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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他去三姐家。虽然不好意思,那股强烈的、一定要在刘颖面前潇洒起来的欲望,克服了一切。他知道三姐夫还有一条军裤,而且,从未穿过的。脸红红的,他说出了想说的。三姐夫还真痛快,没问什么就把裤子给他了。拿起裤子就走,在凤友的感觉里,是太过份了。他就坐了一会陪三姐夫说说话。三姐不在家,三姐夫说话自然也就流畅了许多。他的身体已经复元了,精神头也不错。跟凤友说了一会闲话,三姐夫的声音变得微妙了。“有一件事,凤友。”三姐夫说,“想那啥,那啥,想请你帮帮忙哩。”“你说,姐夫。”凤友鼓励道。手里拿着那崭新的、笔挺的、只有军官和恋人才能穿的军裤,凤友觉得自己急于为三姐夫做任何事情。“你帮俺写张状子。”三姐夫说,“我要到县上告状。”他是要凤友给他写封上访信,他要拿着此信,直接去找县委,反映巴兰农联体自总经理以下合伙长期盗伐国有林的情况。
凤友看着三姐夫。那张宽厚的脸上,有一种坚毅。他问:“我不明白,姐夫,你跟伍经理,怎么有那么大的仇火?”三姐夫憨厚地笑了。“啥仇火?俺是看不惯他们那样子。”他说,眼里的憨劲,更如钻子般尖锐了。“要不把这事弄明白,我心里老堵得慌。”凤友审视着三姐夫的人生哲学,明白他有一个理想,为了它,他可以作出任何牺牲,也不妥协。是什么理想,也许他自己也不明确。当他说不清楚的时候,就说“自己感到堵得慌”。于是,他就明白,自己必须为这个理想而争斗。维护自己理想的完美,这,就是纯洁。而纯洁,总是让凤友心仪不已。这个老实巴交的三姐夫,第一次,让凤友钦敬了。凤友想:“我有什么理想呢?假如有,我会为了它的完美,它的纯洁,它的不受污染而奋争吗?”从心里,他觉出了一种惭愧。听着姐夫说一会,他就写一会。一个晚上,他就写出了近万字的上访信。
第二天,上课时,凤友听见隔壁有一声尖叫。他过去,见刘颖把黑板擦扔出老远,手指着它,还在发抖。有一个学生,平时就很淘气。看着他的刘老师,他觉得,她太好玩了,就把一只“洋拉子”从树上弄下来,搁到了她的黑板擦上。刘颖最害怕的就是这种毛茸茸的虫子。一见到它,耳朵里先发出尖叫,嘴里才有了声。凤友觉得好笑,强忍住。把黑板擦捡起,洗干诤。又把那个男生叫起批评了一顿。这节课上不下去了。休息时,凤友领着刘颖到了学校后边的小树林里,坐在石头上。刘颖想起了那个“洋拉子”的可怕,又哭了起来。凤友心里觉得好玩,嘴上不住安慰她。刘颖的器相更象个孩子了。凤友觉得自己几乎要把她抱在怀里,来回悠着,哄着。那大滴的泪珠只有一颗,挂在她的脸蛋上。粉红色的面颊,把她的哭的意义完全掩没了。看着她,凤友只觉她越发逗人。要是能搂住她,在那里亲上一口,会是什么样的幸福啊。可是,凤友不敢再往下想了。
相信学生那样对她不是有什么别的目的,而是因为他们太喜欢她;相信那“洋拉子”没有特别的魔力,不会让她晚上做恶梦,刘颖这才渐渐平静下来。她鼓励凤友跟她说更多的话,关于孩子们对她的真情,关于“洋拉子”。终于,她破涕为笑了。这时候,不知为什么凤友就把自己对伍经理一伙人的想法跟她说了。刘颖眨着眼,一时反应不过来,不知他在说什么。“你意思是,伍经理他们,是贼?”她把笑收起,试探地问道。凤友觉得不是这样,这样说还不准确。可是,他点点头。“那怎么可能?”刘颖叫道,眉毛—扬起高高的。她的小脸上是听到最荒唐故事的表情。“你没看见伍经理家里挂奖状吗?他可是乡县两级护林模范呢。”凤友把三姐夫讲的一些事实告诉了她。刘颖惊讶地看着他,还是想说不信。最后她说:“过几天,伍经理就回来了。到时,我要亲口问他。”三天以后,刘颖特意到凤友家来。她脸上的喜色,眼中的得色,清楚地显示,她证明了自己的想法。一开口,她就要凤友请她的客,因为那天她跟凤友打赌:如果伍经理没有他说的那种事,凤友就得请她的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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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输吧,姜大诸葛。”她把小手伸过来,“给我。”
“什么?”凤友看她的样,忍不住笑。急急地走了。
刘颖刚发现了一个好中耕之后的一些闲散老牛,放在那里,自己吃草,自己睡觉,没有人管了。所以,她有了个想法:想骑牛玩,象山水画里的情形一样。“教我骑牛吧,好吗?”她央求凤友。有什么不好的?凤友自然答应。跟着她走上西山,林中的气息令他心神一清。胸中的那股不快一下子没有了。刘颖眼尖,发现了一头大黑牛,跑过去,又一下子停住。在牛的身边,离着它还有好几十步,她转啊转啊,不敢上前了。在她的想象里,牛也是这样一类动物,必须小心地接近它,摸它的毛,跟它说一会话,让它彻底放松,然后,才可以对它有进一步的要求。
凤友上前,一把就将牛牵了过来。刘颖惊讶地瞪大眼,看着这情形,说不出话了。凤友羞着她,跟她开着玩笑。先讲了一下骑牛的要领,主要是为什么跟骑别的不一样。然后,他轻松地骑上去,示范地,让牛在坡上走了几个来回,哞哞叫了两声。刘颖羡慕欲死,跳啊跳的,非要上去试试不可。在她的想象里,骑上一种动物,特别是骑上牛,就会把她变为全不同的人。凤友把牛牵给她。她伸出手,摸到牛身上的一刹那,脸都变了。第一次,她摸到了一种活的带毛的东西,这么大,而且,那肉皮在她的手一触上之时抽动了一下。她吓得一声尖叫,把手收回来了。凤友仰天大笑。刘颖也想乐,没有成功。渐斩地,她胆子大了,在牛身上来回抚了几回,就想上去。又如何上得去?她气得咧着嘴,回头冲凤友叫:“你也不来帮人家一下?”把小嘴噘得老高。凤友过去,到她身边,比划了好几下,不知如何才能帮好她。
刘颖的意思是要凤友把她扶上牛背。凤友脸热辣辣的,两个太阳穴跳个不住。扶她,意味着把她抱住。在两个人之间有了如此微妙关系以后,他死也不敢这样想:跟她有肌肤之亲。对凤友来说,太随便的接触是跟他们的关系相冲突的。因此,他的手碰到刘颖的后背,胳膊把她的腰托住时,他的心,就不属于自己了。刘颖上了牛背,是怎么上去的,他,反倒不如刘颖清楚了。看着刘颖在大叫,狂喜,说出从未说过的话来,他无动于衷。一下子坐得这么高,不是在板凳上,而是在牛背上,这个意识,让刘颖的表情完全是在狂笑了;可是,她不敢发出一声。小心翼翼的,她把手放在牛背上,那么热,那么多毛,她觉得,牛是世界上最敏感的动物了。她必须小心,让牛明白,她不想刺激它,只想跟它和平共处。什么事也没有。老牛不紧不慢地倒着嚼,半天眨一下眼睛。刘颖放心了,也放松了。她照着凤友的方法,说了声“驾”,等着牛前进。牛没有动。她又小声地叫了一下。还没有动。她的叫就一下比一下响了。不但如此,她还把手举起,作出挥舞鞭子的动作。半真半假地,一巴掌拍在了牛的屁股上。
牛缓缓地动了。刘颖马上把两只手都紧紧地抓住牛背。实际上,只是牛毛。她的两条腿,也本能地夹紧了牛肚子。那肚子太圆,太大,她根本夹不住。坡地很平。牛走得再稳不过。按说,她这次算是成功的。可是,奇怪的事发生了。刘颖觉得什么不对劲。是牛皮。在她的跨下,牛皮竟然开始滑动。好像,那皮跟牛是没有关系的,它可以按照自己的方法滑,在牛身上朝好几个方向动。这时,正是下坡。牛皮就朝前滑着。刘颖惊极,大叫,可是来不及了。要不是凤友及时赶到,她就从牛头上滑了过去,跌到山下了。凤友把她抱下来,放到地上。刘颖还在哆嗦着,眼睛看着远去的牛,竟言语不得。好久,她才从凤友的怀里挣出,双手叉腰,看着那已渐渐失去踪影的牛,出着神。凤友却是在另一种心情里。她的柔软的肉体,刚才,让他体会得那么真切。现在,他对这一点:有了从未有过的信心:为了这个女子,他是什么事都能做出来的了。
刘颖问他这牛何以如此之怪。凤友从思想中惊醒了。他笑笑,解释说:“老话讲,骑马骑前三股儿,骑牛骑屁股蛋儿。你坐的地方不对,当然要滑了。”刘颖只是摇头叹息。有几个屯子里的姑娘,上山采木耳的,看见了凤友和刘颖,叽叽咯咯地笑着,互相拉扯着跑掉了。凤友本待跟刘颖一直坐正的,因为这一惊,跳了起来。看着那些屯妞们远去,他还犹豫着,不知是坐下好,还是应该回去。刘颖笑道:“你坐下呀,怎么老这么胆战心惊的?你要是干地下党啊,非一下子就露馅不可。”直朝他刮鼻子。凤友就坐下了,正好,跟刘颖保持着半个拳头的距离。刘颖纯为了开他的玩笑,故意凑近,紧紧地抵住他。凤友也跟她一起笑着。但他自己知道,那是苦笑。刘颖坚决地抓住了凤友的手。凤友本想抽回,看着她的眼睛,便不动了。在刘颖的眼中,此刻,没有玩笑的意思了。她深情地看着他,象是从他脸上她发现了从未有人发现的人性之迷。为此,她要献出自己的一生。
“凤友哥。”她轻声问,“你跟我在一起,是不是不舒服?”
凤友看着她,有些吃惊。他要用自己的全部身心,否定这句话。然而,他只轻轻点了一下头。刘颖的眼睛睁得更大:“为什么?”她的手抓得更紧了。凤友长时间地看着山下。此时,正是夜幕来临之时。家家户户都冒着炊烟。生活的气息,就在山沟里,在这个小小的屯子的上空缭绕着。生命多么神秘,爱情,它,又是多么动人啊。在这激情中,凤友就说出了自己的、家人的、屯里的人共同担心:他和刘颖的关系,是没有前途的,因为,那是不可能的。刘颖看着他,长时间地,什么也没说。她也看着山下的屯子。也许,看得更远,更抽象,更虚无。他们坐着的地方,是松林间的一块空地。不知什么时候,有人在这里树了几根桩子。是拴牛用的。他们就靠在一根桩子上,身子紧紧地贴着。好像,所有的话都已讲完。两人从此的余生,就只有思想,没有言谈了。“你爹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她小声问。“什么话?”
“就是,关于你爷爷的那话?”
凤友的眼睛,眯了起来。他应该讲那个故事吗?他不知道。可是,他语调缓缓地讲了起来。周围的空气,一点点暗淡,好像,在他们身边凝固了。凤友的爷爷,本来是鲁西南山区的一个土匪。当日本人打进山东时,他的那个匪队跟日本人长年打基础着拉锯战。日本人被他折磨得半死不活的,痛下决心,要不惜一切代价消灭他。多少方案都没有成功。有一个爷爷的旧日同学投靠了日本人。他最了解凤友爷爷。他的弱点是一个女人。是爷爷年青时的一个特殊朋友。一句话,是他的初恋。他们把她污辱了。然后,放她去找爷爷。他们知道,虽然那个女人跟爷爷已经没有关系。在他的心目中,她却是他的永远的思念,代表着完美,纯洁。现在,这个纯的、完美的偶像被破坏了,爷爷也就完了。他们知道,爷爷一定会去找他们的。不把污辱他的女人的人除掉,他的一生就是失败。他,再也没有力量战胜自己了。爷爷就去了。结果,就中了埋伏。日本人是用战马把他拖死了。据当时报纸的记录,他死时,虽然肠子流了一地,还是睁着眼睛。那是人们见过的最绝望的眼睛。因为,它们生来就追求完美。而他,是在一这种追求中,以失败者的心情死去的。这个痛苦,盖过了一切肉体的伤痕。
刘颖眼泪汪汪地看着凤友,咬着嘴唇。鼻孔的呼吸,令她的表情极为生动。“他,才是真正的人。”她说,知道自己说不明白了,停住,更近地看着凤友。凤友说:“我们家里,只有我觉得,他是英雄。”刘颖看他的目光里,渐渐地有了极深的内容。“我头一回见到你,就觉出了。”她说,声音极轻,“你,就是这样的男人,一个有自己追求的人。你就是跟你爷爷一样,追求纯洁,和……完美……”她的眼泪夺眶而出。“就是因为这个,我才……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