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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便是这样了,自己缺什么,就羡慕别人什么。
贤妃洛怀歆的倾城姿容艳绝三宫六院,若非楚萧离当时年少轻狂,而是换做今日的武德皇帝,是连慕容紫都忍不住留个余地,那二人最后会是怎样的说法,真没个准呢。
男人为洛怀歆的容貌所倾倒,别的女人呢?
自然是被那张无懈可击的绝色脸孔打击得自信全无。
林妙音把洛怀歆当作一种向往,一种憧憬,实在是件理所应当的事。
“算了。”老僧入定般愣了半响,慕容紫讪讪道了这两个字。
人各有志,她家九郎如今心里只装着她就好。
“回吧。”逛够了,她吩咐身旁的人,“没得一会儿晚了又要……”
话到一半,湖面上不知那处突然传来个略显尖利的声音——
“您答应过奴婢的!这是最后一次了!娘娘,您醒醒吧!”
“妙沁,你放手,把它还给我,求你了……”
接着是争执,像是在抢着什么。
慕容紫循声看过去,莲湖右侧是座人工堆造的巨石山,石料自西海运来,修得是峰峦叠嶂,壮美非常。
石山连着碧湖,湖里的荷花荷叶比湖中其他地方要高出许多,哪个经这里路过,是断不会注意到那处去的。
真是稀奇了,还以为这个时候应当最清静呢。
慕容紫正犹豫着是不是要去看个究竟,忽听‘噗通’一声,不太重,如同将一颗不大的石头扔进湖里一般效果,却有哪个跟着低呼,再是跳进湖里,水花四溅,动静大极了。
霎是惊心!
慕容紫变色,“不好,有人坠湖了!”
顾不上别的,赶忙绕过去。
天色暗得极快,来到巨石山的另一边,视线中幽幽暗暗,只能勉强把眼中景致望个大概。
人没见着半个,倒是那荷花荷叶还在随波荡漾,一派风波之后渐而归于平静的景象。
“人呢?”月影警觉的四处张望搜寻。
这养着莲花的湖不比一般,水面上倒是好看了,那水里却是根茎交错,凶险万分。
若人落了进去,不小心被缠住手脚,就算懂得水性也不一定能挣脱得出来。
可才是半会儿功夫,方才掉进去的人不可能就被淹死了,况且还有另一人在场。
静默下,月影指着斜对面相隔了十几丈距离的岸边,“宫主你看,是水痕。”
慕容紫举目,废了好大力气才看清楚,湿答答的痕迹绕到了巨石后面,再往那边走,能去的地方可多了。
月影再问,“可要属下前去一探究竟?”
要她把人追上的话,应该不难。
“不必了。”沉吟了下,慕容紫道,“应该是水性不错的人,没有性命之忧就好,不过……”
她再向湖中看去——
依照先前听到的对话,显然有什么被扔进湖里,不会是太大的物件,但对于那位‘娘娘’来说比性命还重要。
否则怎会以身跳湖,亲自找寻?
不得不说,这勾起了慕容紫极大的兴趣。
假设有一人要扔个东西,不会就近扔在脚边,故而一人跳进湖里找,加上她们赶过来的时间,水里行动不便,找不回来的可能性很大!
想到此,她索性蹲了下来,细细的在湖面上望寻。
月影见她有心找着什么,也自袖中取出随身携带的火折子点了光亮,虽不晓得是什么东西,大家一起睁大眼睛找了起来。
本来慕容紫是没做希望的,纯粹当作自己近来太闲,打发无聊而已。
多得月影点了火折子,火光一照,那落在一片荷叶深处的东西折出不同的微光,即便被其他荷叶挡住,还是被区分了而出。
灵霜水性好,得了慕容紫的吩咐,她二话不说就游了过去,没得多久返回,手里多了一支白玉短笛。
“花舞清扬。”
念出笛子上的四个字,慕容紫稍稍思索一番,总算有了头绪。
……
回到东华殿的时候不早亦不晚,赶巧了日理万机的楚萧离正从御书房回来。
慕容紫比他早了那么一点点,就被当成她等了他许久。
人是忙喊宋桓传膳,隔着小案跪坐矮榻上,先把饭吃了再说。
最近楚萧离的心情很好,每天都看着让他舒心的人,饭都要多吃两碗。
以往入夜往华庭跑,天不亮就离开的日子实在太难过。
如今多好?他们关上门过自己,再多的,别人管不着!
昨日去给两宫请安时偶遇关红翎,淑妃娘娘还同着万岁爷打趣说:臣妾算是苦尽甘来啦……
楚萧离光是想想都莫名觉得好笑。
眼下是权宜之计,虽他还未对四娘说,但心里已经决定了,到了合适的时候,找个机会将六宫散尽吧。
万岁爷在这边美滋滋做着循序渐进的计划,还不忘给小辣椒夹菜。
慕容紫呢,一心都在琢磨在莲湖发生的事情。
宫里除了奴才,就是妃嫔最多,除却宁玉华那般让她厌恶的不说,像林妙音这等吃闲饭的,虽然不讨厌,可在哪里吃闲饭不是吃?
莫不是真当宫里伙食要好一些?
还有那个花舞清扬。
花清舞,花清杨。
她都快忘记宫里还有这号人了。
便是在这时候,她心里已然有了一个比楚萧离的心思更加明确的目标……
眼前得一双玉筷递来,一块恰到火候的红烧肉放在她碗里,她直视过去,看着胃口很好,吃得很香的人道,“九郎。”
“嗯,何事?”
“今夜你去一趟淮漱宫可好?”
音落,万岁爷惊天动地的咳嗽起来,碗都差点没拿住。
他一脸正直,宁死不屈,“朕和她没什么!”
只对你有求必应
更新时间:2014…8…20 8:56:06 本章字数:6464
淮漱宫乃婕妤花清舞的居所,这花婕妤呢,是楚萧离登基之后,由着太后关氏亲自做主,为武德皇帝纳的妃嫔之一。
关氏一族和慕容家一党虽在朝中水火不相容,但在一件事情上绝对做法一致——哪怕是给皇帝选纳妃嫔,也绝不会在名门望族里挑,助涨他的势力。
故而那一批入宫的妃子,出身都很一般,花清舞亦是如此。
她的父亲花文翰乃玄徵年间出的第一位秀才,此人才华洋溢,心怀抱负,据说当年直接由地方太守举荐尚书省,原本应该一路扶摇直上,平步青云……
可惜,差了点运气钫。
大楚门阀世家横行,初初时玄徵帝有心从各地选拔人才与之对抗,便因此形成了君臣暗中较劲的局面。
不少有志之士成了这当中的牺牲品,花文翰也在其中。
当时的尚书令乃慕容渊,他亲自做其考官,为其学识叫绝,然后事情就开始急转直下…旱…
忠臣看到人才,大抵会老泪纵横的向天感慨一把‘国家将来兴旺如何芸芸’,可奸臣只想着把人收来自己用。
花文翰胆大包天婉拒,遂被慕容渊公报私仇,给了他个极招皇帝恨的官职——左拾遗。
简单的说,坐在这个位置上,专门留心皇帝有没有犯错疏漏,若有,你还得告诉他。
自古哪个皇帝会喜欢一天到晚尽挑自己毛病的臣子?
于是花文翰的似锦前程就这样被断送了。
不过无论怎么说,花家总算借此在京城立足,有了一席之地。
多年后花文翰娶妻生子,膝下儿女成双,给皇帝挑错也挑出了经验,不会让自己在顶头上司那里说不过去,更不会惹皇上的不快。
源此,等到他的儿子花清扬投身官场时,环境就好了许多。
而这个‘好’也仅限于在各大家族中夹缝求生。
朝中内外,但求一个‘无关紧要’。
你有心出头,人家还嫌伸手来捏死你都费力气。
便是那么个背景,楚萧离平定内乱后回宫来听宋桓在耳边一说,他只笑了笑,花家太小,就此一人能用,实在没必要在上面费力气。
只看在当年花文翰一身才学无处施展,被埋没了的份上,寻了个机会将他儿子升了两级,做到礼部侍郎的位置。
那会儿礼部尚书是关家的人,此举亦算给关氏提个醒。
你是什么意思,朕心里清楚得很。
那花清舞不似关红翎、宁玉华这些女人一般大有来头,在后宫里更不出挑,唯一的长处就是听说舞跳得不错。
万岁爷也只是听说而已,都没亲眼见过。
突然无端端被慕容紫提及此女,他甚感讶异。
花清舞啊……
此事说来甚为纠结,还有点丢脸,楚萧离委实不想多提。
不过为防小辣椒出其不意,他还是先叫了个屈。
“你慌什么?”慕容紫听他嚷嚷后不以为然,看他的眼神里是浓浓的鄙视,“不就是招她侍过寝么,又没侍成,我像是那么小心眼的人,现在才来同你计较这些?”
算起来那时她根本没想呆在宫里,楚萧离要宠幸哪个妃子,跟她才没相干!
“你知道?”万岁爷怪觉。
慕容紫点头,露出坏笑,“其实被自个儿的妃子嫌弃了也不得什么,自古以来没有哪个皇帝能做到被全部的人喜欢,你说,是不是?”
楚萧离俊庞稍沉,“你专诚提这个,就是为了挤兑朕么?”
“我哪儿能这么坏啊。”分明是安慰好么。
她对他眨巴着水灵灵的眼睛,话说得头头是道,“只要我不嫌弃你就好,你有我一个还不够?”
“够!”楚萧离高声表白心迹,拿起筷子往嘴里送了口菜,又喝了杯美酒,一派坦荡的样子。
简直太够了!
慕容紫暗暗忍笑,又道,“原本我也只是无意中听到有这么一个人,赶巧了今天我在莲池那边撞到一件有趣的事情,九郎,你想不想听?”
她费心扯天谈地,连自个儿去年那点丢脸事都快搬到明面上来,动了什么主意,楚萧离大抵也晓得了。
“说吧。”他大手一挥,无比的潇洒,无比的有气度,“朕有求必应就是了。”
……
入夜,淮漱宫。
才是戌时中的光景,忽然东华殿的副管事东莱到此一宣:万岁爷半个时辰后到,花婕妤还请准备周全。
一语惊了众人心。
傍晚时在莲池边差点惹出大祸,花清舞早就心如死灰,全无所谓,她那贴身的侍婢妙沁却被好一个吓。
如何皇上早不来晚不来,赶巧了在今日来!
外人不知,淮漱宫里外都是妙沁在打点,花清舞是从不管事的。
原本去年有过一次侍寝的机会,不明所以的就没了,还被后宫当作笑柄打趣了一阵。
听东华殿的小太监说,当时人被抬去寝殿后,皇上那手刚伸过去,花婕妤就忍不住泫然欲泣,伤心决绝,弄得龙心不悦,顿失兴趣。
再后来,自然也就不会有什么后来了。
也亏得淮漱宫的奴才们都有一损俱损的共识,想着咱们主子已经是这样,高不成低不就,娘家人本事不大,再高升不太可能,皇上独宠更捞不着,索性安安稳稳的过自己的日子,算得上齐心。
哪想就在你以为皇上把你忘到九霄云外的时候,他无耻的杀了一个回马枪。
这次还是走宫呢!
淮漱宫的宫人们也纳闷,近来万岁爷不是在专宠慕容大人么?
妙沁硬着头皮追去向着东莱打听,东莱击响双掌,给了她个苦哀哀的脸容,只道:那二位闹不高兴了!
东莱还好心点拨她,说,让着花婕妤好生表现,皇上开心了,要什么没有?若是皇上不开心……
他用手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遂,倘佯而去。
妙沁被连番吓唬,心惊胆跳的回到寝宫里,跪在花清舞跟前哭求,把入宫前老爷夫人交代的话都说了一遍,最后再说起大公子,总算让花清舞清醒了几分,匆匆更衣打扮,强打精神,迎接圣驾。
等到楚萧离故意阴沉着脸步履生风的去到时,意料中的,他这花爱妃比他的脸色还难看!
淮漱宫不大,前厅还不及东华殿浴池的一半。
但胜在归置得不错,打眼瞧去,该有的一应俱全,尤其是字画玩意,比其他妃嫔的宫里要多些。
楚萧离第一次来,粗粗扫过一周后,幽深的视线落到跪在跟前的花清舞身上。
她生得秀气,通身的小家碧玉之气。
看着像是毫无菱角,任人摆布的,谁能想到骨子里能倔到如何的程度。
更甚,她心里还装着一人。
也是了,四面宫墙禁锢了里面的每具躯壳,却锁不住人心。
止了浅淡的思绪,楚萧离淡语,“陪朕出去走走。”
说完又转身往淮漱宫外走去,连坐都懒得坐。
花清舞诧异的抬起头来,只望见一道明黄背影行远去,站在旁侧的东莱一个劲的给她使眼色:娘娘您醒目点儿啊,赶紧的跟上!
身后,妙沁扯了扯她的衣袖,对她无声口语提醒,“想想大公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