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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西门又在旁边取笑了声。
映雪不再理他,对双胞胎两兄弟道:“戚墚,戚青,帮我将病重者转移到城北林郊义庄,那里比较宽偏僻,不会感染别人,可以在天黑前将这里的人全部转过去吗?”
“可以,只是萧公子,我们的药材哪里来?这么多人,会需要不少。”
“这个没问题。”见映雪被问住了,好看的黛眉高高蹙着,西门轻笑一声,出声道:“本公子出力的事就帮不上了,开玉器店的,人手不太够,但是本公子钱财倒是出得起,不如就包在本公子身上吧。”
“西门大哥?”映雪诧异看他,本觉得不太适宜,后又想到目前的情况,只能冷静说,“那就麻烦西门大哥帮我们垫上,日后我再还你。”也不再跟他赘言,提醒戚墚他们道:“接触他们前要先用衣物将身上所有裸露的肌肤包裹住,千万不要与他们的体肤接触,先不断用艾草给他们擦洗,我稍后会配些药汁给他们服下,制止那些蠕虫的蠕动。”
“好,我们马上去办。”
“等一下。”映雪又叫住两兄弟,嘱咐道:“找些人去寻疫源,我相信那些药禽还在不断的被放出,现在正值兵荒马乱,难免有人又中圈套。”
“西门大哥,我们去配药吧。”映雪蹲在那些体肤流脓的伤患面前,用银针探了探那引起伤口,蹙眉站起,“他们的伤势不能拖下去了,已在腐烂。”
西门一直在旁边静静瞧着她,见她敢用指尖去碰那些恶臭的伤口,心头暗暗惊叹。她现在的模样跟当初在灯下为胤轩缝补衣裳时一样认真,白嫩鼻尖沁着几粒汗珠,眼睫眨也不眨,眼中只有面前的伤患,侧影很美。
他笑了声:“你就在此等着,我让人直接将你需要的药材与其他东西送到城北义庄去,你现在只需瘵那些药材名告诉我即可。”
映雪转过螓首来,额头渗着汗珠子,一双柔媚湿润的水眸交通是肃穆:“西门大哥,我们需要找出放疫源的主使者。”
“你想让我去查?”西门俯视着她,面容不再轻佻,十分正经严肃。
“我……”映雪轻咬唇,眸子不躲不闪:“不找出主使者,我们根本治标不治本。”
“好,我跟你一起查。”西门眉眼带笑,答得爽快:“抓出那个生事者,还这些穷苦百姓一片安宁。”
“这样不会耽误西门大哥的生意么?”
“那倒不会。”西门轻轻摇头,俊美非凡的面容总是沾着点点邪魅。“如今兵荒马乱,玉器斋根本没有什么生意,我打算撤了回我飞云山庄。”
“恩。”映雪不再问,仰首对他道:“先帮我准备十瓶鹤丹,黄芪黄连数两,硫磺粉,干艾草,数套棉被,旧衣裳,最好能有活泉,山间野地的那种温地。”
“呵呵,小女鬼你的最后一条可拦到我了,人工的温池我倒可以寻,山林野地我可不熟。”西门露齿轻笑。
映雪微微赧颜:“那西门公子帮映雪送来前面的东西即可,温池看戚墚他们能不能寻,如若实在不行,我们再想他法。”
“一定需要温池吗?”西门敛笑再问。
“恩,需要将硫磺粉洒入温池,让他们泡。以前听师父说天地间有种天然硫磺池,酸度刚刚好,不灼体肤不伤经脉,能消身上任何烂疮。”
“不让他们泡会怎样?”
“如若他们不泡硫磺泉,体肤上的蠕虫根本不能彻底杀死……上次我用此法给戚青试过,十分有效,只是这次人数比较多,小浴桶根本行不通。”
“恩,这是个问题。”西门挑眉,寻思片刻,忽又道:“小女鬼,你有没有想过一个彻底点的办法?”
“什么办法?”映雪立即接话。
“将这些乞丐全部赶出卞州,问题就能彻底解决。”
“不行!”映雪脸色瞬息大变,“将他们赶出卞州,他们就是死路一条。”
“但是牺牲了他们,能救回整个卞州。”
“西门大哥,将他们赶出去了,还会有下一批受害者,还是有传播者,我们要做的是找疫源,同时救他们。”
西门瞧着她认认真的模样,不再与她争执,笑了:“刚才也你开些玩笑话,不曾想你果然当真了,呵呵,要不要驱赶他们,决定权在胤轩,我可管不着,我能管的,就是帮你寻些药材……好了,我现在就去帮你准备那些东西,一个时辰后给你送到城北。”
潇潇洒洒说完,对面前的人儿露齿一笑,转身走向巷子口。
“好,多谢西门大哥。”映雪静静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为他刚才的话蹙眉,他说是玩笑话,说的时候眸子却万分认真,不含一丝说笑。
她弄不懂他哪句真哪句假,但她偏偏信任他,很奇怪的感觉,就如小时候他说让她保证不揭开那个黑衣少爷的面具,她便不揭开。
她安安静静为他照顾了他师兄五天,没有告知他,他的师兄曾咬了她一口。
咬她一口?
她蹙眉,素手下意识玩上她的右肩,这里又躺了排牙印,很深很深的印子,是那个男人留下的,现在结了痂,微微的疼。
只是,那个墨袍少爷和他会是同一个人吗?她似乎并未听西门大哥叫过他一声师兄。
只是,即便是同一个人又怎样?
她水润润的清眸一冷,敛去了眸中所有的幽思。那个少年在她的生命中是个过客,那么他也只是一个过客,不管是不是同一个人,她都决定忘记他们。
忘记,斩断,放飞自己。
她有自己的事做,不想将自己关在那个笼子里期期艾艾,更不能奢望一些不该属于她的东西。如若她将自己的心遗落在一个不属于自己的男人知上,那么她的下半生将永无天日,走到哪都有牵挂。
月筝就是个例子。
可是为什么,心会微微的酸涩呢?
因为她做了一个很美很美的梦?梦醒了,人散了,而她累了?
也许吧。
她唇角扯起一抹苦笑,将脊背挺着笔直,随着转移病倒的队伍走向城北义庄。
连胤轩去了淮州,坐在清冷的西满楼等待银面。
双方僵持了这般久,银面终于肯露面邀他相谈,共讨今后之事。说实话,他接到这份邀约很吃惊。
据他所知,银面的骑射兵也正趁胤韬剿他之际,沿着西魉河往上直攻沧州,势如破竹。
银面想赶在他之前,直捣黄龙府。而这个时候,他的一半铁骑正在抗击上将军派来的五十万大军,死伤差不多一半。
呵,淮州一战,从表象来看,是他与夏侯玄勾结,一举歼灭宇文大军联合造反,后布谷军分工合作,他挡夏侯攻,一个趁势拿下鄞州,一个在攻沧州。
实则,各自为王。
他自然不会放开淮州,而夏侯玄也不会,所以这次邀谈如若是为合作,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而在雅间里等了半晌,依旧不见银面现身,却让那花娘一个接一个来敲门,说是要陪酒。
“滚!”他冷冷起身,打算离去。
这次的感觉,跟上次见到那个假银面的感觉是一样的,如若他没有猜错,他这次不可能见到银面。
刚打开门,遇到了西满楼的老鸨,女子一身露肩杏子黄,飞云髻,腰肢款款向他走来,“三王爷,刚来就要走吗?奴家正在给您温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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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给本王送的密函?”他面微冷,却很镇定。
“呵呵,王爷这是说到哪去了。”朱樱笑得花枝乱颤,轻轻踏进门里,“既然是银面邀约,那他定是要来的,奴家只是代他先款待三王爷,莫让三王爷冷落了。”
她瞧了瞧空空如也的门内,再笑道:“咦,我们西满楼最红的招牌三王爷都瞧不上眼呢,那可怎么办?我们这楼里没有比吲凤更娇美的姑娘了……”
“银面几刻来?”连胤轩俊颜沉静,很有耐心跟她周旋。
“快了快了,可能正准备给王爷一个惊喜呢。”朱樱掩嘴娇笑,一张妆容精致的脸,风韵犹存不显年纪,再挥挥香帕子,让门外的丫头将水酒端进来,“来,你们将温酒搁在桌子上,再把楼里的舞娘乐师找来……”
“王爷?”连胤轩身后的侍卫小声提醒。
连胤轩不做声,薄唇紧抿,盯着这个忙得热火朝天的女子。
朱樱这个时候已端了杯水酒递过来,娇媚道:“还请王爷赏脸,让朱樱代银面自罚三杯。”
连胤轩接过她手中的杯子,一言不语。
“请。”朱樱这才拿起自己的杯子,对连胤轩做了个请的动作,掩袖连喝了三杯。
“王爷为何不喝,怕奴家在酒中下毒?”她放下空杯,眉梢挑得高高的,眸中净是闪烁。
连胤轩沉眸不语,瞧了她一眼,仰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呵呵,王爷好胆量。”朱樱即刻娇笑不已,又举了酒壶要为他斟满,“王爷,奴家再为您满上。”
说着,红唇撅得高高的靠近过来,细心为沉默不语的连胤轩满上,一脸风骚的笑。
连胤轩闻得她身上的香风,剑眉一沉。
片刻,她斟满了酒,嘱咐好了舞娘和乐师,腰枝一扭一扭,退了出去。
“王爷,我们真的打算等吗?”等她退出去,连胤轩身边的侍卫终于忍不住出声。
“既然来了,当然等。”连胤轩稳稳坐在凳子上,利眸沉沉,看着面前的三个舞娘。
虎口已入,插翅难逃,他不如就会会这个朱樱,而且,他现在可以肯定银面就在此。
果然,一曲奏毕,丝竹声停,舞娘和乐师都退了出去。一个全身墨黑,载银色面具的男子从走廊走来,只是冷冷站在门口,盯着室内的他。
他剑眉扬起,勾唇冷笑。
好一个朱樱,刚才闻得她体上香风,才让他十分肯定上次伪装银面的人就是她,而这一次打着银面的名号将他引至此,果然又是要取他性命!
虽然早有这层警惕,却为她又找来个这样的对手冷笑。
对面的假银面,一瞧就是个女子伪装,瘦瘦小小的身子骨,一双毫无神采的眼睛,没有丝毫杀伤力。
没有丝毫杀伤力的对手,他不屑出手!
但是随即,他剑眉锁紧,暗骂自己的轻敌!越是看似无害的敌人,对是最有杀伤力的!
“该死的!”他刚低骂完,果见那伪装成银面的女子朝这边甩过来。“啪!”的一下,他身后的那张八仙桌被直直劈成两半。
他早已跳开了,恼的不是低估了对方的功力,而是错估了对方是不是人!
那攻击他的女子鞭鞭狠毒,直击要害,所到之处风卷残云力道颇大,可是等他反守为攻了几招,才发现此女子动作机械,双瞳涣散。
也就是说,现在这个攻击他的人是个没有思想的人。
与活死人过招,不是拼招式,而斗体力,如若他没有猜错,这个活死人是被下了暗念的,所以除非暗念被解除,否则她不会停手。
他决定不再恋战,带着贴身侍卫从屋檐飞身而出,在屋顶一路无声疾步,跳上侍卫为他备在暗处的骏马,策向淮州的东大街。
女子自然没有松口,一直在后面紧追不放,而且她追赶的速度了得,竟然能风驰电掣般卷来。鞭子一勾,将那落后在最后的那匹骏马甩到地上。
暗侍在与她缠斗,既难守也难攻,被她逼得步步后退。
连胤轩勒了缰绳,眯眼瞧了远处的西满楼方向一眼,呵道:“不必与她交手,我们尽管出淮州!”
“是的,王爷。”那与女子交手的暗卫吃了她一鞭,不得不重策骏马跟在后面出淮州。
等出城门,陡然从城墙撒下一道巨网,直直盖向那拿鞭女子,将她网了个严实。八个守将在收网,渐渐将那女子捆起,却在勒紧的那一刻,女子陡然狂吼一声,将那铁网挣得七零八落,残破不堪。
旁边的人大吃一惊,不得不扔了网,举着剑来挡住她对王爷的攻击。
连胤轩坐在马上冷眼看着这具没有思想的女子尸体,突感蹊跷。那个叫朱樱的老鸨,直接听命于银面,这段时日对他的再次追杀,到底是她的意思,还是银面下的指示?
如若银面要杀他,有足够的理由,因为他们本为敌对关系;但是这个朱樱以个人恩怨杀他,就有点让人匪夷所思了,他可清清楚楚记得没有得罪过这样的女人,除非她是违背主子命令在行事!
而他直觉银面不会用这样的方式杀他,所以一接到邀约,他便来了。呵,用活死人纠缠他,估计也就只有朱樱那女人能想得出来。
此刻,他的将士倒了一批又一批,竟眼睁睁拿那个活死人没法。抓又抓不住,杀又杀不了,这样下去实在不是办法。
破除暗念?
他眯眼瞧着面前打得难舍难分的人,陡然发现那活死人竟不来追他了,只是拿着长鞭在攻击他的暗卫,反而不去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