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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他一定要拼这一场仗。
打这一场架!
干掉这个少年!
——比起在江湖上的大风大浪,以及宫里各路藏龙卧虎的高人的你虞我诈,以及武林中刀口上讨命讨食的生涯,眼前这个残废少年人的命,似乎还是比较好赚的!
所以他决定要干这件事!
干掉这个人!
“笑脸狐狸”何问奇则不然。
他已受到蔡卞的重用。
蔡卞重用他,只因为蔡卞有两个得力的儿子,其中依旧特别跟他对胃,破格起用他。
他出谋献计,哪儿有宝,就设计少保府的人怎么比相公府、公相府的人抢先一步去抢掠。哪儿有美女,他就想办法诓到手、骗到手、或索性率一众鹰爪去夺了回来,送给少保大人,或献给礼重他的少主蔡阿难。
蔡卞有很多儿子。多的程度,恐怕蔡卞自己也数不清。
没办法。
他的老婆太多,要了一个又一个,像要跟相爷、相公比多似的,何况,他还常常出去“打野食”。
他儿子虽多,但有两个儿子,在他心目之中是特别有份量的,也让他们各掌了部分大权的。
这两个儿子,当然不是蔡奄和蔡摘。
蔡奄蔡摘,只能算是蔡卞膝下较没出息,只爱斗鸡跑狗两个不成材的家伙!
他比较重用的,一个是蔡力恃,一个便是蔡阿难。
蔡力恃对付政敌,联络权贵宦官,很有一套,高攀低踩,巴结奉迎,阿谀谄媚,无所不为,也就是说,他老爹蔡卞不便做的事,蔡力恃尽皆做了,这点蔡卞办不到,由他儿子来办,那自是最好不过。
另外一个就是蔡阿难。
蔡卞怎么说也是个饱读经书的文官,处理朝政,管治委任,酬酢敷衍,自是很有一套功夫。但他对武林事、江湖人、沙场杀敌,可是一窍不通。
蔡阿难就能为他办到这个。
——蔡阿难能办到这些,只因为他手上豢养了好些江湖人。
这些人中,三教九流,鼠摸狗盗,什么杂七乱八的人都有。
何问奇就是其中一个。
他特别精长于偷香窃玉,另者,他善于挑拨离间,他会制造些矛盾、冲突,让一群本来同心协力的兄弟朋友合伙同党全闹成了仇敌,他才逐一去收拾、解决他们。
蔡阿难正需要这种手下。
可是,要对付无情,不是蔡阿难对他下的命令,也不是蔡卞的主意。
而是蔡卞的元配夫人,其中蔡摘乃为她所生的幼子,然而却让无情无情地把他打成了个佝偻怪物,蔡夫人哭得什么似的,呼天怆地,必报此仇;蔡卞也恨得牙嘶嘶的,只找机会等诸葛回朝,兴问罪之师。
蔡阿难有见及此,认为趁诸葛未返,先杀无情为上策,一面献策请蔡京、蔡卞兄弟联手,托圣旨传诏,逐一调走神候府高手;再趁夜二度杀入“一点堂”,残杀无情泄忿。
一旦能成事,蔡卞必大为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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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称意,更重用蔡阿难。
如此,蔡阿难就可在蔡卞面前进一步排斥一向阴谋排挤他的兄长蔡力恃。
要是蔡阿难因此事得到蔡卞欢心,蔡阿难也一定归功于何问奇。
这一来,他就可以进一步要求蔡阿难说服蔡卞,让他统领“少保府”的食客护院,然后,他在夺得大权之后,再进一步把自己所不喜欢、曾瞧不起自己的同僚、养士挤兑、消灭掉,称霸于“少保府”。
这是何问奇的“大计”。
既有“大计”,就不得不动手促其进行。
要进行,就要杀人。
今晚,他就要杀一个人:
无情!
——名目上,他们是“为少主复仇”,实际上,各怀鬼胎,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心思,每人都有他的心事!
他们自然有暗号。
暗号,是一班人、一伙人、一党人彼此可以意会,但别人都无法领会的联络方式。
他们就用了这种方式,三个人,从三个方向,一齐攻向无情!
●
无情没有动。
他背后的人却动了!
他陡然冲了出去。
拔刀。
他一面冲,一面拔刀,一面出击。
他冲、拔刀、出击!
拔刀出击冲!
●
他一拔刀,扔掉了鞘。
刀发出了令人牙酸刺耳的声响。
他的刀鞘扔打在“皓首狮王”高远兴头上。
高远兴本一声怒吼,九十二斤重金刀往上一举,就要当头斫落,但那刀鞘刚好准确的拍地砸在他的脸上,他怔了一怔,鞘落下,一缕鲜血从银白色的发梢,直挂落到他的银眉、白须下来。
银发溅血,甚为怵目。
他也呆立当堂。
惊心之际,那一刀,也一时斫不下去。
只见无情端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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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他。
目光清。
宁定。
还有同情。
少年无情 … 第九章 救人才是要事
刀鞘打在皓首狮王高远兴额上时,那戴着狰狞面具的青年汉子,已搁住了手拿折扇的何问奇。
何问奇右手折扇,疾打来人的要穴,从对方持刀的手急打迅点,由手掌的少商、鱼际(俗称为“商鱼两穴“)、太渊、经渠、列缺一路密打了上去。强攻孔最、尺泽、侠白、天府、中府、云门等穴位,几乎“手太阴肺经”的穴道,就在他一出手间打遍了,也点尽了。
更可怕的是他空着的左手。
看他的满脸笑容,像个扭计师爷,应不擅于杀伐搏击,然而他却猱身擒拿,五指急若星飞,抓向对方的周荣、胸乡、天溪、食窦四大要穴,怕一击不中,拧身入步,急攻对手脸上的承光、五处、神庭、攒竹、头临泣五大要害!
他是拼出了狠命!
狠狠地拼命!
——除非不打,要打就得拼命,打而不敢拼,反而容易没命。
这就是他出手的原则。
他的折扇和手的攻势,还不算凌厉,因为那都是还得见的!
更要命的是他看不见的攻击!
他的脚。
他的上身似纹风不动,但双腿同时急蹴。
一下子,他脚踢疾踹来人的梁丘、委中、犊鼻、上巨虚、手隆、筑宾六个穴道。
只要给他踢中了,双腿只怕得毁——因为他鞋上还弹出了一截尖刺!
他一定要把敌人击倒!
一定要!
所以他拼命!
什么叫拼命?
拼命就是不要命也得把敌人干掉!
拼命就是要够狠!
——要了敌人的命才能保住自己的命!
这是江湖上舐血刀口好汉们的生存之道。
●
可惜,他遇上了这个人。
这个令人发寒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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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他前面一空。
背后一寒。
那青年不知何时,已闪到了他的背后,斫了他一刀。
中刀时发寒,中刀后火炙般燃烧。
而且那只是轻轻一刀,但已流血不止,不能愈合。
他心中惊恐已极,不住发出尖叫:
——那是什么刀!?
一旦着刀,只那么一道口子,竟已流血不休!?
耳际,还听到那汉子冷冷的道:“看你敢拼命的份上,我不杀你。”
●
那令人“不寒而悚”的人虽没下杀手,可是何问奇仍然不知如何还能止住背上汩汩而流的血。
●
林清粥已一鼓作气,冲到了无情身侧。
他的刀已愈来愈长,长达三尺六,而且红得像滚红的血。
他这把刀就要饮血。
不,溅血。
不是人溅血,而是刀溅血。
因为刀碎了。
红色的刀,化成蝶衣千片也似的,破碎崩裂,飞散四处,却无一片弹落端坐着的无情身上。
无情依然默坐不动。
他连眼睛都没眨。
大刀破空、以刀碎刀的是一柄锈刀。
用此锈刀的人还戴着狰狞的面具。
他一刀砍在林清粥那把“会长的红刀”的刀身上,然后,锈刀依然发出刺耳难闻的长鸣,红刀却碎成无数片。
在碎刀片片四溅落下之际,林清粥呆立在碎片反射之间、只听那个仍戴着恶魔面具的人道:“你也去止血吧!不然,连地瓜粥也吃不着了!”
说罢,好像还叹息了一声。
然后,人就不见了。
林清粥只觉脚踝一寒,然后才是火辣辣的一阵刺痛。
他中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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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没有杀他。
因为对方不想杀他。
●
才不过各自两个半照面,林清粥、何岷奇、高远兴三人的攻势已全给一人击溃,而且,还淌血不止。
这一轮战斗结束。
●
只听那个用竹签直从左耳穿入右耳突出的道人,喃喃地道:“先扔刀鞘才出刀,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这才叫拼命。”
仿佛,其他的,包括对敌、杀伤,都不值一论似的,只有先弃刀鞘,尚可一提。
那胖子朱月明却啧啧叹道:“我都说过了,要是你看过小侯爷的血河神剑,我敢打赌你八辈子都不敢再用红色的武器!”
好像,他的心里只有一位“小侯爷”那把才是红色的剑,才能算是绝世神兵。
却听铁手洪亮的道:“流血的别气急,勿乱动,我有止血灵药“洛逝川”的,我替你们敷上。“
似乎,在他心中,救人才是要事。
少年无情 … 第五十一集 喂绝招而不施绝毒
第一章 鹰犬与爪牙
第二章 恨出道太早
第三章 恨出手太迟!
第四章 大本营
第五章 剪指如剪纸
剪锋又夹住无名指的第二节。
第六章 弃花如弃妇
第七章 这个猪头有点帅
少年无情 … 第一章 鹰犬与爪牙
“啪啪啪啪……”
掌声。拊掌的指短如鼓槌,掌肉多而肥厚。
拍掌的是那披发戴花涂口红的道士。
那戴着狰狞面具的青年回首,他的瞳孔收缩,全聚焦在这道人的手上。
这道士的手上有一根竹签,说话的时候,喜欢撂一撂乱发,还拢一拢散了一半结髻上的鲜花。
尽管那手上提着锈刀的青年出手快而狠,头上的面具也雕刻得骇怖唬人,活像可以撕虎裂豹、灭州屠城的大魔神,但透过眼孔里两口深坑也可以清楚的感觉得出来,这一出手就连伤蔡府三大高手的青年刀客,对这披发戴花的道士也颇为惮忌。
事实上,这披发戴花的道士一站出来,戴狰狞面具的青年刀客就已几乎完全放弃那三名蔡府武师,而只聚精凝神专心一致,面对此人。
对青年刀客而言,那三个武师只是爪牙,而眼前这个看似滑稽突梯的道人,其实才是鹰犬。
凶残的鹰,翱翔于九天之外,一旦一扑而下,必能一攫而中,一击必杀,决不落空,然后再冲天而去。
猎食的犬,狺狺于山林之中,一旦看中了猎物,必穷追不舍,包围撕噬,不死不休,然后再向主子领功。
爪牙和鹰犬,看似同一回事,其实还是有层次上不同的。如果说,主子是赵佶,那么,鹰犬便是蔡京、蔡卞、曾布、梁师成、童贯这些人,而王黼、朱勔、杨戬、高俅只不过是徽宗的爪牙而已。如果蔡京是他们的主子,那么,门客强浚明、强渊明,便是他的爪牙;叶梦得、邓洵武这些地方、朝廷命官,则是他的鹰犬。
同理,林清粥、高兴远、何问奇这些人,只能算是蔡卞的爪牙,而这披发戴花穿耳挖垢的似道似僧似头陀,看来,身份功力,都绝对称得上是蔡卞的鹰犬,甚至是朋比为奸、互为奥援的战友。
披发戴花的道士笑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拍掌?”
戴狰狞面具的青年摇头。
他的刀尖指地。
铁手却真的掏出金创药,去为高兴远、何问奇、林清粥的伤口敷药。
无情却仍端坐月下,微风拂衣,轻如羡衣,似有若无,看去更是伶仃可怜,却不知他虽人在,但神在否?心在否?情在否?
披发戴花的道士道:“我是为你的刀法鼓掌。”
戴狰狞傩神面具的青年只说了一个字:
“谢。”
披发戴花的道士忽尔啐了一口唾液。
就啐在英悍青年脚边。
青年刀客虽戴着恐怖面具,但英悍之风,早已感染众人,震慑全场。
他只冷冷地站在月下,刀尖搁在地上,一对眼寒火似的盯住披发戴花的道人。
道人诡笑道:“你一定想问我:为什么?”
青年没有问。
甚至没有说话。
朱月明却代问了:“为什么?”
道人道:“我唾弃他。”
朱月明问:“你刚才不是拍掌为他喝彩吗?怎么转头又唾弃他了?”
戴花道人说:“我只是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