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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马车上,我沉思不语。
巡城营,接到一个眼线的密报,派人化妆突袭,结果在对方激烈的反抗中,遭到惨重的伤亡,不得不请动了正在武学充当枪棒教官的南八,以及一些江湖好手组成的突击队,才将对方压制下去。但尽管擒杀了大部分人,仍然被极少部分人乘乱逃走,留下的尸体中,被辨认出同罗部贵族所特有金箭铁印等物品。
当年在长安人间蒸发的同罗胡主将阿耋部大首领之弟,一直是清风明月的一块心病和耻辱,现在想来,却是有强势的背景在掩护隐匿他们,甚至还获得了龙武军的制式兵器,根据这批兵器已经可以确认,他们与丽行坊的那场暴乱有关。
但是除了同罗胡的残党,这些这些人成分很杂,许多是临时被转移到这里的,甚至还有一名失踪的前史思明帐下的骁将喻文景,他们聚集在一起,图谋并不会小的,如果说单单用来做这种当街刺杀一个女人的事情,未免太浪费了……
偏偏我最近又对监门卫盯的很紧,明摆的在打草惊蛇,想把藏在宫苑里的一些见不得光的存在给逼出来。虽然两宫已经还京,但是皇城中的人气和规模,还是没能回复旧观,除了三大内,许多别宫林苑还是荒废着,最适合藏人了……
似乎越来越接近真相了,我反而有些想不通的地方,那位的动机何在,虽然这些东西作为证据未免太单薄,但是却恰好能给太子遇刺案一个说法……
“这是赤果果的冲锋陷阵的杀戮技艺啊……”
一个声音打断我的思绪。
“只要把他们手中拿上兵器……”
温哲如是赞叹道。
“不愧是寓兵于民的良策啊……”
废话,橄榄球是美国陆军代表性的体育项目,甚至超过了民间盛行的篮球和棒球,没有一种体育想它一样充斥了赤裸裸的侵略性和扩张性的价值观,还是有所存在的价值,我心道。
突然一阵浓郁的脂粉混杂着薰香的气息,随风迎面而来,我不由掀起帘子。
“她们是什么人……”
之见五彩的马车从街道上驱使而过,隐约可以看到帷幕后丽影憧憧,还有女子的嬉笑声,策马跟随的都是些看起来健壮而脸色轻佻的少年人,没有官服也没有,就这么招摇而过。
“这些奉旨出京祈壤的巫女……”
温哲看了一眼,解释道。
肃宗因为长期身体抱恙,有巫哫者占卜说是因为山河在作祟,于是王就请求派宦官与女巫乘驿马分别去祷告天下的名山、大河。
“封建迷信啊”
我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听得旁边的张云容翻了个白眼。
回来府上,还有些静悄悄的,这两天小丫头和雨儿她们,陪宫里的女眷们去看更优雅一些马球赛了,看来还没回家,我却见到一个意外的客人。
……
第二天,我还在回想昨天回家颜真卿的侄子颜泉明,专程上门来道谢的事情。
前些年,朝廷公祭死难的忠臣义士,对李直、卢奕、颜杲卿、袁履谦、张介然、蒋清、庞坚等皆加赠官,恩荫其子孙。对于战斗中死亡的将士,免除他们的家人二年的赋役。
故常山太守颜杲卿追赠太子太保,谥号为“忠节”,任命他的儿子颜威明为太仆丞。
颜泉明就是颜杲卿的另外一个儿子,当初送俘报捷被王承业扣留在寿阳县,后来被史思明俘虏,裹以牛皮,送往范阳,适逢安庆绪刚即位,有赦免令,颜泉明免于一死,刘客奴反正后又通过交涉被辗转送出来,后来在东京寻找到他父亲颜杲卿的尸体,就同袁履谦的尸体一起装入棺材,送归长安。
当时,
颜杲卿妹妹的女儿与颜泉明的儿子都流落在河北地区,颜真卿当时为蒲州刺史,就让颜泉明去寻找,颜泉明号泣求访,以至感动了过路的行人,过了很久才找到。当时河北各镇兵贼不分,多数掳百姓为驱役,连颜真卿也鞭长莫及。
然后颜泉明不得不又往亲戚故友那里去借钱,依借得的数目而赎人,先是姑母姊妹,而后才赎回自己的儿子。当时姑母的女儿被叛军抢掠而去,颜泉明有钱二百缗,想赎回自己的女儿,但因为怜悯姑母的愁苦,就先赎回了姑母的女儿。等到再借来钱赎自己的女儿时,已找不到了。
颜泉明遇到流落在河北地区的堂姊妹以及父亲的将吏袁履谦等人的妻子,都让他们跟随一起回来,总共收罗了五十多家,三百多口人,一路上有资粮则大家均分,一如对待自己的亲戚。到了蒲州,颜真卿对他们都加以接济,住了一段时间以后,按照他们的意愿,资送他们而去。
这个人可以说是个义士,因此被作为孝伦的典范,报送京城请褒赏之。龙武军在河北组织敌后派遣的时候,曾经出过一些力,所以坚持找上门来道谢。
按照崔光远的说法,他的身份很有价值,大有可以操作的地方。如果是吸收进来的话,将是一个道德上的制高点。还可以进一步稳定与河北四柱为首颜真卿的关系,这位可是做了四朝元老的牛人,而且一直以来对爱与身份,没能帮上这个倒霉侄子,而充满亏欠和负疚,不过这种人要用什么手段,很值得商榷。
象守城专家这种人是和大多数阴谋诡计不沾边的,只要占着兴国为民的大义,不愁他不尽心出力,而且恩怨分明的有些死心眼,只要你不是公开造反之类,挑战他奉行的大义和公理,就不会轻易背弃之。你如果倒霉,说不定他还会很有义气的两肋插刀。
就象他曾经很正直的谢绝了好几次来自宫内背景的示好和拉拢,所谓“巡所愿尔,但为公心呼,安得私授呼”,于是也几乎断了他进一步的进阶之路,要知道曾经有声音要将他为忠君为国的典范引进枢密院,好与郭子仪、李光弼这样的实权派抗衡。事实上,他们只是用错了方式。朝中那些习惯高高在上的大人人,怎么会理解一个象他这样已经有些过于理想化的崇高追求,最初连我都有些受不了。
“呵……”
我看了看外头的日冕,坐在门厅里继续打了个哈欠,有些无聊的看着面前那几个激动的说话都变的结结巴巴的年轻学子。
他们口口声声的梁宗座,半天打不出个屁来,也没有让人耳目一新的出彩之处,暂且按下对这几个幸运儿的不快,叹了口气,果然又是浪费时间啊。
今天刚好是我家的特殊接待日,这是自从我开府后定下的规矩,每个月,都会有那么随机几天被选出来,由我亲自接待上门的访客。
毕竟我现在家大业大,背后是无数人的生计与前程,每一件事小到每一个具体环节,都有人具体负责,我只要动动嘴皮,甚至只要一个眼色一个表情,就有许多人为之奔忙。因此不可能事事躬亲,象接待这种活,从上到下有一个相对严密的等级体系,按照身份和品级在对口负责。
底下实际具体办事的人,已经与我有相当遥远的距离。
但是就如那句老话说的,高出不胜寒,长时间完全依赖底下人的结果是不可取的,人都有倾向性和个性喜好的,哪怕出于恶意或者好意,积累的日常越久,都可以影响到上位者的判断和立场,这是再严密的监察制度也没有办法避免,历史上许多显赫一时的权势人物,都是因为被党羽、部下、亲信所裹挟的大势,被迫做出一些后人看来相当脑残不智的行为。
因此留这个一个缺口,并不是为了纠正发现什么,而是在于一种姿态,告诉那些仅仅围绕在我身边的人群,上位者不是他们凭借共同的意愿,可以轻易蒙蔽和封锁的,反正后世的地方政府,也多少有那么个信访接待日,目的也不在于真的能解决什么问题,而在于给予民众一种宣泄和表达的渠道,也是同样地道理。
虽然未必所有的问题都能靠这形式上的被揭举出来,(那会把人累死烦死的),而且多数流于形式,但如果被揭举出来,那就是及其严重的后果和下场,保持这一个可能性的概率,也是对广大体系内中下阶层的一种警醒和威慑……
当然,这是应付深以为然的薛景仙、崔光远他们的说法,真正的原因是,我嫌唐代的休假太短,十天才一旬修,对于一个在新中国一年到头,大小黄金周不断所养成惰性的现代人来说,这个年代传统的一年三节五敬,实在太少得可怜,而且其中还要扣掉元宵、中秋、除夕之类的三元佳节、两代皇帝的千秋节的大型朝拜加赐宴活动。
没开府前,还可以借整理军务、慰问将士,带一家老小跑出去旅游,开府后又是领一回事,作为屈指可数的封臣,动不动三天两头就要上朝点卯,出现在公众视线中,好让皇帝和列位臣子安心,连出门也不能去太远,不然御史要弹劾,史官也要记述详细的行程和言行。所以我干脆苦中作乐,给直接找由头避开公务,换换环境和想法……
为了保证公平公正,具体的日期是除去每月那些必须的朝见后,剩下的日子在闺房里由小丫头在投色子所决定的,这种儿戏一般的活动,甚至顺延到我身边留宿的女人身上。
按照家庭地位的顺序,除掉阿蛮云容她们的时段,剩下的时间段由其他人投色来抽取分配,就如果时间不够的话,就用数量来弥补,我是不介意夜玩的生活多多益善的,但对那些女人来说,要毫无遮掩的待在一起做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事情,就有些尴尬和无奈,但出于某些想法却有些不甘心,最后往往还是不得不得便宜了我。
当然也有例外,萧雪姿她们四个历来是共同进退的,就算用不上也要在旁边看着。这样有利于打破她们之间的隔阂和生分。
扯的远了,话说回来。身份的差距真的那么严重,或者我的传闻真的就那么可怕么,让这些明摆比我小不了多少的士子,憋着表情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
长安城的另一处,卢子良再次看了一眼留宿的寺院,虽然矮小简陋,哪怕是阳光最充沛的响午,也是阴暗潮湿,充满了汗臭和霉味,还有无数热情而活跃的虱子什么每天晚上前赴后继的打扰他与周公的约会,但总算是这几个月来的家,摸了摸袖袋中的分量,还是下定决心,走到一个卖捞什的大锅前。
所谓的捞什,乃是长安时下的一种特色,但凡是大小店家,在天气还不是很热的时候,都会把隔夜的菜底收集起来,早晨开铺,加很重煮成一个大锅,贩售给那些卖苦力的人群,也是一笔收入,当然味道就不能太讲究了。这也是拿下底层人,能够以很少的钱,就吃到荤菜的机会,因此总是供不应求的。
因为各家店铺的风格和口味不同,许多吃捞什的人,都吃出门道来,那家铺子的汤底最多,有鱼肉和骨头,那家的价钱最便宜量足管饱,那家的口味最好,还放姜葱和辣子。
吃捞什都是没钱享受桌椅空暇的人,都是蹲在在地上,或是靠这墙根,一边用手捞着汤碗的底料,分出骨头和鱼刺,就着浑汤,悉溜的大吃大嚼起来,还有些小钱的人,就会叫一笼蒸屉饼,原料也很简单,早市收来的烂菜去掉叶子,把梆子切成丝,伴上最不值钱的下水和肉皮碎,用黍麦粗粮和的皮子包起来蒸的小圆饼子。
当然隔夜的剩菜味道不会太好,加了浓重的调料也掩盖本来的味道有些人觉得口渴,就还会管店家再买一碗一文钱的白汤,用的是洗米捞饭水,加自摘的野菜煮成的稀汤,很能解渴,也能骗肚子,只是容易饿。
许多人吃的大汗淋漓,手口上全是汤汁。
在对方也有些熟悉的表情中,他用碗接了一大勺子,从怀里掏出一个磨的油光光的木勺子,在袖子上搽了搽,从汤中掏起一快肥腻腻的猪皮,看也不看的塞进口中,细细在舌头上品尝这一点油腥的味道。
这是第几个月了,朝廷讲究德容言工,那些稍微像样一些的人家聘人,也要讲究相貌,他这个样子一上门,连开口表现“言”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人谢绝出来,他已经习惯那种嫌恶的眼神,不客气的说,我们这儿是找西席,不是招门神。
看见那辆华丽的马车,他心中下决定,涨红了脸冲上去,脸上那块青蓝色的胎记,似乎也充血变成了紫色。
……
“这是什么人啊……”
我看着坐在堂下有些局促不安,一边小心翼翼观察左右,一边就这茶水狼吞虎咽糕点的年轻人,都快大夏天了,还穿着初冬的袍子,全身灰扑扑又磨的有些发白,许多地方都脱线,
“这是小小姐带回来的……”
“……”
我摇了摇头。
这是什么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