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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陵剑-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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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芷笑道:“像你这样的‘凡夫俗子’,在这世上恐怕也找不到几个了。不过你这样夸赞那位‘小王爷’,我也最少相信一半。要不然云大侠的女儿也不会喜欢他了。”
  说至此处,街头传来更大的击析声,不知不觉,已是三更时分了。
  韩芷突然省起,笑道:“别尽夸你的朋友了。我要知道的都已经问了你了,你要对我说什么,也该说了吧?”
  陈石星道:“不错,你也应该睡觉了。我要说的是,请你莫坐在地下,快上床睡觉吧。”
  韩芷满面通红,含嗔说道:“我只道你说的是正经事情,原来你是和我开玩笑。”
  陈石星道:“我说的是正经的事情呀,一个人饿了就要吃饭,倦了就要睡觉。这里有现成的床铺,为什么要在地上打坐?”
  韩芷说道:“我不要你让床铺给我!”要知她虽然相信得过陈石星,但总不能当着一个男子的面睡下来的,那多难看。
  陈石星道:“我并不是让这张床给你,我是说——”
  话犹未了,韩芷已是气得骂了起来:“陈石星,我当你是正人君子,你,你……”
  陈石星忙说道:“芷妹,小点声儿,你莫误会,我,我……”
  “你想怎样?”
  “我不在这里睡,我想现在就走了。”
  韩芷这才恍然大悟,知道怪错了陈石星,不由得更是面红直透耳根,低声说道:“这么晚了,你上哪儿?”
  “我要去找金刀寨主。我怕那老爷爷着惊,没敢在行前告诉他。明天,你替我向他道个歉吧。”
  “你大约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这可说不定。我也不知道金刀寨主如今是在哪儿。”
  “你不认识金刀寨主,又不知道他在哪儿,那不是很难找寻吗?”
  “金刀寨主那儿,有我相识的朋友。碰一碰运气吧。但相信迟早也会找得到的。”
  “为什么不和我一起去?”
  “人多了反而不好。而且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找到金刀寨主,你是个女子,在荒山野岭睡觉更不方便。待我打听到确实的消息,那时再回来告诉你不更好吗?”
  其实他说的只是表面的理由,真正的原因是他怕碰见云瑚。他先要知道云瑚是不是也来了这儿,要是没来的话,他才可以直接去拜会金刀寨主,否则他只能在打听到金刀寨主所在的地址之后,再设法和江南双侠联络,让他们来接韩芷。
  韩芷听他说得有理,道:“也好,明天我会替你善为说辞的。不管你去多久,我在这里等就是。老爷爷为人极好,相信他也不会讨厌我的。”
  “不过有件事你得当心!”
  “什么事情?”
  “有个冒充段府的家人,前几天到过这间茶馆打听云家的消息。这你是知道的了。”
  “原来那人是冒充的吗?”
  “是呀,不到两个月前,段府的小王爷还在桂林养伤,即使他的伤势好了,也不能这样快就回到大理,又派家人来到此地的。所以你要当心一些,别让那个人识破你的行藏。”
  韩芷笑道:“你放心,江湖上根本就没有人知道我。何况我已改容易貌,更不用害怕。”
  陈石星道:“虽然如此,还是小心为上。”当下与韩芷握手道别,心中颇有点儿怅惘之感。这一去,他和韩芷亦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了。
  云家离这间茶馆不远,陈石星在出城之前,不知不觉走到云家对面那条横街巷口,想看一看劫后的云家。这是什么心情,他自己也不知道。
  但见云家那间大屋还剩下半边,并不像丘迟那间茶馆之烧得干干净净。
  原来那晚在云夫人逃了出去之后,龙成斌为了要留一线和云瑚日后相见之地,于是又叫手下放火的官兵救火的。烧掉的只是前面几座无关紧要的房子,云瑚的卧房和云浩生前的书房都没有烧。
  陈石星躲在小巷里偷望劫后的云家,云家并没有完全烧毁,倒是颇出他意料之外。不过却也因此更触起他心中的伤感了。
  感怀往事,暗自伤神,陈石星咬了咬牙,心里自己对自己说道:“这些过去了的事,还去想它干吗?”正当他要离开的时候,一件又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只见一条黑影突然从云家窜出来,黑夜中也看不清楚是老是少,是男是女,但那人的轻功却是十分了得,转眼之间,不见踪迹。
  正是:
  人生到处知何似?雷泥鸿爪偶留痕。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二回 啼笑非非谁识我 坐行梦梦尽缘君
  陈石星吃了一惊,想道:“这人别的本领如何,虽然尚未知道,但只凭他这身轻功,江湖上已是罕见了。”
  本来这人的轻功虽好,要追的话,陈石星也还可以追得上的,但因为不想泄露自己的行踪,只好由他去了。
  发现了这样一个轻功高明的人偷入云家,陈石星不禁大起思疑:“想必是那人冒充段府家人的了,他当然不会是段剑平派来的,他究竟是什么身份呢?哼,莫非又是第二个章铁夫?”
  想到此处,蓦地心头一动:“龙家耳目众多,消息灵通,莫非他们是得到了风声,知道云瑚已经回来?故此偷入她的家中侦察?”
  陈石星心头怦怦乱跳,几乎按捺不住,他想偷入云家去看一看,看看云瑚是否真的已经回到家里。
  虽然云瑚必须等待段剑平的伤好之后才能离开桂林,但她却是很有可能赶在陈石星之前回到大同的。因为他们有日行千里的骏马,而陈石星则是步行。段剑平受伤虽是不轻,但他内功深厚,十天半月之内恢复如初,那也并不稀奇。
  陈石星心情矛盾非常;他害怕碰见云瑚,却又希望云瑚真的是单独回家。
  一阵冷风吹来,陈石星吸了一口凉气,不禁心头苦笑:“我何必如此胡乱猜度,瑚妹回来也好,不回来也好,我都是应该替韩姑娘办妥她的事情的。她可是真正和我有八拜之交的兄妹呢!我可不能因为害怕碰见瑚妹,就不去替她找金刀寨主了。”但要找到金刀寨主,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雁门关外,是数百里的无人地带,在起伏的群山之中,也不知金刀寨主的山寨是在哪座荒山,哪座野岭?
  他出了雁门关,第三天了,连一个人影也见不着,要打听也无从打听。幸好他准备的干粮相当充足,路上还可以猎取鸟兽充饥。
  虽然有信心迟早可以打听得金刀寨主的下落,但在荒山里独行,接连三天都不见人影,也是不禁暗地泄气了,运气可是真坏,上次还能够碰见江南双侠,这一次却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找着一个知道金刀寨主下落的人了。
  不过,也幸亏上次有江南双侠带他走过一段路程,他的方向总算没有走错。
  这一天正当他自叹运气太坏的时候,忽见有两个人从树林里走出来。陈石星大喜过望,连忙迎上前去。
  可是要打听金刀寨主的消息,却不能随便向人开口的,他也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对方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即使他们知道,恐怕也未必敢告诉他。
  他正在考虑如何开口,那两个人已经和他打招呼了。
  第一个先自笑起来道:“今天运气总算不坏,碰着一个人了。”
  第二个跟着就问他:“你是山里的猎户吧。贯姓是——”他见陈石星手里提着一只刚刚射下来的大雁,但又没有背着弓箭,脸上不觉现出一点诧异的神情。
  这两个人的口音听得是同一个地方的人,但腔调却是有点阴阳怪气,听来颇觉得刺耳。
  陈石星怔了一怔,大为失望,“听他们的口气,他们似乎也是外来人,和我一样,他们跑到这里来做什么,难道也是要找金刀寨主?”
  “我姓陈,是一个收买山货的小商人。你们贵姓?”陈石星只好先行对他们进行试探了。
  “我姓张,他姓王,我们是从大理来的。对不住,我见你拿着这头大雁,好像是刚刚打下的吧?我误会你是猎户了。原来你是一位老板,失敬,失敬。这可更好了!”
  陈石星不懂为什么是“老板”就比猎户更好,但听得他们说是从大理来的,却是不禁心头一动,分外留神了。
  陈石星故意说道:“我不过是在大同开一间小小的山货铺子,还是用朋友的钱开的。那算得是什么老板?”
  那自称姓王的人说道:“对了,我真糊涂,一听你的口音,就应该知道你是住在大同城里人。做你们这行生意的在大同城里是很多的,对吧?不论大小,总是一个老板。咱们今天能够在这个地方相会,也总算有缘。要是不嫌弃的话,咱们交个朋友如何?你有什么困难尽管向我们开口。”。
  稍加试探,陈石星立即发觉他们说的竟是连篇谎话。
  第一,他们自称是从大理来的,他们的口音却完全不像大埋人。
  这一点也许还可以解释为他们是客居大理的外地人,第二个破绽就更大了。陈石星只说他在大同开店,那姓王的却说一听就知道他是大同城里人。陈石星的桂林口音和大同的口音,正是所谓“南腔北调”,相差甚大的。
  第三个破绽,他们为何“对一个初相识的人,就说到要帮忙的话。虽然可以解释为他们听到陈石星是借钱开的铺子,故而有此表示,但这份热心,不也嫌过份了一点么?”礼下于人,必有所求。看来他们是有甚图谋的了。我暂且不忙揭破他们,听听他们还有什么谎话。“
  剑及履及,那自称姓王的汉子说过了要帮忙陈石星的话头之后,就拿出两封银子送他,说道:“陈兄,这一百两纹银,你拿去使用。”
  陈石星眉头一皱,“你我萍水相逢,我怎能就要你的银子?”
  那汉子笑道:“咱们现在已经是朋友了,常言道得好,朋友有通财之义,阵兄,你刚刚说过,宝号是借钱开的,这笔银子你就拿去还债吧,要是不够,咱们还可商量。”
  陈石星道:“纵然你们把我当作朋友,但常言道得好,无功不受禄,我也不敢要你的银子呀!”
  那汉子哈哈一笑,说道:“陈兄,你真是君子,那么,这样吧,你也帮忙我们一件事情,你就可以心安理得的收下这笔银子了。”
  陈石星道:“不知两位要我帮忙什么?”
  那姓张的男子慨声说道:“金刀寨主在什么地方,你可以告诉我们么?”
  陈石星假装吃惊的样子说道:“我,我是一个做小买卖的正当商人,可、可不知道什么金刀寨主、银刀寨主。”
  那姓王的汉子笑道:“陈兄,你不用害怕,我们不是公差,不会把你捉去坐牢。实不相瞒,我们是来投奔金刀寨主的。”
  陈石星道:“我委实是不知道呀!”
  那汉子眉头一皱,说道:“陈兄,这你就不老实了。我们是诚心和你交朋友的,请你也打开天窗和我们说亮话吧。”
  陈石星道:“你们要我说什么呢?我、我,委实是——”
  那姓张的汉子道:“别说你不知道了,倘若你不是和山寨有往来,你怎敢到这里来收买山货?”
  陈石星这才说道:“好,那我就和你们直说吧。不错,我是认识山寨的人,也可以带你们去找金刀寨主,但我可得先知道你们……”
  那姓王的汉子连忙说道:“陈兄,你要知道什么?”
  陈石星说道:“两位是从大理来的,大理段府的小王爷,不知两位可认识吗?”
  那姓王的汉子哈哈笑道:“实不相瞒,我们正是段府的门客。这次前来投奔金刀寨主,事先也是请准了小王爷的。本来小王爷也要来的,不过他是树大招风,暂时还不便轻举妄动。”
  陈石星缓缓说道:“原来你们是段府小王爷的亲信,失敬,失敬。”,那姓王的汉子哈哈笑道。“陈兄,如今你已知道咱们都是自己人了,你可以放心告诉我们了吧?”
  不料笑声未已,陈石星忽地出手,只听“卜通”一声,那姓张的汉子先给他点着穴道,倒在地上。跟着就抓那个姓王的汉子。
  那姓王的汉子本领高强一些,陈石星一抓竟没抓着他,他身躯一矮,霍地就是一个摔角中的招数“肩车式”反扳陈石星双肩,只要陈石星脚一离地,就要给他摔了出去。
  “摔角”是蒙古武士的看家本领,陈石星懂得中土的各派武功,摔角可没有学过,冷不及防,竟然被他举了起来。
  可是陈石星虽然脚已离地,那汉子却是抛他不动,肩头就像压着千斤重物似的。突然间肩头痛如刀割,琵琶骨已给陈石星抓着。
  陈石星陡地喝道:“你们不是汉人,你们是瓦刺鞑子!”
  那两人的身份突然给陈石星喝破,不觉都是大吃一惊,面色倏地变了。
  那自称姓王的汉子强辩道:“你的眼力不错,我们的确不是汉人,我们是大埋的彝人。只因知道小王爷和金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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