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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不许他洗澡,他索性不洗了。郭焱面无表情地从她身旁走过,自始至终一言不发。
郭焱要是和她吵呢,三公主兴许没这么窝火,女人嘛,心情郁结的时候男人就得帮她发泄出来,越堵越气,越气越堵,然后各种早已对现实不构成影响的事儿全部涌上了心头,造成负面情绪排山倒海而来。
三公主委屈得鼻子一酸,眼底有了泪意:“郭焱你一个大男人欺负我,你羞不羞?”
郭焱一听这声不大对劲,脚步微微一顿转过了身,就瞧见三公主蹲在地上,将头埋在双臂间……哭!
郭焱懵了……
三公主越哭越带劲儿:“你知不知道我这一路吃了多少苦?我一个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千里迢迢寻夫,我容易么我?那么多天不见,你不对好就算了,还爱理不理的给我甩脸子!我嫁入郭家是来受气的吗?你都不知道,我差点儿被……被……”
“被怎么样?”郭焱的眉头高高蹙起!
三公主怕郭焱误会她的身子被人碰了,想了想还是决定把那次事故烂进肚子里:“差点儿被狼吃掉!”
郭焱深吸一口气,疾言厉色道:“所以你就是傻!我是回不来了还是怎么?,非得偷偷开溜跑去找?你其实就是贪玩吧!扯什么借口赖在我头上!不可理喻!”
三公主这下才真真委屈到了极点,她站起身,食指指着他的脸,含泪厉声道:“郭焱你刚刚说什么?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郭焱的嘴皮子动了动,还是理智占了上风:“我今晚睡书房!”
三公主一听这话急了,在郭焱路过贵妃榻时,她咬咬唇,三两步追上去将他扑倒在榻,尔后纤细的腿一迈,骑在了他身上。
身子的摩擦,软而温热的触感隔着衣料徐徐刺激着他的感官,那里,瞬间有了反应,郭焱的脸一红,大惊道:“你做什么?”
三公主被戳了一下,脸跟着一红,却得理不饶人道:“上次的事没做完,你欠我一个洞房!”
……
湘兰院内,乔慧把亲手做的几道小菜从食盒里端出摆在餐桌上,回锅肉、干煸菜花、凉拌木耳、糖醋鱼。
说是亲手做,其实就是她站在膳房动动嘴,选菜、洗菜、切菜、烹饪都有专门的妈妈代劳,这些弯弯道道甄氏明白,她孝敬老太君时也是如此,所以,谁也没必要向谁提要求了。
甄氏笑盈盈地坐下,流珠上前欲给甄氏和乔慧布筷子,乔慧轻轻地握住流珠的手,柔声道:“我来。”媳妇儿给婆婆立规矩,天经地义,她娘在肃成侯府也这般服侍过祖母。只是王府的长辈多随和,老太君顶头忽视了这规矩,底下的王妃和甄氏便不大好拿乔训诫晚辈了。
乔慧探出葱白纤指,摆好碗筷,自己也拿了一双,开始替甄氏布菜。
甄氏这一刻才真真儿找到了一点儿做婆婆的感觉,心里不免乐呵,眼底的笑意也深了良多。
甄氏举箸夹起一块糖醋鱼,咬了一小口,松松软软,鲜嫩多汁,咸中透着微甜酸意,很是爽口,甄氏吞咽完,就露出了满意的神色:“不错,铭儿也喜欢吃鱼呢,不过他不大偏好甜腻的味道,红烧的比较适合。”
乔慧暗暗记下。
媳妇儿乐意服侍她,她便不吝赐教帮媳妇儿俘获儿子的心,甄氏自我感觉良好,“还有,铭儿自幼读了不少江南大儒的名作,内心十分向往江南水乡,你屋子里的屏风什么的,其实可以换换风格……再就是你穿衣服可以不用那么华丽,清新一些好……”
甄氏又絮絮叨叨讲了一些,乔慧都一一记下。
用晚膳,甄氏看向乔慧,意味深长地一笑:“咱们二房的好日子马上就要来了,你且等着吧!”
乔慧不明所以,二房不是一直很好吗?婆婆何出此言?
“行了,闪开,我自己来。”墨荷院的小厨房内,水玲珑系好自制的小碎花围裙,从枝繁和叶茂手里夺过洗好的莴苣,放在砧板上,非常娴熟地切了起来,枝繁和叶茂目瞪口呆,大小姐的刀工这么好?跟厨子有的一比了!
上回在关雎殿,水玲珑下过厨,却没让枝繁呆在旁边,这还是枝繁头一回见识水玲珑的水准,简直把她给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水玲珑尽管自私自利自大自我,但也脚踏实地刻苦耐劳,属于上得了战场、下得了厨房的刚柔并济的类型。而且,她总能乐在其中,她亮起明晃晃的菜刀,挑了挑眉,笑着哼道:“看好了,本夫人今儿给你露一手!”
枝繁和叶茂忙不迭地点头,以一种几乎膜拜的眼神观摩完了水玲珑的厨艺表演。世家千金懂女红、懂三从四德就好,没听说谁还要学做菜的。
进入厨房之前,水玲珑还在想诸葛钰到底爱吃什么呢,一提起菜刀脑海里便有了答案,就不知从何时起自己竟然记住了他每顿饭多用了个几筷子的菜。
小鸡炖蘑菇、栗子红烧肉、洋葱烤排骨、葱爆牛柳、富贵红火大明虾、东坡茄子、甜汁糯米枣、鲜橙蒸蛋、南瓜蒸百合,共五荤五素,寓意十全十美,并一份杜仲黑豆排骨汤和一份银耳雪梨甜汤。
他不愿意过生日,长寿面就省了。
枝繁和叶茂看着满满一桌子色泽鲜亮、气味酥香的美食,口水横流!
水玲珑用帕子擦了擦额角的汗,解下围裙,很满意自己的劳动成果,拍了拍手,眯眼笑道:“好了,端到正房去。”天色渐暗,军机处的事应当忙完了。
枝繁和叶茂将饭菜摆在了正房的餐桌上,水玲珑去净房洗漱了一番,出来时,诸葛钰仍没回来,她看了看墙上的沙漏,诸葛钰没有在外应酬的习惯,往日里这个时辰早到家了。她掩面打了个呵欠,耷拉着眼皮子,道:“叶茂去二进门看看世子爷回来了没。”
“是。”叶茂退出了房间。
屋子里的地龙烧得暖,枝繁的额角冒了些许薄汗,水玲珑畏寒,感觉正好。
枝繁给水玲珑奉上一杯玫瑰清露,轻声道:“大小姐,要不……你歇会儿吧?你昨晚一宿没睡,就早上胡乱眯了半个时辰,又忙前忙后……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啊。”
水玲珑又打了个呵欠,眼底蒙了一层雾气:“吃完饭再睡,闲着也是闲着,你把绣篮拿来,我再做双鞋,一双不够换。”
“好。”大小姐一向不听劝的,枝繁习以为常,恭敬应下后从柜子里拿出绣篮和鞋底、鞋面,一并交给了水玲珑。
水玲珑行至旁侧的冒椅上坐好,一针一线地缝了起来,这一双曾经握着屠刀沾满了血腥的手,此时竟温柔地做着女红,水玲珑自己都觉着好笑。
两刻钟后,叶茂返回,头顶上满是飞雪,她一边抹着脑袋,一边说道:“世子爷没回,安平也不在。”
水玲珑淡淡地“嗯”了一声,眼睛始终没离开过手里的针线:“那就再等等。”
一刻钟……
两刻钟……
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
三个小时……
水玲珑脸上的笑容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一点凝在唇角,最后消失不见。
枝繁和叶茂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出一下,这回别说枝繁,就连叶茂都看出不对劲儿了。世子爷不是没晚回来过,约莫三、五回的样子,但没次世子爷都让安平提前报了信,叫大小姐不必等他用膳。今晚却……
叶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俩人的感情不是挺好的吗?这唱的是哪一出?
枝繁暗自叹息,郭焱二话不说把大小姐掳走,大小姐也没呼救便由着郭焱了,世子爷是个正常男人,不生气才怪?这不是信任不信任的问题,而是大小姐的行为触碰到世子爷的底线了,哪怕对方是闺中好友,也没有把醉酒的丈夫扔车里与人离开的道理。这事儿要搁秦芳仪身上,水航歌大抵早把她骂个狗血淋头了,世子爷只是冷落大小姐几天,枝繁认为,似乎……在情理之中!
水玲珑把做了一半的鞋子放进绣篮,神色淡漠,若无其事地道:“把菜拿去热一热,叫钟妈妈进来一块儿吃。”
枝繁和叶茂依言照办,端着菜去往了小厨房,回来时身旁跟着钟妈妈。
水玲珑指了指一旁的凳子,云淡风轻道:“饿坏了吧?坐下吃。”
三人……没有动!
水玲珑弱弱地吸了口气,缓缓地道:“菜做得多,不吃完浪费了。”
三人……还是没动!
水玲珑把刚拿起的筷子重重地拍在了桌面上,三人吓了一跳,听得水玲珑声若寒潭道:“吃顿饭也要磨蹭!做事麻利得起来?”
钟妈妈率先坐下,挨着水玲珑,紧接着,叶茂,尔后枝繁,全都坐了下来。
水玲珑神色稍霁,这才重新拿起筷子,待到她开动,三人也慢慢开始用膳。
水玲珑就笑了:“怎么样?我的手艺还不错吧?”
三人俱是一愣,尔后齐齐点头:“好……好吃!”是真的好吃,可惜世子爷没吃到。
用完膳,水玲珑打了帘子进里屋,钟妈妈和叶茂起身收拾碗筷。
钟妈妈给枝繁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跟进去。
枝繁耸了耸肩,表示安慰无能。
钟妈妈又撅了撅嘴,今晚换枝繁值夜,叶茂先休息。
枝繁暗叹,好……吧!
寒风呼啸,飞雪漫天。
诸葛钰一袭墨色锦服,外披一件黑金滚水纹氅衣,在白茫茫的雪地里显得格外突兀。安平在他身旁,为他撑着伞,二人一同朝墨荷院走去。
路过一处左面是山石,右面是暖房的小路时,岑儿突然从另一条小路上跑了过来,二话不说便跪在了诸葛钰跟前:“世子爷!您救救王妃吧!”
诸葛钰居高临下地看着泫然欲泣的她,淡漠如水的眸光夹杂了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暗涌:“怎么了?”
岑儿含泪说道:“王妃中毒了!她们却逼着王妃连夜离开!王妃在府里生活了那么多年,生死早已和诸葛家息息相关,赶王妃走,这不是要王妃的命吗?世子爷,您向来最敬重王妃,你这回一定要替王妃做主啊!”
诸葛钰挑眉,无辜地眨了眨眼,道:“安平,王妃中毒了,请胡大夫给王妃诊治,夜里风大,准备一辆上好的马车,轮子检查仔细了,以防路滑。”
安平郑重其事道:“是,世子爷!”
岑儿一怔,不可思议地看向了诸葛钰:“世子爷,您不能不管王妃的呀!王妃是您的母亲,您怎么能放任自己的母亲不管啊,世子爷?王妃真的是冤枉的!都是昭云,是她毒害了王爷和王妃,还让王妃背了黑锅!请世子爷明察秋毫,别让奸人继续为非作歹,也别人王妃喊冤离府啊!”
安平冷冷地瞪了瞪岑儿,恨不得一脚踹飞了她!
诸葛钰淡淡地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似嘲非嘲:“你倒是说说看,昭云怎么陷害王爷和王妃了。”
岑儿心头一喜,壮着胆子道:“是这样的世子爷,王妃知道昭云出身不高,琴棋书画一样不通,便好心好意地把昭云叫来身边,每天下午都耐着性子教导她,待她像亲姐妹一般。当然,王妃这么做,心里不是一点儿疙瘩都没有,但为了博得王爷的欢心,王妃忍忍也就过了。昭云平日里看中了屋子里的什么东西,王妃毫不吝啬地赏赐给她,您若是不信,尽可到昭云房里查探,看看王妃送给她的珠宝首饰会不会低于十件!
昭云来屋子里的次数多,对屋子异常熟悉,包括王妃的生活用品以及驻颜秘药,她都一清二楚!有一回,昭云来得略早,王妃在西暖阁小憩,奴婢请昭云在屋里坐会儿,谁料,她东瞅瞅西瞅瞅,就翻起了王妃屋里的东西。然后,她就指着床底下的一盆紫河车问奴婢那是什么,奴婢本打算隐瞒,毕竟利用紫河车驻颜并非什么光彩事儿!可她一直问一直问的,奴婢招架不住便告诉了她。
这个小插曲奴婢没往心里去,今儿的栽赃陷害来势汹汹,奴婢一时没想起来,直到回了院子奴婢才猛然忆起昭云是知晓王妃把紫河车放哪儿的。所以,昭云在王妃的熏香里投了胭脂醉,先是让王妃中毒,尔后通过行房传染给王爷,这样便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毒害王爷了。她日日服侍王爷,看准了王爷发病的日期,并提前将胭脂醉藏在了王妃房中的紫河车里,等大家搜查时,王妃便成了幕后元凶!
她真是诛心啊!王妃对她这么好!”
这个版本,一听来还当真是那么回事儿!
诸葛钰看向她,很是诧异地道:“那她为什么要毒害我父王?胭脂醉我听过,熏香的一种,女子若闻久了便会影响生育,她日日和王妃呆在一起,想必自己也不能幸免,她这样做不是得不偿失吗?”
岑儿信心大增,眼底光彩重聚:“世子爷您有所不知,昭云原先是不愿意跟随王爷的,初次王爷碰她,她还咬伤了王爷,后来大概是她家人说服了她,她才乖乖地到了王爷身边,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