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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毕竟不是什么风光雯月的好事,能少一些烦扰就少一些……”
“奉迎起来一定要细心周至,勿使无暇他顾……”
“他既然对番外舶物颇有,那珍玩奇巧之物,多献纳一些……不要吝惜”
“现在正是最关键的时刻……好容易有些局面和气象,只要能撑过去就是一劳永逸,沿泽数代”
“那些人又怎能理解,我们世代人人一如既往付出的牺牲和代价呢……”
“为了大唐和后世子孙的长久之业……”
……
碎叶川西麓的,正深陷重围怀远镇,这是一个五百多户耕战一体的屯军组成的大镇,此刻。
三儿叹了口气,放下抵肩的狙击弩,将珍贵的兵箭取下来,换上简陋的无尾短矢。他是一名专门击杀敌人头目的射声军,但那些叛胡暴民乱糟糟的服饰和武器,本身成了他们天然的掩护,很难分辨出哪个是头目。
这里似乎被人给遗忘了,十九天,没有见到任何的后援,
围攻的帐落中,构成这只叛胡军队的首领们,也在商议着
“这会不会有些过了……”
“折的儿郎多了,底下的头人们都有些怨言了……”
“老汗主的吩咐……”
“我们只要做足气势就够了……”
“千万不要出死力,伤了本族的根本……”
“就算是那些人的承诺,也未必真的可靠……只是别无选择而已”
“要防备他们翻脸不认,须得我们自身的实力不无大损才行……”
“无论到什么时候,靠实力说话,才是我等一族最根本地道理……”
他们虽然口称汗主,但其实不过是一个较大部落的首领,自从突骑师最后一任可汗莫贺达干,也被唐军攻杀后,突骑师各部就分裂成黄黑两姓,数十个大小部帐,相互厮杀攻掠,因此稍有些实力就自称可汗者,也有十数家之多。
后来唐人强势介入调停,这才稍稍平复了下来,转而向外夺取生存空间和资源。
这些年大唐调兵遣将西进,那些历史悠久,或是稍有些实力的大部,也被征招了相当的战马和部众,参与攻掠亲附大食人的突厥同种乌古斯人,以转移争夺水源草场而激化的内部矛盾。
赶走了呼罗珊北方的乌古斯人后,他们重新面临两个选择,要么南下作为唐军本阵藩属附从 ,为唐军继续攻掠呼罗珊各省,以获取财货和人口。另一个则是跟随回纥军的步伐,继续北上征讨夺取,那些逃往可萨国东部的乌古斯残余,以及当地切佩佐涅让人的土地。
因此,这些外出的部众,在唐人的旗号下东征西讨,得到足够的土地和人口后,很少有人愿意再回到本族,因此虽然还顶着同族同部之名,但实际上这些部落被人为分裂成不同地域,相对独立的好几部,而被大大削弱了。
于是得以留在本地,他们这些势力次等一些的中等部落,在水源草场等资源矛盾大大缓解的情况下,颇是过了些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的好光景。
“这处镇中有个大人物,关系到我们将来与唐人交涉的关键……”
“切不可有所闪失……”
……
宁远国,一场常见的遭遇战,刚刚落下帷幕
大批垂头丧气的俘虏,与其说是乱军,不如说是难民的叛贼,乱糟糟的抱头席地而坐,敢于抵抗的人,都已经变成了大坑里的尸体。
“都逃走了么。”
一名安西军服色的唐将,对着自己的亲信低声交谈道
“正是……一个个都重新交代过了”
“换下一个地方吧……”
“等他们重新起事,还需一些时间,我们正好换个地头修整下……”
“其中不要干涉太多,计划的越周详,设计的点面层次越多,事情越入痕迹……”
“且由他们自由发挥,我谨守本职,做足了份内功夫就好……”
“甲马衣粮切不可图省事,该给的好处也不要可惜……我还指望他们给我挣足了功劳呢……”
“那西键城哪里怎么办,好歹是个储积丰厚的大城,还有众多匠户和工场……”
“那可轮不到我操心,自有人对付……”
“一切都按稳妥行事,肃清一个地方,再做图谋……谁也说不出道道来”
“延误军机的罪名,还有人能比我们更着急呢……”
说到这里,他将一句没有让人知道的话,给吞了下去,或许这还是必须的代价。
……
伊比利亚半岛北方,远征的骑士团,刚刚打败了前宫廷伯爵斯比亚名下的留守军队,夺取下加泰罗尼亚主教区的首府,亚麻种植和纺织业的中心塔拉戈那城。这也意味着骑士团在伊比利亚半岛北方,初步站稳脚跟。
为了庆祝这一阶段性的胜利,登陆不久的骑士团,就慷慨的从战利品和带来的远方货物中,拿出一部分来举行首次的筹赏功劳的宴会上,
圣荆骑士团的大团长罗兰,大大喝了一口葡萄酒,感受口中的酸涩逐渐变换的甘甜生津,满意的点点头,眯着眼睛看着各种肤色和民族,欢饮厮混成一片的部下们,
来自东方塞里斯风格的菜肴,和来自南方穆斯林地区的香料和肉食,让这一次宴会看起来丰盛而奢华,他也难得暂时放松修持的节制和戒律,
自从塞利斯人带来新的葡萄酒贮藏技术后,他们就不再需要饮用那些发酸发愁的葡萄汁了,夯实的木桶,再加上桐油混合石灰的粘合剂,可以将酒水密封贮放上很多年而变的悦来越醇厚可口。而不是随着季节和天气,迅速变质掉。
塞利斯人也因此成为地中海沿岸,最大的葡萄酒中间商之一,无论任何地区的酒类到了他们手上后,都会改头换面泛发出新的味道和价值。这种略微混杂有石灰和桐油味的陈年葡萄酒,也被命名为比苏斯,意为再生之酒。
在这次宴会上,也将初步分配,罗兰那些昔日追随者和投效的旧部,当地投靠的封臣,所领有的土地、职务和管辖的区域,那些雇佣军们将得到第一笔赏金,作为鼓励。
罗兰一登陆,就宣称直接是伊比利亚乃至南高卢所有基督徒的保护人,因此地方上的响应者如潮,许多留守的小领主,不是纷纷起兵相应,就是带着家人和财产逃亡北方。
而地方上潜在的观望者,还会有更多,为了减少征服的代价,罗兰必须给他们一个可以参照的预期。
这时,一名打扮迥异的贵族,给引入宴会厅中。
“阿斯图里亚王国的使者到……”
暂时充当礼仪唱报官的教士杜伦达特高声道,顿时让会宴中出现了短暂的冷场。
比利牛斯山西麓的阿斯图里亚王国。这个新生王国由哥特人、加利西亚的苏维人和骠悍的巴斯克山民构成。由科法敦加战役的英雄佩拉约的女婿,哥特人的康塔布里亚公爵阿方索领导。
在半岛穆斯林最强盛的时候,他们也没有屈服,因此也是号称半岛上,受主荣光照耀的最后领地和庇护所,因此在半岛乃至北方高卢地区,拥有崇高的声望和地位。他们的态度,同样是罗兰的骑士团立足半岛的重要依据之一,或是重大的危机和挫折。
【西北偏北】第七百零四章 三川北虏乱如麻(八)
“敬告伟大的哈里发,我们已经光复了呼罗珊西南部的绝大多数城市……在圣战者的大军面前,塞利斯人的防线,就像是海浪下的沙丘。”
——《阿拔斯史话》
……
呼罗珊地区,泽拉芙拉河下游,
皇太子麦海迪意气风发的骑在马背上,在呼罗珊近卫骑兵和黑袍宫廷卫士的簇拥下,随着衣甲鲜明旗仗如林进军的大队人马,行进在宽敞的夯土大道上,塞利斯人夺取了当地后,短时间内动用俘虏和百姓重修拓宽了道路,反而变成反攻进军的便利。
一座座残破的市镇和城池,被这只大军远远的抛在身后,只有那些残垣中的建筑,才昭示着这里曾经遭遇激烈战斗和反复争夺的痕迹。
但是塞利斯人还是被一次次打败击退了,一面面战斗中夺取的旗帜,随着大军本阵的行进,而从沿途修整的军队中送了过来,
“这是……塞里斯八只皇家近卫军之一的青色龙旗”
“这是,塞里斯八只皇家近卫军之一的紫色麒麟旗……”
“这是塞里斯中央军团之一的金色辟邪旗……”
“这是塞里斯中央军团之一的大白虎纹旗”
“这是塞里斯中央军团之一的角翼天马其……”
“这是塞里斯首都守备军团之一的飞豹旗……”
“这是西北边防军团的黑色昆吾旗……”
“这是安西大军区通用的血色战旗……”
“这是塞里斯东北沿海地区山地兵团和弓箭手的旗帜……”
“这面牛尾黑旗,是来自被塞里斯人灭亡高原王国的唐牦士兵……”
“这狼尾旗是来自塞里斯藩属的回纥人……”
“这只牛角大愫,来自安西军区境内的附庸突厥部落,代表着一位万帐大首领的家徽……”
“这是来自河中地区,被重新武装起来的布哈拉和撒马尔罕的褚偈武士……”
“这是来自雪山之国梵衍那,东部山中诸国大小勃律的旗帜……”
“这是来自南方吐火罗地区的部落士兵和雇佣军……”
作为麦海迪的重要臣属,曾经作为使臣长期驻留过赛里斯过度的副官,如数家珍的向身边的人展示着这些战利品的来历,足足多达数十个部队番号和来历。
这些人中也包括了,刚刚被释放出来的前呼罗珊总督卡塔赫,也是众人中最沉默的一员,他一身简朴的黑袍,就像一个毫不起眼的跟班一般,亦步亦趋的紧随其后,只有开口问到他,才应声自言片语。
因此在多数人,这位失势的前总督尽管身体已经康复,但还没从打击和消沉中恢复过来。
虽然不喜欢这位因为错误的判断和战略,而多失去呼罗珊富有很大责任的总督大人,但是权衡利害和现实的需要,麦海迪还是将他开释出来作为随行顾问之一。
一方面作为收复呼罗珊的善后问题需要他的经验和知识,另一方面对这位富有失土之责的前全权总督,也是一种变相的羞辱和比照。
而在遥远的美索不达米亚北方,他同一个乳母奶大的玩伴,伯克麦尔家的长子,叶海亚正在率领当地的军队,与入侵的拜占庭皇帝周旋。麦海迪的筹划和进军,多少有些竞争和比较的意味。
善于揣摩心意的大臣,已经开始计划着,给这位皇太子的姓氏序列里,敬上一个诸如“解放者”或是“光复者”的尊号。但麦海迪的内心对此并未满足,更进一步的击败这些敌人,光复整个呼罗珊地区还不够。
如果时机成熟的话,效法先人“征服者”古太白的路线,打过锡尔河,进军让古太白留下遗憾的费尔干那之地,与塞里斯皇帝直接通使交涉,为自己的姓氏序列里,加上一个“开拓者”的头衔。
沿着泽拉夫河通往图兰大平原的上游,阿巴斯王朝的军队,在大小道路上汇成了漫长的洪流。
不时有扛着大包小包的圣战者编队,心满意足的走出那些村庄和市镇,留下一地的嚎哭和咒骂声。这对自筹口粮和武器的他们来说,却是心安理得的犒赏和酬劳,按照阿訇的宣传,所有参加圣战的穆斯林,加诸于异教徒身上的苦难和暴行,都是代表作至高降下的惩罚,而从道德和宗教上被豁免的。
至于当地百姓中穆斯林和非穆斯林的区别,对他们来说,并没有太大的意义。拒绝响应协助圣战的穆斯林,并不能算安拉虔诚的子民,同样无法获得原谅和豁免。
而另一方面,塞利斯人从这些地区退走前,采取的政策,也进一步加剧了这种趋势,他们一方面用威逼利诱的手段,尽可能搜刮光当地百姓手中的存粮,然后将城镇里没带走的财物,散发给他们作为补偿。
而大多数带不走的粮食等物资,则被奢侈的直接就近倒入河水中冲走,这样就算被费力的打捞起来,经过河水的浸泡和炎热的天气,已经霉坏变质的难以使用了。倾倒在大河里的物资是如此之多,以至于很多年后依旧可以发现淤泥里的麻袋,而让这条大河有了另一个名字,阿泽瓦达,意为“飘满之河”。
而此后当那些打着光复旗号,来自西部高原的圣战者到来后,与当地百姓的矛盾就不可避免的产生了,当地人没有足够的口粮供应他们,却又私藏有为数不少的财物,于是要求他们踊跃协助圣战者的命令,最终变成威吓恫吓逼迫他们,交出仅有的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