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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犯书-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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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在这个意义上,像陀思妥耶夫斯基、卡夫卡和加缪这样一些作家才会受到中国作家的推崇。不可否认,陀思妥耶夫斯基、卡夫卡、加缪等人,为整个现代主义文学发展划定了难以超越的灵魂边界和精神限度,也为二十世纪的文学如何转向存在奠定了基本的方向。甚至可以说,凡是二十世纪比较有精神质量的作家,无一不是与这几个名字的影响息息相关。卡夫卡等人那些直指内心的文字,开辟了文学面对灵魂的新的方式,也为人类精神的探索敞开了新的道路。他们之于中国文学的意义,也许,最重要的就是使中国文学具有了现代意识,并为中国文学引入了存在的维度。所以,从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开始,“存在”作为一个嘹亮的字眼,就一直伴随着文学革命的暗流在作家的内心涌动,它像文学的语言和形式一样受到了新一代作家的重视。
  这里所蕴含的革命意义是巨大的。因为中国文学一直以来都较为匮乏直面灵魂和存在的精神传统,长盛不衰的主要是世俗化的文学,致用的文学,教化的文学,精明得很的喻世文学——也就是一种政治性的文学。其实,政治解释的不过是此在,是物质意义上的存在,惟有能将此在与曾在、将在联系在一起的文学,才是完整的、深邃的、直面灵魂与存在的文学。但历代以来,中国一直处于充满强制的高度政治化的社会之中,写作在大多数的时候必须空洞地屈从于一个世俗化的思想目标。古代的“诗言志”,“兴、观、群、怨”,当代的“文学为政治服务”,“作时代的留声机”,以及在苏联、中国流行多时的文学反映论,等等,这些文学主张几乎都是反存在的,它们所注重的是那个文学之外、作家主体之外的“志”和“政治”。文学被剥夺了直接面对存在的权利,在它与存在之间,总是横亘着“志”和“政治”。慢慢的,存在就被“志”和“政治”所遮蔽,文学也就成了一种宣传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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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有顺:陈希我小说的叙事伦理(2)
也许是陀思妥耶夫斯基、卡夫卡和加缪等人的名字进入中国作家的视野之后,中国文学的实用主义面貌才开始发生实质性的改变,文学才开始找回自身的属性,找回它与存在的原初关系。因此,我一直很关注和陀思妥耶夫斯基、卡夫卡、加缪等名字密切相关的作家,我觉得他们是中国当代文学中极为珍贵的部分。即便有模仿的嫌疑,我们也不能抹杀他们把存在的维度引入中国文学的功绩。比如史铁生、残雪、余华、莫言、格非、北村这样的作家,他们的写作意义是别人难以取代的,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开始了中国当代文学的存在之旅。它使我们看到,文学原来是可以向存在直接发问的。
  遗憾的是,这种向存在发问的精神,并未在更多的中国作家那里得到回应。随着世俗化和消费主义的进一步推进,中国作家似乎迎来了一个新的写作节日,他们普遍在一种轻松的日常生活中漫步,或者在一些无关痛痒的事物中居住下来,存在的冲突被悬置,以致真正的当代中国人的灵魂状况被简化成了一些外面的遭遇,而更内在的存在的疾病和危机,他们却保持着集体的沉默。
  这样的情形令人担忧。一旦灵魂的复杂境遇被简化,一旦对存在的追问中断,中国文学就很难获得博大而深邃的人类性品格。我们过去在世俗和致用的文学中沉迷太久了,惟有存在,能够为我们提供从里面超越出来的力量。从这个意义上说,我不喜欢太温和的过日子文学,而喜欢有力的、能把对人的追问推向极致的存在的文学。这就是我喜欢卡夫卡、加缪的原因。我觉得卡夫卡笔下的甲虫、小动物、饥饿艺术家,加缪笔下的西西弗,都是最为有力的存在主义者,他们揭示出了人类存在中惊人的一面:悖谬,存在的异化,无意义对人的粉碎……在他们笔下,人类的存在是赤裸裸地呈现在我们面前的,它无处藏身。
  中国文学一度也在这个背景里,通过史铁生、残雪、余华、格非、北村这些作家的努力,开始获得存在的眼光,开始知道以直面存在的方式来打量自己的生活。但更多的作家则还缺乏把存在推向极致的勇气和力量,这几乎构成了中国当代文学的精神大限。本雅明说,“写一部小说的意思就是通过表现人的生活把深广不可量度的带向极致。”5走向精神的极致,拒绝向一种无质量的生存妥协,这是一个有力量的作家必须具备的写作品质,但随着消费社会的来临,追问存在的勇气正在新一代作家中慢慢消失,甚至连存在本身,也如同爱情一样,最终都变成了一种肤浅的消费品。只有少数的作家,能够在这种消费主义的话语丛林里保持必要的警惕,保持一个向存在发问的姿态。
  二
  近年备受关注的青年小说家陈希我便是其中之一。我在2002年初读到他的小说集《我们的苟且》6时,便意识到了,这是一个重要的作家,一个有存在感的作家。尽管那个时候只有少数人知道陈希我的名字,但我相信,陈希我的出现将是尖锐而不容忽视的。不久之后,我的预感便得到了证实。随着《收获》、《人民文学》、《天涯》、《花城》等刊陆续推出陈希我的小说,加上他连续三届获得“华语文学传媒大奖”的提名,陈希我很快就成了一个响亮的名字。他的小说,让那些日渐疲惫的阅读灵魂,重新意识到了一种文字的力量。——确实,陈希我的小说是有骨头、有力度的;许多时候,为了使自己的小说“骨感”更为显著,他甚至来不及为自己的叙事添加更多的肌理和血肉,而直接就将生存的粗线条呈现在了读者的面前。所以,阅读陈希我的小说,你会为他的尖锐和突兀而感到不舒服,他似乎太狠了,不给生活留任何情面,并将生活的一切掩饰物全部撕毁,但他的确让我们看到了生活的破败,一种难以挽回的破败。
  在我们这个颂歌时代,书写生活的破败何尝不是一种写作的勇气?
  这种写作勇气,如果用神学家保罗·蒂里希的话说,是一种“存在的勇气”:“存在的勇气是这样的伦理行为:人在其中肯定他自己的存在而不顾那些与他的本质性的自我肯定相冲突的因素。”7尽管陈希我的小说所呈现的,更多的是关于存在的那些破败而黑暗的景象,但这也是一种“肯定”——因为他敢于在人的存在处境里承担存在的重量,哪怕是黑暗的重量。在陈希我在小说中,你很难看到精神的屈服性,他对生活是有抗议的,尽管这样的抗议常常与生活一同陷落在荒凉而绝望的光景之中,但带着这样的荒凉和绝望生活正是勇气的象征。在文学史上,有些作家是在描写荒凉和绝望,有些作家则是带着这样的荒凉和绝望一起生活、写作,很显然,这两种作家的文字力量是有根本差距的。二十世纪的中国作家中,鲁迅和张爱玲就是有力量的作家,因为他们的作品,包括他们这个人,都是附着在荒凉和绝望上的,他们承担了那一时期的作家所没有承担的精神黑暗,同时,他们又一直生活在其中。这样的文字景观和生存景观,很容易让我们联想起卡夫卡,难怪他们常常被人称之为是“黑暗的天才”。
  陈希我试图在自己的写作中,接续上这一逼视存在、书写黑暗的文学传统。他把我们貌似平常的生活推到存在的聚光灯下,从而使生活中的荒谬、匮乏与绝望悄悄显形。这样的写作姿态是独特的,也是有点不合时宜的。当欲望和消费日益成为新的时代意志,谁还在关心存在?谁还在坚持揭发存在本身的疾病?又有谁还在倾听这些存在的私语以及作家对生活的抗议?这或许正是陈希我的不同凡响之处:他没有像一般的年轻作家那样,热衷于讲述消费主义的欲望故事,他关注存在,关注平常的生活内部显露出的存在危机。所以,陈希我的小说,一开始总是从一个平常的人或事件入手,但在那束潜在的存在眼光的打量下,人物和事件很快就改变了它原先的逻辑和演变方向,转而向存在进发。我以为,他这种将事件向存在转化的能力,在当代作家中是并不多见的。
  
谢有顺:陈希我小说的叙事伦理(3)
读陈希我的小说总令我想起卡夫卡(他显然深受卡夫卡的影响)。卡夫卡说:
  和每日世界直接的联系剥夺了我看待事物一种广阔的眼光,好像我站在一个深谷的底部,并且头朝下。8
  确实,卡夫卡的作品,在他那个时代具有一种“头朝下”的品质——他对文学和存在的理解,与固有的传统观念是正好相反的。或许,我们这个世界的危机和匮乏被物质包裹得太过严实了,必须换一种方式,比如“头朝下”,才能看出里面的实质。像卡夫卡这样的作品,是无法把它放在常态范围里来解释的,它是属于变态范围的文学——因为我们的存在显露出了变态(我们经常谈论的卡夫卡笔下的人的异化,其实就是一种变态)的面貌,文学也就只能在一种变态的精神范畴里进行存在的追问。这正是卡夫卡的深刻之处。因此,卡夫卡笔下的象征是无处不在的,不仅他笔下的人物、事件是象征,连他的写作方式本身也是一种巨大的象征。卡夫卡的文学是最为彻底的存在主义的文学。
  让我感到惊异的是,陈希我的写作居然也完全无视当下文学的流行面貌,而采取“头朝下”的特殊方式来书写现代人的存在境遇。我要特别提到他的一个中篇《我的补肾生活》,它读之令人战栗。一对表面上恩爱有加的夫妻,其实过的是丈夫独自自慰,然后用手给其妻子满足的性爱生活;而那个妻子,居然认可了这种生活,她要做的就是不停地给丈夫补肾。这部小说的讽喻力量是很强的,它触摸到了当代生活的敏感神经。最令人难忘的是那个吃活肾的细节。妻子对自己的生活恐慌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她见补就买,而且因为自己的经济能力总能毫不费力地买到那些补物,她开始对补物的补效产生了怀疑。最后,他给丈夫买了人肾。这个血腥的细节让人想起鲁迅《药》中的人血馒头。鲁迅笔下的人血馒头沾的是革命烈士的血,而《我的补肾生活》中的活肾却是从被社会深恶痛绝的被枪决的黑社会头目身上盗割来的——这里面,蕴含着比“人血馒头”更大的荒谬。在陈希我笔下,一切的价值观念都颠倒了,他决意要让我们看到乱世之下的人心,正如他自己在一篇文章中所说的:文学就是要关注人心,关注我们灵魂中黑暗的盲点。
  三
  陈希我的小说,与当下文坛萎靡琐碎的风气是大不相同的,它里面有股狠劲,迫使着我们不得不去关注存在的本相。因此,阅读陈希我是需要有坚强的神经的:一场玩笑居然引发出抢劫的妄想(《暗示》);一句调侃居然让一个小康之家感觉到了巨大的穷困,跑到街上哭穷(《我要哭》);一对生活无忧规规矩矩的夫妇,居然为了买一钱不值的猪瓢骨而去抢劫(《我们的骨》);相貌平平的新娘在一次婚纱照中的癫狂最终酿成了所谓的“强奸案”(《飞机》);一个执意不肯背叛自己妻子单身赴国外旅游的丈夫,忽然执意要为妻子买一件性感衣裳(《绑住我吧!》);一对小恋人为了能够有实质性交媾,千方百计合谋,让女方钦定的未婚夫先破了处女膜(《晒月亮》);假如我们的身体没有一种抑制感觉的物质,我们每时每刻都会感觉神经的抽动、血管的奔流,我们一刻也活不下去(《我疼》、《抓痒》);假如把种种私有生活场景(包括上卫生间前后撩衣摆、在化妆时挤眉弄眼、翻看自己的内牙龈)完全展示在我们面前,我们将如何再面对这个世界?当妻子知道丈夫背着她自慰,她又该怎么跟她生活下去(《我的补肾生活》)……
  陈希我在挑战我们的文学思维。在他的引导下,我们看到了这个世界的另一面,可怕的另一面,就像美国电影《偷窥》中的女主角看到了窥视狂房东向她展示的房客们的隐私。也许我们本来就有阴暗,所以总想把阴暗处遮蔽起来,藏着掖着,害怕正视自己。没有遮蔽,人类世界就不成其为人类世界,我们就不成其为人,所以,《偷窥》中的女主角最后将偷窥机械砸毁了,对房东大叫:“回去做你的人吧!”我们毕竟还是要做人的,不论是想做还是无可奈何非做不可。如何做人,如何活着,这才是作家最需要花心智来解决的问题。陈希我所苦苦追问的正是这些。他的另一篇小说《绑住我吧!》里那个怎么也不肯在国外背叛妻子的丈夫简直到了洁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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