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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夕颜听着民德絮絮叨叨的,心想:我刚才也遭了雷击,你们知道吗……
大家又在那座木雕三眼显天神像面前上了香然后出了光明殿。
民德建议到离这里不远的澄清殿去看看,田嬷嬷却建议下山去,顾夕颜自有主张,道:“我走累了,就在这里歇歇再决定去哪里吧!”
弱质女流,提出这样的要求也是正常和自然的,大家就朝下走了一小段路,在一间茶棚里歇了下来。
茶棚宽五间,整齐的摆放着擦得干干净净的四方桌子,支锦木窗全部支开,空气畅通,四野一望无遗。整个大厅里只有她们一行人。掌柜的很明显和民德认识,亲自从高高的柜台后面出来给她们斟茶,又拿了点心招待她们。
坐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什么人来,民德提出来继续参观其他的大殿,顾夕颜拒绝了。她准备在这里坐到快吃午饭的时候,如果还没有遇到端娘她们就直接到青竹堂去。
田嬷嬷自然是乐见其成。
等候的时间特别漫长,太阳好像半天才露出半个脸来,茶棚里已坐了四成满,还是不见端娘她们的影子。
没有手机,就是这么不方便。
顾夕颜无聊地玩弄着手边的小瓷盅,想起一个笑话来。说一个伟人如何让如何伟大,但却从来没有用过手机。这是时代的背景,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改变。夏国的那位方太后那样的尊贵。也一定没有用过兰蔻地香水吧!
想到这里,她不由地微微地笑起来,茶棚外却传来一阵金属的碰撞声,散坐在顾夕颜他们身边的那些护卫都非常警惕地掏出了家伙。
顾夕颜也好奇地伸长了脖子朝外望去,可惜茶棚里的人比她更积极,一窝蜂地涌到了窗边,待她望去的时候只能看到无数的背影了。
在金属碰撞的交织声中夹杂着一个年轻男子清越的声音:“这件事就算我不对,还望兄台海量,我们就此收手如何!”
另有一个还带着童音的男声忿然地说:“什么就算你不对。本来就是你不对。昨天给你溜了,今天要我不刺了你那对招子,我就不叫冯天翔!”
声音清越的男子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此乃人之常情。我只不过是多看了令姐两眼,小兄弟就要刺了我的招子。也太心狠了一些……”
他的话音未落,看热闹地人群就立刻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你这个登徒子!”自称冯天翔的人怒道,“我非杀了你不可!”
“哎呦哟!”声音清越的男子带着一丝戏谑。
“杀人是要偿命的。你为了我这登徒子其实是划不来。我们就此收手如何……”
男子的话又引来一阵哄堂大笑。
笑声中有一个苍老地声音客气地道:“诸位都散了吧,是一场误会。诸位都散了吧……”
冯天翔气愤地道:“什么误会,根本就是这小贼……”
“住口!”有一个婉转悦耳如黄莺般的女声喝斥道,“你还不向这位侠士赔礼!”
人群中有人亦跟着起哄:“是啊,是啊,快赔礼,快赔礼!”
“姐姐!”冯天翔委屈地喊道。
顾夕颜一下子被勾起了好奇心,她不顾田嬷嬷的阻挡跑到窗边去看热闹。
茶棚外面地空地上一拿剑一拿刀的两位男子对峙着。拿刀的那个年约十四、五岁的样子,身量和顾夕颜差不多高,方正的脸庞,厚厚的嘴唇,面带憨态,身体却非常粗壮,薄薄的衣衫下面贲起如疙瘩般的肌肉依稀可见。拿剑的那个男子年约二十出头,身材高挑修长,眼宇间一派风光霁月般的磊落,竟然是顾夕颜遇到过两次的镖师。
顾夕颜忍不住“啊”了一声,引得窗前一位鹤发童颜老者朝她拱手道:“这位姑娘,都是一场误会,大家都散了吧!”
这时,顾夕颜才发现那老者身旁还站着一位姑娘,穿这一身白色襦褂,胸前戴挂着一块金色的怀表,头上戴着白纱帷帽,虽然看不清楚容貌,但她身材纤细秾纤合度,姿态端庄举止优美,又是因为被人多看两眼而引起的争端,应该是个大美人无疑。只听见那白衣姑娘厉声道:“天翔,你这样得理不饶人,以后我再也不带你出来了!”她的声音非常婉转,尽管语气严厉,却没有一丝威严的感觉,反而像是小姑娘的撒娇般甜美。
拿刀的男孩冯天翔委屈的嘟着嘴,就是不说话。倒是那镖师上前朝白衣姑娘抱拳作揖,彬彬有礼:“姑娘雅量,还请原谅齐毓之失礼之处。”
托美女的福,顾夕颜这才知道原来这镖师叫齐毓之。
白衣姑娘朝齐毓之行了一个福礼,客气地道:“我弟弟年幼不懂事,还望齐大侠不再放在心里。”语气非常真诚,带着浓浓的歉意。
齐毓之忙还礼道:“哪里,哪里,是齐某孟浪,只求姑娘不要责怪才是。”说话间目光清明,落落大方,有谦让君子之风,惹得众人一阵低声称赞。
冯天翔气得全身直哆嗦,拿着刀又要去砍那齐毓之。
白衣姑娘见状,忙上前挡住了冯天翔,轻声道:“你不要再寻事了,要不然我们晚上就赶不上回城的时间了。”
冯天翔狠狠地瞪了齐毓之一眼,大步流星地朝山上走去。
白衣姑娘客气地朝齐毓之裣衽行礼,带着鹤发童颜的老者跟着冯天翔上了山。
大家见没有热闹可看了,这才陆陆续续地散了。
顾夕颜却注意到。那个齐毓之若有所思地望着那白衣姑娘的背影良久才施施然离开茶棚朝山下走去。
被这么一闹,太阳已升至中空,顾夕颜笑着回到座位。提议到青竹堂去。
民德一怔,道:“青竹堂在山脚,这眼看到了午饭的时间,姑娘不如就到旁边的客来居吃了午饭再去也不迟。”
田嬷嬷也道:“那青竹堂只提供茶水点心,姑娘早上吃的少,下午我们就要启程回府了,姑娘还是到客来居吃点东西吧!”
顾夕颜坚持要去青竹堂,田嬷嬷们无法,只得下山去。
青竹堂原来就建在离桃花源不远处。是座木制五间二层的楼阁,青瓦粉墙,映着四周翠绿的青竹,显得清闲雅致。
进了青竹堂,已过了正午时分。只是零零散散地坐着七八桌客人,没有看见端娘地影子。 尽管如此,顾夕颜还是仔细打量了片刻。见没有哪一桌是单坐着两个少年的。她不禁失望地和田嬷嬷上了二楼的雅间。
大家一路行来已是饥肠辘辘。田嬷嬷一坐下来就大声吆喝着上茶上点心,民德也是满脸地疲惫。只有刘府的几个护卫,始终不骄不躁,保持着严谨态度,惹得顾夕颜不由对他们另眼相看。
大家吃了几个点心裹腹,顾夕颜还没有看到端娘他们出现,她心中暗叫不妙,心底有隐隐的不安,又因田嬷嬷在座,不好表现出来。
吃完了点心,田嬷嬷觉得天色不早了,要回桃花源去收拾行李,顾夕颜又借故这里的茶水好喝拖延了一个多小时,端娘还是没有出现,顾夕颜只得随着田嬷嬷回了桃花源的春水居。
回到春水居,只有顾家的两个护卫站在二门旁说着闲话,田嬷嬷问起来,回话说端娘一早就带着杏红去寻姑娘去了,现在还没有回来。
顾夕颜知道,这次相亲计划彻底地失败了。
大家又在春水居里等了端娘大半个小时,还是不见她们的踪影,田嬷嬷正要派护卫出去找,端娘和杏红满脸疲惫,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田嬷嬷一看,立刻吩咐收拾行李回盛京,一直到上马车,顾夕颜和端娘都没有机会说上一句话。
在回家的途中,顾夕颜才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原来,昨天下午端娘就和锦心联系上了,大家约好了从山脚往山顶寻人,结果直到过了中午饭的时间也没有碰到,她想起先前说的到青竹堂碰面的事,又赶到青竹堂,掌柜的说是顾府的人刚走,她这才急急赶了回来,到现在连午饭也没有吃。
顾夕颜叹道:“也许是大家没有缘分吧!”
端娘却坚持道:“那位梅大人的确相貌端正,谈吐有礼,姑娘,不如再约时间见上一见吧。”
顾夕颜道:“对方是怎样说的呢!”
端娘不以为然地道:“对方能怎样说。能和顾府结亲,不知道是多少读书人的念想,姑娘只管放心,我们再约时间就是。”
顾夕颜但笑不语。
有时候,失去了就是失去了,再找回来,也不是原来的了!
回到顾家已是掌灯时分,她们刚进垂花门就看见顾夫人身边地孙嬷嬷站在抱厦前翘首以盼。见了顾夕颜一行人,她简单地上前打了一个招呼然后拉着田嬷嬷就走,说是要赶快去回禀夫人。
端娘她们一直忙到半夜,把收拾出来的东西放回原处。
临睡前顾夕颜望着镜子里自己疲惫的面孔,心里暗暗发誓,再也不干这种乌龙事了。
第四十七章 峰峦叠起(七)
可事情还没完。
第二天一大早,端娘再次在顾夕颜耳边不停地唠叨着:“姑娘还是见一面吧,我也好把这事跟夫人提一提……这是一门好亲事,我们分手的时候锦心嘱咐了又嘱咐,说梅大人心气高,非要见到女方才愿意提亲……姑娘,还是再见一面吧……”
顾夕颜不予理会。
端娘就跟在她身后继续唠叨:“……你年纪不小了,难道想就这样把自己的终身大事交给夫人去,她出身商贾,能认识什么好人家……你可不要犯糊涂……你让我百年之后怎么有脸去见夫人……你倒是说句话啊……你再这样,我也不管你了……到时候你可别后悔……跟你说事呢,你看什么书啊……再去见一面,你听话,赶明我让针线班上的人来给你做新衣裳。今年盛京流行陇花绣裙……”
到了黄昏时分,顾夕颜妥协了:“好,好,好。你别说了,我去见,我们再约时间见面。不过,话说到前头,要见可以,就约在附近左右,我再也不要像昨天那样满山头的乱跑了!”
“好,好,好!”端娘笑逐颜开,“这次一定不会像上次一样的……”
墨菊和杏红在一旁看了掩嘴直笑。
可事情哪有那么简单,现在勿园的人进出都是极不方便的,端娘瞅了好几天才找到一个要给顾夕颜做夏裳的机会带着杏红出了一趟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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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娘前脚刚走,后脚顾夫人屋里的柳儿就来了,说是夫人让二姑娘去一趟。
顾夕颜心虚。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忙问柳儿:“可知道夫人有什么吩嘱?”
柳儿道:“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不过崔大姑来了!”
顾夕颜沉思了一下匆匆进屋换了一身衣裳,带着墨菊跟着柳儿去了守园。
一进屋,顾夫人正和崔宝仪喝着茶说着话:“……只是可惜我们二姑娘。她去年秋夕节过后才去您那上地学,本来说好三天一课,谁知道我这身子不争气,年节前把她留在家里给我管了一段时间的家。春节一过,她又患了水痘。这刚好。您又要进宫去了……“说话间顾夫人听到动静看见是顾夕颜进来了,笑着向她招手,”快进来,快进来。给你崔大姑斟杯茶才是……大姑过几天就要进宫去陪太后娘娘了,以后就是宫中的贵人了……”
顾夕颜听得一怔,但在一旁伺候的叶儿已机灵地斟了一杯茶递到顾夕颜手边,顾夕颜来不及多想多问,立刻恭敬地将茶递给了崔宝仪。
崔宝仪接过了茶盅象征似的喝了一口,娇美如花的容颜因嘴角眉梢都带着喜悦的神情而显得格外光彩夺目:“这都是皇贵妃娘娘的恩典!”
怎么又扯上了顾朝容?
顾夕颜心底纳闷着。
顾夫人客气地道:“哪里,哪里。这全是您自己的造化。常言说的好,这福气来了,可是挡都挡不住的……”
顾夕颜坐在旁边听了一会,总算明白了。
原来,皇太后自万寿节那晚吹了风后就一直身体不适,在坤宁宫休养,朝中诸事也渐渐不大管了交到了皇帝手中。皇后日夜在皇太后塌前尽孝。宫中诸位妃嫔也不敢怠慢,都侍奉在太后左右。就连慈宁宫地康太妃也常常来看望皇太后。一日,皇太后精神好,与康太妃谈起养身之道来。康太妃道:“每日饮食固然重要,参果也必不可少。不过依我看来,最好的办法是练书法。您想想,练书法首先要头部端正,两肩齐平,胸张背直,然后要提肘悬腕,挥毫泼墨,可谓是柔中有刚,松中有紧。既练了脑子,又练了身体,还能达到静心的目的。”当时皇太后没有吱声,眼睛却把实际年纪比自己大看上去却比自己年轻许多的康太妃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
顾朝容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康太妃一走,她就立刻婉转请太后娘娘赐墨,皇太后一高兴,就写了几个“富”、“寿”、“禄”之类的字给顾朝容。宫里、宫外的女人们得到了风向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