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耽美 小楼传说 ⅰ (共4卷)-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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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纷争倒似比一场国与国之间的小型战争也不差分毫了。  狄飞听了,也只淡淡点点头,漫不经心嗯了一声:“是吗。”便不再多说什么,迳自买了酒,令人送往山上,然后在赵副总管不解的目光中飘然而去。  天高云淡风尚好,他乘风而行。原来,最初的相逢,比他所知道的,还要早那么那么久。那个黑暗的夜晚,那个小小的孩子。那稚气的声音“你让我做你的男宠吧。”  当时自己想什么了,不记得吧,不过,应该是轻视与不屑吧。  现在的他,会知道,那样坦然的言辞是阿汉的真性情,但是在当时……  他抬头,看那高空旭日,当年的狄飞是个怎样的人,怎么可以凉薄至此,怎么可以只因为轻视,便将一个救过自己的人,扔在角落中,不闻不问,直至遗忘。  如果,如果当初,他可以稍有良心,如果当年他可以……  他摇头,惨淡无声地笑。  这人世间,又哪里还有什么如果……  刚听到赵副总管说这句话时,他在想什么?为什么,这么短的时间,却记不得了,他尽力地思索,却只找得到一片空白。  他伸手,抵在左胸处,为什么,那里依然在跳动,人的生命,怎么可以顽强到令人痛恨,为什么到了如此地步,那颗心竟依然可以跳动。  为什么,为什么今天的太阳,可以如此灿烂,那个人已经死去了,他化灰化泥化作尘,他再不存在于人世了,为什么,太阳,你还可以象以前无数岁月中一样,那样灿烂明亮得好象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走出了多久,他不记得,身旁来来往往人潮如流,笑语喧哗,却全都与他无关。  在什么时候停步的,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站立不住,不得不靠在一棵大树上,他不明白。  慢慢闭上眼,握紧拳。  真的,真的……好不甘心……  那个傻瓜,那个白痴,那个疯子,总是这样,总是这样,救他一次又一次,却从来,不说不提不讲,仿佛所有的一切不曾发生。  却叫他人生里,最美好的一切,就在这茫然无知中一一错过了。  原来,缘结得那么长,那么深,原来,他和那个傻瓜本可以有很多很多,阳光中说的话,微风里做的事,原来……  然而到最后,那桃花下,春水旁的笑容,仅有一瞬,便再不复得。开心快乐的岁月,原来连一天,一个时辰都不到,他有的,竟只是一个瞬间,一个交睫。  一切一切,始于多年前一声孩子的询问,终于多年后一声,本来以为可以做到的承诺。  他对他到底许过多少诺,又到底失信过多少回?  他惨笑,仰头,真个天高云淡春尚好。只是,这人世间,还有谁人,可共赏如许春光。  *****************************************  那一年,百晓生录江湖史,只留惨烈二字做评。那一年,江湖各大门派与魔教的连场血战,真个惊天动地,死伤无数。  是那些孩子太年青,少年得志,不免有些过于年轻气盛,竟不知,这人世间,原来,会有挫折,有伤害,有无穷无尽的明刀暗箭,杀戮手段,更不知,修罗教的日渐强大,成了多少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在多方暗探,终于查明狄飞不过只是挂名教主,完全不管教中事务,对于其他人的生死存亡,更是挑明了不加理会后,江湖上势力最大的帮派,终于联手发难了。  突如其来的袭击,不容人喘息的围剿,斩草除根的手段。修罗教措手不及,各地分舵一一陷落。  修罗教过快地发展,招收教众过于庞大而良莠不齐,更成了修罗教的致命伤,大难来时,有人顿作鸟兽散,有人倒戈一击,有人根本就是各派派来的内应。纷纷乱乱中,修罗教众完全不知道,到底什么人是敌,什么人是友,进退失措,举止失度。总坛在顽抗了一段时间之后,终于被攻破了。  那一夜的黑暗天幕似乎都被鲜血所染红,如果不是狄飞的忽然出现,修罗教的六名核心人物,也许全会死于围剿之下。  那一夜,狄飞以一人之力,八进八出,冲杀在近千武林高手的围阵之中,杀人犹若草芥一般。  那一夜,狄飞的神魔之力,在武林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当夜参予血战之人,有人当场发疯,有人竟被生生吓死,有人十余年后,闻狄飞之名,亦颤抖不止。  那一夜,狄飞真正成为传奇,成为正道永远的噩梦和邪派心中永远的魔神。  然而,狄飞终究也只是人而不是神。  如果是他一个人,天下再无任何人,任何地方可以困得住他,他要放手而走,轻而易举,但那一夜,他在救人,一次又一次,救他的弟子,救那些因感他恩义,而用性命回报修罗教的人。  敌人有意把攻击重心移到无力保护自己的伤者身上,迫得他不得不为分心救护别人,而不断受伤。  纵以狄飞之能,顾得上救人,就往往顾不上自己,人力终有尽时,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歇,而他的来回冲杀,每一次突出重围,把人送出去后,又转头冲向最凶险,最血腥,刀光剑意最寒冷处,足足八次。  他自己救的除了众弟子,还有些什么人,其实他自己也都记不得了,只是,在那场痛快淋漓的战斗中,感到了多年以来,唯一一次的纵情快意。  那些刀光剑影,拳脚棍棒毒烟毒蛇暗青子,到底有多么恶毒,他已经不记得了。  身上到底受了多少伤,留了多少血,他自然也都懒得去算。  隐约中那个面目模糊叫什么名字也懒得记的武林盟主在大声吼什么:“狄飞,你武功再高,受了如此重伤,又不立刻觅地疗伤,反而仗峙武功,强行压住伤势,再次冲杀回来,你不可能活过十天。”  那是第几次冲回去时候的事,第六还是第七,唉,算了,不想了。  反正只记得那声音吵得要死,好无聊,记得当时自己是怎么回答他的,好象顺手给了他一掌吧。  说起来,那两个小徒弟也极不听话,听那那个什么盟主的话后,居然眼泪汪汪,叫什么师父你快走,别管我,真是无聊又无用。男子汉大丈夫,遇事只会哭,也难怪当时烦起来,一拳一个把两人全敲昏了。唉,下次要记得提醒他们,以后不许说是狄飞的徒弟,真是太让我丢脸了。  “师父。”  “师父。”  “恩公。”  怎么这么吵,我的天,还恩公,也不怕把人肉麻死。狄飞懒洋洋睁开眼,看到面前一张张流泪的脸。他极为郁闷得咬了咬牙,唉,这一个又一个的,就没一个象男人,我可不可以把这帮家伙全逐出门墙也免得被吵得耳疼。  “师父,你喝药吧。”  “师父,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看大夫。”  又来了,狄飞暗中翻白眼。亏得还是什么魔教六王,遇事就只会痛哭流涕求求求。我以前是不喜欢看大夫,不喜欢用药。不过,就算我现在肯看肯吃药又有什么用。大夫要真是什么伤什么病都能治,这世上还有死人吗?  他笑而摇头。现在的他已不是当年那个受了伤只能蜷作一团的狄飞,这些年来,他武功已经高到世人不能理解的境界,即使内外伤如此之重,即使他随时都会立时毙命,但只要他不愿意,这世上,依然没有任何人,有力量强迫他接受医疗。  “你果然要死了。”毫不客气的声音,竟似带着切齿的痛恨。  众人闻言不但不怒,反倒神色一松。  狄飞目光越过众人,笑道:“我该叫你不动明王,还是张相爷,又或是,暗帝?”  当修罗教被围剿时,离国国王暴死,朝中变乱频生。先王逝时尚年轻,两个王子都极年幼,张楚臣支持正统三岁的大王子,而太后,却支持自己亲生的仅一岁的二王子。屡番争斗,九死一生。竟是完全顾不上相助修罗教。  等他好不容易扳倒太后,扶大王子登位,修罗教这边,尘埃已定。  这些年来,狄飞隐居山间,修罗教不许闲人轻入,除了狄飞的一众弟子,也只有张楚臣,一年会来个两三次。他对狄飞倒一点也不客气,板着脸说:“你都要死了,倒还顾得上研究怎么称呼。”  修罗教诸王,不是狄飞的弟子,就是受过狄飞重恩之人,也只有张楚臣,敢对狄飞如此无礼。  狄飞倒也不以意,笑道:“如今你胁天子以令诸候,成了离国实质上的帝王,当今世上,谁不知离国的张楚臣,和景国的容修,名为辅幼主登基之臣,实为掌控举国大权的帝王,人称你们二人为南北暗帝,倒也真是可喜可贺之事。”  张楚臣定定得望着他:“即然我是暗中帝王,那我的话,民间百姓,是不是该听。”  狄飞懒洋洋道:“抱歉,修罗教总坛虽在离国之内,我这小山头却在国界之外,算不得离国子民。”  张楚臣咬咬牙:“你……”  狄飞淡淡打断他将要说出来的话:“你也是出将入相的人物,怎得也和他们这帮孩子一样没见识,我的伤是可以治得好的吗?”  张楚臣沉默了一下:“我带来了离国最漂亮的男人和女人,计有五十余人,你都看看,总会有合意的。”  狄飞一愣。  张楚臣面无表情地解释:“他们告诉过我,你懂得一种异教的采补之术,只要能及时吸人精气,再重的伤也能延命续寿。”  狄飞眼神一冷:“多谢,不必,我累了,你们替我送客。”  气氛为之一僵,张楚臣沉默了一下才道:“我想和他单独说话。”  不等狄飞说话,其他人转瞬消失,狄飞为之气绝,这帮人到底管谁叫师父和恩公来着,这到底是谁的家。  闲人散尽,张楚臣慢慢走近:“你如果不愿伤及无辜也没关系,我已令人遍选全国死囚,这其中,也有俊俏漂亮的人,他们反正是要死的了……”  狄飞失笑摇头:“不愿伤及无辜,我从来不是大善人,我只是……”他的眼神悠悠然遥远了起来“我答应过一个人,不再对别人采补。在多年前,我曾对我自己发过誓,凡是我答应过他的,无论如何,一定要做到。”  “你……”张楚臣猛然扑过来“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救你自己。”  狄飞猛然抬眸,冷冷望了张楚臣一眼。  张楚臣飞扑而来的身影竟然为之一顿,他已是隐然帝王的人物,但此时被狄飞一眼望来,竟觉遍体生寒,这些年来,见到狄飞,都是那淡淡然极和气好说话的样子,他几乎以为,那传说中的血修罗只不过是传说罢了。  直到这一刻,刚刚想扑过去抓住他猛力摇晃的双手,竟不敢伸出去碰他的衣襟,这一刻,张楚臣才真正意识到,他与狄飞之间的距离,原来永远无法缩短,即使只是一伸手就可以够着,却终是,没有力量在那样的眼眸下伸出祈求的手。  他怔怔望着狄飞,眼中渐渐流露悲伤,声音几近哀求:“要怎么样,你才肯救你自己?”  狄飞微微一怔,看了看他,这才道:“当年,我也不过是顺手扔块用不着的金子,你又何必一直放在心上。”  “哪个稀罕你的金子。”张楚臣大喝一声“我只不过,只不过记着,你为了我受屈辱,把那个男人,打成脚底泥,你没有高高在上施舍我,你把我当成平等的人,在我受辱之后,要人向我道歉。今时今日,谁不奉承我,拥戴我,但当年,我沿街行乞,却只有你,只有你……”  他再也说不下去,声音竟哽咽起来,明明如今身登朝堂,直入青云,为什么,他却还觉得,比当初一个人长街乞讨之时,更冷更寒更孤单。  狄飞沉默着看了看他,想了想,终是没再说什么?  其实,当日,我并不是为着你。  只是,这话,也不必再说,他已尝尽伤滋味,如今何必再伤人。  “真的是,什么人来,你也不接受吗?”张楚臣犹自不死心地问。  狄飞微笑,还不及摇头,却听到一个让人动魄惊心的声音“如果是我呢?”  他愕然抬头,却见房门外,有人一袭白衣,神色凄然。
    第三十二章 魔主
    白衣如旧,因何霜雪染鬓角,白衣如旧,因何风尘上眉梢。狄飞定定得看着白惊鸿,很久,很久,没有移动一下目光。  张楚臣神色复杂地看了看这个,又望了望那个,咬了咬牙,在白惊鸿徐步而入的那一刻,他转身退了出去。他最后那一眼,奇异的目光,被他自己以双手合拢的房门隔绝了去。  白惊鸿一步步走到狄飞的身边来,屈一膝半跪在他的床前,轻轻说:“让我救你,好不好?”  狄飞静静地看着他,良久,才轻轻地笑:“他们居然把你也找来了。”  白惊鸿凝视他:“是我自己来的。”  狄飞笑意微敛。  白惊鸿略略迟疑,到底还是轻轻伸手,去握他的手。  那冰凉的感觉让狄飞微微一惊,几乎本能地去反握他的手。这么这么冷世界啊,让软弱的人类,怎样拒绝彼此汲取温暖。  “这些年,我总想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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