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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去水城-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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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夏日之窗(17)
刘秋山的死不仅使15号,而且也使棋坛失落了。人们怎么也无法理解这一座看来不朽的丰碑,为什么会在生活面前如此脆弱地倒塌了。人们抱着一种略带恐惧的心情参加了刘秋山的葬礼。他们实际上是在悼念刘秋山的面容背后,那已隐隐老去的棋的形象。从10年之后的沧海桑田来看,人们的担心是准确的,象棋真的自此衰落了。如果用宿命一点的说法是,刘秋山一定是天上的什么星辰,他的去世是一颗主世的星坠落了。
  庆丰又活灵活现地出现在世上。是的,很多人都会轻易地死去,很多人都会不经意地离开。但只有庆丰这样的人仿佛是永远活着的,他就像草一样,灭了以后又长,长了以后又灭,生生不息,永无止境。他的衣服仍然是那么雪白,金丝边眼镜仍显得那么文质彬彬。一切都显示着他是一个久负盛名的学者,其实,头天晚上他已经在石海子旁边坐了很久。不是为了去怀念失败的痛苦,而只是为了去看看那些貌似平静物质——水。在水的旁边,他总觉得自己很哲学,世界本来就像个永动的钟摆,他自己就是水中的一分子:永远循环或者永远平静。
  庆丰舒服地坐在“风入松”一张茶桌旁,很有派头地呷着老板给他特意上的西北“三泡台”,这一阵儿庆丰没怎么来茶馆,众茶客也是少见庆丰。另外茶馆的老客们又从没看见过庆丰打扮得如此齐整,因此都纷纷围过来想问个究竟。庆丰的故事一开头就抓住了听众,据说在某一个节日,庆丰刚一出门时就被一辆轿车迎头撞翻,稍顷从车里走出一位四张多的半老徐娘。徐娘很是温柔,伸出有点发糙的玉手把摔得七倒八歪的庆丰扶了起来。她搀着庆丰在路边坐下,并用雪白的手绢给庆丰擦了脸上的土,给他戴上眼镜,然后燕语莺声地说了一句让庆丰颇为感动的话。
  你们猜是什么?庆丰问。众茶客一起摇头。
  告诉你们吧,她说:小伙子,你真是个王八蛋呀。众位茶客猛地一阵狂笑,使劲地捶着桌子,桌子上的茶碗、果品都震得乱动。幺晓玉也笑了,她刚走入风入松就被庆丰天生的无耻弄得忍俊不禁。她的笑是无声的,但是无声之中有一种疏疏落落的美。
  庆丰抬头看见幺晓玉,乖乖地拎起地上的皮箱,向众人道:糟了,克星又来了,众位老哥,我得告辞了。众茶客七手八脚地扽住庆丰,一起劝道:老弟,等会儿,说完再走。庆丰笑嘻嘻地挣脱了众人走到门口。众茶客在背后着急地问:后来呢?后来呢?庆丰把手拢在嘴上,故做神秘状,四顾一望,嘘声说:去了她家——
  妙极。众茶客一起抚掌狂笑。一个身穿马褂的小伙计,刚好托了一壶茶出来。他被众人的笑声吓了一跳。
  庆丰跟着幺晓玉出了风入松,还为自己的故事洋洋得意,幺晓玉却闷闷地说:二哥,别得意了,汪重风临阵脱逃了。
  这是一个坏消息。庆丰和幺晓玉回到了15号,令明也在。庆丰接过汪重风传回来的棋谱,细细地读了起来。看了一会儿,庆丰的手心竟微微出了汗,他的心情也为之一松。汪重风根本算不上临阵脱逃,这棋下得太精彩了。汪重风时而轻灵,时而厚重,时而杀机四伏。陈天这一回是遇到了刘秋山去世之后,第一次激烈的狙击。汪重风的多才多艺,心有旁鹜,使他在棋坛的名声并不显赫,陈天肯定在一开始就轻敌了,他想不到世上竟还有和他同样富于才华的棋手。前7盘,陈天并不占有优势,相反还多输了一局。可是,陈天毕竟是陈天,从第8盘开始连续3局陈天都使出了新变,而汪重风连续3盘都封棋了。
  在刘秋山的时代,高手之间下这种私人之间的赌赛时,有个不成文的惯例。如果一方采用了重大的新的变招,对方可以要求封棋。但封棋结束后,对方的招法也必须是新的。这个规矩的意义无非是鼓励方寸之间的创新。封棋一般不可以超过三次,而汪重风要求封棋三次,这就表明认输了,真怪,前面几局下得精彩,后面竟忽然不下了。
  
通往夏日之窗(18)
汪猴子就是汪猴子。庆丰想,他用的是一个老法子。想当年,小李飞刀与上官金虹决斗之前,郭松寿与上官金虹、荆无命激战而死,死时他的身上留下了无数致命的剑伤,他用自己的身体清清楚楚地告诫了小李飞刀敌人如何出手,应当如何防范。汪重风是同样的思路,他一上来就趁陈天不备全力一击,待逼得陈天不得不把苦思的新招倾囊而出,他又毫发不损地溜了,陈天就是知道上当也晚了。庆丰又想到陈天,他的心中有一点庆幸又有一点惋惜,怎么如此的天才仍然执迷于繁复的千丝万缕的变招?难道这个世上就没有别人明白怎样才是永恒吗?
  你说,如果汪重风重新回来,他赢的把握有多大?令明问。
  百分之五十,庆丰说,汪先生的棋深不可测。
  那他为什么要跑呢?幺晓玉问。
  因为他输的可能性也占百分之五十,汪重风这个人不会把自己置于死地的。
  不错,令明承认道,他并没输给陈天,他完全可以因此而扬名。如果把他再请回棋桌旁,你们看怎么样?
  庆丰笑而不答,他觉得这个主意并不现实。但令明却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庆丰不知令明用什么方法竟然留下了直瑜,令明打算让直瑜去求师娘,师娘再去制住汪重风。汪重风怕老婆是很有名的。这个方法也许可以一试,庆丰想,但汪猴子是不会轻易和人一争胜负的。他现在的做法就已经对得起那两本《通桔呈秘》了,而且能使自己丝毫无损,此计实在是两全其美。
  这一次,15号的求救计划再也没有进行下去。他们在直瑜的这一环卡住了。
  去找直瑜的人是幺晓玉,是她主动去的。15号的大姑娘很少上街,松安街的人们好脾气地和她打着招呼,她还和往常一样若有若无地应着。菜站的小王在屋里嗑瓜子时,看见幺晓玉从门前一闪而过,就赶紧从屋子里钻出来。幺晓玉总是穿得那么高贵,像一片白云一样远离人间。小王听说过15号当年的财力和名声,因此当她一看到15号的人,听到15号的事,甚至瞥见15号女人的衣衫,她的内心就泛起一股酸溜溜的仰慕。
  幺晓玉就像走在一根钢丝绳上一样,小心翼翼地走着。平平静静的15年过去了,她赖以生存的地方竟然要被15年前的一个赌约葬送了。15号像一个花盆,而幺晓玉是生长在里面的植物。这个花盆要被别人用她自己的生存方式——象棋打得粉碎。虽然是夏天,但幺晓玉的眼前却满是无边落木萧萧下的景象。幺晓玉那种与生俱来的忧郁、落寞与担心再一次涌上心头,久久不退。她好像永远不能摆脱人生的暗淡,看一看另一面的辉煌。
  根据庆丰提供的地址,幺晓玉找到了玉西大厦,走进电梯之前,幺晓玉下定决心要留住直瑜,汪重风能否回头虽然重要,但更重要的还是15号的人们是否能联手力拼陈天。15号不能堕落,每个人的生存都有他的理由,比如痛苦、复仇、情感。15号就是幺晓玉的生存理由,她不能那么简单地抛弃它,这没有为什么,只是出于生存的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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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幺晓玉上到顶层,她按图索骥地去找直瑜的房间。忽然,一个侍者跑过来,飞快地从她身边擦过。幺晓玉有些奇怪,一个五星级的饭店怎么会允许有这样粗鲁的侍者呢?幺晓玉想着顺步沿楼道拐了两个弯,忽然看见直瑜走了过来。直瑜的情形很糟,身上胡乱套了件衣服,连里面的睡衣都没换。一个警察抓着她的胳膊推着她向前走,后面还有一个矮个胖子也被警察押着,垂头丧气地跟着。
  幺晓玉木然地张了张嘴,但是没有她想象的声音发出来。她终于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直瑜也看见了她,她的脸色有些难看,眼睛里蕴着一种复杂而略带伤感的神情。她向幺晓玉使了个眼色,幺晓玉就若无其事地向前走,双肩交错之际,幺晓玉还是忍不住看了她一眼,那一眼看到了她的妹妹10年前离家时没有过的鱼尾纹。幺晓玉失魂落魄地向前走了一段,脚下像悬了空,她站在楼道里脑子里空空的。呆了一会儿,才想起转到另一个电梯,跟着下到一楼。直瑜已经出了玉西的大门,似乎还回头望了一眼,幺晓玉实在想做点什么,可直瑜刚才的一瞥束住了她,她连挥挥手的能力都丧失在默默的潮湿里了。
  
通往夏日之窗(19)
事实证明,幺晓玉的担心是多余的,预想中的那场苦难直瑜并没经历,她只被拘留几天就平安地出来了。因为那个南方商人很有些钱,而且他们只是在例行检查时被当场抓住,又拿不出任何有效证件,才被带回去接受询问的。不过求救计划告吹了,陈天安静地等了几天就离开了与汪重风下棋的那个城市。江湖上的规矩是,双方如果自愿离开聚赌之地,赌赛就算结束了。
  直瑜出来那天,幺晓玉拦住了庆丰和令明,坚持要自己去。天下着雨,幺晓玉撑着伞孤零零地在雨里等着,雨渐渐有些大,雨滴简直串成了一条线。看着雨的滴落,她心里不知为什么涌上一句相当忧伤的话:“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这也许是15号相当准确的形象。直瑜走出拘留所时,穿了一件有点脏的单衣,头发让雨水浇湿了一点,贴在脸上,她抱着双臂,赶紧跑向雨伞。在回去的路上,雨声里幺晓玉仍然听得出直瑜在哼唱曲子,那曲子同样是《满江红》。
  两个人回到15号全都湿透了,这是直瑜执意在雨中尽量歌唱的结果。到了家,两个人痛痛快快地洗了澡,把堂屋锁了,一同钻进了被窝。直瑜很快就睡着了,这几天的辛苦使她像一个坠入河心的石子立刻就变得默默无闻。幺晓玉没有睡着,她用双手盖住眼帘,暗暗地想:妹妹,你去哪里呢?
  晚宴开始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又是一轮明月挂在空中。气氛自然有些沉闷,谁都知道这一个小小的岔子,使大家再也无法挽留直瑜,她的借口很简单,就是不适合这个城市,无法生存。直瑜的心同样也被内疚噬咬着,她再也不能考虑她亲爱的姐姐了,这一次被捕被她执著地认作是逃离此地的最后一个警示。令明的心中一阵阵的惋惜和失望,他的小师妹——刘秋山的女儿竟然做了这一行,这难道是师父独步天下、唯我独尊的后世报应?15号看样子真要丢了,直瑜的离去是这一过程的开始。酒宴仍然是直瑜和庆丰唱主角,两人一唱一和酒到杯干,幺晓玉和令明也陪着灌下去不少。酒宴结束时,令明已经先行软了,他带着满脑子的计划回到自己的房间昏昏睡去。
  幺晓玉扶着直瑜回到堂屋。直瑜又看到堂屋中央挂的唯我独尊的条幅,直瑜推开幺晓玉走到条幅面前,她脱下鞋,站到太师椅上,晃晃摇摇地抬起腿,伸出一只脚向那个条幅踏去,眼看就要印在那龙飞凤舞的字上,可惜椅子一晃,直瑜的身子一摇,应声摔了下来,茶几被打翻了,一些玻璃器皿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幺晓玉费了很大力气才把直瑜搬到红漆大床上,直瑜横躺着,幺晓玉盘腿坐着,一盏骨刻的小灯用微光照着她们。
  小妹,你去哪儿?幺晓玉问。
  哪儿?直瑜自言自语道,我想,我想去一个有窗子的地方,那地方干净、清闲,有好吃的,有好衣服,还得有不少好色之徒,那样我可以挣钱,直瑜说完哧哧地笑了。
  窗子?什么窗子?幺晓玉问。
  你不懂,姐,用二哥的话说,这是他妈的一个哲学问题。直瑜说着伸出了手,姐,给我地图。
  幺晓玉从抽屉里翻出一本地图册递给她,地图册的皮儿是墨绿色的,大概有点过时。直瑜一页一页地翻着,很多很多的地名、图形像泉水一般涌到了她的眼前。她的目光在崇山峻岭、江河湖海之间来回转悠,一会儿就停在了原始森林的边缘。去原始森林吧,她笑了,当个旅游区黑店的老板娘也算是满有意思。
  直瑜站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子,对院中的庆丰喊:二哥,我把姐姐交给你了。庆丰还在月下喝酒,他手持酒杯,正把酒对月,直瑜的喊声很脆,撞在他的耳廓中嗡嗡作响。他伸出了一只手,直直地指向月亮,那姿态像一个滑稽的大尾巴孔雀,寓意也不甚明朗。直瑜又慢慢退回床边,重重地重新躺倒,她又想起令明的断言:你姐喜欢的是我。直瑜没有理由不相信,她在心中一声长叹:姐,我对不起你,我太卑鄙了,我必须先跑了……
  
通往夏日之窗(20)
直瑜走了。弄不清在第几个夜晚,15号的人们睡熟时,她拎起一只小皮箱匆匆而悄悄地溜了。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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