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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随行后,他以不宜奢侈为由,贵妃的车辇一概不带,只叫我在他的辇中休息。平时我睡觉将养时,他就去骑马与随行的三哥,永琮及将军们并骑共行。我醒了后,他也会在辇中与我聊天戏耍。因而这是一段真正的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没了后宫那些烦心事,加上永璘的加倍爱护,周围又都是一群心胸宽阔的大丈夫,故而我反觉心情舒畅,一点不以颠簸为苦,跟永璘聊聊天,逗逗小皇子,倒在自在。
永璘怕我经不得路上辛苦,因此这次起程得比往年早,路上行的却慢。他此次名为狩猎,实是小演兵,不仅带上了永琮,还有上次西征的几位将军,把小半个京城的军队都带上了,一色配的是新买的大宛良驹,队伍看上去甚是整齐雄壮,羽林,左右卫军,十六卫军,御骑营等等近卫军带的都是副将,正帅仍留在京中拱卫京畿,京城附近的几路驻守人马带的是正将,留副将守营。本来二哥是应该随行的,但因带了我和三哥,永璘怕他扫了兴致,故而没带他。他是皇帝,我自是不好多说什么,好在有三哥,倒也稍事安慰。平姑姑自然是跟着,其他也只带了十来个宫女,永璘说有他照应着,所以并未多带。我知道他与这些大男人在一起时不喜女人多烦,也就一切依从了他,只要他高兴,我是无所谓的。
这日我在车上睡了一觉,缓缓醒来,永璘不在车上,便知道他去骑马了,看了一半的书丢在车里。我不由微笑,此次出来,我没带多少东西,只求他多带几本书,带了几样乐器,为是是怕旅途烦闷,好解闷的,还招来他一阵笑,道:“朕每次带嫔妃出去狩猎,她们不是衣服就是首饰,连一个香囊都要带上,你倒好,这些全不要,却偏偏要带那么重的书,难道也象你大哥似的,准备考状元么?”那是不会的,我笑着告诉他:“臣妾身子已经这样了,再打扮也扮不出什么花样来,不如就由它去吧。有了书和琴,皇上若厌烦了臣妾的丑样儿时,臣妾还可以以琴书聊以消遣。读书可以养气,臣妾养了气,也就不会有深宫怨了。”引得他一阵子开怀大笑,直说:“朕的稚奴果然与众不同。”也没什么不同的,不过是大实话罢了。结果到了外头,我嗜睡没看什么书,倒便宜了他,有空就拿了看,还说:“这个法儿好,朕平时忙,没空看书,倒在这里给补上了,以后就是这个例了:狩猎时带书!”哼,开始时还笑话我,“小人”!
我收拾了辇上的物什,归放整齐,正要掀起帘看风景,车却停了。我掀开车帘,平姑姑骑马上来,道:“例行休整,娘娘要不要下来走走?”我点点头。在车中换了身衣裳,掀开车帘,正要扶了平姑姑下辇,有人大声叫:“且住!容朕来扶!”我抬头,正是永璘,他穿了骑服,更显潇洒清贵,骑到近旁,一闪身跃下马,把马鞭丢给李大用,走到辇边,伸出双手,道:“稚奴,跳下来!”我吃惊,跳?没听错吧?平姑姑忙道:“皇上,娘娘有身子!”“朕知道,”他依然笑着看我,道:“稚奴别怕,跳下来,有朕接着。”我看看他和他身后微笑的三哥,永琮,迟疑一下道:“若是摔坏了龙胎,你可别怨我。”“朕自担戴,别怕,跳!”他依然道。我闭上眼,心一横,纵身跳下,只觉身在空中,落下时已被人稳稳接住,然后缓缓放下了地,心中才放松下来。
睁开眼,永璘正笑嘻嘻地看着我,我不由脸发烫,欲待挣开,他却顺手揽住我,扶我缓缓走到路边。羽林笔直地立在周围。
我因二哥当兵的缘故,对军人份外怜惜,他们平时训练那么苦,打仗时又要拚了命的上,回来后除了将军得封外,余者不过多些钱多些酒罢了,实是最苦的人,但却从没怨言,不象那些文官,成天锦衣玉食还要生事,惹永璘生气。故而对永璘道:“让羽林和士兵们散散吧,他们也够辛苦的,有几位将军保驾,应该没事的。”永璘心情极好,回头挥挥手,道:“传朕的话,娘娘体贴军士辛苦,让其自便休息,不用站队了。”军士齐喝:“谢皇上!谢娘娘!”方在各自将军的指令下散开队形,整甲休息。永璘对其他人道:“你们也去休息一下,有三郎和浏阳王护驾就可以了。”将军们行礼而去,却也不敢走远,只在近旁看着我们。那两个保驾的有意落在我们后面,以便我跟永璘说话。
我问他:“快到猎场了吧?”他道:“还有三日的行程。”我叹口气,真快,这一路上与他浓情蜜意,又无杂事烦扰,实是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真不愿就此结束。“你若喜欢,以后朕每年带你过来。”他笑着道,顿了一顿,道:“只带你一个。”我知道那只是说说而已,到时世事变幻,还不知道会怎样呢。我靠进他怀里,道:“皇上,臣妾很快活,只要现在快活就行了,不求以后。”他道:“朕知道稚奴是个知足的人,你放心,这也是朕的想法,朕也想只与稚奴走这一段,你素知朕的为人,朕想做的事,一定会做到!”我笑望着他,的确,他是这样一个人,他道:“你自出来后,精神气色好了许多,人也开朗了,身子也见好了,朕实欣慰的很。以后朕有空会便会时常带你出来看看,一则为了你的身子,二则也是为了朕有个伴儿,风景总要两人共赏才有趣,是不是?”我点头。他低头亲亲我的头发,道:“稚奴,你不知道自己这幅淡扫蛾眉的样子有多美,朕的将士们都愿为你效命疆场呢。”我笑:“那是皇上的如天恩德,可跟臣妾没关系,臣妾同他们一样,都是侍君的,唯皇上马首是瞻。”“应景儿!”他笑着捏我的鼻子,道:“才思如此敏捷,朕疼都疼死你了。”我笑着抬头看这一片风景,一侧靠山,一侧临田,御道经多年休整,早已平坦如镜,秋天的金黄衬着夏末的青色,点缀着各色争意的野花儿,宁静中不乏喧闹,正是秋日最美的时节。我低低吟道:
“蓬莱宫阙对南山,承露金茎霄汉间。
西望瑶池降王母,东来紫气满函关。
云移稚屋开宫扇,日绕龙鳞识圣颜。
一卧沧江惊岁晚,几回青锁点朝班。”①
他哈哈大笑,道:“虽不无拍马屁之嫌,倒也有点合乎此情此景。”回头道:“三郎吟一首来,冲冲稚奴的宫阙之气。”三哥随即吟道:
“利欲驱人万火中,江湖浪迹一沙鸥。
日长似岁闲方觉,事大如天醉方休。
砧杵敲残深巷月,梧桐摇落故园秋。
欲舒老眼无高处,安得元龙百尺楼。”②
“好——”永琮亦赞:“果然潇洒物外。”永璘笑着点头。我极目四顾,忽见山腰有几朵野生牡丹,正迎风摇曳生姿,忙叫:“皇上快看!”手指给他看,永璘亦赞道:“果然天香国色,虽生于野外,亦不坠高华。”“好美!”我望着道,它令我目眩神驰。“你喜欢么?”他问。我点点头,随口道:“喜欢。”出口即知不对,他果然道:“好,朕去给你采来。”“不,不,”我死死拉住他,道:“别去,太高了,皇上,别去。臣妾只是说说,并不真的喜欢。”他掰开我的手,拍拍我面颊,道:“稚奴等着。”唤来平姑姑,将我推给她照应,走到山下,向山上张望,随即找地方向上攀。
注:①“蓬莱宫阙对南山,承露金茎霄汉间。”句:杜甫,《秋兴八首其五》,唐
②“利欲驱人万火中,江湖浪迹一沙鸥。”句:陆游,《秋思》,南宋
58.唯有牡丹真国色(下)
“别——”我大急,这么高,万一摔下来,不是玩的!他素常又没爬过山。我叫三哥:“快去拉他下来。”三哥朗笑:“小妹勿急,有我护驾。”走过去,从永璘的侧面开始攀登山崖。我急得直叫:“皇上,你快下来,不然我生气了。”他犹如未闻。三哥缓缓道:“小妹切勿喧哗,分了心反倒更危险了。”
我忙闭上嘴,又着急又无奈,转头看见永琮也在旁仰头看着,便道:“你怎么不阻止他?”他看看我,笑道:“采花博倾城一笑,换作我,也一样要去的。”我气恨:“这当儿还开玩笑,兴灾乐祸!”他笑笑也不以为意,只道:“你放心,以皇兄的身手,区区采花一事应难不倒他。”将军们在远处已见到,忙纷纷冲过来,都要上去,永琮止住,道:“山上碎石从生,人多了反而危险。萧子风武功卓绝,他既不加阻拦,必早有护驾之法,且静以观变。”转头叫:“羽林近卫何在?”羽林副都尉邱行恭道:“臣在!”“让羽林结队于山下,张捕鸟兽之网,衬以厚被,护于陛下登崖之处。”“是!”邱行恭马上叫人依法施工为,不一会儿已拉好了网,铺好垫子。原来他早成竹在胸,难怪这么镇定。
我心中感激,不禁一笑,道:“先前可错怪你了,殿下勿罪。”他呆了一呆,道:“这是臣弟本份中事,娘娘勿须放在心上。”我看着渐渐上升的永璘,道:“你真有法子,难怪总打胜仗。”他道:“将军一败,士兵死伤会更多,所以不能不勉力以求致胜之道。”我看了他一眼,道:“看不出来,你居然爱兵如子,难怪二哥对你死心塌地。”他笑道:“你三哥对我皇兄不也一样?各人性情使然,不足为奇。”我看了一会儿永璘,问:“皇上说替你说过一门亲事,你不答应,为什么?”他道:“除却巫山不是云。”我回头,他笑容略含悲伤,当着这么多人不便斥责他,便哼了一声,道:“殿下是眼光够高的,皇上的话也不听。”他道:“皇兄强迫不了臣弟的心。”我一呆,这话我也说过。一时间,百味杂陈,倒不知说什么好了。
这么一分神,便没去注意永璘,只听一阵低呼声,平姑姑叫:“皇上!”忙抬头去看,只见三哥伸出左手拉在永璘手上,永璘悬在半空中显是失了手,我吓极,头一晕,差点摔倒,一只大手有力的扶住了我,叫“娘娘”,正是永琮,我也顾不得理他,只盯着山上的永璘,只见他晃了几下,足下终于登到了山上一处微凸起的石头上,另一只手也抓住了山石,接着,另一只脚踏住了山缝,这时方松开三哥的手,扣住山石,身子定在崖上,久久不动,我又是急又担心,直落下泪来,这个疯子,偏要去采什么花,他不知道我多担心么?
永璘歇了片刻,又开始向上攀爬,三哥在一旁照应,终于渐渐接近了那从牡丹。三哥身手敏捷,一个起落已落在了永璘身侧,拔出匕首递给他,永璘却没接,他移到花侧,象是试了一个距离,然后又移近了一点,稳住了身形,停了片刻后,缓缓伸出手去,采那牡丹。这个傻子,用匕首削断茎叶,下头自有士兵捡拾,又方便又省力又安全,难道他还打算拿在手里下崖么?正想着,他已采下牡丹,放在口中横咬住。对三哥比划了一下,然后慢慢找地方下崖。三哥再不客气,手起刀落,已削下另几朵,插回匕首,花从山腰落下,早有军士或接或捡,放在了一边。
我紧紧盯着永璘,他缓缓下来,边下边看,找落脚之处,下来的速度慢了许多,我惊的满身冷汗,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出事,双眼盯着他,不敢移开片刻。
终于永璘渐到了山脚下,还有一丈多高时,他纵身跃下,将花交给军士,掸了掸身上灰尘,我长长松口气,这才发现自己无间中紧紧抓住了永琮的衣衫,不由脸一红,忙松下手,扶了平姑姑,看着含笑走近的永璘。
永璘将花插在我发边,我摊开他的手掌,已被山石划伤,不由心痛之极,一怒之气,拔下头上的花,丢在地上,怒道:“陛下为此花不顾及龙体,弃江山社稷于不顾,不仅辜负百姓,亦是陷臣妾于不义不忠之地。此祸国之物,臣妾有何面目插于鬓上?”永璘的脸一下涨红了,看着我,不知所措,我跪下地,道:“臣妾失言险致陛下失信于天下,请陛下治臣妾之罪!”“天子情至深,何必委于尘?”三哥悠然道:“花有何罪,使娘娘愤怒至此?情深何罪,亦使小妹做此伤人之举?”我此刻内心压力骤失,止不住痛哭失声,抱住永璘的腿,道:“陛下,你知道臣妾刚才多担心么?臣妾刚才已自心中立誓,若陛下失手,臣妾立取浏阳王佩下宝剑横剑自刎,追随陛下以谢罪!陛下,你可知道,臣妾什么都不要,只要陛下平安,臣妾此生已足啊,陛下——”“稚奴起来!”他伸手扶起我,我扑在他怀中哭泣,道:“玉郎,稚奴什么也不要,只要玉郎一个。是稚奴不好,让玉郎涉险,稚奴以后再也不敢了,只求玉郎保重自己,稚奴才能安心啊。”“没事没事,”他拍着我的背道:“朕这不是好好的嘛。稚奴别哭了,这么多将军看着呢。”我不管,我就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