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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石星说道:“我一出来就说得清清楚楚,难道你没有听见?”
一柱擎天道:“这么说,你一定是要杀我为你爷爷报仇了?”
陈石星道:“废话别多说了,你亮兵刃吧!”
一柱擎天笑道:“我对付章铁夫也只是单凭一双肉掌,你却要我动用兵器?”
陈石星道:“我不想占你的便宜。你和章铁夫已经打了一场,若然不再亮兵刃那只是你自己吃亏!再说你以刀、掌、内功称绝,我也应当叫你尽展所长,否则你死了也不会心服!”
说话之时,唰的一声响,已是把宝剑出鞘,剑尖上碧莹莹的寒光,指着一柱擎天!
群豪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纷纷骂道:“好个狂妄的浑小子,居然要见识雷大侠的三项绝招!雷大侠,你就教训教训他吧!”
一柱擎天见他拔剑出鞘,却是不觉心头一凛,不敢对他小觑。原来陈石星手上拿的正是张丹枫给他的白虹宝剑。
一柱擎天是个识货的人,当然识得这是宝剑。白虹宝剑,剑尖上吐出碧莹莹的寒光,耀眼生花,站在十步之外,也感觉得到那股森森的寒意。
但令得一柱擎天心头一凛的,还不是陈石星手中的宝剑,而是他的剑势,他那随手一指,似无招而实有招。一柱擎天上身的七道大穴,已是在他剑势笼罩之下。
别人看不出来,一柱擎天是个武学大行家,哪有不知之理?这刹那间却是不禁又惊又喜了。他见多识广,惊得是陈石星的剑法,连他也未曾见过。喜者是老朋友的孙儿,学成了这样精妙的剑法。
“怪不得他如此狂妄,原来果然是有所恃,他对我误会极深,料想是不会听我解释了。他这少年骄狂之气,也应该受点挫折,对他才有好处。且待我挫折他的锐气之后,再和他说个明白吧。”
“哈,哈,哈!”一柱擎天大笑三声,说道:“单大哥,请借你的宝刀一用,让我向这位少年英雄讨教。”原来他上碧莲峰之时,根本没带任何兵器。
此言一出,群豪都是甚感意外。要知在群豪心目之中,陈石星根本不能和一柱擎天相比。虽然是陈石星要他亮出兵刃,但以一柱擎天的身份,料想是会冷笑置之,不屑用刀来和一个后辈比武的。他击毙章铁夫也只凭一双肉掌,何况是对付一个“无名小卒”?哪知他非但应陈石星之请,而且还要向单拔借用宝刀,当真是众人始料之所不及了。
一柱擎天从单拔群手中接过宝刀,这才缓缓说道:“我已有十年没有用刀和人交手了,今天就为你破一破例吧。浑小子,你虽然不辨青红皂白,你的勇气我倒是很佩服的。但你可要小心,这是铁掌金刀单大侠的宝刀,比我从前所用的那把刀锋利得多。兵器上没有眼睛,你可千万小心,别要给它伤了。”
陈石星冷笑道:“焉知不是你给我的宝剑所伤?还没动手,你就胡吹大气了!我告诉你,你用的是宝刀,我用的也是宝剑!”群豪哗然斥道:“雷大侠菩萨心肠,你这小子真是不识抬举,凭你这浑小子,也能伤得雷大侠?”陈石星淡淡说道:“谁胜谁负还得打过方知!姓雷的,闲话少说,进招吧!”一柱擎天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说道:“你还要让我先进招?”陈石星道:“我不想占你的便宜,你已经打过一场了,我先让你三招!”
一柱擎天哈哈一笑,说道:“少年人,有志气。好,那找就成全你吧!”将宝刀高举,果然就向着陈石星当头劈下来了。
以一柱擎天的身份,居然愿意接受一个晚辈先让三招,群豪固然大感意外,云瑚尤其吃惊。
要知“成全”二字,可以有正反不同的解释。正面的解释,是助对方成名;反面的解释就是要取对手的性命了。江湖上惯用的口吻,说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大都是后者居多。
单拔群似乎知道云瑚的心思,微笑道:“你放心,我看雷大侠对你这位朋友决无恶意,我倒是担心他年轻气暴,不知进退呢。”
话犹未了,只见一柱擎天那连环三刀早已劈过了,两人都是站在原地,陈石星毫发无伤。
原来一柱擎天只是虚晃三刀,不过刀峰从他的头顶削过,声势也甚是骇人!
旁观者吃惊,陈石垦则是神色自如,他好像知道一柱擎天的宝刀不会砍到他的身上似的,当这连环三刀劈来的时候,他自始至终,动也不动。连一柱擎天对他的“定力”也不禁暗暗佩服,要知看出对方的虚招不难,但在刀光耀眼之时,本能的还是会闪避,而陈石星居然连眼皮也不眨一眨。
云瑚方始松了口气,低声说道:“单叔叔,你也不用担心,我知陈大哥不会胡来的。”一柱擎天喝道:“三招已过,还不动手,便待何时?”陈石星冷冷说道:“你不下杀手,那是你自己错过机会,我可不领你的情。看剑!”
说到一个“剑”字,长剑一晃,已是陡地向前踏上三步,一招“李广射石”,剑直如矢,离一柱擎天肩头尚有三尺,便已反圈回来,跟着是两招“云横秦岭”、“雪拥蓝关”,去势奇疾而收剑极快。正是攻守兼备的剑法。
一柱擎天看不出对方剑法的来历,暗暗吃惊,心里想道:“李广射石是昆仑派的名招,云横秦岭、雪拥蓝关则是峨嵋派的剑法,但他使这三招,却似乎比原来的剑法还更变化精奇!”不敢贸然反击,横刀当胸,先行化解。陈石星后两招本是预防对方反击,一柱擎天没攻过来,他的剑势也落空了。
“你的师父是谁?”一柱擎天惊诧之余,不由得向他发问。
“打完这架,你若有命在,自然知道。心急什么?”陈石星冷冷笑道。
说话之时,陈石星唰的一声,又刺来了。在旁观战的群豪之中,有几个忍不住气愤的人齐声骂道。“这小于无礼之极,雷大侠,你还和他客气作甚?”
一柱擎天朗声说道:“好,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也接我几招吧!”
但见金光耀目,一柱擎天已是把单拔群手中借来的金刀倏地劈来,左右穿花,盘旋飞舞,连劈五刀。
场中不乏武学的行家,看得出来,刚才那几招,在一柱擎天来说,还不过是“试招”,这一招可是认真还招了!他这一认真动手,陈石星的身形,登时在刀光笼罩之下。
这连环五刀,使得神威凛凛,尽管观战的群豪,都是惯经阵仗的各路英雄,也都看得目眩心惊。云瑚更是看得心里捏着一把冷汗。虽然她知道一柱擎天是决计不会伤害陈石星的。
陈石星在刀犯笼罩之下,仿如在狂风骇浪中的一叶轻舟,给震得飘摇不定,身形游走,剑势回旋。片刻之间,一柱擎天劈出五刀,他也刺出七剑。但旁人却是只见刀光,不见人影。陈石星用的是什么招数,竟是谁都看不清楚,只除了铁掌金刀单拔群一人之外。
单拔群看得眉飞色舞,禁不住欢喜赞叹:“你这个朋友真是了不起,我从未见过这样奇妙的剑法!我平生在兵器上只练刀法,自问尚有寸长,雷大侠的刀法,我都自愧不如,你这位朋友却不但能够抵御,而且守中有攻。他比雷大侠已多出两招,接连刺出了七剑呢,论剑法,他的剑法决不弱于雷大侠的刀法!”
场中的两条人影倏的分开,大家都是不自觉的各自低头,看一看自己手中的刀剑。
陈石星是正当单拔群说出“多出两招”之时,跳出圈子的。
云瑚又喜又惊,笑造:“单叔叔,他真的以七剑还敬五刀吗?我可是连一招也看不见。”
“七剑还敬五刀”,不过是片刻间事,但在云瑚的感觉,却像掠过了一个漫长的黑夜。
陈石星在连接对方劈来的这五刀的时间里,也有不同的感受。
在初接第一招时,他觉得一柱擎天的内功并不如他想像之强,但接着三招,却是越来越雄浑了。在接到第四招时,他只觉虎口一震,白虹宝剑都几乎掌握不牢。不过当接到最后一招之时,双方的劲道又减弱了些,他刚好可以招架。
陈石星心里明白,这是一柱擎天在试出他的深浅之后,特地把本身的内力运用到恰到好处,让他刚刚可以抵敌得住,不致吃亏的。“他刚刚和章铁夫这老贼拼斗了一场,真力还是如此充沛,的确非我所及。”陈石星惊诧之余,不由得对一柱擎天暗暗佩服。
一柱擎天在五刀换七剑之后,同样的也是惊疑不定。
原来他这五刀进劈,一气呵成,有个名堂,叫做“五岳朝阳”,刚猛无伦,本来是像大海潮生,一个浪头高过一个浪头的。他为了要让陈石星恰好抵挡得住,煞费心机,在劈出第四刀时,用力猛了一些,立即硬生生的把真力收减,在这一刹那,陈石星闪电般的还刺两剑,本可以乘机刺伤他的,但陈石星却是点到即止,反而跳出圈子。
“这傻小子说是要替爷爷报仇,为何错过了那大好时机,以他的剑术造诣,决计不会看不出当时我变招之际的破绽的呀!”一柱擎天心想。
论剑质,是陈石星的宝剑更胜于一柱擎天的宝刀,但由于陈石星的内力不及对方,刀剑相交,一沾即退,这才刚好双方的刀剑都没损伤。
一来是好奇心起,二来也想看看陈石星还有什么奇妙的剑招,一柱擎天在知道自己借来的金刀没有受损之后,放下了心上一块石头,便即退而复上,喝道:“你的剑法尚未尽展所长,不必顾忌,尽管使出来吧!”
陈石星抵挡得往一柱擎天的“五岳朝阳”,已是大出观战的群豪意料之外,如今一听一柱擎天还说他的剑法尚未尽展所长,群豪更是惊诧不已了。许多人本来吱吱喳喳讥讽陈石星“不知自量”的,刹时间变得全场鸦雀无声了。
雷陈二人再度交锋,可就当真是刀法和剑法的较量了。
只见一柱擎天的刀法一变,金刀抡圆,大开大阖,向着陈石星劈所,陈石星则是身随剑走,闪电出招。
陈石星的剑越来越快,一柱擎天的刀法则越来越慢。刀头上好像挽着千斤重物似的东一劈,西一折,虽然刀法沉雄,但却甚为缓慢。但说也奇怪,他的刀法虽然使得很缓慢,陈石星的快剑却攻不进去。每当剑尖指到一柱擎天身前,就好像碰着了铜墙铁壁一般,无法不收剑变招。
一柱擎天在缓缓的劈出十八刀之后,突地喝道:“少年人,小心呀!我可要强攻你了!”手起刀落,刀法突然又是一变!“
但见他的刀锋划了一个圈圈,陡地劈出,一连七刀,去势奇疾而收刀极慢。连劈七刀,旁人都看不出他使的是什么招数,只见他或刺、或拦、或劈、斫,只是使刀的基本架子,似乎不成章法,但陈石星却给他逼得离身一丈开外。
旁人看出这七招刀法的奥妙,身受者的陈石星却是不由得暗暗吃惊了,他的无名剑法本来是最善于找寻对方的破绽,随机应变,乘隙即入的。但一柱擎天连劈七刀,在陈石星感受到的却是壁垒森严,一气呵成,无懈可击。张丹枫传他武学之时,曾经和他说过,武学中最难达到的境界是“重、拙、大”三字,举重若轻,似拙实巧,以大充小,这是不走偏锋的正大光明的武学,练到这个境界,亦即是到达返璞归真的境界,当真是谈何容易?一柱擎天是否已经达到这个境界,以陈石星现有的武学造诏,他还不敢妄自判断,但他知道一柱擎天这连环七刀,走的正是这个路子,看来已是得了“重、拙、大”的神髓。
说旁人看不出来,那也并不尽然。最少有一个铁掌金刀单拔群是看得出来的。他看了一柱擎天劈出的这七刀之后,不禁又喜又惊,和云瑚说道。“雷大哥十年没有用刀,想不到他却在暗中练成这样高明的刀法!”云瑚笑道:“你说得这样玄,我连听也听不懂,哪里看得出来?我只想问你,依你看陈石星可能抵挡得住吗?”
单拔群不敢即时回答,看了一会,方始耸然动容,赞叹道:“你这位朋友的剑法也是越出越奇,越变越妙,我自惭学浅,到底是谁更胜一筹,此刻我还看不出来,只能说是各有千秋吧。”他匆匆忙忙和云瑚解释几句,随即又是注目斗场,看得似乎如醉如痴、目不暇瞬了。不过一到了双方以上乘武学相搏之时,在旁观看的群豪,除了造诣与单拔群相差不太远的寥寥数人之外,旁人看来却是远远不及刚才那种快刀快剑相互攻击的场面的惊险“好看”了,有人低声说道:“奇怪,这是什么打法,倒好像是在各自练招了。”和他说话那人也不懂个中奥妙,但却冒充内行,说道:“不见得如你说的这样轻松吧?你看雷大侠的额角都在冒出汗珠了!”
只见两人相距始终在一丈开外,各自出招,刀剑并不相交,有时陈石星突然跃起,唰的一剑刺过去,一柱擎天横刀一封,他又退回来了。有时是一柱擎天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