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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陵剑-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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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葛南威道:“是谁?”
  “葛兄,你是不是有位师叔名叫池梁住在川西广元的?”杨虎符问道。
  葛南威道:“不错,但这位池师叔我是从未见过的。”
  杨虎符道:“他派了个姓谷的弟子来,希望你在下个月十五到厂元去与同门相会。”
  葛南威道:“我本来想和陈兄多聚几天的,既有此事,我只好明天就走了。”
  杨虎符道:“好。你既然有事,我也不便强留。请代我向令师叔问候。”陈石星说道:“葛兄明天是先到桂林吧?”自阳朔从陆路到桂林,大约一百二十里路,刚好是一天路途。葛南威道:“不错,我打算和枚姑娘步行,顺便看看路上的风景,入黑时分,正好可到桂林。”
  陈石星道:“那么明天咱们正好同行。”
  杨虎符道:“怎么你也要走了?你不等雷大侠吗?”
  陈石星道:“我那位舟子朋友丝毫没江湖经验,我有点放心不下,要是为了我的事情连累了他的,我心里难安。”
  一柱擎天沉吟半晌,说道:“你说得也对,谨慎一些是好的。那两个漏网小鱼不足为虑,但要是那个不知来历的异人蓄意与你为难,我在桂林布置下的人手恐怕也是不能应付他的。”
  杨虎符:“既然如此,我也不留你了,咱们在金刀寨主那儿再会吧。”
  一柱擎天想起一点,继续说道:“我的第一个徒弟名叫殷宇,他是认识你和葛俗兄的,你们明晚到了桂林,可以在他家里住宿。还有你那位舟子朋友倘若以后碰上什么困难,都可以去找他。你这朋友很有侠义心肠,可算得是我道中人,要是他肯学武功,我也可以叫殷宇代我收他为徒的。”
  安排妥当,第二天一早,陈石星、云瑚、葛南威、杜素素四人向主人告辞,便即联袂同行。
  从阳朔到桂林,一路上名胜风景之地也是不少,不过他们要在日落之前赶到桂林,也只能跑马看花了。
  到了雁山,云瑚一见时候还早,问陈石星道:“还有多少路程。”陈石星道:“大概只有三十多里了。”云瑚笑道。“听说雁山有红豆树,幼时读王维诗:红豆生南国,寿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不禁神往。可惜从来没有见过红豆,不知它是什么样子的?”
  陈石星道:“原来你想见识见识这种别名相思豆的红豆,我记得在山麓就有一株老树,不知是否能够让你见到,那就得看你的运气了。”
  云瑚说道:“如今是早春二月,不是春天开花结子的吗?是否早了一点,尚未到花时。”
  陈石星道:“它是三年开花结实一次的。我也记不得它是否应该今年开花了。不过此时却正是花时,也不妨去撞撞运气。好在咱们走得快,在这里耽搁了一些时候,也还可以天黑之前赶到桂林。”
  他们一面走,一面说,不知不觉已是来到雁山山麓,陈石星大喜说道:“咱们的运气倒还不错。红豆相思,我也相思红豆,如今是可慰相思了。”只见那棵红豆树高约三丈,大可合围,枝叶茂密。花如乳白,大小如茉莉花,远远望去,就如一树堆银。
  葛南威叹道:“红豆树的花雅淡青幽,不带调丝俗气。倘说莲花是花中君子,它应该称为花中逸士了。”
  杜素素道:“红豆树的花雪白如银,红豆子的色泽则恰恰和花相反,光泽铐红有如宝石,花和实都是赏玩的佳品,在别种树上,恐怕是少见的。”一时兴起,用梅花针打下两颗红豆,说道:“葛大哥,我劝你每人拾起一颗,但愿彼此相思毋忘,云姑娘,你也送一颗给陈大哥吧。”边说边把两枝梅花针递给云瑚。云瑚面上一红,但还是照她的话做了。
  虽说一路上云瑚对他情意绵绵,甚至也曾在言语之中向他透露过心中的情意,但也还是相当含蓄的。像这样明白的表示,以前还未有过。
  陈石星从她手中接过红豆,心里甜丝丝的,不知说些什么话好,只是用感激的眼光看着云瑚。云瑚满面通红,低下了头。
  正待要走的时候,忽然下起雨来,他们没带雨伞,只好躲在红豆树下避雨,葛南威道:“真是天有不测之风云,片刻之前,还是阳光遍地,好端端的忽然下起雨了。”
  陈石星叹口气道:“天有不测之风云,人的际遇恐怕也是这样。”
  杜素素笑道:“陈大哥,你怎么啦?好端端的却忽然会有这些莫名其妙的感触。当真就像这莫名其妙的天气一样。其实你此刻应该是满怀欢喜才对。”她本来还想取笑陈石星的,但是云瑚向她瞪了一眼,只好一缩舌头,不再说了。
  这场雨下了足足一个时辰,而后道路泥泞,走到城中,已是天黑时分了。
  陈石星道:“我本来应该陪你到殷家的,但怕时候太晚,找我的朋友不方便。请你代我向殷宇说一声吧。”
  葛南威道:“我会替你交代清楚的了。不过,你不要吃晚饭吗?咱们一同小饮几杯再分手吧。”
  陈石星的肚子也相当饿了,一想与其去麻烦小柱子,不如吃了再去。何况葛南威盛意拳拳,他也不想扫他的兴。便道:“好,明天我是不能给你们送行了,那就让我做个小小的东道,今晚给你们饯行吧。你想吃点什么?桂林很有一些别的地方吃不到的东西,我请你们吃一顿地道的桂林菜好不好?”
  云瑚笑道:“我知道在你的家乡,你点菜当然是最在行了。不过我得声明在先,我可不吃指天椒。”
  葛南威道:“为了不想耽搁你太多时间,咱们去小食店好不好?我只想吃一样东西。”
  陈石星道:“什么东西?”
  葛南威道:“马肉米粉。”
  陈石星笑道:“你倒很在行呢,桂林的马肉米粉别有风味,在别的地方恐怕是吃不到的。榕荫路有一家老一店最好,我带你去。不过你可别嫌那个铺子气派太过寒酸简陋。”
  那间铺子果然又小又脏,四面墙壁都给烧熏得漆黑。杜素素出身富家,很不习惯,只好摸着鼻子坐下。
  伙计看见客人来到,也不招呼,赶紧就切马肉。云瑚悄悄问道。“你怎么不吩咐他们要来几碗?”
  陈石星:“用不着吩咐的。而且来吃马肉米粉的人,谁也不能准确知道要吃多少碗才够饱的。”
  云瑚奇道:“自己的食量都不知道的吗?”陈石星道:“我说的是准确二字。食量大的人可以吃到三十碗四十碗,食量小的人也要吃十多二十碗。多吃少吃几碗,那是不算什么一回事的。”
  云瑚道:“什么,可以吃得了三十碗四十碗的吗?那是什么碗?”
  陈石星道:“他端来你就知道了。”说话之时,伙计已是把马肉米粉端来了。
  只见那盛米粉的碗只有茶杯大小,碗中的米粉也与他们习见的米粉不同。(一般米粉是扁平的长条,桂林米粉则是圆形的长条。)云瑚笑道:“原来是一口可以吃掉一碗的,怪不得食量大的人可以吃三四十碗了。”杜素素说道:“这米粉也很秀气。”吃了一口,只觉马肉甘香,米粉韧滑,汤水鲜甜。果然十分可口。她本来是捏着鼻子的,此时也吃得眉开眼笑了。
  吃马肉米粉的规矩,客人不叫停止,伙计就得川流不息的送来,陈石星要了一壶三花酒,和葛南威对饮。不多一会,他们桌子上的空碗,已是叠得像小山一样。
  云瑚道:“奇怪,越吃到后来,好像越好吃。”
  陈石星道:“这也是吃马肉米粉的规矩,最初几碗给你吃的普通的马肉,大概要吃了五碗之后,才吃到上肉,待吃到内脏之时,那才更好吃呢。”
  邻桌两个客也在谈论:“你知不知道为什么这间店子的马肉米粉最好吃?”
  “想必是他们的师傅比别的店子高明。”“这是原因之一。”“还有呢?”“别的铺子用的是老得没有牙齿的老马或病马,这家铺子可是挑选六七岁左右的马来杀的,这种年龄的马匹最好吃。”原来如此。“那个老食客说得高兴,接着说道:”告诉你一个故事,有一年有个外地来投送公文的小军官病倒在客店里,只好把他的坐骑卖了来付房租饭钱,他的马是匹千里马,不料这间店子的买手买了来杀了做马肉米粉。“
  送马肉米粉来的伙计听他他说起这个伙计,连忙分辩:“我们没有把它杀掉,正要杀它的时候,有个识得相马的人出三倍价钱将它买去了。”
  那老食客道:“我知道这个结果,我是逗逗我这个朋友,让他着急。他最喜欢好马。”“那他又吃马肉?”他那朋友笑道:“不是千里马,吃又何妨?嗯,这个故事,倒有点像隋唐演义中秦琼卖马的故事,幸好不是杀掉,否则就比秦琼卖马的故事还悲惨了。”陈石星听得出神,停下筷子。云瑚道:“你怎么不吃了?我都还可以再吃呢。”陈石星道:“我吃不下了。”
  叫伙计来算帐,四个人足足吃了九十八碗之多,陈石星笑道:“还差两碗才够一百碗;咱们的食量只能算是普普通通。”葛南威也知道他在挂虑什么,走出店门,在他耳边悄悄的说道:“你们的坐骑绝不会给人送到马肉米粉的铺子吃掉的,最多是给人偷了去。”这可正是陈石星所担心的事情。
  陈石星和云瑚走出东门,抬头一看,明月已近中天,陈石星吃了一惊,说道:“吃这顿马肉米粉原来也花了这许多时候,此刻恐怕是将近三更了。”
  云瑚说道:“谁叫你和葛南威喝酒,喝得那么兴高采烈。我想拦阻你,又怕扫你的兴,不过,不耽搁也已耽搁了,那也不必去管他啦。大不了把小柱子吵醒,料想他也不会怪你的。”
  两人并肩走过花桥,长桥卧波,月色朦胧之下的花桥,显得更加幽美。陈石星虽是心中烦乱,但与心爱的人步过花桥,也是不知不觉陶醉在这夜色之中了。
  虽然忙着赶路,也免不了找些话说,陈石星忽地想起日间之事,低声说道:“瑚妹,多谢你送我的红豆,但不知怎的,我可觉得有点不祥之兆。”云瑚道:“是为的什么?”
  陈石星道:“红豆相思,分开两地,才会相思。要是咱们长在一起,永不分离,那就用不着两地相思了。”
  云瑚面上一红,说道:“如今咱们都已经是没有亲人的人,只能是咱们两人相依为命。有什么事情能令咱们分开?”
  陈石星道:“天有不测之风云,世上的事情又怎能预料?”
  云瑚叹道:“早知你有这个想法,我就不把红豆送给你了。”
  到了七星岩,小柱子的家在七星岩后面,还要走一段山路。就在此时,忽地听得山坡上传来人声。陈石星拉了一技云瑚的手,示意叫她停住。云瑚怔了一怔,随即亦发觉上面有人了。
  随风吹迸他们耳朵的,竟然是两个他们所熟悉的人的声音。一个是尚宝山,一个是潘力宏。
  只听得潘力宏说道。“真真倒霉,想不到竟是偷鸡不着蚀把米。那两个家伙不知是什么来历?”
  尚宝山道:“胜负兵家常事,偶然失手一次,算不了什么,好在咱们已经知道陈石星这小子藏身之所,明天他大概会从阳朔回来了,只要他不是和一柱擎天一道,咱们还可以算计他。”潘力宏道:“就怕那两个是他的同党,咱们暗中窥伺他,那两个人也在暗中窥伺咱们。”尚宝山道:“我看不似,那两个人要是他的朋友,怎会和咱们干同样的事情?”
  陈石星听到这里,哪里还有耐性再听下去?一跃而出,登时施展八步赶蝉的功夫,奔上山坡,喝道:“用不着你们等待明天,你们要怎样算计我,现在就来吧!”
  话犹未了,他的宝剑已是出鞘,连人带剑,化作一道长虹,疾卷过去,“当”的一声,和尚宝山的铁琵琶碰个正着。
  尚宝山是铁琵琶门的唯一传人,武功非同泛泛,霎那之间,和陈石星过了三招,谁也没有吃亏。云瑚起步稍迟,还没赶到。
  尚宝山把陈石星逼退两步,叫声:“扯呼!”一按琵琶,叮叮两声,向正在赶来的云瑚发出两枚透骨钉。陈石星知道他这暗器的厉害,生怕云瑚抵挡不了,连忙回身,发出两枚钱镣,把他的透骨钉中途打落。
  尚潘二人曾经领教过陈石星与云瑚双剑合壁的厉害,一见云瑚赶到,哪里还敢来恋战?趁这个机会,连忙拔脚飞奔。陈石星担心小柱子家中出了事,自是不敢去追。
  云瑚说道:“听他们刚才所说,他们自是跑来这里干见不得人的勾当的。但却好像是正当他们干这宗见不得人的勾当的时候,碰上了两个对头。”
  陈石星道:“他们碰上的人要是雷大侠派来的那就好了。”
  云瑚说道:“恐怕这只是咱们的一厢清愿,那两个人未必就是好人。”陈石星翟然一省,说道。“不错,听他们的口气,那两个人是和他们干同样事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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