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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礼的眸光一暗,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比起水玲珑的境况,荀枫第一时间注意到的是云礼的异样,云礼似乎对水玲珑真动了心思。
水航歌从看见玲珑打了补丁的中衣的那一刻起就明白董佳雪去世后,玲珑的日子怕是不太好过,却不曾想如此难过!心里,不免对这个嫡妻又多了几分不满。
秦芳仪下意识地想弃掉罗成这颗棋子,以保自己多年的贤妻良母形象,但很快她转过弯来,牺牲一点自己的形象,如果能解决水玲珑倒也值得,她咬咬牙,未作反驳。
倒是水玲珑开了口:“父亲,原先我也以为那些下人敢如此怠慢我是受了母亲的指使,但自从我回了尚书府,母亲莫不是好吃、好喝地供着,给我的首饰和衣料也比其他庶妹好许多,我想一定是有恶奴中饱私囊、欺上瞒下,还望父亲别冤枉了母亲。”
这种洗白的话水航歌或老夫人说都不合适,苦主陈情却是不同。水航歌和老夫人赞许地看了水玲珑一眼,事实真相他们心中有数,难为这孩子如此识大体,没因私怨落了尚书府的颜面。可既然识大体,又怎么会跟下人厮混?
老夫人沉声道:“这事儿有蹊跷!依我看,一个小子的一面之词做不得数,也不知是吃了什么雄心豹子胆肖想尚书府千金!你是下人,替主子尽职尽忠是本分,怎敢因此而邀功?还妄图成为尚书府的乘龙快婿?真是白日做梦!”
一番话把两情相悦变成了一厢情愿,下人恋慕主子,关主子什么事?
罗成扑通跪在了地上,望着老夫人,情真意切道:“老夫人!玲珑要是不喜欢我,怎么会把我写给她的信随身携带呢?”
老夫人哑然。
“那信是我写给玲珑的!”秦之潇上前一步,出言打破了这诡异的沉寂,也不知是愤怒还是害羞,他的一张脸红扑扑的,“罗成我不管你吃错了什么药要来诬陷玲珑,但我明确告诉你,那信是我写给玲珑的!跟你没有关系!”
水玲语的心咯噔一下,有种石块砸上去的闷痛。
下人们的脸色变了又变,像彩虹过境,各种颜色都有,怎么又变成表少爷了?先是跟下人厮混,再是与表少爷暧昧不清,难道大小姐的人品真有问题?
水玲珑狐疑地蹙了蹙眉,秦之潇到底是真心帮她还是落井下石?若是前者,这个表哥真蠢得可以;若是后者,他的伪装便有些可怕了。
当然,她不会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牵着鼻子走,她问向罗成:“你说信是你写的,什么时候写的,你可否提醒一二?”
罗成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为了证明二人早有情愫,他道:“半年前!”
“半年前啊,我两个月前回的府,这么说,你是在庄子里给我写的了。”水玲珑笑了笑,看向云礼,“久闻太子殿下书法了得,请太子殿下鉴别一番,这纸上的墨迹是否已有半年之期。”
话音一落,便有人上前从秦芳仪手里拿过纸条,递给了云礼。
云礼看了看后,眉头一皱:“日期我倒是不敢断言,可这纸上赫然用的是上等的扬州墨,扬州墨只有京城贵族才能使用,我倒是不知水尚书家里何时富庶到连一小小的庄子也用得起了。”
水航歌吓得冷汗直冒,扬州墨价值不菲,他都舍不得买,府里如今用的扬州墨还是太子送的。罗成一口咬定是在庄子里给玲珑写的信,但庄子里显然没这种墨汁,如此,罗成是在撒谎了!
“咳咳咳……”荀枫咳嗽了一阵,淡淡地道,“一个奴才好像不足以成事。”
水航歌的眉心一跳,大步上前,一脚踹翻了罗成:“说!到底是谁指使你来诬陷大小姐的?你敢不说,我就将你乱棍打死!”
秦芳仪浑身都被冷汗给浸透了,原本通过罗成陷害水玲珑十拿九稳,谁知罗成被水玲珑三、两句话给绕了进去,不仅暴露了她苛待庶女的事实,还捅出了一个天大的漏洞!看来,只能实施最后一套备用方案了!
她给罗成比了个手势。
罗成会意,扑通跪在了地上:“不要打死我!我……我也是被逼无奈!老……老爷,您……您绕我不死,我就说……”
“你这狗奴才!还敢讨价还价?”水航歌一脚踢过去,罗成趴在了地上,吐出一口血水,“反正都是死,我说不说也没什么区别,我就是个自私自利的,老爷也别说用我家人威胁我之类的话。”
“你……”水航歌被气得哑口无言。
秦芳仪扯了扯他的袖子,他敛起怒火,道:“好!你只要实话实说,我绕你不死。”
罗成磕了个头,咬牙道:“是……是周姨娘指使我毁去大小姐名节的!周姨娘说大小姐陷害了四小姐,她要给大小姐一点教训!”
他咬重了“陷害”二字,无疑是给水玲珑扣上了一顶陷害庶妹的罪名,这传出去,也属德行有亏。
远远地听到动静也跑过来凑热闹的周姨娘还没跨进院子呢,便被罗成的一通诬告给气得眼皮一翻,差点儿晕了过去!
高妈妈看不过去了,她知道周姨娘一旦曝光有孕的消息便有惹来一堆红眼,但她没想到对方竟歹毒到这样的地步,别人怕事,她可不怕,大不了一死!她怒发冲冠,脱了鞋子便朝罗成的脸噼里啪啦扇了过去,一边扇一边骂:“枪你拇个憨包,敢诬赖我家姨娘!抽死你个砍脑壳滴!”
周姨娘走到水航歌跟前,扑通跪下,哭得梨花带雨:“老爷啊,您要给婢子做主啊!婢子一门心思养胎,怎么会跑去陷害大小姐呢?”
虽然在大小姐拒绝她的投诚后,她的确有过这种想法,但她毕竟没做,不是?
水玲珑环视四周,将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水玲语因秦之潇替她出头开始愤愤不平了;一把火烧着烧着,又波及到周姨娘了;她刚洗脱与下人厮混的冤屈,又摊上陷害庶妹的恶名。这等心机和盘算,难怪董佳雪斗不过秦芳仪了。
水航歌一时怔住,如果罗成所言不虚,那么周姨娘便是幕后黑手;如果罗成撒谎诬告,那么既跟周姨娘过不去,又看水玲珑不顺眼的只有嫡妻秦芳仪。他看了云礼和荀枫一眼,突然有些不敢往下盘问了,姨娘犯事没什么大不了,不过是个奴才,可嫡妻简直是他的另一个门面,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暂时……丢不起这个脸!
一番计量之后,他把心一横,厉声道:“来人!把周姨娘带下去!没有我的吩咐不准踏出院子一步!”
周姨娘和高妈妈同时懵了,怎么会这样?老爷居然连个辩驳的机会都不给!
赵妈妈一脸坏笑地走向周姨娘,半路上姨娘拼死挣扎,不小心动了胎气导致滑胎,多么好的借口,哈哈!
周姨娘绝望了,三少爷死前的画面再一次涌上心头,她捂住肚子,惶惶然道:“别过来!你别过来!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题外话------
这混乱的一章写了足足二十四个小时,觉得接下来的二十四个小时简直不想碰电脑了…。
肥肥的一章,收藏快到碗里来!
谢谢樱雨。的花花!木马!
【第三十七章】寒心
更新时间:2014…5…16 13:19:47 本章字数:4158
一个姨娘哭喊着不要伤害她的孩子,这已经非常有说服力了。
云礼和荀枫同时看向了秦芳仪,秦芳仪只觉心口一痛,仿佛被一双冰凉的大手给倏然握紧,连呼吸都不顺畅。
“我真不明白那张纸条是怎么回事,是谁不声不响地放在了身上。”水玲珑状似疑惑说完,各种探究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赵妈妈头上。当时是她和水玲珑拉拉扯扯掉出纸条的,她的嫌疑最大,而她的主子,便是秦芳仪。
水玲珑走到云礼面前,云礼把纸条递给她,她接过,细看之后蹙了蹙眉:“这字体……好生熟悉。”
她递给老夫人,老夫人没看出什么名堂,倒是向来勤于书法练习的王妈妈变了脸色,她在老夫人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老夫人顿时火冒三丈:“把书拿来!”
“是!”王妈妈躬身退了下去,回来时,手里多了一本《般若波罗蜜心经》。
老夫人把佛经和纸条扔给了水玲溪,是的,扔,可见她有多愤怒了。
水玲溪定睛一看,顿时傻眼!怎么会这样?纸条上的字怎么跟佛经上的字如出一辙?便是她都难以瞧出不同!可她分明没让人写情诗啊!
水玲珑正色道:“二妹,佛经是你抄的,纸条想必也是你写的了,原来真正想毁去我名节的人是你!想让周姨娘做替罪羊的人也是你!”
水玲溪的呼吸一顿,几乎是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没有!佛经不是我抄的!是白兰抄的!我不知道纸条上的字是怎么回事?白兰!是你陷害我的,对不对?”
这是默认两种字体出自一人之手了。水玲珑暗笑,说实话,自己的书法烂成那样,还当真没这本事伪造白兰的字。
白兰扑通跪在了地上:“奴婢不敢啊,二小姐!”
赵妈妈不解,她明明把罗成写的纸条塞进了大小姐的袖子,怎么一转眼就变白兰写的了?她霍然忆起自己动手后,大小姐又返回屋子如了厕的,难道那时大小姐就已经洞察了她的小动作,并及时换了纸条?如若真是这样,那大小姐简直太可怕了!她明明从一开始便看穿了这个阴谋,却不及时戳破,愣是一步步逼得夫人把周姨娘拖下水,她才绝地反击。这是夫人设的局,但每一环节都按照她的意愿走了。
一念至此,赵妈妈打了个冷颤。
老夫人差点儿气得吐血:“好好好!这就是我的好孙女儿!说什么彻夜难眠,抄了一卷佛经给我祈福,原来是假手于人!”
“祖母……我……”完了完了,里子面子都掉光了,单是不敬祖母一项过错便足以把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形象毁个七七八八!
秦芳仪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女儿一眼,让她抄佛经,她却偷懒,现在好了,把老夫人惹毛了不说,还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当水玲珑身陷囹圄时,云礼迫不及待想索求真相,可对象变成水玲溪,他似乎连看戏的耐心都没了。他不疾不徐地道:“水尚书好生处理家事,我和荀世子先告辞了。”
“殿下!殿下,你听我解释!我没有指使人陷害我大姐!我不知情的!殿下!殿下,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啊,殿下……”水玲溪一把拉住云礼的袖子,绝美的脸蛋儿挂着晶莹的泪珠,让人想起江南的清晨湖景,缱绻温柔,令人动容。
一般人都难以抵挡这种诱惑的。
然,云礼只淡淡地拂开她的手:“我改天再来。”
却不是来看水玲溪了。
水玲溪浑身的力气陡然被抽空,瘫坐在了地上。这回真的完了,太子厌恶她了……
荀枫惋惜地叹了一口气,见水玲溪的第一眼,他的确有种深深被电到的感觉,但经此一事,他发现水玲溪太没脑子了,算计人不是她的错,错的是反被算计,弄得里外不是人。倒是水玲珑,再一次让他刮目相看。寒风冷冽,院子里的女人莫不都被吹得瑟瑟发抖,她却倨傲立于天地间,神色始终如一的淡定从容。这样的女人,要么是目空一切,要么是执念极深,但不论哪一种,他荀枫都很感兴趣。
云礼和荀枫一走,王妈妈眼尖儿地遣散了下人。
水航歌抬起手,狠狠地甩了水玲溪一耳光:“小畜生!尚书府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水玲溪被打懵了,自记事开始,她便是父母手里的掌上明珠,不仅因她拥有倾城美貌,也因她背后有丞相府这座强大的后台,即便她失足落水,刻意赖在三弟的头上,父亲也没不信她,反而把三弟打了个半死。但现在,父亲居然打她?不听她解释便打她?还骂她小畜生!
父亲你怎么可以这样?
水玲珑把鬓角的秀发拢到耳后,水航歌是在打水玲溪,却又不是在打水玲溪。表面看来水航歌是给秦芳仪这个嫡妻留了情面的,但谁又知道他心里已经厌恶透了她呢?
阕氏拉着秦之潇的手,尴尬地道:“那个……我们家里还有事,先走了。”
二人灰溜溜地离去,水玲语依依不舍地目送秦之潇离开,微微一叹,低下了头,余光瞟向水玲珑,不免染了一丝复杂。
水航歌居高临下地看着罗成,声若寒潭道:“我承诺过你,你若说实话我饶你不死,可你撒了谎。”
罗成的心一揪,水航歌看向秦芳仪,冷声道:“仗杀,就在这里行刑。”
秦芳仪的身子一晃,险些摔倒。
但事情远没结束,就在罗成被仗杀后,刘管事火急火燎地赶来了:“老爷!库房起了大火!”
……
一场大火,烧掉了库房大量的古玩字画,失火原因不明。
酒楼的厢房内,一锦服公子把玩着漠北失传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