阳事件的结果。
攻城的时候,在这里悠闲的一边看看粮草和俘虏,定期到临时行营换防点卯,品评诸军的特点和优劣得失,因为是攻坚到最激烈的阶段,派出的都是压底的精锐,
唯一没有清闲的,就是神机营,毕竟龙武军的攻城之器,在几次战役中是有目共睹的犀利,在足够数量的打击下,如雹雨一样的飞石,弩箭,交替压制着城头上的人抬不起头来。
在众多的石炮的掩护下,
剑南军、山南军、河西军、河北军,朔方军、晋阳兵,各自不同的统将带领下,拥着六轮飞云梯、木幔、驴头车、板屋、撞锥等重型攻城器,如山如潮似的压向高耸的城楼,虽然一般的强悍骁勇,但又各有自己的特色。
山南军在暴风骤雨打击下,不动如山式的顽强推进,朔方军层次梯比排山倒海似的暴烈攻势、河西军动如奔流,让人防不胜防的多点交叉突击,晋阳军水银泄地一般的无孔不入的周密穿插。
而河北四柱臣为代表的河北联军,虽然在其中无论体能、战斗力和技巧都并不突出,但几乎人人都对叛军有家破人亡的刻骨仇恨,拼杀起来那是让人胆寒的不要命,几乎一命换一命的无谓。
几乎所有压箱底的本事都拿出来,号称一部当代军事战术大全,让人叹为观止。
相比先前那些排山倒海强攻中几乎狂热的军队,这些关键时刻负责压轴戏部队,才符合我心目中的精锐军人,相教一而再,再二三再,三鼓而衰后,就需要足够时间修养来恢复士气和斗志的那些所谓劲旅,
他们有足够的冷静,不轻易的拼命,也很难受外物动摇,漠视死亡而出手凶狠利落,把杀人流血当成吃饭睡觉一般自然而然,用自己的身体和血肉替同伴铺路,顺理成章的几乎是本能行为。他们象暗流一样混杂在狂嘶喧热的兵潮中,不动声色的突破一个个白热化的争夺点,给予敌人最大的杀伤。
这样的素质,即便在龙武军中,也不回超过五个营的数目。
当比之下,龙武军各方面都没有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唯一优势就是,通过完善和系统的军事制度,足以产量规模化的士官,哪怕象严武率领的商州义勇这样的地方部队,战斗力并不是最强,也不是最敢拼死的,但却是最难缠,继承了擅长拣便宜和回逃跑的光荣传统,哪怕是一个火头、十长也能自发避强取弱而知进退,脱离战场的逃跑更是望尘莫及。敌军常常被拖的没有脾气。
而到了夜晚,龙武军的营盘中总是最不安静的所在,按照龙武军一贯以来的传统,五十多营正军,每天晚上总分别有一营被中军抽中,为夜袭和被夜袭的对象,手段不限,以各种突发事件,来保持足够战斗本能和培养应变的警惕性。结果就是一段时间内,相邻的友军营盘一移再移的敬而远之。
看作和底下遑遑如林的各色旗号,
“所谓的九节度使攻邺城,也不过如此吧。”我低声对自己道。
身在历史大事件中,又是同样的九节度使围邺城,还是同样的观军容使鱼朝恩,所区别的参与的人更多了,朔方郭子仪、南阳鲁炅、兴平李奂、滑濮许叔冀、河西李嗣业、山南崔圆、郑蔡季广琛、河北李光弼、泽潞王思礼、平卢兵马使董秦……
随着围城的时间日久,河北四拄臣的颜真卿、来滇等较远的官军,也相继赶到,虽然都是名将名臣济济一堂,我反而没有那种景慕和惊慕的感觉了。
因为,在历史上这可是被称为唐军中惨重的大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