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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承平伯府宽敞明亮的前厅中,身着湛蓝色蟒袍的恬王端坐在首位,面色阴沉,强忍怒气的喘粗气。昨日一夜没睡,被闽王气的肋扇疼,到了凌晨才勉强睡下,就起的晚了。那口气他咽不下去,用过早膳就来了承平伯府,谁料想却扑空了。
问伯爵府的奴才,奴才们只说是闽王邀请主子夫妇去了闽王府,再问其余的一概摇头不知。他耐着性子在此处等了一个多时辰,换了第二次的茶都吃的没色了,他们还不回来!
恬王心头怒火蹿腾。
他也知道沈奕昀并不热衷于与刘嗪的婚事。若是热衷,先前他纡尊降贵主动提出时候他就答应了。
圣旨下来那日,他欣喜之时,刘嗪竟然说是她入宫求皇上给她赐婚,又说皇上是看在恬王这个皇叔的面儿上才答允的。恬王喜的是皇上竟然如此重视他这个皇叔,又得了个梦寐以求的好女婿,怒的是刘嗪身为女儿家丝毫不知矜持,为了个男子竟然敢私自进宫请求。
身为男子,恬王理解男人硬被塞个不喜欢的女子是什么心情,就如他与王妃,当年也是奉旨成婚,他毫无感觉。
可沈奕昀那兔崽子未免太不将他放在眼里,就算不喜欢,好歹也要在外人面前做出个模样来别让他跌了体面才是啊!这个女婿他是极为满意的,将来还指望着他能帮衬着清宇,可他未免将对刘嗪的不喜表现的太直接了些,太伤他的面子了。
这会子他恨不能将沈奕昀那臭小子抓来骂一顿解恨,问问他到底因何胆敢放下郡主不迎先去迎云家那闺女!
午膳时间都已过了,恬王还是没等到人。小猴笑吟吟的进屋里来,又给恬王已经换了第三盏的茶水续了满杯,询问道:“王爷,要不要传午膳?”
早餐吃的少,又喝了一上午的茶涮肠,这会子他早就饿了,可虽是在女婿家中,到底他也是客人,无主人陪同又不好真的留下吃饭。
恬王气恼的站起身,“不必了!等你们伯爷回来,你告诉他好生洗干净脖子等着本王砍!”
明摆着夸张的玩笑话,却透露出浓浓的怒气。小猴心下撇嘴,心道:你才舍不得呢。面上堆笑又劝解了恬王几句,送闽王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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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郡主府中,刘嗪呆坐在紫檀木拔步床上,望着床铺上那方元帕发愣。
徐妈妈已经在外头催了她起身,她却不知该怎么面对。
沈奕昀竟然与宾客吃了酒就回承平伯府去了!
她知道,云想容被迎进了伯爵府,昨夜洞房花烛,他们一定过的很甜蜜吧?拿起雪白不染尘的元帕,刘嗪咬着牙,咬破了手指让鲜红的血迹落在上头。
不行,她必须要让元帕见红。这门亲事是她自己争取来的,就算过的苦,她也不能让人看了笑话。
“郡主,您还没起身吗?”徐妈妈的声音又在催:“程嬷嬷还等着入宫去给太后请安呢。”
程嬷嬷是太后赐在她身边的老嬷嬷,与徐妈妈一同伺候她的饮食起居,也管制她的言行。她入宫去,为的就是给太后看她的元帕。
刘嗪含糊应了一声,往元帕上吹着气,让血迹快速干涸,铺在褥上,这才躺回被窝,装作不胜娇羞的模样道:“进来吧。”
徐妈妈和程嬷嬷带领婢女进了屋,蹲身行礼。
“热水已经预备好了,请郡主沐浴更衣。”
刘嗪应了一声站起身,由婢女伺候着去了净室。徐妈妈和程嬷嬷则收拾床铺。二人见了元帕,蹙眉对视了一眼,程嬷嬷低声道:“昨儿伯爷根本就没来郡主屋里,为何……”
二人早就相识,又十分投缘,程嬷嬷和徐妈妈说话历来没有忌讳,徐妈妈又是王府出来的人,在程嬷嬷眼里是深知郡主的人。见徐妈妈似乎为难,明摆着知道内情的模样,程嬷嬷好奇的拉着他的手:“好妹子,快告诉我吧。”
徐妈妈道:“这话我只与你一人说,你可不要乱讲。”
程嬷嬷连忙倒好。
徐妈妈这才在程嬷嬷耳边道:“郡主出阁之前被禁足了你可知道?”
“知道啊。这又不是秘密。”
“你可想过好端端的,为何要禁足郡主?”
程嬷嬷疑惑的蹙眉,示意徐妈妈说下去。
徐妈妈压叹了口气,在程嬷嬷耳边压低声音道:“郡主爱慕沈伯爷,婚前给沈伯爷下了药成了好事,又以此事私自去求皇上,才赐了婚。我们王爷和王妃知道了,险些气死过去。哎,这事儿你可不要出去乱讲,这话就咱们两人知道。说出去,你我都是杀头的罪!”
“竟是这么回事!”难怪仪宾不待见郡主!难怪郡主要假造元帕!程嬷嬷是专教导规矩的,活到近五十尚未成亲,最看不惯这种淫|乱的女子。且呆在宫中,这样的事她见的多了,心里厌恶的很,道:“好了,这话就在咱们姊妹这里打住,往后好生教导郡主规矩就是了。”
徐妈妈连连点头,称赞程嬷嬷有见识。程嬷嬷因徐妈妈将秘密告诉她,与她更亲近了一些。
刘嗪这会子盥洗过,坐在装台前吩咐婢女梳头,回头道:“去将仪宾请来。”
徐妈妈垂眸不语。
程嬷嬷若有所指的道:“郡主昨夜辛劳,今日当好生休息才是,还是不要去请仪宾了。”
昨夜辛劳?别人不知道,可他们两个贴身服侍的嬷嬷哪里能不知道沈奕昀根本就没留下过夜?!她倒是想辛劳,也得有的辛劳啊!
刘嗪气的脸色涨红,然而今后她要见仪宾,都必须通过程嬷嬷才行,又不好得罪了她,只能笑着道好,又问:“仪宾府家中没有长辈,照例说请安的事可以免了,我也该去给公公婆婆上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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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五章 对牌
程嬷嬷见刘嗪变着法的想见沈奕昀,心里十分厌烦,冷声道:“郡主身份贵重,还是好生呆在府中做女红的好。仪宾家既然没有长辈,郡主也不必多此一举,免得外人瞧着还以为郡主纡尊降贵去讨好仪宾呢。”
刘嗪火气已经升腾起来,瞪着程嬷嬷,很怀疑她是云想容收买来对付她的,再次强压下怒气道:“那好,今晚就去请仪宾来。”
程嬷嬷对如此淫|乱的女子已失去耐性,道:“昨日郡主辛苦,还是休息几日为妙。奴婢告退了。”说罢转身便走。
看着程嬷嬷那胖墩墩的背影,刘嗪再也忍不住,随手撤掉八仙桌上大红龙凤呈祥的锦缎桌巾,桌上的茶壶茶杯悉数落地,四分五裂,尖锐的碎瓷声传出很远,惊的门前婢女皆跪了下来。程妈妈驻足回头,轻蔑的瞪了正房的方向,这才离去。
徐妈妈陪着笑脸道:“郡主息怒,程嬷嬷有口无心,您别往心里头去。”
“她那样子哪里是有口无心?分明是欺负我是个好心温柔的人!”刘嗪气的气喘吁吁,虽然不喜徐妈妈,可到了郡主府,不能与母妃诉苦,身边只有陪嫁的丫头和徐妈妈最贴心。她难免拉着徐妈妈的手道:“您说那程嬷嬷有没有可能是云家那个毒娼|妇收买了,特地来我身边祸害我的?你看她,句句带刺,不准我去伯爵府看仪宾,还不准我请仪宾来,她安的那是什么心!”
徐妈妈神色十分慈祥,扶着刘嗪坐好,示意丫头们进屋来轻手轻脚的手势地上的瓷片,这才拿了梳子轻柔为她梳头,道:“程嬷嬷性子急。又是才刚相识,郡主往后只需多给她一些好处,她自然就不会阻拦了。”
“我说是那老妈妈自个儿当了一辈子老姑娘,见不得别人恩爱!”刘嗪恶毒的啐了一口。
徐妈妈笑而不语,为刘嗪梳头时,心中却在暗笑:只怕刘嗪若真的去给程嬷嬷什么好处,会引得程嬷嬷更加厌烦了。程嬷嬷的确是性子古怪,她最看不得女子行为不正了。
看来四少爷安排她做的事,她不仅不会辱了使命,还会出色的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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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想容与沈奕昀回了承平伯府时已是下午。听小猴说恬王等了一上午,后来气冲冲的走了。沈奕昀斟酌片刻,道:“六儿。你在家午歇,我先去恬王府一趟。”
云想容有些担心他:“昨儿迎亲先来迎我,今儿又没去郡主府给郡主请安,恬王生气也是有的,你不要呛着他说话。好生哄哄他才是长远之计。”
沈奕昀听她娇柔软语的在身边说话,心里酥酥麻麻的,牵起她柔若无骨的手道:“我送你回卿园在去。”
云想容怕他耽搁了,柔声劝着他先走,不必管她。
可沈奕昀还是将她送回了卧房,打发了英姿等丫头退下。将云想容搂在了怀里。
“六儿,你亲亲我我在去。恬王定要大发雷霆,我心情很差。”
云想容脸颊贴着他锁骨之处。只听得他极有磁性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动着胸腔震动,心里一阵震荡。
她敢肯定,她的脸现在一定很红。她无法拒绝沈奕昀的拥抱,喜欢沈奕昀撒娇的语气。因为知道他前世谋逆有可能受过的苦。也知道今生他一步步走到今日经过多少波折,她实在不能控制自己的心情去心疼他怜惜他。
云想容几不可闻的道:“那你低一点。”
也不知是沈奕昀听力过人还是因为他们离着太近。沈奕昀果然放开云想容,屈膝与她平视。
云想容柔软的吻落在他的脸颊。
沈奕昀尤不满足,指了指自己的唇形优美的薄唇。
云想容脸已如火烧,捶了他一把道:“你休想。”
沈奕昀却不依不饶,仍旧保持着那个屈膝的姿势,凤眸亮晶晶的望着她。
这种眼神,除了他之外,她只从母亲眼里看到过,温柔、温暖,好似凝聚了化不开的喜爱。
沈四或许也是喜欢她的吧?云想容眨着眼这样想。
转念一想,她为何要想他“也是喜欢她”?下意识的“也是”,就证明她是喜欢他的!
云想容素来不是扭捏之人,有了自己喜欢他的这个认知,她觉得亲吻一下倒也没什么。是以她红透了粉颊,红唇快速的啄了一下他的嘴唇,低下头时已经恨不能找个地缝钻了:“你还不快去。”
沈奕昀开怀大笑。不敢要求太多让她反感,但她这样的反应,让他觉得他们的关系又近了一步。或许他用不了多少时间,就能让她彻底软化了。
“那好,我走了,你好生歇着吧。”意气风发,像是得到奖赏似的。
云想容为他理了理衣襟,送他出门。
待沈奕昀离开,云想容便去了卿园的正厅,吩咐柳妈妈叫了卫二家的来。
卫二家的笑道:“夫人,您有何吩咐?”
“我才进门,府中的事情还不甚了解,想问问卫妈妈。如今管事的可是您?对牌也在您手上吗?”云想容深知卫二家的在沈奕昀心中的重量,是以说话十分客气。
卫二家的闻言欢喜,诚惶诚恐恭敬的道:“回夫人的话,前一阵子白爷带着夫人来时,因着张罗婚事,四少爷又十分信任白爷,就将府中的一应事物都交给白夫人管着了,对牌也在白夫人手中。”
“是么。”云想容略微沉思,道:“义兄与伯爷是极有缘分的,不但生的面容相似,性情也是极合得来。”
她若寻常的一句感慨,惹得卫二家的十分紧张,低着头不敢乱说话。
云想容就更明白其中必然玄妙,弄不好就会如她所猜测的那样,白莫离说不定姓沈呢!
男人家大咧咧的,内宅中事大多放手不管。从前伯爵府连下人都少,可见沈奕昀对生活上的要求并不高。因信任兄长,将家交给大嫂管着也是正常。
不过现在她是伯爵府中的女主人了。
“卫妈妈,府中的内事交给了白夫人,庶务呢?”
“庶务一应都是由伯爷自己来理会的。”卫妈妈笑着,心里对云想容越发喜欢,原本觉得她年轻,怕不经事,如今她肯亲自过问府中之事,她也放了心。
云想容思讨片刻,道:
“这样吧,请卫妈妈传下话去,就说初十一早巳时二刻,赶着大家都用过早饭了,就让家里的仆妇媳妇儿们都去忘忧堂前头集合,我有话要说。”
“是。”卫二家的颔首记下。
“这府里财务和人事原本都是卫妈妈统理吧?”
“回夫人,正是,伯爷曾将这些交给我。”
“那么往后就仍旧由卫妈妈协理我来管事吧。”云想容起身,双手拉着卫二家的的手,巧笑道:“我年轻,尚无经验,一切多需卫妈妈来指点迷津,您千万别跟我见外。”
卫妈妈心下熨帖,对云想容又有愧疚,想不到她不计前嫌,对她还十分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