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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人道:“正是。还有两个客人和他们一起来呢。”
韩芷问道:“是谁?”
老家人道:“一位是葛七爷的师叔,川西大侠池粱。另一位的身份可更重要……”压低声音轻轻说道:“是丐帮的陆帮主!”
原来葛杜二人乃是渭水渔樵托丐帮的帮主陆昆仑,用飞鸽传书的法子,将他们从川西招回的。池梁知道“八仙”在京再次聚会,要为黄叶道人报仇之事,自觉义不容辞,要助师侄一臂之力,于是和他们一起,会同了陆昆仑一起来京。
老家人继续说道:“葛七爷听得戒嗔大师说起你们刚来那天,就要找他,他本想亲自来拜访你们的。但一来他们刚到,今晚就有一个小小的聚会;二来京师暗探很多,他们位列‘八仙’,鹰爪恐怕早已注意他们的了。深夜来客店访友,殊有不便。是以他们听从少爷的劝告,让我来给他们捎个口信。”
韩芷说道:“本来我们是应该马上见他们的,但现在已将近三更,我们出去也不大方便。不如明天一早,我们再去吧,有件东西,麻烦你先带回去给池大侠。”说罢拿出一只锦匣,锦匣里藏的正是她父亲的诗稿。
老家人似乎觉得有点奇怪,一个锦匣携带十分容易,既然韩芷明天也要去的,为何不等到明天亲自带去?不过他自是不便多问。
但另一件令他更感奇怪的事,他却是抑制不下好奇之心,忍不住要问了。
“韩姑娘,你的改容易貌之术真是令人佩服,扮什么就像什么。刚才吓得我以为中了埋伏,真的是碰上了龙府的卫士呢,不过,我却是不懂,请韩姑娘恕我冒味,我想问一向……”
韩芷早知道他要问什么,不待他把话说完,便即笑道:“你是奇怪,为什么我们在三更半夜扮作龙府的卫士,是吗?”
那老家人道:“是呀,突然见着两个卫土,我还以为你们已遭不幸,给鹰爪捉了去呢。”段剑平心里暗笑:“要是你知道龙家真的有这么两个卫士,恐怕你更会吓得懵了。”
韩芷却是不动声色,淡淡说道:“我是扮来玩的,夜深人静,不怕给人发觉。要是扮得真像的话,以后我们就多了一样保护自己的方法了,对吗?”
老家人道:“对,对。你们现在这副模样,走到街上,包管公差不敢来查问你们。时候不早,我该走了。请两位明天早点来我们那儿。”
那老家人走后,段剑平道:“芷妹,难得葛南威的师叔也从西来了,你,你不想改变一下主意么?”
韩芷说道:“我要是想改变主意的话,也不会把先把诗稿托他转交池梁了。”
外面传来更夫的击析声,“笃、笃、笃”敲了三下。韩芷说道:“已经是三更了!要是顺利的话,还有两个更次,也足够时间给咱们刺杀那老贼了。好,走吧!”
那老家人离开了这间客店,越想越疑心,急急忙忙赶回家。楚青云和他梁、葛南威等人都未曾睡觉,见他这样匆忙回来,不禁都觉奇怪。
在那老家人回来的时候,他们正在谈及韩芷。段剑平的身份,是大家已经知道了的。但韩芷的身份,却无一人知晓。
戒嗔和尚道:“那女子的改容易貌之术真是神奇,那天要不是段剑平持有宁广德的信物,我也几乎不敢认他。那女子扮作书生,也是丝毫瞧不出破绽。”
葛南威不解的却是另一件事情,说道:“奇怪,为什么他们一到京城就打听我呢?”要知他在“八仙”之中乃是排行第七,不过是小弟弟罢了。
戒嗅和尚道:“那天我告诉他们葛七弟在川西他的师叔那里,那女子还详细的问是不是住在广元的那位池大侠?”
池梁道:“那女子姓什么?”
楚青云怔了一怔,说道:“我不是已经告诉你老人家,她是姓韩的么。”
池梁如有所思,喃喃自语道:“她姓韩,她又会改容易貌之术?”
葛南威觉得奇怪,连忙问道:“师叔,你知道那女子的来历?”
池梁说道:“我怀疑她是我一位故友的女儿!你们可知道她会不会吹萧?”
楚青云道:“我们都是那一天才和她初次见面的。除了知她精于改容易貌之术,其他都不知道。”
刚说到这里,那老家人就回来了。
老家人把锦匣拿出来交给池梁,说道:“池大侠,这是那位韩姑娘托我带给你的。”
池梁道:“她说什么?”
老家人道:“没说什么,她说今晚不便来了,明天一早,一定来拜候你老人家。”
一听这话,大家都觉得可疑,既然明天一早就来,还何须托人转交一件体积甚小的锦匣?
池粱连忙把锦匣打开,首先发现韩芷父亲写给他的一封信,跟着是一叠诗稿。
一见那熟悉的字迹,池梁又喜又惊,失声叫道:“果然是我的老朋友!”
葛南威道:“信上说什么?”
池梁匆匆披阅,禁不住眼泪夺眶而出,说道:“他,他已经去世了。唉,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托他女儿在他死后把他的诗稿交给我。唉,难道他一直到死,都还不肯原谅我么?”
葛南威和这位师叔是新近才见面相识的,对他平生事迹,所知甚少。但听师叔的口气,似乎是颇有难言之隐。他是晚辈身份,自是不敢多问。
那老家人继续说道:“还有一件奇怪的事,他们扮作龙家的卫士,面貌当然也是和那天全不相同了。我一踏进他们的房间,骤然看见两个卫土站在面前,把我吓得魂不附体。好在段公子马上告诉我,否则险些闹出笑话!”
楚青云吃了一惊,问道:“半夜三更,他们为什么要扮作卫士?”
老家人道:“他们说是扮来玩的。要是扮得像的话,日后也可以多一样自保之方。”
丐帮帮主和戒嗔和尚以及董、陶、葛、杜等人都是江湖中的大行家,一听这话自是不能不疑。戒嗔和尚第一个嚷出来道:“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我可不能相信他们所言!”
葛南威道:“师叔,你老人家见多识广,请给我们参详参详。”
池梁如梦初醒,说道:“什么事?”
那老家人再说一遍,池梁大吃一惊,也顾不得看故友的诗稿了,立即叫道:“赶快去!”
葛南威道:“去哪里?”池梁朗声说道:“去龙老贼的家里!”
变生意外,他们的诛奸计划只好提前了。
这晚有三批人马前往龙家,池梁这批人只知段韩二人是在他们的前头,却不知道还有两个人更在段韩之前前往的。最先到达龙家的是陈石星和云瑚二人。他们的住处距离龙家最近,未到三更时分,他们已是进入龙家。
云瑚幼时常到龙家,这次到了北京之后,又曾与陈石星两次夜探龙家,对龙家情形了如指掌。她带领陈石星从后园进入,隐身花树丛中。
这晚的情形和前两次大不相同,只见人影憧憧,在园中穿梭来往,云瑚不觉暗自踌躇,“可能是老贼住宿的地方,少说也有四处。今晚巡逻的卫士特别多,倘若是每一处去搜查,只怕是难免要给人发现了。”
心念未已,忽听得有人喝道:“给我站住!”
陈石星大吃一惊,只道已给巡逻卫士发现。正要把早已扣在掌心的一颗小石子打出,只见那个人已是从花木丛中走了出来,说道:“是我呀!”
走出来的原来是个丫头。那卫士笑道。“原来是桂枝姐,我给你吓了一跳,这么晚你出来做什么?”
那丫头说道:“我给你吓死了呢,我一路提心吊胆,甚怕碰上刺客,有人说今晚会有刺客来的。谁知刺客没碰上,却碰上你这个鬼。”
那卫士笑道。“这么多人巡逻,苍蝇也飞不进来,还怕刺客?你上哪儿?怕的话,我送你去。”
那丫头道:“我是送参汤到明珠阁的,既然你说不用害怕,那我也无须你送了!这个卫士一向对她存有非份之想,一有机会就要缠她,正是她最讨厌的人。
那卫士道:“原来你是送参汤给龙大人的吗?”那丫头道:“我不知道是谁喝的。你要知道,回来我告诉你,请你赶快放我过去。
那卫士伸伸舌头,说道:“你是上明珠阁的,我还敢阻你吗?刚才我不过随口问一问,你别以为我是存心打听。”明珠阁乃是龙文光平时和心腹议事的地方。
云瑚心头暗喜。“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当下轻轻一提陈石星,两个便即前往明珠阁。
园中有园。明珠阁在园中一角,有荷池、假山和外面隔开,自成天地,好像是大花园里的小花园。出乎他们意料,大花园里巡逻的卫士穿梭不息,在这个小天地中却是静悄梢的,不见一个人影。只是在入口之处有两个卫土看守。云瑚熟悉地形,避开了正面,绕过前面一座假山,和陈石星悄悄的进入这园中之园。把守的卫土丝毫不觉。
有座假山正好在明珠阁的侧边,对着一个窗口。两人在花树丛中蛇行兔伏,到了假山脚下,爬入山洞,果然并没发现卫士。洞口的上端在假山最上一层,伸出头来,已是可以看见阁中情景。
阁中灯火明亮,只见龙文光坐在当中,他的侄儿龙成斌站在一旁。还有两个人坐在两侧和他说话。这两个人一个是石广元,另外一个正是令狐雍。
云瑚抽了口一口凉气,“怪不得老贼这样托大,在这小园里不要卫士,原来他是有令狐雍护卫在侧。倘若一击不中,要想杀他,可就难了。”
陈石星又捏了捏云瑚的手,两人心意相通,云瑚懂得他的意思是要听听里面的人在说什么,叫她暂时不好行险,云瑚点了点头。
他们听到的第一句话是龙文光说的,只听得他好像很惊奇的样子说道:“那段府的小王爷竟然是懂得武功的吗?”
龙成斌道:“不但懂得,而且还很厉害呢。经过的情形,你可以问石广元。”
石广元讲了锑羽而归的经过,说道:“那段府的小王爷武功虽然不弱,但还是有两个人帮他的。一个是段府的武师宁广德,一个假扮郎中的女子。”龙文光似乎甚感兴趣,说道:“哦,一个假扮郎中的女子?知道她是谁吗?”
石广元道:“不知道。那女子改容易貌之术极为精妙,我们也是后来听到了他用女声和那段府的小王爷说话,才知道她是女子的。”陈石星听了,又惊又喜:“果然我没料错。”
龙成斌松了口气,“我还担心是云瑚这丫头呢。”
龙文光瞪他一眼,“到了如今,你还念念不忘这个丫头吗?”
龙成斌不敢说话,过了半晌,龙文光又再说道:“府中防卫森严,本领再高的刺客我也不怕,但有这样一个精于改容易貌的女子,却是不可不防。”
说至此处,忽道:“我有点倦了,令狐先生,你要是没有别的事情和我说,你可以和广元先走了。”
令狐雍一怔道:“大人不要我在这里护卫么?”龙文光道:“我是想你过那边保护贵客。他的手下虽然也有很多能人,我还是不放心的。千万不能让贵客在咱们这里出事。”说话之时,偷偷向令狐雍使了个眼色。
令狐雍假惺惺的道:“老大人,你这里没人护卫,我也是不放心呀。”
龙文光佯怒道:“呀,你怎的这样不分轻重。咱们的客人可是瓦刺的亲王呀。外面园子有这许多卫士,我又有斌儿随身护卫,你还怕什么?去吧,去吧!”令狐雍和石广元这才装作无可奈何的神气走出阁去。
云瑚心中暗想:“我正愁令狐雍在此,难以下手。想不到老贼却为了巴结鞑子亲王,竟会把他退走。真是天助我也。”当下用传音入密功夫与陈石星耳语:“怎么样,该动手了吧?”陈石星道:“恐防有诈,再待一会。”
只见阁子的龙文光拿出一张纸来,说道:“这是我和瓦刺使臣草拟的和约,你给我看一看,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没有?”龙成斌看过之后,说道:“皇上虽然宠信叔叔,但只怕有些不识时务的大臣会认为这和约未免有丧权辱国之嫌,定多阻挠。”
“是呀,所以我要你帮我出个主意,怎样才能减少政敌的反对,使这和约顺利通过。”
“依侄儿愚见,还是老办法,威胁利诱,双管齐下!能收买的就收买,不能收买的,干脆就干掉他!”
龙文光道:“好,一手拿刀,一手拿钱!现在我把钱和刀子,都交给你,该怎样办就怎样办吧!”
龙成斌道:“侄儿一定尽力。”
陈石星听到这里,不禁怒火中烧。
云瑚好似知道他的心思,在他耳边说道:“大哥何必着恼,这份和约要是到了咱们手中用处可大得很啊!咱们再听下去。”但再听下去,他们谈的却不是军国大事了。
只听得龙成斌说道。“叔叔,有一件事不知该不该告诉你!”
“消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