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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哥哥?你还有个哥哥。”白小染问。
“是的,我还有个,他主要负责一切家族生意。对了,很晚了,我带你去客房睡觉吧。”安许岔开话题。
他领着她来到二楼的客房,然后说声晚安就走了。她从那包衣服里,找到那部手机,她发了条短息给他:你比以前更绅士,更温和了,谢谢你的照顾,晚安。
这条短信自然是到了季恩允的手里。
他处理完公司事物后,回到家,看着满房间冷冰冰的植物,没有感情的绿色叶子,突然觉得是无限的寂寞,他给每棵植物浇过水后,抬手看表,已是十点,他起身,照例打一个每晚这个时候都会打的电话,这个习惯,已经有了五年。
藤蓝已经走了五年了,源于婚礼当天的那场车祸,她留给他的,只有一部带着血迹的手机。五年来,他按时将她的手机卡充好话费,让藤蓝的卡保持可以接通的状态。他每晚都会在十点左右打这个电话,然后对着这个电话,自言自语上很久。
他用自己的手机拨通藤蓝的手机,而藤蓝的手机就在自己的左手,铃声想起,是那首藤蓝最喜欢的歌《Dying in the sun》在这首歌快要结束的时候,他按下接听键。
他说:蓝,我今天特别的想你,尤其是在喝咖啡的时候,以前你在时,不是不许我和咖啡的,现在你走了,就没有人藏起我的咖啡了。
他说:蓝,我这几年一直与植物同居一室,我也和女人做爱过,我发泄着我的寂寞,和不同的女人做爱,那时的我不像我自己,还是觉得只有在这片绿色藤蔓中,才是真的我。
他说:蓝,这几年,我找了很多国内外通灵的大师,我想知道你死前打我的那个电话,究竟是想对我说什么。但是一直以来,你只给过我一个相同的梦,你拉着我的手,在一片绿色的林间,你穿着绿裙子,你对我说:我已经死了,你要重新开始你的生活。
他说:蓝,你好狠,不愿多给我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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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重逢他却躲着 第四十八章
他说完这些,挂了电话,关掉灯,靠着墙坐在地板上。已脱去西服,换上的是黑色休闲运动装,长裤及脚跟,他一只脚伸直,一只脚曲着,在黑暗中点燃一根Behike雪茄,火星在黑夜里,透着隐隐的孤独。
他的手机亮了一下,一看,是白小染发来的:你比以前更绅士,更温和了,谢谢你的照顾,晚安。
这句话是她对安许的印象吧,看来她对安许的印象不错。如果自己一直躲下去,也许白小染是可以把安许当成自己,然后爱上安许的吧。他甚至有些羡慕白小染的这种面盲症,这样,至少不会那么容易死于一场爱情,至少,不会记一个人记到骨子里。
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牵挂上白小染,五年来,都没有对别的女人牵动一发,为什么偏偏对这个傻女人动了心。或许,是她和藤蓝有些相似的地方。
但是藤蓝还是藤蓝,任何人都不可以描摹的。她曾是自己最得力的助手,优雅迷人,善良体贴,自己出席每一次商业谈判,只要藤蓝在,一定是珠联璧合,水到渠成。
藤蓝走后,她生前的工作在季正成安排下,由花丝安接替了。花丝安是季正成一手培养起来的珠宝设计师,不可否认的工作能力,但是季恩允始终不想看她一眼。
他想着许多,想着自己在商场摸爬滚打,外人看来自己是基金奢华和财富,但是自己知道,自己最多的孤独。他没有安许那么幸运,自己是季氏家族的长子,安许可以放弃家族产业,做他的钢琴王子,但是自己却不能按自己的理想去做一名外科医生。
他毕业于英国皇家医学院,却不得不继承家业,他自小就渴望做一名医生,母亲是患肝癌去世的,学医救人是他的儿时理想。
季正成怎么会懂得这个一直和自己对着干的长子的心思。
季恩允瞅抽着一根又一根,吸得太猛,咳了一下,竟然咳出了眼泪。他伸手,抱住身边的一棵桫椤树,无限的悲伤开来。
这棵树是他花了大手笔动用了所有社会关系才买回了这棵号称是国宝级的桫椤树,也是他最心爱的一棵树,现在这棵树长得很快,像个小伙子了。
所有人都会离开或者背叛自己,只有这些树,不会抛弃自己,安静的在这里,听自己独白,它们不会闲自己话多,只会安静的立在那儿。
蓝,没有你,我就有了树。
季恩允说:“蓝,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女孩,你会不会怨我?”
他就这样在地板上睡了一夜,他蜷缩着身子,回归着在母体时的姿势,像个婴孩睡着,他白天在商界叱诧风云,和各种商人斡旋,其实,看他的睡相姿势,他是一个完全没有安全感的男人。
他在梦中呓语“妈妈…妈妈…”“蓝,不要走…不要走…”
再重逢他却躲着 第四十九章
他梦见藤蓝浑身是血,对他说:“你终于爱上别人了,我可以安心的离开了。”他醒来,就想,他不要爱上任何人,他要忘掉白小染,他爱的人只会是藤蓝,是的,我不可以爱上任何人,他重复着对自己说。
他打电话给赵杰,说:“明天老规矩给‘北极光蓝苑’的院长打笔钱。”
“北极光蓝苑”是藤蓝生前捐助的孤儿院,这里收留了一千多个孤儿和残疾孩子,藤蓝走了,他便捐助着这家孤儿院。
他想起五年前,自己见藤蓝的最后一面,那时藤蓝已经刚刚死去,躺在病床上。惨烈的车祸,她的心脏重击撞在了方向盘上,造成心脏大破裂出血,心脏裂出了个大口子,整个身体的血,都流在了腹腔。她被送往YImolon医院的时候,已经抢救无效。
他知道,她的心碎了。
她是失血过多死亡的,临死前,她打了很多电话给他,他没有接,他在怨恨她嫁给了陆家的大儿子陆皓,那天是她的婚礼。她一遍一遍的打他的电话,他一次一次决绝的摁掉挂断。他想着,你都做了别人的新娘,又何必来找我。
那时,他正和一个小姐在床上,疯狂的大玩性游戏,小姐扮演着护士,他是医生,他把那个小姐玩弄的求饶,他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那些力气,把所有的怨恨都发泄在那个小姐的身体上,一次次的爆发,他觉得只有这样,才能忘掉一点。
他当然不知道,在婚礼上,当神父问她:“你愿意嫁给陆皓做妻子吗?不论贫穷…”
“我不愿意!我不愿意!我不愿意…”她打断了神父的话,神情恍惚的反复的说着不愿意,突然,提着婚纱,转身冲了出去。把全场所有的人都惊呆了,陆皓朝几个手下说:“还愣什么,还不去追,她生是我陆家的人,死也是我陆皓的女人!”
她冲出去,开车,朝着陆家在山林间的那座城堡驶去,她在婚礼的那一霎那,突然的退缩的了,她要去找他,就像是他说的,哪怕是私奔,也好!
她看着身后追来越来越紧逼的陆家的车,她害怕极了,她一手握着方向盘,一只手打着季恩允的电话,她快要哭出来了:拜托你,恩允,你快接电话,他们在追我,恩允…
电话始终是被挂断…到最后连挂断都没有了,没有丝毫的反应。
陆皓的车很快挤了上来,将她的车挤在了马路的边缘,他看着她在打电话,他知道,她是在打给他的,他心中满满的妒火。
这条路是盘山的公路,很危险,平时开车都要小心谨慎。此时的藤蓝也顾不得什么,她又怕又急,一只手还不停的打着电话,左边和后面都有车在挤着,甚至开始撞击着她的车。
再重逢他却躲着 第五十章
陆皓的车挤得更紧了,陆皓在车内骂着她,她已经听不清骂的是什么。突然间,前面出现一个急转弯,她的右手依然握着手机,她的左手没有来的及扳回方向盘。
她的车撞在了马路边缘的护栏上,很快冲出了马路,掉入了五米深的大坑壕里。车整个翻了个身,她被卡在里面,唯一能动的就是右手。她感觉到心脏剧烈的疼痛,撕开一般,陆皓爬到坑下,看着即将死去的藤蓝,向他投来的求救目光,他心一狠,不想牵惹太多麻烦,就走了,一切只当是一场正常的车祸。
尽管他说她生是我陆家的人,死也是我陆皓的女人!真正在她将要死的一刻,他还是冷漠的拂袖而去,甚至连一辆救护车都没有叫,他怕担负责任。
她见陆皓的车开走的,彻底的绝望了,她知道自己就要死了,她能动的只有一只手,她用最后的力气,按着重拨键,想在死前听到恩允的声音。
她的血在一股股从破碎的心脏流往腹腔,她支撑着拨着电话,渐渐没有力气,视线也模糊,直到死亡。
他得知藤蓝的死讯时,刚开始穿起衣服,靠在床上抽着事后烟,他坏坏的用脚踩着小姐的丁字裤,看那个小姐撩人的将内衣穿上,他想着:我季恩允会缺女人吗?只要我要,无数的女人爬上我的床,你爱嫁谁你嫁谁去吧!
死讯是弟弟季安许在回家的途中,看见一群刑警和交警,也看见了那辆熟悉的甲壳虫跑车,看见了藤蓝的苍白毫无血色的被抬在担架上,她的右手伸出了担架,还紧握着手机,手机上血迹斑斑。
在手术室,他握着她的手,感觉她的手在开始慢慢僵硬,他看着她眼角的泪,冰凉的,毫无生命的眼泪,他知道,她一定是要自己帮她,帮她完成遗愿。
他换上手术服,握着手术刀,望着自己深爱的女人,他要对她举起手术刀。作为英国皇家医学院外科的高材生,他知道眼角膜摘除的最佳时间是在死后的六小时内,他不能够再犹豫,他必须狠下心来,她曾经鲜活的出现在自己的生命中,为自己解除一切麻烦,她温柔的笑,喊他:我们的允啊,真是像个大小孩。
她曾在他的怀里,说:“恩允,答应我,如果我死了,就把我的眼角膜摘除,然后捐给医院。你知道,我怕疼,所以,你来帮我摘除好吗?”
他翻身把她压在身下,使劲的挠她的痒痒,说:“看你还敢不敢乱说!”
藤蓝在他的身下笑得咯吱咯吱的,他封住她的唇,没有看见她眼角的眼泪。
他在摘取藤蓝眼角膜的时候,他的手不停的抖,他在手术室里放着那首《Dying in the sun》,他抚摸着她的脸说:宝贝,不怕,我在,不会疼。
再重逢他却躲着 第五十一章
她的脸因为车祸碰撞,擦破了,但是她的神情是安详的,就像睡着了一样,恩允亲吻着她的面庞,唇间都是冰凉。
他最喜欢的就是她的眼睛,眼窝深而明亮有神,永远充满了希望,永远跳跃着。而现在,他要亲手拿着手术刀,取出她的眼角膜,这真的是他一生最痛苦的事情,残忍了。他知道,这是藤蓝的遗愿,就算再怎么,他也要帮她完成。
他小心翼翼的剥离着眼角膜,生怕弄痛了她,就像她没有死一样,他说:蓝,忍忍,很快就会过去了,我在,我一直都在。
他凝视着那双眼睛,这双眼睛曾伴随着它的主人温柔的看着自己,陪着自己过树穿花,陪着自己度过每一次失意或得意。
她之所以把眼角膜捐献出来,还有个原因,藤蓝在她的私人博客里说过:
他说,最喜欢我的眼睛,所以,哪怕我死了,我也要把我眼睛的生命传给另一个人,我可以毁灭,但是,我不能毁灭他最喜欢的地方,那是永远属于他的。
他的眼泪滴了下来,流入了藤蓝的眼窝,他终于成功的取出了眼角膜,眼角膜很快被送去深度低温保存了。这两片角膜很快会被送到另一个地方,给另一个等待光明的人一个美丽的世界,而谁又会记得藤蓝?
只留他独自在手术室里,他抱着藤蓝冰凉的尸体,她还是那么的美,他合上她的双眼,说:蓝,以后,你还能看见我吗?
他是那么的骄傲,他曾以为世界上没有任何可以令他后悔的事,而今他最后悔的事没有接藤蓝的电话,或许自己接了,她就不会死了,至少她不会那么害怕。
他想着她心脏上那道长长的裂口,就无法原谅自己。
曾经说过一起私奔,他不要什么家族利益,不要什么总裁的光辉,只要和她在一起,流浪去一个陌生的城市,没有人会认出他们。然后开一个小小的诊所,他当医生,她来当老板,生两个孩子,他来给她接生。
记得在他得知藤蓝要和陆皓结婚的消息时,他特意打电话,挖苦她说:“你结婚我帮不了你什么,不过等不久后你给陆家生个胖小子的时候,你来YImolon,我亲自给你接生。”
她当时都气哭了,他冷漠的挂了电话,他哪里想到,不久后自己真的给她动了手术,只是接生手术换成了眼角膜摘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