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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哭了两天,睡着了,还在那哭。认识她这么久,还没见她那么伤心过、、、、、、”
我掏出电话,找到张芬的号码。这次女声告诉我的,是停机。
我将花递给圆脸,等张芬回来了,请她转交,她直摆手:“她办了缓考,说是去上海实习了。你总不能让我照顾这花到毕业吧?”
张芬就此杳无音讯。
那天下午,我坐在电大女生宿舍楼下的花坛旁,抽完了整整一包白沙。来往的女生全侧头看我,然后偷笑。她们一定会回去跟同学说,刚刚看到一###,捧着一束鲜红的玫瑰花坐在我们楼下,失魂落魄的、、、、、、
回S大的时候,直到公车司机熄了火问我去哪,我才发现S大早过了,一不小心就坐到了终点站。
茫然地走在路上,我掏出烟,点上抽了一口,一股令人呕吐的焦苦味从舌间蔓散开——我点燃的,是过滤嘴、、、、、、我承认,跟芬芬相处的几百个日夜,是真的不够爱她。可我的生活就是用她的爱和我的不爱构架、填满的,抽空后,一无所有。
回家过年前一天,我去小区退房,又去了趟我跟张芬曾经的“家”。
桌上的烟灰缸,还保持着离开时的模样,插满了烟头。
收拾东西的时候,一张照片掉在地上,照片上,张芬蹲在河边掬水,脸上是招牌式的巧笑。这是她送我的第一件礼物。
一直走到小区门口,我还隐隐听到背后嘶哑的二胡声,咿咿呀呀、如泣如诉、、、、、、
108
在爸妈眼中,这是我过得最快乐的一个假期。
我告诉他们,我辅修了大四一半的课程,虽然有一科由于种种合情合理的客观原因没能通过,但是没关系,我会在下学期补回来,争取在半年时间内胜利完成所有任务,然后找份工作,你俩的后半生就不用愁了;老妈问我跟女朋友怎样了,我说感情挺好,她对我体贴入微,说这话的时候我一脸灿烂。我妈一听,笑得更灿烂,说你觉得行的话下次把她带家来,让妈瞧瞧。
春节期间,老妈天天变着法儿做我爱吃的菜,我就天天变着法儿逗自己开心,让笑容时时挂在脸上。我每天的工作就是看看电视,陪老爸下下象棋。
老爸是棋迷,在我还没弄懂“撇脚马”含义的年纪,最常见的,是老爸下了班邀着几个同事回家“二国争强各用兵,摆成队伍定输赢。”我就等着看戴高帽,谁输了,就弄本书打开顶在脑袋上,作为惩罚。老爸的棋技颇为了得,几个回合,大爷大叔们纷纷落马,高帽戴上就取不下来。最经典的,是一位跟爷爷年纪相若的大爷,嗜棋如命,每每主动找到老爸捉对儿厮杀,惨败之后,戏称老爸为师傅,这么多年过去了,见了我妈还直呼“师娘”。
俗话说,虎父无犬子,偏偏上大学之前我的象棋下得其臭无比,特别是到了“不怒自威”的老爸面前,简直不堪一击。从此,我一碰到年纪较长的对手就方寸大乱,步入棋龄约等于棋技的思想误区。
大一,枕头底下压了本棋谱,稍有余暇就捧着棋谱比划,对布局变局似有所得,急急找人过招。
宿舍楼下有个小卖部,老板是个年过一甲的老大爷。从窗口探出头去,能见老大爷迎面静坐,敲棋终日。终于有一天,我踱进了小卖部:“来一局!”
老大爷微笑颔首,他的亲切让我仿佛看到老爸徒弟的影子,一扫思乡情愫。
我的风格是快攻急进,老大爷则深思熟虑,落子未几,高下立辩,老大爷哈哈一笑,轻推棋盘:“不要太紧张,练稳一点,有空常来坐!”
毕竟大爷不是慈禧,我并无连琪之危,从老大爷的态度,感觉我俩平辈论交,心下释然。第二天跟他连战数局,居然有所斩获。
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在窗口一看到大爷有空,就打声招呼,进店对垒双营。如此半年,寒假回家跟老爸摆棋,竟能摸其大概,屡出奇兵。
大学几年匆匆而过,跟老大爷已然老友,象棋蒙他赐教,在朋友圈几无对手,现在跟老爸过招,我主要的精力就是琢磨着怎么不露痕迹地输一两盘,让他以为我着了他的道,以便看到他特有成就感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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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那天,老妈给我整了一大包吃的,交代我:“记得给芬芬一半!”
我鼻子一酸,拉着我妈说我真舍不得离家,舍不得他俩。
“这孩子,越大越没出息,还跟妈撒起娇来了?”老妈揉了揉眼睛,“小时候都没见你这样!”
109
我又背着大包小包风尘仆仆地回了长沙。感觉自己在这个世界是个尴尬的存在:在长沙,我是外乡人;回家,也成了过客。偏偏自己还自作多情地口口声声“回”到这“回”到那。
到了宿舍门外,就听到傻强的骂声:“你他妈的,害我哭得跟死了亲爹似的!”推开门,就看到炮灰趴在床上贼笑。
“你怎么又滚回来了?”
“舍不得各位姐妹呀!”
“去你妈的。”我骂道,接过炮灰丢来的烟,“到底怎么回事?”
“回来重修!”炮灰叹了口长气,“上学期一不小心挂了一科,他妈的,这真是临天亮尿了床,一世英明全毁了。”
“才一科,犯不着浪费半年美好的青春年华吧?”我琢磨着,半年时间,生个娃都能叫爹了。
炮灰说:“我在家那边工作都找好了,大胸脯打电话到家,说无论如何都得把这科给学塌实才让拿毕业证,补考都不行。学校不能允许一个半成品出去以次充好,危害社会。”
下午,我去系办咨询这学期辅修课程的事,见驴脸端坐在系办公室那张大号老板椅上,得意扬扬。现在不管是人民公仆还是人民教师,只要挂了什么“长”什么“主任”,都喜欢弄一老板椅虚张声势。通过老狗的研究得出结论,这种椅子之所以受欢迎,妙就妙在底下那几个轮子,大大提高了椅子的灵活性,可以让坐在上面的人根据不同对象迅速摆出不同姿态:如果对方是一小角色,双手往桌上一推,人椅同时后退,可在桌椅之间腾出一块地方来,翘二郎腿;如果对方地位比自己高,双手抓住桌岩一拉,人椅靠近桌子,再挪挪屁股,就是一俯首帖耳的谦虚姿态,递烟、端茶,无不方便;如果对方地位再高,就可以站起身把椅子推过去“请上座”,又快又轻松。现在驴脸就推了推桌子,身子往后一躺,翘起了腿。
“老师,系主任在吗?”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极度渴望拿三好学生奖的小学生,垂着双手,满脸恭敬。
驴脸翻了翻死鱼眼瞥了我一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什么事?说吧。”然后摘下眼镜,装模做样地掏出一块眼镜布边吹边擦。
我想起了大一时他的种种劣迹:第一学期,拿了我的文章,署上自己的名字发在院报;第二学期,为了讨好系主任,给我的文学评论打了个漂亮的30分、、、、、、
“啧、、、怎么回事呀?跟老师讲嘛!”驴脸看到我似乎挺不高兴,可能他对自己做过的事记忆犹新吧,虽然他的记性一直不好:大一上了他大半学期课,还把我跟旁听生混为一谈。
“系主任不在,我明天再来吧!”我看到他也挺难受,转身就走。
“等等!”驴脸叫住我,“你一定要找原系主任?”
我看到他脸上的阴笑,再一琢磨,不对呀,他今天坐的位置,是系主任的专椅。
“他下去啦!有什么事,你找我!”
我便将自己准备将最后四科辅修完成、提前毕业的想法跟他说了,一边说,一边琢磨着他说的“下去啦”是何含义。
“这学期你本来有几门课?”
“七门。”
“上次辅修的四门,都过了吗?”
“过了三门。”
“那就是挂了一门咯?”驴脸戴上眼镜,抓起一支笔在材料纸上写上“7+1+”,看我一眼,“准备辅修几门来着?”
“四门呀,就剩四门了。”
于是他在“+”后添了一个“4”,递给我:“这是多少?”
“十二,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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驴脸套好笔帽,往桌上一扔,又跷起腿:“同学呀,贪多务得!学术,是不能急功近利的,就像煲汤一样,得用文火慢慢熬,才有营养嘛!是吗?”驴脸语重心长。
“可是、、、”我急了,“学校不是在实行学分制吗?我觉得我现在身强体壮精力充沛,再加上学习热情空前高涨,区区十二科应该能一举拿下。”
驴脸一边阴笑一边摇头:“年轻气盛!绝对是年轻气盛!什么学分制,我是一直反对的!”
110
从系办出来,我直接去了教务处。
坦白说,我非常不喜欢跟老师打交道,站在老师面前,你总会不由自主地觉得自己比他们矮三分,这源于他们习惯性地认为他比你高三分。老师总喜欢没事儿摆出一副治病救人的姿态跟你谈人生谈理想谈希望,这时你会发现自己原来只不过是尘世中一迷途小羊羔,或者什么都不是。我想,老师在“治病救人”的时候,看到被教育者低眉顺眼服服帖帖的样子,一定是相当受用的,所以“老师”这个称呼现在越来越受人欢迎,什么刘德华老师蔡10老师观月雏乃老师,全一股脑儿冒了出来,真正进入了孔老夫子口中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的时代。
相比于老师对我婆婆妈妈絮絮叨叨的废话,我更怕他们不说废话,只说一句“同学,你要做好思想准备。”就像从手术室走出来的医生对站在手术室门口左顾右盼的病人家属说的那样,这意味着:正在进行手术的病患,八成是没救了。教务处的老师在听完我宏伟的辅修计划后,对我讲的就是这话:“同学,学校的学分制还不完善,这学期可能会有变动,你要做好思想准备。”
“怎么说变就变?”
“这是上面的意思。”
我很像问一句他口中的“上面”是指哪,想了想,没再问。因为我知道,即便找到了“上面”,“上面”又会将责任推给另一个“上面”。我没有秋菊那样的能耐,能憋着一股狠劲将官司打到底,立马就做出了回宿舍等通知的决定。我心想,学校总会为我上学期的每科一百元辅修费给个说法吧!为了那些辅修课,我一度急火攻心大便干燥心情郁闷,从而直接导致了我与张芬的感情不和乃至破裂。
想起张芬,我又联想起了这段时间的骚扰电话:
张芬走后,我电话一直没换号,总在半夜猝然响起,刚准备接听,铃声就断了。好几次,我赶在第一时间拨了回去,可总是没人接,好不容易有人接了,一个极不耐烦的男声传过来:“你钱多呀?没事往电话亭打什么电话!你钱多给我寄点呀,哥们手头紧着呢!”
我刚准备问他他所处的位置是祖国的哪一个角落,“啪”地一声,电话就挂了。
后来我特意查了那个电话号码的区号,是上海。
几天后,校报头版刊了一条“原中文系副主任张XX(那个驴脸)老师接任中文系系主任”的报导,连篇累牍地详述了张老师的丰功伟绩:自进入S大教师队伍后,一开始是一名合格的人民教师,勤勤恳恳任劳任怨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地在教师岗位上干出了出色的成绩,为了不让人才埋没,学校领导适当给他加了加担子,于九九年被任命为中文系副主任,在副主任位置上他更加勤勤恳恳任劳任怨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我靠,活脱脱一新时代焦裕禄!
又几天后,有关原系主任落马的消息就传开了,各种说法都有,通过归纳总结去伪存真,事情的经过大致整理如下:
话说中文系系主任自担任主任一职开始,就陆续受到个别不安好心的学生家长和老师糖衣炮弹的攻击,请客送礼,送礼请客,几次三番过后,系主任渐渐地忘了在各方面从严要求自己,无法端正自己的人生态度,终于迷失了党性,于零三年以学校名义在校外办了一S大自考班,在招生的时候欺骗学生,说“只要在自考班念上两年,百分之九十九的同学能转入S大念本科,毕业证与统招生别无二致。”现在两年过去了,系主任到手的钱也花得差不多了,他早就忘了自己两年前的承诺,但是,群众的耳朵是透亮的,学生们并没有忘记,也不愿让往事随风,他们在多次提醒系主任“到了该兑现承诺的时候”未果后,在某个富有正义感的老师带领下联名告状,惊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