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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宫-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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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越溪倒地,仰看这个男人,忽地清醒了。
                  第十回 家琪谈笑静胡沙 以孝之名上
  话说顾照光虚晃一枪,发现夫人狰狞面目,池越溪图谋缓和夫妻关系的举措,以失败告终。
  顾照光如何能堂而皇之赶回驻地,而不怕总督军务太监告发,这要说到他贵为宣同总兵并总制延馁宁三边军务,本就无需每战亲躬,做好一应战略部署,在后面运筹帷幄即可。
  这次,他就是事先做好安排,把指挥权交予赵梦得夏侯逊等人,如此秘密行事,一则建房修桥等诸事烦杂正赶在紧要时离不了人;二则试探夫人真心与否。
  此刻池越溪这般做派,真正痛伤他的心。
  顾照光下令拘禁夫人,任何人不得探视,遂带爱女疗伤。韦婆子扑过去抱住池越溪,摇晃问道:“小姐,小姐,可是哪儿伤着了?”
  池越溪缓了缓气力,坐起来,恨声道:“又给那贱货算计了。”
  “可不是,要是把那孽种打死倒省心,这弄成这不上不下的,反称了那贱货的心。”
  池越溪愤恨,连连以掌直击榛木地板,前仇旧恨加起来,让她恨不得生啖仇人的血肉。
  韦婆子刚才又被王雪娥踢了脚,心中同样愤恨,但现在主仆俩没财无势,动不得身负武艺的王雪娥。她想到一个毒计,道:“小姐,咱们从她的弱处着手。”
  “怎么说?”
  韦婆子提问道:“小姐记不记得她曾有过一个贱种?”
  池越溪一想,道:“说是死了,她没胆子骗那畜生。”
  “那贱人为讨总督爷的欢心,什么干不出。我老婆子是一万个不信的。”韦婆子哼笑,“不管那贱种死没死,咱们都得把它找出来。”
  活的,那敢情好,抓到手里狠狠地折磨;死的,就把死婴扔到顾照光前头,让他瞧瞧王雪娥的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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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活的,带到我屋里。”
  韦婆子不懂,池越溪低低地笑得诡谲,只说她自有用意。
  却说顾家琪有心算无心,以一顿毒打为代价换取脱离顾夫人。尽管她已尽可能护住脑部要害,但伤势之重还是超出所有人的估计,包括她自己,毕竟还差两个月,小孩子才满四岁。
  顾家琪陷入昏迷。
  另一个惨遭顾夫人毒手的顾家长子,也处于重伤昏迷不醒状态。
  前回还有个小女儿为母亲开脱罪名,这回,是个人就不能忍,男人在前头玩命保家卫国,图的啥?于公于私也不能纵容这样的女人祸害忠良,杀人子女,天良何存?
  人们高举火把,围住顾夫人所住地,愤怒地吼叫:烧死这毒妇!
  这场风暴一夜之间席卷大江南北,人口相传:皇帝不敢杀顾氏一族大功臣,就送他一个狠毒的女人,闹得他家宅不宁,要他断子绝孙,自池家小姐入门,总督府别房妾室,就没有一个能留下孩子,现在又打杀了一双儿女。
  瞧瞧这用意是多么地邪恶无耻,见不得光啊。
  还有那个池家,竟教出这样的女儿,如何配得上德高望重之名,忝为太师,真是没脸说,咱这大魏朝有这样皇帝、臣子,大乱将至!
  另有人惋惜一代名将:早知今日,当初顾家就该支持瑞王为帝,也不会落到如今这般田地。
  更有甚者,说着最大不敬的话:瑞王没死啊?皇帝无德,其实换一个也没差。
  在这风暴越演越烈的关头,张德先冲出营地,对着天地重重磕头:老天保佑,佛祖保佑,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保佑。。。
  顾家齐,醒了。
  三日后,顾家琪也醒了。
  顾家齐不会晕迷数月不死,也不会无缘无故突然醒来;皇家在这里头扮演什么样不光彩的角色,参看流言既可知。顾家齐本是死定的,慢慢地耗死,让人察觉不出问题。
  但天不绝李顾后人,顾家琪重伤昏迷的多是时候。
  借用流言向皇家施压,不让人活,大家真地不介意换一个皇帝。
  这就是沧州李家的力量,一击中的。
  个中隐藏的交量如何凶险无需多言,但说顾家琪醒后,有如饱受暴力惊吓后受创孩童,净日缠着顾照光,要父亲哄她喝药、读书、陪睡等等。
  十一月,前线告急,顾照光须得亲自到前方压阵。
  趁着众人送军忙,顾家琪抱着白白的小枕头,行动了。
  照说,顾家琪想要不惊动营中留守是不可能的事。
  但此时夷魏大战,夷人奸细到处行动,宣同营地基本处于外严内松的境地,且半夜三更的,倒让顾家琪占了便宜之机。
  她钻进了顾家齐的养病室,站在兄长的床头,抹眼角,很可怜地、细声细气地、不停地叫:“哥哥~”
  喝,顾家齐给吓醒了。
  床板因为突然的震动而发出一声巨响。
  黑暗中,静寂中,唯有一个穿白单衣的小孩像吊着一口气似地哭,任谁都会被吓得心惊肉跳。
  顾家齐的面瘫脸抽了又抽,喝道:“不准哭!”
  顾小妹妹打了个哭嗝,抱着兄长的手臂,嗓子还有点儿沙哑:“哥哥,阿南怕。”


  “滚!”顾家齐想抽手,因为伤势动不了;更毋论推却小孩了。顾家齐狠狠地磨牙,那声音吓得小姑娘抽嗒得更厉害。
  顾家齐脸上肌肉跳了跳,他压低声音,骂道:“顾照光、王雪娥、谢天放这么多人围着你转,你怕个鬼!”
  听到鬼字,小孩尖细的嗓子惊恐地叫一声,扑到床头,小身子差点憋死顾家齐,小孩哭得抽抽嗒嗒:“鬼,有鬼打阿南,阿南好饿,哥哥,阿南好疼,哥哥快来救阿南~”
  顾家齐恨恨地拿拳头捶床板,两个大活人在这儿,唱什么鬼片!
  “再哭就给我滚出去!”
  顾小妹妹很用力地吸气,表示她不哭了。
  顾家齐想到什么,满口戾气,骂道:“你想我怎么救你?我是个残废,残废!你是纯心来笑话我的?”
  小孩子知道残废个毛意思,她只知道兄长得帮她打跑害怕的东西,就跟从前一样,不然她就哭:“哥哥,阿南好怕,有鬼~”
  “再不闭嘴,我掐死你!”顾家齐激动得上半身微仰起,然而,脊椎骨传来巨痛,几乎让他疼到立即昏厥。
  这时候,他已没多余力气怎么着顾小妹,只能眼睁睁瞧着小孩拖着一大包东西,爬过他的头顶,爬进他的被窝,占领他的地盘,她就那么地睡着了!
  顾家齐就在极度愤懑与痛恨中,痛得昏睡了。
  黑夜里,顾家琪睁开眼,看向身边少年,暗忖神经没问题,那就是心理因素了。
  隔日清晨,宣同营地里好一阵人仰马翻,王雪娥到处找失踪的孩子,最后还是张德先进少爷房送药,才把这小孩一个零件不缺地归还。
  而此时,顾家少爷已经给小妹绑完辫子、穿完衣服、喂她吃完饭了!
  鬼晓得,一个全身残疾的家伙是怎么被小姑娘折腾到能做完这么多伺候人的事。
  于是,顾小妹妹被张德先列入一级防备对象,绝不允许这种可怕生物再来骚扰他家可怜的小少爷。
  王雪娥也再不会放孩子睡单床,无论什么时候都带着抱着阿南。
                  第十回 家琪谈笑静胡沙 以孝之名下
  年底,魏军得胜回城。王雪娥早早带人等在大道处,顾家琪跑在前头,扑向当先那个高大威武的男人,甜甜叫道:“爹爹~”
  顾照光将她悬空抱起,爽朗大笑,拿胡子茬下巴逗弄女儿:“阿南乖不乖啊?”
  “阿南很乖的,阿南背完礼记了。”顾家琪骄傲地回答。
  “那爹爹倒要好好考问。”父女俩你问我答交流,十分快乐。
  回到营房,众军略做休整,等着领钱好回家过年。王雪娥拿着账簿回报说,每个士兵都能额外领到十两纹银和二十斤猪肉过年。
  这可是比打北夷侵犯还要鼓舞人心的事。毕竟在年关,人人都想过个好年。朝庭的赏照例要等他们送上战报后才发,往年都是拖欠或者用些非常规办法换到银子,今年不用发愁,人人高兴。
  顾照光少却一桩心事,夸道:“雪娥,你才是我们大家的大功臣。”
  众将领笑说这管家管得好啊,王雪娥笑得温婉又羞怯,能得顾照光一句话,她再苦再累也值了。顾照光转向谢天放,道:“天放,今年就和雪娥早些回去睡暖坑头,争取生个大胖小子。”
  营房里大笑声一片,谢天放腼腆应了。顾照光再看一遍留守将士名单,大笔一挥,道提前年夜饭庆祝,吃完大家领银子就回城与家人团聚。
  待众人离去,王雪娥说要么她也留下来陪父女俩过年,营地里也太冷清。顾照光微笑,道:“财老虎要嫁女儿,请我去证婚,今年就在他们府上蹭饭了。”
  他打趣了下,谢天放抱拳说他正月十五那天回营,顾照光点头,准王谢夫妇俩长假。
  王雪娥交待了些阿南养伤期间的注意事项,依依不舍地离营。


  师兄妹回到谢家集,谢天放在路边说要给儿子买些礼物。
  王雪娥停下步子,问道:“你把他放在三叔那儿?”
  “是,师妹,他很聪明,学武也快,你一定会喜欢的。”
  谢天放如何夸自己的儿子,都不能让王雪娥动心,她不仅不想看到那孩子,也不想去认,她调转脚步,道:“惠州那个场子有问题,我去那儿看看。”
  “师妹,师妹,蹇儿很想你,很想自己有娘亲,师妹,你抱抱他也好。。。”谢天放在后面追,苦口婆心地劝。
  王雪娥无动于衷,迎风雪赶路。谢天放不忍师妹独身赶路,将她安置在客栈,说他去看望儿子后,再陪她去惠州。谢天放难得强硬,王雪娥也不能驳他,说她只等三天。
  谢天放回亲戚处,小孩子是如何思念父亲都说不够,又追问母亲,谢天放苦笑应对。留下足够的银两,谢天放匆匆赶回客栈。
  王雪娥早已梳妆扮好,谢天放见她容若新婚时娇羞动人,心中再多怨气也消了,两人在房里抵尽缠绵,谢天放如何痛快欣悦都说不够。
  夜半时,那收养孩子的三叔敲开客栈大门,说孩子不见了。
  谢天放急问缘由,三叔说那孩子轻功初成,常在各处玩耍,谢天放走时孩子跟了出去,他也不曾起疑,直到此时未回庄子方自急了。
  “师妹。”谢天放想叫她一起去找孩子。
  王雪娥冷淡地回道:“我累了。”
  谢天放无法,带着三叔沿途寻找,镇里客栈到谢家集几条路都寻了,天明时,两人回庄子一看,孩子趴在热坑头睡得正甜呢。
  “这孩子,回头好好打顿屁股。”谢天放抹抹脸上热汗,心宽许数分。小孩睁开乌溜溜的眼,谢天放说教,不可再贪玩之类的话。
  孩子只说他想娘亲,问娘亲什么时候才会来看他。
  谢天放语微噎,看到床头新买的虎头鞋帽,哄说那是他娘亲手做,但因为事多,赶不及回来看他。
  孩子钻回被窝,不再言语。
  谢天放心念转了转,嘱咐小孩听三叔的话,遂离庄去追王雪娥,同去惠州办事。不提。
  另一头,待诸事办毕,顾照光带女儿住进程家别院,容园。
  除夕夜这天,晚餐后,大人小孩,不分男女,坐满一屋,围坐玩纸牌子戏,看歌妓欢舞,听小生唱曲,热气腾腾,欢闹非凡。
  顾照光带女儿也到那里凑个兴,大家好谈点事。
  程昭挤过亲戚人群,到顾照光前头,看他怀里的小孩看不够。
  顾家琪笑靥似酌,指着额头处伤痕,道:“已经好了,回头我们再去玩儿。”
  程昭差点儿又掉男儿泪,他鼓着两个金鱼眼泡,道:“阿南,我在跟衡安表哥学武了,以后再也不用阿南动手,这样顾夫人就不会再有借口打你了。”
  这可不是好话题,顾家琪神色不变,道:“夫人是在教阿南学琴。阿南学不好,受几下教训也是应当的。”
  程昭满脸忿忿,又不好说她骗人,他道:“阿南,顾夫人不好,我叫我娘给你当娘,我娘可好了,她从不打人,还会给你做好吃的。娘,娘,你快说呀,你跟昭儿说好了。”
  程夫人心疼顾家琪,挺有这个意向为顾家琪义母,照顾这“没”娘的孩子。
  附近一起打牌的妯娌女眷纷纷搭腔,程夫人娘家卞氏,京都名府之一,虽则其父已致仕,但真正官宦人家出身,由程夫人来教导顾家琪,也不算辱没了谁。
  “阿南有娘亲啊。”顾家琪放下手里的糕点,回绝道。
  席间有人嗤笑:“那是你亲娘么?虎毒尚不食子,池大小姐可真比后母还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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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家琪回道:“那是因为我爹爹做错了事,夫人心里生气,父债子偿,天经地义,所以,夫人才打阿南。等夫人气消了,阿南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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