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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节火车皮也载不完乡下人对我们的深情厚谊……
时间流逝得很快,年底,我和高小东回省城过了年,当我们回来时已经是正月初八了。
晚上,我拉着高小东往大妈家走去。到了她家,大妈坐在草窝里对我说:“你们腊月二十四走后,月圆第二天就回来了,其他一切都很好,就是有点瘦。今天早上才走。过年我还以为她不来的呢?”
“她怎么能不来呢,这就是她的家呀。”我坐在大妈的草窝旁笑着说,“您说是不是?”
“唉——”她长叹了一声说,“承她情看得起的,不过,我看小强真正配不上她了。”
“大妈,您不要瞎说,她不像一般人,自从她走后听小强说
两个礼拜就寄来一封信,还寄药给你,这一切还能说她不是真心吗?”
“你反正没有怠慢她。”志强从西房间出来向高小东点一下头,对他妈说着,“反正把她当儿媳妇待,再过一年看,她要是不理我们……”
“理不理我都把她当女儿待。”大妈对他说:“现在还有几个姑娘想跟你谈呢。”
“我相信她不会使我失望的。”志强低语:“她还约素兰夫妻俩和我到三月份去上海玩呢。”
“她还能想到我们吗?”高小东将看年画的脸突然转过来,“志强,到农历二月底我们就去,我们从现在起就节省假期。”
“素兰,你也有假期吗?”大妈问我。
“我们供销社每逢十号、二十号、三十号就放假,我们办公室是这样的,但营业员不同。”
“她进供销社要感谢丁主任。”高小东对志强说,“更主要的是承你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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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老弟老兄还能说这些,”志强笑着,“我只跟我表舅讲过两次,想不到比预料地还要好,让素兰当上了会计。”
“小强,你不要扯了,他们今年第一天来,要在我们这里吃饭。”大妈起身。
“不必了,我们已经吃过了。”高小东一把捺住她,“我马上还要到卫生院值班,素兰也要去,说一个人在家……”
“是你要我陪你去的。”我捶了他一拳。又对大妈,“我们马上就走,天快要黑了。”
志强握着高小东的于:“你们慢慢走,没事就来玩,我想你们。”
我们走到塘边,我转脸透过朦胧的月色,看着志强仍然倚在门框上,呆呆地凝视着我们的背影……
人站对面,心隔千里,人走茶凉。
我们和王志强阴历二月十六那天,积极到上海第一医学院拜访吴月圆,第二天就败兴而归了。我到家什么话都没说,连鞋子都没有脱就倒在床上……
“我说不要去吧,你偏偏要去。”高小东推了我一把,“结果连晚饭都没有吃到,还妹妹呢,狗屁。”
“你废话,没有吃到吗?十点钟她弄晚饭给狗吃的了?”我骂他。
“亏你还说十点钟呢,把我饿得不能讲话了,就下了两碗面条,给我一个人吃都吃不饱。”
我为月圆辨护着,”人家大概找她有事去,所以……
“所以,大概人家又找王志强的?”
“人家逛马路,不能带你高小东,”
“你把月圆说得多好?她不过是骗骗王志强,主要是欠王家的人情债。你看到的,她那枕头底下情书多呢,正如她们宿舍那女伢说的:‘追求她的人多如牛毛,众星捧月,每星期不少于一个人……”
“你屁话,要是她答应人家了,人家还到宿舍丢人现眼的吗?”我不假思索地说。
“好好,我的素兰,我说不过你,你看着,总有一天会有结果的。”
我一骨碌坐起来,怒视他说:“对了,总有一天会有结果的。从上车到现在你全说你妈×空话,要是王志强和我们一块来家,多讨喜你?”
“好好,不跟你说。”他粗声粗气地,“其实月圆上大学我就有意见了,不是王志强表舅硬帮忙,她根本上不了……”
“你废话,人家真的有才,天天看书大概是看得玩的,”
“我不跟你再磨嘴皮,反正月圆下次来我不理她,只要是她的信我都把它撕掉。”他还威胁我,“下次请你也不要写信给她,攀她干什么?”
“这是我的自由,你管不着,请你不要再罗嗦,我要睡觉了。”
灯灭了,我在床上辗转反侧,难道她真的变心了吗,难道她真是“陈世美”吗?不过,我不相信。她真要是变了心会遭到老天爷报应的。
“端午节”那天晚上,我没事就到了王大妈家。进了门,家里似乎没人在家。我又拐弯对西边往我们原来住过的房间摸去,未进房间就见到灯光了。我几步就到里面了,只见王志强躺在我们原来的床上,帐门都没有关,直挺挺地吸着香烟,烟雾弥漫了一屋,煤油灯都被烟熏得昏暗暗的。
我用手挥着烟雾:“志强,你不是不会抽烟吗,”他似乎没听见,仍然猛口吸着,眼睛死死地盯着帐顶。我又调转话题:
“月圆这段时间来信吗?”
“来她妈的鬼。”他大吼一声,把我吓得一跳。
“你应该写信给她,大概,她……”
“要我写信给她,大概太阳要从西边出。”他突然像弹簧人似的一跃而起,“这种女人是骗子,上次去大概是她最后一次表演给我看的,她别的没学到,假面具、狡猾手段能‘打一百分’。在那天走的时候她能哭给我看,想不到这两个月一封信都没寄来……”
“我相信她不会忘恩负义见异思迁的。可能是学习忙。”
“这你就不要打掩护了,难道写一封信的时间都没有吗?”他面黄肌瘦,就像害了百年的病一样,眼睛深陷得 怕人,用那野兽咆哮般的声音:“算我王志强这一辈子倒霉,瞎了眼。”他说地,把放在桌上月圆的照片一起挥在地上。
“小强,你又发什么脾气?”李大婶突然进来说:“你天天在忙做工,要么休息几天到她那里去一次。”
“大婶,我认为要志强慢慢等待,也许……”
“嗯嗯,”他的声音从鼻孔里出来,空气中欲爆炸的气氛,怒视着我,“等待,无止尽的等待和绝望差不多,绝望是现金交易,无止尽的等待是分期付款,末了,终是一场空。”
“你呢,就不要发火了:”李大嫂擂着头说,“人家是大学生了,怎么能嫁给你,成份又不好。你不在家,正好又听不到,多少人说你是癞蛤蟆想……”
“我成份不好,她又不是一天晓得的。”他那脸上的神情令人看了忍不住想哭,黑眸中射出的光是那么冷,吐宇就像机关枪似的又说:“这种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骟到我王志强头上来了,我王志强一贯‘坚守防卫’,想不到这种尖锐骗子,骗到我心脏里了,胆子够大了,怪不得她死妈妈死老子的,自己太辣太狠太毒了,操她妈的。”我此刻两眼孕泪了,想不到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显然,失恋人的就像一棵枯死的柳树,内里被蚂蚁、蛀虫啃空子。我偷偷凝视着他,真不像正常人了,衬衫扭扣都扣不好,上不齐下不正,再加上消瘦的脸和蓬松的乱发,简直要送进神经病院了。是啊,就这两个月他像坐了二十年监狱,漫长的日子对他来说像无形的锁链拖得他往下沉,沉寂的时间就象蛀虫一样啃啮他的心……
“不管她毒不毒,算了,我和你妈谈过了,把我侄女儿谈给你,又不要花多少钱,就是眼睛差误点。”大婶在一旁劝慰。
“小强子,你要是有弟兄两个我随你怎么等。”大妈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我后面的,她心平气和地,“你也要替我想想,不能绝后。”
“绝后就拉倒,我反正不娶了,天天找你找他来做工作。”他太阳穴还在激烈跳动,用愤怒的目光盯着他妈,“你一天到晚跟我过不去。”
“小强说话不上纲了,”李大嫂瞪着他,“哪家上代不巴下代好,什么好的丑的,说穿了还不是一样吗?相处相处就有感情了。俗话说皇帝娘娘穿龙衣,叫化婆娘一样是女人。”
“志强,你妈、大婶说得也在理。”我喃喃地说:“现在连我都说不准月圆如何,连我都上她当了,上次去把高小东气死了,现在我一提她,高小东就和我吵架。”
“好好,我明天就到外地去做工,随你们怎么办,我不管了。”他眼底那层凌厉之色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近乎绝望的,落寞的,怅惘的,迷茫之色,把自己重重地掷在床上。“你们该走了。”
我们三人一起退到大妈房间里。大妈对大婶说:“就一茶过吧,日期定在八月十六,时间越快越好,那小绝八代犟得很,他明天外出做工就让他去,要他八月十三四来家就行了。”
“好,就这样,我反正能做我侄女儿的主。”大婶对我说:
“素兰,到那天来吃喜酒哇,今天就算请你了。”
“不用说,到那时我多请几天假,来帮忙。”
(十七)
十七
合起眼来想一想,月圆上学已有一年多了,尽管她与我们在这期间起了多大变化,又是多么远的距离,然而,我们毕竟是同寝挚友,足我一生中最要同情,最要关心,也最想念的好妹妹。
“中秋节”不仅仅是做烧饼吃中秋月饼,主要还是它同月亮相连,生了许多动人的故事,什么“刘伯温起义”、“唐明皇游月宫”、“嫦娥奔月”等等。一九七四年的“中秋节”,是我一生中最难忘怀的一天。亲爱的读者朋友们,尊敬的同辈知识青年们,您如果详细看子我上面的回忆,总觉得吴月圆已经甩掉了荒村而远走高飞了,毕业后将会在大都市工作,作为您也是带着一份祝愿,她以后的幸福,显然也像您一样的幸福,心里总是高高兴兴地祝福她。然而,如果是她的痛苦,她的不幸,您也不要回避,帮助她,也帮助回忆的我洒下几滴热泪……
那个“中秋节”是个无风无云,天气最温和的一天。天,又是那么高,那么蓝,那么亮,好像大自然不会给人们带来威胁与损害的。
中午,当我一个人正在家里吃饭的时候,队长家小二子突然进来;“素兰姐姐,给你一封信,我爸爸说是月圆姐姐寄来的。刚才又给志强叔叔一封,他没有看就把它撕碎仍了。”
“……”
小二子走后,我急忙拆开信,上面写道:
最最亲爱的素兰姐姐:“你好!
近来你忙吧,自从你们到我这里来过之后,我已寄过口封信你都没有回信给我,而且志强这两三个月也没有回信,难道他另有其欢了吗?
我的好姐姐,上次你们走了之后,我突然才想起来,那天真是怠慢了你夫妇,只是一个劲地爱志强.结果把你们忘了,使得你们晚饭都没有吃好:我相信你们不会对此耿耿于怀吧,因为你们是过来之人,热恋的时候往往会把别人忘却。对此,望你们千万不要计较,等我毕业以后呆在你们身边慢慢补偿吧。
姐姐,我已经考虑好了,由于学习紧张,我现在不能与王志强结婚,为了使我心里踏实些,我准备利用“中秋”这传统佳节和志强定亲,农月十五日下午准时到达,并且我又写信通知王志强了。对此,我相信你不会感到惊讶与突然吧。因为我爱他,也爱山村,是那片沃土培植了我们的感情,山村是我们爱情的出生地,是我青春的家乡。毕业后,我决定到山区工作,既是一日千里的大鹏,又是扎根山区松土的小蚯蚓,正如你所说的,把自己滴滴热血输给那些因疾病而脸色苍白的人……
就此搁笔,十五日下午再见。祝你一家安康如意!
妹:月圆
一九七四年阴历八月十日
看完信,我惶惑不安了,不听话的泪水涌了出来,我知道她不是个开玩笑的人。我又暗暗地骂高小东,可能来的那四封信全被他撕了,居然这样断送掉我们之间的音信,又骂邮递
员不负责任弄丢了王志强的信。此刻,我无计可施,想回避她上班去,但又觉得不妥,倒不如当面向她讲清楚,再开导她一番。无奈,自己只得抑制自己睡午觉吧,她来还要做大量的工作呢。
“素兰,开门,素兰,开门!”其实我并无睡意,她那不减当年的声音送进我的耳鼓,又是那么脆嫩,又是那么动人心弦。
“……”我急忙起床。
“来了来了,月圆,我专在家等你的:”门开了,我上上下下打量她,一身黑西服穿得整齐利落,白衬衫服贴而纯洁,长长的头发中分,左拎着大皮箱,右手拎着一串中药.大概是给王大妈的,“还没有晚就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