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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分钟后,也就是日本人乘坐的火车开出站台后,他一手搂着德国大使冯·德·舒伦堡说:“我们一定要继续当朋友。你现在的一切工作都要为了达到这个目标!”
他转身看见一个上校,当知道也是德国人时,便吼叫道:“我们会继续当你的朋友——不管发生什么事情!”
这里,他所指的或许是诸多德国飞机飞越俄国领空一事。因为在过去两周来,这类事件便发生过50起。然而,在拥抱了舒伦堡后仅两天,由于一架德国飞机在深入苏联领空几乎100英里后紧急着陆,斯大林便采取了行动(机上发现一架照相机,几卷未爆光的胶卷和一张破烂不堪的苏联地形图)苏联向柏林正式提出抗议,并称,自3月底以来,德机入侵苏联领空的事件就达80起。即使如此,抗议的调子还是温和的。对继续如潮水般涌来的情报——最新的一份是英国大使克里普斯提供的,他预言希特勒将于6月22日发动进攻(长期以来,英国情报机关的“超级”机密就试图将重要的情报转给苏联而不泄露其来源)”
为此”休·特里沃—罗帕回忆说,“我们在莫斯科专门设了个联络官。但是,由于得不到苏联人的信任,他无法与俄国的有关人士联系。我记得,他有次告诉我,他接近苏联人最成功的一次,是在剧场里一位俄国将军向他招手。”
“与在伦敦的俄国人打交道,我们倒幸运一点”阿舍尔·李说,“我们把“超级”机密的主要情报给了他们。”
李与五花八门的人物来往:苏联秘密警察的一名军官,空军武官,飞机试飞驾驶员,一名带上校军衔的最高苏维埃成员。但是,这些人也疑心重重。据李称,他们实际上置‘超级’机密的情报于不顾,至少在斯大林格勒战役之前是这样。”——依旧置若罔闻。
在德国外交部,虽然人人都在怀疑对苏联的进攻迫在眉睫,但直到此时希特勒才将“巴巴罗沙”一事告诉里宾特洛甫。怏怏不快的外长“要求再向莫斯科展开一次外交行动,但希特勒不允许再改变行动方针。”
他禁止里宾特洛甫与任何人讨论此事,然后便向身在莫斯科的冯·德·舒伦堡大使保证:“我并不想与俄国交战。”
两天后,希特勒再次确定了进攻的日期,即克里普斯提过的6月22日。
至此,德国要与世界上最强大的武装力量角力,这已用不着怀疑了。但是她并没有一个得力的盟友。日本远在天涯;意大利又有缺憾;西班牙坚决不妥协;维希的法国又靠不住。
胜利反而削弱了希特勒的联盟。他对他国之轻易征服令他的所有朋友——包括南斯拉夫、匈牙利和罗马尼亚这些小朋友在内——都很不安。他的唯一力量就是陆军,而对一个征服者而言,只依赖武力是个致命伤。打赢战争,靠的是政治,不是武器。拿破仑从英国人那里得到了这条痛苦的教训——英国人有这个传统:宁愿输掉几仗,却要打赢战争。在欧洲大陆上,英国打输了对德的战争,却赢得了英联邦各国的支持和美国的援助。
希特勒想在东方取得胜利的唯一希望是与苏联内部数以百万计的反对斯大林的人们结成联盟。但是,除非他听从罗森堡集团的劝告,即温和地对待他们,否则,他不但会丧失建立一个真正的“大联盟”的最后一个机会,而且还会把潜在的盟友变为残忍的敌人。
(6)希特勒的三军将领开始时虽被他入侵俄国的想法吓得魂飞魄散,但至此时,大家都与他一样,相信胜利会很快到来。众将领的一致意见是,这场战役将在三个月内胜利结束。勃劳希契元帅对这一估计大大加以削减。在“最多经过四个星期”的主要战役后,他预言,战争将转为扫荡战,“抵抗力甚微”头脑顽固的约德尔同意此说,并使瓦尔利蒙不敢作声——原来,瓦尔利蒙曾对此武断之说提出过疑问:“事实将证明,俄国巨人不外乎是个猪小肚:一捅即破。”
据古德里安将军说,元首的“毫无根据的乐观情绪,成功地感染了他身旁的军事将领。最高统帅部和陆军总司令部稳如泰山,对冬季到来前取得胜利满怀信心。所以,在陆军中,寒衣只准备了五人一套。”
在高层中当然也有叛逆者。从一开始,里宾特洛甫和海军上将雷德尔便反对“巴巴罗沙”凯特尔也持有严重的保留,但他学会了不发表反对意见的本领。在希特勒的内层圈子里也有人反对“巴巴罗沙”鲁道夫·赫斯——仅次于戈林的希特勒之第二号接班人——是完全赞成生存空间理论的,但他反对在德英战争仍继续进行时便进攻俄国。他曾私下对施维林·冯·克罗西格特说过,在这场冲突中,唯一得利的是布尔什维克。前一年夏天,他在格鲁纳瓦尔德会见了政治地理学家卡尔·豪斯霍弗教授,决心解决如何与英国媾和的问题。两人就举行和谈的最好方式问题展开讨论,直至凌晨两时。豪斯霍弗建议在某中立城市与某显赫的英国人士秘密进行会晤。这原是个小小的开端,不料却产生出了一个令全球感兴趣的冒险事件。
一想到未来的秘密任务,赫斯便很兴奋,便把这项计划告诉了希特勒,希望此举能恢复他的正在被削弱的影响。赫斯的职务虽然很高,一年多来,希特勒并未认真考虑过他的意见。“我希望他永远成不了我的继承人”据说他曾这样对汉夫斯坦格尔说过。“我也不知更对不起谁,是赫斯呢,还是党。”
但是,他对他的第二个库比席克的爱并未有所衰减,勉强同意让副元首通过教授的大儿子,在外交部工作的艾尔布莱希特·豪斯霍弗进行了解。
多年来就是抵抗运动的成员之一的小豪斯霍弗不在意地对赫斯说,最好与他的英国好友汉密尔顿公爵会面,因为他随时可见到丘吉尔和英王。赫斯高高兴兴地走了。艾尔布莱希特在给父亲的信中说,“这纯粹是白跑。”
但是,与此同时,作为一个爱国的德国人,他又决心为谋求与英国的和平而尽力。他致函汉密尔顿公爵,建议他与赫斯在里斯本会晤。他在信中的签名是“A”通过赫斯的弟弟转交给里斯本的一位V·罗伯茨太太。她将此信转往英国时被查获。信检官将信交给了英国的秘密警察机关,该机关后来便让英国皇家空军情报部采取适当的行动。由于时间已花费了许多,赫斯于是便决定瞒着豪斯霍弗父子和希特勒单独去执行任务。他所要采取的方式极富戏剧性,要使英国人觉得他之所为系一项运动。
他计划飞往汉密尔顿公爵的庄园,跳伞着陆,用假名与他进行和谈。他是个飞行专家;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他当过空军军官,是1934年在加米施附近举行的绕德国最高峰祖格施皮茨峰飞行比赛的优胜者。独自飞越敌军防线至苏格兰的遥远的乡间一举,肯定会令第一个飞过珠穆朗玛峰的、年青的汉密尔顿感兴趣的。“这个决定很难做”赫斯后来对审讯员说。“我跟前不断出现一条望不到头的盛着孩子的棺材的队伍,后边跟着一长串在痛哭的母亲,有英国的也有德国的。另一条是盛着母亲的棺材队,跟着的是哭丧的孩子们。要不是这样,我想,那个最后的选择我也是作不出来的。”
赫斯相信,只有采取这种富有独创性的策略,元首的关于英德联合的梦想才能实现。失败了,这也不会连累希特勒;成功了,他便把功劳归于元首。应该承认,他活着抵达苏格兰的机会是微乎其微的——也许九死一生。但是得大于失,值得冒险。
赫斯坚信,对这样一个新颖的和平事业,希特勒会深表欢迎,却不会允许他冒生命危险去尝试。他不是禁止他在前线飞行吗?所以,保密是至关紧要的。据魏德曼副官说,赫斯是元首“最忠心耿耿的部下”但这个决定却很幼稚可笑,也很不聪明。赫斯为人审慎过度,其最大的野心莫过于使其主子的事业锦上添花。他双唇紧闭,表情严峻;长就一副宽下颚和一双狂热的眼睛。但他决不是条顿式的奥力瓦·克伦威尔。他一笑,严酷便消失了。
就是这个派西法尔(瓦格纳歌剧主人公——译者注)这个无判断力的文人,这个忠心耿耿的臣仆,正是他,唤起了飞往敌人后方的梦幻,坚信这是在执行其主子的真正的意志,这项计划虽然杂乱无章,准备工作却做得井井有条。他说服了航空工程师威利·梅萨施密特,以练习飞行为由,借来一架ME—110型双座飞机,还对它评头品足,说航程不远云云。
他说,应该在双翼上各装一个700升的副油箱。梅萨施密特勉强装上副油箱后,赫斯又叫他装上特别无线电设备。末了,赫斯便以娱乐为由,作了20次飞行,掌握了改装后的飞机的性能。与此同时,他违反战时规定,搞到了一套皮制飞行服,从波尔(希特勒的飞机驾驶员)那里弄到一幅航空禁区密图,还在慕尼黑郊区的家里装了一个新电台。
后来,他在狱中给妻子写信说,那时,他可能“已不很正常。因为我老念念不忘飞行及其目的。它老缠住我。其余的,我好像视若无睹或听若罔闻……”
在5月上旬的那些日子里,他是在仪器仪表、汽缸压力、活动油箱、辅助气泵、冷却温度、无线电轴承……的世界中生活的。
他的秘书希尔德加德·法特发现,她说话时赫斯常常心不在焉。他的妻子也同样注意到他有心事。但是,更使她惊奇的是,他常与四岁的儿子在一起玩,所费时间多得异乎寻常。赫斯原极不愿照相,可在不久前,他主动提出父子二人一起照相。这也是令人惊异的。
5月10日,星期六,赫斯起了个大早。一听天气预报说是个好天,他立刻便准备飞行。对妻子,他从未像今天那样殷勤。吃完茶点后,他吻了妻子的手,然后便站在育婴室门口,表情严肃,“好像在沉思,又好像在犹豫不决。”
她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他说,最迟不超过星期一。妻子脱口说道:“我不信。你不会那么快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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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猜想,他此行定是去与像贝当那样的人会晤,他却以为妻子已猜到了真情。他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不待她再开口,便冲进育婴室,去最后看一眼正在熟睡的儿子。
下午6时,他给副官一封信,叫他转交给希特勒。之后,他便从奥格斯堡机场起飞,朝北海方向飞去。与预报相反,天气突然转晴,掩护云层消失,他于是便起了返回的念头。不过,他仍向前飞去,发现英格兰笼罩在一层薄雾中。为了寻找隐蔽,他全速下冲,没想到一架“喷火”已跟上了他。他甩开了“喷火”以450英里的时速,低空飞过漆黑的乡间,几乎擦着屋顶和树梢。波尔常说,赫斯这种飞行员,是要从机库开机起飞的,而赫斯这个不受约束的飞行员正是带着这种精神朝渐次出现在前方的山头飞去的。这山可说是他的导航站。他贴着山坡爬高,又贴着另一面山坡冲下,离地面常常只有几码。晚11时光景,他折向东飞,发现一条铁路和一个小湖泊——他记得,这是在公爵住所的南面。他爬至6000英尺的高空(可安全跳伞的高度)关掉发动机,打开座舱盖——猛然间,他醒悟到,自己在精心训练时忽略了一点:“我没问人家如何跳伞,认为这太简单了!”
正当他的座机ME—110在下坠时,他想起了一件事:有个朋友曾提到过,应该机肚子朝天。他将飞机一翻,自己便脑袋朝下,靠向心力的作用使自己留在舱内。这样一来,他只见眼前金星乱舞。就在昏过去之前,他脑中闪过一个想法:“很快就要与他相撞了!”
醒过来后,他瞥见速度表指针指着零。他跃出舱外,猛拉伞圈。幸运的是,在他失却知觉前,他已不自觉地飞完了半圈环飞,机头已朝上,机尾朝下。这样,他惊奇地发现,自己已安全地吊在半空中。
着陆后,他禁不住身体前倾,摔倒在地,再次失去知觉。一个农夫发现了他,将他交给了“民团”“民团”又将他送进格拉斯哥的一个兵营。他一口咬定自己是阿尔弗雷德。韩上尉,要求会见汉密尔顿公爵。
直到星期天上午,他的信才交给了身在贝格霍夫的希特勒手中。正当恩格尔在向希特勒作每天一次的汇报时,马丁·鲍曼的兄弟艾尔伯特冯进来通报说,赫斯的副官有急事求见元首。“你没看见我在作军情汇报,不想受人打扰吗?”
艾尔伯特被赶了出来。片刻后,脸色白得像纸的艾尔伯特又挤了进去。这次。他说什么也不肯出去了。他说,有件事非常重要,或许非常危险。说完,他便把赫斯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