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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犀角杯喝着美酒,今儿这酒不知是什么酿造,入口有种奇异的味道,不饮即入,性子甚烈,才几杯而已已经有些微醉,浑身燥热。
纱幔后面舞出一位着红色轻纱的曼妙女郎,轻歌曼舞,姿态妖娆,在透窗而入的月光下火红的衣裙似一团冬夜里的烈火,愈舞愈快,愈舞愈狂,直舞到观者若痴若醉,直舞到舞者如狂似癫!然后就在一声长长的销魂的呻吟中戛然而止,整个人徐徐地,缓缓地向后折下腰去,纤细的身子架起了一座瘦瘦的桥拱,与当空那轮皎洁的弦月遥遥相对,看得皇帝心荡神驰,竟自呆了。“梓童,这,这位女子是谁?朕可曾见过?”皇帝目不转睛的看着那红衣女子问着皇后,薛皇后却但笑不答。
骤然间,那女子曼声轻吟,卿卿唱道:
长发掩着明月,掩不住阴晴圆缺。
一生狂侠痴梦,全都付诸西风!
试看红尘万里,笑问红颜知几?
今宵伴着残酒,梦里长歌不休。
红颜一笑千金,何处寻觅雄心?
红颜倾城倾国,红颜是福是祸。
哪里有许多红颜!
纵有,又谁人能怜?
唱毕和身一转,倒入皇帝的怀里接过他手中的残酒一饮而尽,带着两腮骤然泛上的桃红,明媚的眸子旖旎地斜藐着皇帝。“宛修仪?爱妃,竟然是你?”皇帝不可置信的看着怀中娇媚的人儿。薛皇后冷眼看着两人,挥手停了丝竹之声,带着侍女悄然退下。
林宛如梦呓般地低声说:“皇上,吻我!”皇帝凝视着她,只觉得体内无数热流蹿动,猛然俯下身去,两张沾着酒珠的嘴紧紧贴在了一起,激烈地摩擦,转动。林宛如娇小的身体深深埋入了皇帝宽广的怀中,她闭上了眼睛,任凭那柔软的胡须在自己雪白的颈子上滑动,一直滑进半露着的浅浅的乳沟……
鸾仪宫后殿,薛皇后半躺在榻上,地下跪着林宛如的贴身侍女嘉月。金珐琅的烛台上,火苗“劈啪”一声爆了一下,锦霞拿来一个小纸包塞到嘉月手中,薛皇后半眯着眼,低声说道:“以后皇上到景仁宫留宿用膳的话,就把这个放些在酒菜里,知道吗?”嘉月看着手中的纸包,心里有些忐忑不安,迟疑着问道:“皇后娘娘,这是什么?”薛皇后冷峭的眼光扫过嘉月并不说话,脸在阴影里看不真切,嘉月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你这丫头真多话,你只要按照皇后娘娘的意思去做就行了,别的你不需要知道。记住,这事可别让其他人知道,就连你主子也一样!”锦霞呵斥着嘉月。“这……”嘉月为难的看着皇后。“这宫里能办事的不只你一个,办得好皇后娘娘自然有赏,办不好——哼哼!”锦霞狞笑着看着嘉月,嘉月赶紧低下头去:“奴婢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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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以情诱人,暗下杀机]
今年的冬天冷得早,天色灰蒙蒙的,北风呼啸,雪花纷纷扬扬的,宫殿的琉璃瓦上,树上,地上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我随便把一头乌丝挽个懒髻,全身都缩到一床锦被下,倚着床上的小熏笼打瞌睡。“你知不知道,宫里到处都在传皇帝近日独宠宛修仪”宇文毓伸手挽起我披在肩膀上的几缕青丝嗅了嗅。“哦,传得这么快,连你们都知道了?”不知道为什么再次听到关于皇帝的传闻时,心再没有以前的波澜,即使有也是在担心自己是否会失宠。“现在要怎么做,你可有打算?”宇文毓把玩着我的头发,我斜睨了他一眼:“有没有人告诉你,你这样做要是被皇上看见了可得掉脑袋的!”宇文毓露出惑人的邪笑:“他在景仁宫正忙活着。”我坐起身来,拢了拢有些散乱的发丝,凝望着旁边高几上玉石条盆里供着的白花黄蕊的水仙,冷笑道:“这几日,皇后和林宛如走得很近。林宛如虽然有太后撑腰,要论算计终是差一筹,左不过是皇后搞的鬼。”“可有安排人在那两处?”宇文毓站起身来,向桌上取来一盖碗热茶,吹拂着水面上的泡沫。“怎么不想,只是皇后这人也算老奸巨滑。贵妃收买的小顺子就被皇后发现,扣了个罪名乱棍打死,想要再安排人,恐怕不容易。”我转动着手指上的翡翠金戒指,默默的看着他的背影。宇文毓转过身来,薄唇似笑非笑:“那就从景仁宫那边下手。”“你有什么打算?”我惊奇的看着他那双黑眸里的慵懒笑意。“你说女人有什么会看得比生命还重要的?”宇文毓抿了几口茶,似乎是在考我。我想都不用想,说道:“爱情!”话刚出口,不觉倒吸一口冷气,诧异的看着他俊美的容貌,在精光内敛的黑眸中看见了致命的危险。“你看上谁了?”我问他。他搁下盖碗,走到我身边坐下,看着我:“还没有。不过只要愿意找,总会有的。”
絮状的雪花还在风中纷纷扬扬,笼罩了天空和大地。路面上积着一层雪,踩下去,就是一个深深的脚印。“冷死了~啊!”嘉月耐不住严寒,向手心呵了一口气,转瞬就凝结成了白雾。这么冷的天,本该在火炉旁取暖,却被皇后派人来叫去问话,最近皇帝几乎夜夜要主子侍寝,主子笑得乐开了花,自己做奴才的也跟着沾了光,只是——嘉月下意识的摸了摸怀中的纸包,隐约觉得是个祸害,但是皇后的命令不敢不从。手里的玻璃绣球灯并不能照得多远,烛火在漫天的风雪里摇摇欲灭。突然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一个踉跄,嘉月“啊”的一声结结实实的摔在雪地上。
“什么人在那里?”一声低沉的呼喝,一个矫健的身影飞快的落在嘉月面前。嘉月揉搓着红肿的手腕,仓皇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男人长身玉立,玄狐披风下,穿着深绯的锦袍,肩袖处刺绣着辟邪的模样。他应该是殿前军的统领,否则不会穿这种服饰,嘉月在心里猜测。男人俊美的面容邪魅的眼神让嘉月呼吸暂停了一下。“你是哪个宫里的奴婢,深夜在此何为?”那男人手按宝剑,脚步沉稳的向她走过来。“回,回大人的话。奴婢……奴婢是景仁宫的宫女,刚从鸾仪宫出来。”那男人浑身散发出危险的信息,让嘉月呼吸也急促起来。“原来是景仁宫的姐姐,刚才本官还以为是刺客呢。得罪了!”男人唇边泛起春阳般灿烂的笑容,拱手向嘉月赔罪。嘉月听到男人的爽朗的笑声,一时连自己身上的疼痛也忘记了,痴痴的看着。“你没事吧?”男人上前伸手扶起她,他身上有若雨水冲刷过的柳条木的淡淡的味道萦绕在嘉月周围,让她一颗心有如鹿撞。
“哎哟”脚裸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嘉月的小脸顿时变得煞白,斜依在路边的树上喘着气。“怎么了?”男人关切的问着。“回大人,没什么,可能是摔倒的时候被什么东西划伤了”嘉月忍住疼痛,向男人无力的笑了笑。“我看看”男人不由分说的蹲下去,嘉月感到他温热的大手轻抚着脚裸。从出生到现在,除了爹爹外,嘉月再没有和第二个男人如此亲密的接触过,她应该拒绝的,可是她不想,她纤细的身子轻轻的颤抖着,双颊泛上丝丝桃红。“是伤了,我先给你包扎一下”男人从袖口处拿出一条石青的巾子利索的为嘉月包扎,嘉月的心好象化了的蜜。“我看你的脚伤得不轻,不如我扶你回去吧”男人诚恳的对嘉月说道。“这……怎么好麻烦大人呢?”嘉月的心剧烈的跳动着,涌上阵阵暗喜,嘴里却不得不客套着。“没关系,反正我也要四处巡查。走吧!”男人扶着她的胳膊,有力的托着她,两人在漫天风雪中深一脚浅一脚的向景仁宫走去。嘉月偷偷的瞟了一眼,似乎要把他俊朗的容颜刻进心里,心里暗暗祈祷着这条路永远也走不完。
窗外下着豪放的雪雨,滴滴答答的雨声声声入耳,更添了冬夜的静谧与寒意。几上狮子造型的小香炉喷着香烟,嘉月倚着床栏杆;两手抱着膝,眼睛含着泪,好似木雕泥塑一般的看着身前的石青暗纹手巾子,男人的一言一笑仿佛还在身边。“看什么呢?”有人在她背上猛击一掌,原来是小丫头碧痕。“没什么?”嘉月慌乱的揩了揩眼,要收起那手巾。碧痕眼明手快,劈手抢了去,在灯光下照了照:“这不是咱们景仁宫的物事。”说完又好象想起什么,就着灯光直往嘉月脸上觑来,笑西西的道:“莫非,是你相好的定情之物?”“别胡说!”嘉月夺过手巾来,塞进衣襟里贴肉收藏,脸上泛起醉人的嫣红,小声的说道:“不过上我今日拣的。”碧痕在床边坐下,拍手笑道:“撒谎也不害臊。你脸上写得清楚呢!”嘉月忙伸手掩住碧痕的嘴,往上房那边瞧了瞧,压低声音:“好妹妹,别嚷嚷。你想要姐姐的命吗?”碧痕点点头,嘉月才松开手,叹道:“这宫里门禁森严,规矩又大,我们做奴才的稍有不慎叫主子知道了,就会掉脑袋的。”碧痕也触动了心肠,拉过嘉月的手:“姐姐放心,我要告诉一个人,就长一个疔,日后不得好死!”嘉月苦笑着,摇摇头:“只是我痴心妄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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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风波恶]
过了月余,皇帝对景仁宫宛修仪的宠爱还是没有降下来,一月内连迁昭媛、昭容两级,被册封为宛昭容,一时间风头大盛,皇后亲自赏赐她不少礼物,而宛昭容也聪明伶俐,很会奉承皇后,两人极是亲近。对贵妃和我表面虽然保持着礼数,却是淡淡的。慢慢的娇纵起来,对君绾、燕昭容、颐充容、荣贵人等人也不放在眼里,时不时出言讥诮,君绾虽然向来恬淡,却也有些恼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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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近日我见皇上脸色不大好,身形好象也单薄了些,定是那小妖精缠着皇上才会如此。”贵妃重重的搁下茶杯,满脸不郁。自从淑妃顺利晋封为贵妃后,和我又格外亲厚了些,时常来往,平日里也以姐妹相称。我看了看窗外卷地白龙一般的雪花,摇摇头,拿着小铜火箸儿拨手炉内的灰,淡淡的说道:“妹妹何尝不担心,只是皇上要宠爱谁,我们做妃子的如何能够干预?”贵妃回头很奇怪的看我一眼,正要说话,却见崔玉茗领着两个红衣内监匆匆进来,跪在地上,崔玉茗回道:“主子,皇后娘娘差两位公公来请主子和丽妃娘娘去梅苑赏花。”贵妃接过素秋递来的锦帕擦了擦嘴角,凤眼掠过那两个红衣内监,漫不经心问道:“都有哪些人那?”其中一个内监回道:“回贵妃娘娘的话,各宫主子都请了,连皇上也去了。”贵妃看着我,伸手摸了摸头上的翠镂雕蝙蝠石榴簪,向我笑道:“妹妹,你说皇后今天唱哪出戏啊?”我站起来,亚兰为我披上莲青斗纹锦上添花洋线番丝的斗篷,笑了笑:“不管她唱哪出,我们只以不变应万变就行。”贵妃点点头,戴上挖云鹅黄片金里大红猩猩毡昭君套,和我携手踏雪而去。
梅苑种着三千多株梅树,其中不乏树龄五、六十年以上的老树。转入垂花门,迎面是一个汉白玉的牌楼,立在一片梅树之间,红色的灯笼,配上金色的祥龙,以及一串串黄澄澄的“孔方”,映衬粉红色的梅花背景,把周边的环境,烘托得格外的温馨美丽。款款地移步入园,种植的梅树,一处多似一处,那一株株的梅树,虽并不太高大,却有极茂盛的枝条,散散地向四周伸出,占据了树与树间的空档。在那些细细的枝条上,密密麻麻缀着的花朵,把整个枝条包裹起来,彷佛是一支支“串糖葫芦”。这些诱人的“串糖葫芦”,或是桃红,或是粉红,或是棉白,看得人几乎就想伸出手去,赶快抓几串过来,放进嘴里咂吧一下。
贵妃拉着我走向赏花台,朝着正中的皇帝和皇后徐徐下拜:“臣妾拜见皇上、皇后。”“两位爱妃平身!赐座!”皇帝的声音依然那么低沉,在我听来却有些陌生。我偷眼望去,皇上穿着杏黄色的龙袍坐在高高的龙椅上。袍上的龙张牙舞爪,威风凛凛;蓝色贡缎衣领,缀着数颗龙眼大的珍珠;头上戴着用紫貂制作的冬冠。只是面色稍显苍白,眼神有些恍惚的看着右首的林宛如。林宛如今日打扮很浓重,髻上插着金步摇,额上覆着金累丝嵌著九凤纹栅口,秋香色盘金五色绣龙窄小袖掩衿银鼠短袄配了水红撒花银练裙,端的是艳光照人。贵妃瞧见林宛如外面披着一领斗篷;金翠辉煌,随口说道:“宛昭容这斗篷好生精致,很好看。”颐充容笑道:“到好象是孔雀毛织的。”林宛如轻蔑的瞟了颐充容一眼:“姐姐可真是眼拙了,这是皇上赏赐的凫靥裘,用野鸭子头上的毛作的。”颐充容被林宛如抢白,脸色白一阵红一阵,却不敢发作。皇后瞅了林宛如半日,笑道:“可见皇上疼你了;这样疼丽妃妹妹,也没给她穿。”顿了顿,斜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