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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沈奕昀迟疑片刻,似嗔似怪的道:“六儿,你可真忍心将我推给刘嗪?”
“否则如何?”云想容直起身,坐在他身边,理了理鬓角碎发,道:“难道看着你去死不成?不过如今看到你安然无恙,我觉得我犯傻了一次。”
沈奕昀莞尔,屈起长腿,臂弯搁在膝头:“怎么?你发现我的好,后悔将我拱手相让了?”
云想容挑眉:“关了你六日,难道锦衣卫只锻炼你的脸皮了?怎样说出这样的话来。我是觉得自己冒傻气,不该救你,让你自生自灭去最好。”
沈奕昀歪头看她:“你后悔了?”
他深知她失去了多少。
云想容知道她在问什么,摇头道:“患难见真情,身边花团锦簇太多,也只有经一经暴风雨,才得知那一朵是最顽强的。弃我去者乱我心者,我亦弃之罢了,否则,我还一直对所谓的父爱、友情和主仆之情抱有幻想。真真是傻瓜一个。”
她姣好的侧脸仿若工笔静心画出的,难得有孩子气的抱怨。
沈奕昀禁不住抬起摸了摸她的头,道:“傻瓜。”
“是啊,真是傻瓜。见你如今完好归来,我有种恍然大悟之感,皇帝分明是在用你试探天下勋贵藩王,我却没有发现,只以为他要只你于死地,真是关心则乱。”
“你关心我?”沈奕昀歪着头凑到她跟前。
云想容白他一眼,“显而易见。”她不想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缠绕,问道:“皇上给你与刘嗪赐婚了吗?”
提及此事,沈奕昀笑容隐去,淡淡道:“赐郡主府和仪宾府,六月初六完婚。”
云想容沉默,理了理零乱的裙摆,半晌才道:“罢了,你左右也是需要个岳丈泰山,恬王要比我父亲好的多。而且我父亲那个人……”唇边展开苦笑:“别说是女婿,就是女儿要死了他也不会眨一下眼,打算指望他是绝不可能的。换个人也好。刘嗪倾心于你,会对你好的。以你如今处境,尚郡主并不委屈。”
说到此处,她眸光已平静无波,只有沉静,笑意也轻松,似安慰又似开解:“我如今终于搬出云家,得了自由,有大比财产傍身,往后只混吃等死就是了。或许我自己也会到处走走,去看西湖,去看桂林山水,再或者去看海,看沙漠。总归不会很无聊。”
方才情动之时与他相拥,如今既知风云变换,他已是仪宾,便无理由纠缠。
沈奕昀抿着唇,唇角淡淡纹路泄露他的不悦,大手抓过她的左手。
她白青葱的指头上并无装饰,只莹润的指甲涂了淡淡的风仙花汁,淡粉色的光泽与白腻肌肤呼应,分外悦目赏心。
他问:“我从未见你如此静心装扮过。”
“是啊。”云想容笑着。
“你去找闽王,求他为我说清,要付出如何代价?”他侧过脸看着她,凤眸锐光犀利。
云想容与他对视,脸颊瞬间烧的火热,难堪的垂下长睫别开眼:“都都已是过去的事,好在你及时追来……”
话未说完,她惊呼一声,被他轻而易举放置腿上,狠狠搂入怀中。
“六儿,你我婚约照旧,同是六月初六完婚,皇上圣旨断然没有收回成命的道理,你依旧是我的夫人,你在伯爵府依旧可以‘混吃等死’,依旧可以到处去走走。”
云想容震惊的张圆了眼,竟是这样!?
“刘嗪有她的郡主府,婚后她只住在那处安安静静生活就是。我能给她的只有名分而已。”
他在对她剖白,绝不会碰刘嗪,也是在履行从前做过的承诺,不会让她有任何内宅受委屈的机会。
“你……刘嗪毕竟牺牲了名节救了你性命。”
“口头牺牲名节?她对我觊觎已久,这件事正中他下怀,若说我对她有感激,也已在她欺骗你时候磨灭了。若不是我赶来的极是,你现在已经到了闽王府,云小六儿,你是不是觉得让我抱憾终身很有趣?”
云想容直起身,依旧坐在他腿上,视线恰好与他双眸相对。
“就如你不愿意嫁给恬世子和陆安伯世子一样。我也不愿尚郡主。她既然喜欢做承平伯夫人,我给她名分便是。她自由自在生活她的去。圣命难违,我无奈容她占了唯独属于你的那一份地位,却不能容她在我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让我与她做真夫妻?休想!她明知道皇上的态度却对你隐瞒,分明是想祸害你,这样蛇蝎心肠的女子,岂能留在身边?”
云想容垂眸不语。自古男子三妻四妾实属平常,他如今功名在手,身份矜贵,要什么样的女人不能得?她深知富贵门中的那些秘事,从没见有哪个男子当真从一而终的,他们只会以此来要求女子罢了。
只不过听他这样说,云想容心里莫名觉得温暖。他对她的维护之情,似乎多于寻常朋友之谊,尤其是在方才那一拥抱之后。
不知是他的心态变了,还是她的。
她觉得自己有些迷茫。
沈奕昀见她兀自沉思,难得乖巧的似瓷娃娃一般,趁机又将她螓首按着靠向他的肩膀,低声道:“六儿,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不知是为了承诺。我也不是永昌侯,刘嗪更不是邱氏。”
沈奕昀感觉到怀中人的身子颤了一下。随即她的手迟疑的拉住了他背后的衣裳,身子也终于不那么僵硬,渐渐将全部的重量都交给了他。
沈奕昀满足的笑着,撩了帘子吩咐外头的英姿:“丫头,回玉簪胡同。”
英姿看到了车内人相依的姿势,笑的开怀,大声应“是。”愉快的赶车往玉簪胡同去。
狭窄的车内因为有沈奕昀在,便的温暖又拥挤,她这些日随眠极少,靠在他身上随着马车行进时的轻轻摇晃,竟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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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娘是个受气包,姐弟几人挨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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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怕不怕,有极品灵泉和异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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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三章 耍赖~
沈奕昀调整坐姿,尽量让她睡的舒服。她的呼吸均匀轻柔,像一只温驯的猫儿,柔软的,温暖的,惹人怜爱的,他垂首收颌看着她的睡颜,她浓密羽睫轻颤,嫣红朱唇微启的模样毫不设防,像个天真的孩子。
她毕竟才十六岁,面临如此大难没有倒下,没有只知哭泣,而是为了他的安危想尽办法。坚强的面对一切责难。她的坚韧与坚强,撼动了他的心。对她的喜欢,好似又变的深刻。
不多时,马车缓缓停下,英姿在轻巧跃下马车,柔声道:“爷,到了。”
云想容好梦正酣,沈奕昀不忍心唤醒她,索性将她抱下了马车,在地上站了片刻让发麻的双腿通了血脉,就一路进了院中。
此时她侧脸靠着他的臂弯,是以低头时,他轻而易举看到日光下她鬓角处几根反光的银丝。
脚步微微停顿。
英姿见他盯着云想容的鬓角看,解释道:“小姐日日忧心,这两鬓的白发是一夜生出的,我那日早起给她梳头时发现,细细数了,加起来二十一根。”
沈奕昀看了她半晌,只“嗯”的应了一声,复又举步。
英姿却知道沈奕昀这一次当真将云想容的好都记在心里了。她为他做的那些终归没有白费。
将云想容放回拔步床,拉了翠绿色缎面薄被为她盖好,摘了挂在梅花银钩上的素纱帐子。纱帐掩上之前,他又默默看了她片刻,才去了前厅。
英姿正吩咐厨下刚雇的老妈子预备清粥小菜。
见她忙完,沈奕昀问:“英姿,你过来。”
“是。”
英姿大大方方到他跟前行礼。
沈奕昀问:“怎么就你一个跟着她?柳月呢?”
英姿挑眉,语气不善的道:“柳月被小姐留在柳妈妈身边,并未带出府来。小姐也不打算带她媵嫁了。”
“为何?柳月毕竟是六儿的奶姐。自小一起长大的。”
见他又问柳月的事,英姿杏眼瞪的溜圆,语气不善的道:“爷刚回来,怎么不问问小姐这些日是怎么过的,只问那小蹄子做什么!”
沈奕昀被她训斥的莞尔,凤眼眯起,唇角上扬,加之潇洒坐姿,有不可一世的风华。
“你想到哪儿去了。我是担心你家姑娘。她最是重感情的,柳月没有跟在身边。我担心发生什么事。”
闻言,英姿的气消了一半,想起那日闽王的羞辱。她义愤填膺倒豆子一般将经过讲了一遍,后道:“我虽不懂闽王具体让小姐做什么,可必定不是什么好事,柳月不但不关心小姐,还有埋怨小姐没有顺了闽王心意的意思。小姐伤了心。就将她留给柳妈妈,让给说一门好亲事。”
沈奕昀薄唇紧闭,眼神幽暗晦涩,似正酝酿一场灭顶的风暴。
英姿心道:小姐为你做事,要是你都不知情,哪里会领小姐的请?
是以她将云想容如何去求云敖。如何与云敖断绝了父女关系,如何去找楮天青等人商议,又如何被楮天青一群人怀疑怨怼。最后如何每日去恬王府求见刘嗪,如何一夜白了鬓发都说了一遍。
沈奕昀安静的听着,神色依旧,让英姿看不出情绪。到最后却是突然问:“你可会煮补汤?”
英姿一愣,这都哪跟哪?
“会一点。”
“来。你教我。”沈奕昀站起身,道。“她这几日没好好吃饭,先吃点汤汤水水的最好。”
英姿诧异的道:“爷又要下厨?”
沈奕昀用行动回答她,已经先往外头厨房去了。
云想容一觉醒来,入目的是熟悉的素纱的帐子,帐外已掌灯,云想容看到了十字形的光辉。影影绰绰,似有人侧坐在床边。
云想容翻了个身,慵懒的唤了一声:“英姿,什么时辰了?”
“已酉时三刻了。”回答她的是清越磁性的男声。
云想容唬了一跳,不等起身,帐子已被人撩开,沈奕昀弯身俯身面对他,将灯光遮挡在身后,她看不清他的神色。
“你怎么在?”拥被起身,云想容羞赧暗藏,面上坦然的道:“我以为你已经回去了。”
“我的头发还没梳。”
沈奕昀双手撑在床沿,凑近了几分。他如墨的零乱长发垂在两颊边。
不回去,与没梳头什么相干?
云想容尚未明白,沈奕昀已凑到她近前,声音含笑的道:“小猴没在,我不喜欢旁人碰我的头,六儿,你帮我梳头可好?”
身上明明有些冷,可脸颊却是发烫。云想容犹豫着摇了摇头,总觉挽起青丝一类的事颇为暧昧,谁知尚未开口,他修长白皙的左手已抚向她脸颊。
云想容桃花眼中有碎芒闪烁,一瞬慌了,心跳的格外快。
他的手却并没有碰触她的脸颊,而是扶正了她马上要滑落下来的珍珠花头簪。坠着莲子米大小珍珠的流苏和长发缠在一处,她鬓发散乱春睡初醒的模样,在柔和烛光下格外撩人。
沈奕昀站起身,已坐在妆奁前的绣墩上,向她招手:“来。”
云想容似被蛊惑了,又觉得他头发散乱的模样总让她想到他在牢里是如何狼狈,便起身拿了象牙梳,为他梳顺长发。
他生的好,连头发都顺滑笔直,平白的让她为他梳头,云想容起了捉弄的心思,并未挽他惯常梳的头,而是将他长发编了十余根细辫子,辫梢坠了珍珠,总归在一处于头顶挽了个发纂,且珍珠还在前段排成了直线状,最后取了自己的白玉素簪来固定。
梳头时,她只顾着看他的头发,待梳好了头看向西洋美人镜,她才对上他的视线。
方才她狡黠的笑容尽数落入他眼底,他此时笑的极为宠溺,似纵容孩子调皮的父亲。
云想容心跳漏掉一拍,咳嗽了一声。
沈奕昀忙担忧的问:“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坦?”
总不能说在他宠溺的笑容中她觉得心慌。云想容只含糊的点了点头,岔开话题:“你要我帮你梳头,我也只能梳成这个样儿。”
“你梳的很好。”沈奕昀起身回头望着她,原本以为颇为女气的发型,却在他转身时候变了味。
他五官精致漂亮,皮肤白净,却不是文文弱弱女气的模样,她梳的头在他阳刚舒朗的气质之下,只是一种诠释俊美的衬托。
云想容觉得弄巧成拙了,未免讪讪。
沈奕昀却笑着拉她坐在方才他坐的位置。笑道:“你已帮了我,那我也该帮你。这样才公平。”
竟不管云想容是否同意,拔掉了她斜插的两根珍珠花头簪。长发一瞬如飞瀑倾泻而下,因头发未全干就盘发,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