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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谨慎”的猪。它真的是完全给宠坏了。
当我看着它的时候,它正在闻猪圈里的稻草。它是只不折不扣的大母猪。我望着它脖子上那道四寸长的伤口,心想,这么肥的猪,再深的伤口也不会威胁到它的性命。但是我还是得尽量为它医好,否则将来会留下一条疤。
“必须缝几针。”我说。那位大邓小姐立刻用手捂住嘴,吃惊得说不出话来。
“噢,我的天!它会痛吗?我不敢看,我会害怕的。”
她身材高大,肌肉结实,年纪约五十出头,脸色红润。每当我看着她那宽阔的肩和粗壮的胳膊时,我就深信只要她有诚意的话,一拳就可以让我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可是这么一个大块头却不忍心看一个兽医做最普通的小手术。因此,每回我来治病时,都是由小邓小姐出马,帮我抓住动物的四肢。
“邓小姐,你不用担心,”我回答说,“在它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之前,我已经缝完了。”我爬进猪圈向“谨慎”走过去,然后轻轻地摸着它的背。
几乎是同时,它发出了惨不忍闻的尖叫,好像有人用烧红的利刃刺它一样。我立刻将手抽回,等它冷静一点以后,又轻轻地放在它背上。这回,除了尖叫之外,它还转过来,向我展示那威胁的牙齿。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只好撑着栏杆一跃而起,跳出了栏外。
“我们得设法将它弄到一个较小的地方。”我说,“否则我永远也无法动手。一来是猪圈太大,我不能追着它跑;二来是它太肥,我根本捉不住它。”
小邓小姐指着牛舍说:“那边有间小牛舍,如果把它赶进去,它就无法乱跑了。”
“好极了!”我搓搓手说,“这样我也可以跨在栏杆上下针了。”
我打开猪圈的门,试着把这只庞然大物推出去。可是它只是低头站着,喉咙里发出不悦的咕噜声,细如丝的眼睛直瞪着地上。我把全身的重量都顶了过去,但推它就像推大象一样,只要它不打算走半步,你就拿它没办法;而那小牛舍距这儿足足有20米之远。
我偷瞟了手表一眼。5点15,而我却毫无进展。
突然小邓小姐打断了我的思绪:“哈利先生,我知道怎样才能把它弄过去。”
“真的?”
“嗯。‘谨慎’一向很顽皮,所以我们想出了一个法子可以让它动。”
我开心地笑了:“好啊,你有什么法子?”
“哈、哈……”两位小姐都笑了起来,“它很喜欢吃苏打饼干。”
“有这种事?”
“我也不知道。反正它爱吃就是了。”
“它真的爱吃那玩意儿?”
“不仅是爱吃,而且是崇拜。”
“那好啊!”我说,“可是……”
大邓小姐笑了:“你等等,我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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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跑向屋子。在我看来,时间这个敌人并不能使她老迈,乡间的农人即使五六十岁了也能跑跑跳跳。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我开始担心她会不会在屋子里沏杯茶喝起来了。我转过身看着山脚下灰色的房子和巍然矗立的道林村教堂。那一片安宁的景象和我的心情正好成了强烈的对比。
就在我放弃希望的时候,门开了,大邓小姐手里拿了一个纸盒从屋里走出。她对我淘气地一笑,然后朝我走过来。
“这就是它爱吃的,看好了。”
她从盒里拿了一片饼干扔在它面前,“谨慎”漠不关心地看了几秒钟,然后毫不犹豫地走了几步。它谨慎地检查了一下,才一口将它吃掉。
大邓小姐得意地看我一眼,又扔下了第二块饼干。“谨慎”不慌不忙地走向前去,又是漠不关心地盯着它的第二道菜。这样一直下去的确是可以将它骗到对面的牛舍去。我估计,每一块饼干可以骗10英尺的距离,可是牛舍在20米之外,以它这种细嚼慢咽的速度吃下去的话,最少要20分钟才能到达牛舍。
想到这一点,我的前额不禁冒出冷汗。我这么担忧并不是多余的,因为除了我之外的人都把它当成游戏来消遣。不仅邓家小姐不慌不忙,就连“谨慎”也态度暧昧地一步一徘徊。它不把饼干屑及其四周可疑的残渣吃完,就不肯迈出下一步。
“嗯……”我结结巴巴地说,“邓小姐,你是不是可以将饼干的距离再拉长一点?……我是说,这样或许可以节省些时间。”
小邓小姐开心地笑了起来:“这一点我们也试过,可是它是个聪明又可爱的小家伙。它才不肯上当呢!因为这么一来,它可吃到的饼干就会减少了。”
为了要让我心服口服,她把下一片饼干扔在15英尺以外。结果那头肥猪抬起头用嘲讽的眼神瞄着我,但脚却不肯向前迈半步,直到邓小姐把饼干又摆回原来该在的位置时,它才不情愿地向前挪了半步。邓小姐没骗人,它并不是一只笨猪。
我只好磨着牙齿慢慢欣赏她们玩游戏。好几次我都忍不住想大叫,可是她们却完全陶醉在“谨慎”那高雅的吃相之中。当最后一片饼干放进牛舍中时,她们姐妹俩又发出“咯咯”的笑声,然后才慢条斯理地关上门。
我边穿针引线,边跳上牛舍的栏杆。我的左手刚一摸到它的背,它就发出凄惨的嚎叫声。大邓小姐捂着两耳随着伤心欲绝地哭叫了几声,然后逃之夭夭。小邓小姐勇敢地陪我留下来,帮我递剪刀、纱布和消炎粉。
当我驶上公路的时候,满脑还是“谨慎”那持续了几分钟的惨叫声,但那并不使我烦心。我真正担心的是时间,因为现在已经6点整了。
爱管闲事的佟太太(1)
那位银发的老绅士虽然并不像轻易动怒的人,但他那对愤怒的眼睛正盯着我。
“哈利先生,”他说,“我是来向你抗议的。我坚决反对你让我的狗吃不必要的苦头!”
“吃苦头?什么苦?”
“我想你心里明白,哈利先生。几天前我的狗腿跛了,我带它来你这儿看病,你不记了得吗?”
我点点头:“当然,我记得。可是……这跟吃苦头有什么关系吗?”
“它成天都吊着一只脚跳着走。一位权威说它一定是骨头挫伤,应该上石膏才对。”那老绅士伸伸下巴说。
“你不用担心这些,”我说,“你的狗不是骨折而是放射器官麻痹症,只要你有耐心地照我的方法去医治,它很快就会复元的。”
“可是它走路的时候拖着脚。”
“我知道,这是正常现象,而外行人却会以为骨折了。它看起来很痛苦吗?”
“还好。但那位淑女却为它感到难过。”
“淑女?”
“是啊。”老绅士说,“她对动物的心理很有研究。她每隔几天就来看我的狗,有时候还带药来给它吃。”
“哈!”我心中的疑雾顿时释开,“是佟太太,对不对?”
“嗯……可以这么说。”
佟老太太确实爱管闲事。德禄镇内一切婚丧喜庆都有她的份,就连拍卖房屋的时候,你都会在人群中看见她那矮胖的身影、胡桃型的脸和四处张望的类似黑纽扣的眼睛。当然,少不了的是她一定会牵上一只狗。
我说“老”只是出于个人的猜测。不过我想她的年纪总该在55岁到75岁之间吧。她的体力一定很充沛,否则她不可能赶得上四处发生的事情。她是全世界好奇心最强的人,所以她参加的活动涉及全镇的任何一个阶层与任何一个角落。当然,我们的兽医聚会她也是绝不会放过的。
一位兴趣如此广泛的人难免会对动物有些心得。事实上,我猜想为动物看病已经成了她人生的目的。
她可以长篇大论地谈小动物的各种疾病,而且向你展示她的行头和药品。她不但自己调配出动物的补药,而且用狗的洗毛精调出了改良猫狗毛质的药剂——这在兽医界堪称是史无前例的壮举。她自称为小动物的权威,可以一闻就知道动物害的是什么病。
由于在兽医聚会中,我担任的是小动物部门的报告,因此我受的罪远比西格多。每当我发表言论之后,佟老太太就扯我的后腿说:“哈利先生对牛羊之类的牲口也许还算得上是权威,可是像猫狗之类的宠物他就是门外汉了。”
当然相信她的人很多,因为她有神奇的说服力——不过,最主要的还是因为她看病开药从不收钱。
老一辈的镇民常提到她过世的丈夫。他们相信他一定有些积蓄,否则在毫无收入的情况下,佟太太不可能这么随心所欲地享受自己的乐趣。由于她终日在街头晃荡,所以碰见她的几率很大。每回一瞧见我,她就笑着对我说她昨天又照顾了某某人的狗一夜,而那只狗是刚在我诊所中看过病的。
可是有一天我和西格正在诊所中喝茶,而当她冲进来的时候,她的脸上是全无笑容的。
“哈利先生!”她气喘吁吁地说,“你能来一趟吗?我的小狗被车子碾了!”
我马上从椅子上跳起来,和她一起冲进汽车里。她坐在旁边低着头,双手扶着膝盖。
“它挣脱了皮圈,冲到一辆车前,”她喃喃地说,“它现在还躺在学校门口。请尽量快一点。”
三分钟后,我们赶到了那儿。当我弯下腰打量着那可怜的小家伙时,我知道一切都太迟了。它的两眼直瞪,呼吸微弱,舌头无力地垂挂着。
“我把它带回诊所灌一些药盐。”我说,“佟太太,不过我担心它的内出血可能很严重。你看清楚它真的是给汽车碾过的吗?”
她咽了一下口水说:“嗯。车轮从它的腰部滚过。”
肝脏破裂,毫无疑问。我轻轻地把它抱起来,可是它的呼吸已经停了,而且两眼空虚地看着前方。
佟太太跪在地上呆望着小狗,过了好半天才开口说:“它死了,对不对?”
“嗯。”我点点头。
她木然地站起来,摇摇晃晃地穿过围观的人群。她颤抖着嘴唇想要说什么,却没有发出声音。
我扶着她走向汽车。“坐进去吧,”我说,“我送你回去,这儿交给我处理。”
我把小狗用工作裤包起来放在靴子里。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佟太太又哭了起来。我把车停下来坐着不吭声。她擦干眼泪转过来问我:
“它在死前会感到痛苦吗?”
“当然不会。它还没感觉到就已经去了。”
她试着笑了一下:“可怜的莱克。没有它我简直不知如何活下去。我们在一起度过了多少欢乐的时光,你知道吗?”
“我想象得出它的确曾充实了你的生命。佟太太,我有个建议……你何不再养只小狗?否则你的生活会失去重心的。”
她摇摇头:“?,我不能这么做。它对我的意义很特殊,我不能让别的狗取代它。”
“这也许只是你现在的想法,我希望你为长久打算。并不是我冷酷无情,我对所有失去爱犬的人都会这么说,而他们都认为这是最好的建议。”
“哈利先生,我不是那种人!”她坚决地摇摇头,“莱克是我最忠实的朋友,我要永远记得它——它是我这一生中最后一只狗!”
那次事件之后,我还是时常在街头看见佟太太。虽然没有她的小狗作陪,她还是很积极地参加各种社交活动。直到过了一个月以后,我才能有机会和她再说话。
那天下午皇家动物保护协会的检查员霍先生对我说:“哈利先生,我想请你去看一只动物——一只被迫害的动物。”
“哦?什么动物?”
“一只狗。它很憔悴,很显然是被人遗弃的。”他把街巷名写给我,并要我在那儿与他碰面。
当我把车倒进河边的砖房巷口时,霍先生已经在那儿等着我了。他穿着一身黑制服,绷着张严肃的脸向我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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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儿。”他领我走向一扇门。附近的路人好奇地围聚过来,我在人群中又瞥见了那张不可避免的脸孔——佟太太。
我们推开门,走进一个狭长的院子。我发现德禄镇最底层的居民都能享有巨大的生活空间。他们也许没有牲口也没有田地,可是他们利用院子种植蔬菜水果,甚至养些土鸡或自由活动的小猪崽。
然而,这家人的院子却是一片荒芜。当我打量着那一株枯死的苹果树时,一阵凄凉的寒风扫过我的心里。这是块被所有的生命抛弃的地方。
霍先生走到一间油漆剥落、木头腐朽的车库前,掏出钥匙,打开了那扇生锈的铁门。由于车库没有窗子,所以我很难看清里面的情形。我慢慢地走进去,才发现里面全是废家具之类的东西,而靠近车库的底部,有一只狗静静地坐在那儿。
我并没有看清它的模样,直到走近以后才发现它是只大狗。它的脖子上拴了根链子,链子的另一端扣在墙上的铁环上。我见过很多瘦狗,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