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无数次地幻想过罗贝托向我求婚的情形,就像当初设想如何跟他上床一样。我觉得我现在活的每一天都是为这个。我跟意大利女人不一样,我愿意为他生孩子,像母猪一样生一窝;我愿意与花园里的肥猫、胖狗和蔬菜为伍。只要他感觉快乐,我什么都愿意。
那是一个异常美好的星期六,我在城堡后面的菜地里忙活。我种的番茄结出好几个拳头大的果实,还有莴笋、丝瓜、扁豆,我把它们装满一个小草筐。
罗贝托站在凉棚下高声招呼我,“休息一会儿吧。”
我去花坛边的水池洗净手。一转身,他挡住我的去路。
“转过身去。”他两只手放在衣兜里,命令我。
我撇撇嘴,甩着湿漉漉的胳膊背过身去。他贴近我,两只长长的手臂越过我的肩头。我拱拱膀子,心想他要压死我。一对小鸟“啾啾”鸣叫着停在前面的柠檬树上。我觉得眼前一亮,罗贝托突然翻开的右手里,出现了一枚戒指,五彩斑斓的光穿透钻石折射进我的眼睛。
“愿意嫁给我吗?”他贴着我耳朵问。
天,这是从世界何许地方飘来的天籁之音?我的心抖起来。“你、你确定这是给我的吗?噢,你掐我一下试试……”
罗贝托被我的语无伦次引得不住地发笑。
“亲爱的,我太幸福了!”我激动地搂住他的脖子。电影小说里一直都让美女嫁给有钱的老头子、傻子和瘸子,我只是一个普通女孩,可我比她们幸运,遇上了一个有地位有钱又帅气的男人。除此之外我还求什么?
不过,毕竟是涉外婚姻,且不说教会、当地警察局和民政部门需要我出示什么材料,即便仅仅是回中国领个证,罗贝托就得通过街道办事处、涉外婚姻事务处、民政局、警察局、检疫局等机构何其缜密的审查,红戳蓝戳不知要盖多少个。一想到这些我就心发虚。一番商议之后,我们勇敢地把回中国经历磨难的日子定在了圣诞节。
我以为我找到归宿了……
《风月无界》第六章(1)
1
“凯尔尼”公司实施五天工作制,每天中午有超过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至少两次以上,当我无聊地在附近那些时装店的橱窗外消磨时间时,马可出现在我眼前。他常来附近的一家高级餐厅用午餐,听说那里面仅一道沙拉的配料就需要几十种,奢侈至极。
“为什么不进去看?喜欢什么我送给你。”他欲把我拉进去,我挣扎着跑掉。
我的消费已经退回到从前,去超市买打折的食物,逛普通的时装店,即便是账户上小小的节余,也省得好辛苦。我多么怀念和罗贝托在一起的日子啊!
索尼娅很高兴我目前的状态,中午我们一起吃廉价套餐时,她总少不了感慨一番。“不错,还不错,起码我们现在平等了。你刚来公司时一副学生模样,我一眼就喜欢上了你,男同事们还说你清纯。没想到才几个月你就变了,有一天我看见你穿着GUCCI山羊皮裙,背着PARADA皮包来上班,我就断定你有男人了。”
“可是穿上那些好衣服的感觉确实比我以前任何一件衣服都要好,会让人充满自信。”我说。
“啊,嘿,你不是以为我因此就没有自信心了吧?”她对我的解释非常不满。
“你知道在那之前我每天最苦恼的事情是什么吗?”我瞪着她。“不是早晨听见闹钟响,也不是我在公司里没有一个朋友,而是上班之前开始翻箱倒柜找衣服穿的时候。”
那段日子,为了迎合公司的氛围,我每天早上都会早起一会儿,一边洗漱一边琢磨当天的穿着。我身边的同事每天都换衫,连四十出头的主任也从不重复昨天的衬衣领带。可我呢?我的那些牛仔裤、T恤衫和含纤维的外套没一件适合在如此考究的地方亮相;我甚至没有一双像样的靴子;我的包更糟糕,除了双肩背和一只邮递员用的布袋子,连一个山羊皮的都没有。尽管我有不错的艺术鉴赏力和绘画功底,有令人羡慕的身材,可我知道大家对我的穿衣打扮评价挺糟糕,这不免使我担心会不会影响到我的转正。
有一天下班时主任叫我留下,让我整理宣传册标签。半小时后,主任不知从哪儿回来了。“今天就干到这儿吧。”他说。
“用不了十分钟我就可以全部贴完它们。”我手里加快速度。
“不,就这样。我们走。”他有点神秘地冲我使个眼色,先走出去。
锁上办公室的门,我慢慢悠悠地晃荡到楼下,脑子里在考虑是去街上逛逛,顺便把晚餐也解决了,还是回家煮空心面,那样的话能节省几千块钱,两个月下来可以把我计划买的高跟鞋提高一个档次。
“艾维,过来看看这些东西。”主任站在汽车旁招呼我。我跑过去。他从后备箱里拎出一只厚实的帆布袋子。“把这拿回家挑挑,希望能够物尽其用。”
“是什么?”我问。
“打开看看就知道了。嗯,惦记它的人可不少啊。虽然每隔一段时间公司都会举行一次Fmaily sale( 用很便宜的价格把剩下的展品卖给员工 ),不过好东西早被那些主管们挑光了。”
“您是说这些送给我?”我问,还有点半信半疑。我早就听说时装展的“下脚料”令全公司的女孩子趋之若鹜,可我从未对此心存非分之想。她们不排斥我这个新人已经谢天谢地,我连一次内部出售会都没去过。
“你现在的身份已经从大学生变成职业女性,穿着不能太随意。三个月试用期满我会给你申请会员卡,跟公司有业务关系的时装店都能打折……”
坐公车回家的路上,我迫不及待地翻看袋子里的东西,里边有一条纯羊毛的披肩,一条雪纺连衣裙,几件翻领、圆领或开身的羊毛衫,它们正好配我仅有的两条短裙。最使我兴奋的是那套经典黑色的职业装,虽然不是我渴望已久的开司米面料,但它看上去棒极了,比我所有的衣服都高档。我连夜修改套装,因为它的腰身略肥。由于常常需要给自己从小店买来的廉价衣衫做些加工点缀,以提高它的档次跟视觉效果,如今我已练得一手不错的针线活。当晚我只睡了很短时间,但第二天穿着新衣上班,我比任何时候都神采奕奕。我注意到首席设计师的眼神有变化,过去它们告诉我我每天都在使自己出丑。
《风月无界》第六章(2)
因为懂得,所以慈悲。即便主任偶尔给我多派些工作那也不算什么。
“好吧,亲爱的,我完全理解你。我现在只是比你刚开始的那几个月好点而已,可你已经今非昔比啦。”听完我的忆苦思甜,索尼娅愉快多了。“哎,你有一条Max Mara的绿色长裙吧?有一次露西娜隔着门缝看见你,立刻跳起来。她说她早就相中那款裙子,为此把水果都戒了。开玩笑,你居然抢在她前面出风头了。”
“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我恍然大悟。“难怪最近她对我那么仇视。可我觉得她再减十磅也不可能穿下那条裙子。”我把一大碗免费的、香喷喷却易发胖的牛杂烩汤咕噜咕噜喝下去,心里已经原谅她对我的态度。
“本来我们可以更早些时候就成为好朋友,这全都是你的错,有男人了不起啦……”索尼亚继续滔滔不绝。当我忍不住就要和她斗嘴的时候,她伸手摸摸我的衣袖,羡慕地道:“这套衣服也很漂亮,不过我相信你买不起。”
我甩开她的手。
“你已经多久没痛痛快快地消费了?”她问。
“从跟他分手之后。”说完我开始看着窗外发愣。
虽然他抛弃了我,可我坚信,如果可以选择,那并不一定是他愿意为自己选择的一种结果。我至今无法对他死心,冒着倾盆大雨徘徊在城堡外的事我常干。有一次凌晨三点我从床上爬起来,因为受噩梦的刺激,我蹬着单车前来捉奸。那是我最后一次用钥匙打开大门——他依然像消失了一样不存在。我有他家的全套钥匙,本来我期待他只是暂时忘记这一点,但现在,我认为他想把所有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午餐后索尼娅陪我去家附近搞促销的超市买东西,六卷装的卫生纸四提,卫生巾四大包,橄榄油两桶。这是两人份限购的上限,昨天我已经买过一回。意大利人很守规矩,买过一次绝不会再返回来,像我这般厚脸皮的实属少见。可这些都是日常用品,尽管知道行为有点奸诈,可我不在这方面省钱,难道天上会掉馅饼?我建议索尼娅通知她妈妈也来抢购,最好再带她弟弟来,那样就能买双份了。她眼睛一亮,觉得我出了个非常棒的好主意。这丫头比我实在。她骑着小摩托帮我把东西运回家。房东太太在睡午觉,我轻手轻脚地爬上楼,一股脑将促销货塞进柜子里。
离上班时间还有一会儿,索尼娅再度把我拉到巴黎世家的橱窗前看那件华丽的晚礼服。这个星期我们已经来过三次。店里在办店庆,买任何一款时装都能获得折扣,即使这样,我们还是买不起它。
“走吧,它根本不属于我们。”我心情黯然。
“看来今年我只好不参加公司的圣诞舞会了。”她转身离开,嘴里咕哝着,“我知道它不属于我,我觉得穿上这套衣服会让人看起来像荡妇。”
“也许像娼妓,一个吸引不了男人的娼妓。”我附和道。
“不过我还是会常来看它。”索尼娅无精打采地走着。“要是让我看见哪个女人买了这条裙子,我就跟在她身后——”
“跟在她身后干什么?打劫?就为一条裙子?”
“我要……噢,我也不知道。”她摇摇头,哼着鼻子。“总之我恨那些动不动就花掉我三五个月薪水买衣服的女人。”
“我也不喜欢她们,可这改变不了什么。”
“是,我知道。”她叹口气。“我刚刚攒了点钱,马上从英国给我爸爸订购了一种新药,希望他的病情能够有所好转。接下来我姐姐要生小孩,我又得破费,我似乎永远也不会有积蓄。”
我们的情绪因此变得更低落了,满脑子都在想着怎么能快速发一笔。
2
周六一大早我就起了床,背上那只鼓鼓囊囊的邮递员大袋子出了门。
我跟索尼娅在旧货交易市场预定了一个摊位,出售的商品有我从中国带来的手工刺绣、印花丝巾、花布鞋、景泰蓝笔筒、风油精和木雕等。还有部分索尼娅家的旧东西。上个周末的两天里我们卖了四十多万里拉,减掉四万里拉( 约二十五美元 )的摊位费、税金和快餐,每人收入近二十万。如果不计商品成本价,这个数目还是非常令人满意的。但比较走俏的中国货已基本告馨,接下来我们只能吆喝那些破烂了,但愿运气不错。
《风月无界》第六章(3)
索尼娅骑着那辆不许载人的轻便摩托车带着我,为避开警察,我们钻胡同、走小巷,然后穿越一个正在建设中的大工地,市场就在那旁边。今天有点出师不利,刚进工地摩托车就翻倒在一个半米深的坑里,把我们全摔下来。幸亏时间早,工地上只有两个值班的家伙跑过来。我们爬起来时一辆汽车刚好停下,走出一个西服革履的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坑底的我们。
“怎么回事,把摩托车骑这里来了?”他厉声问。
值班人员解释说是我们自己闯进来不小心跌下去的。
“施工场所闲人莫进,难道没看见门口的牌子?”他瞪着我们。值班人员已帮忙把摩托车从坑里推上来。
“看见啦。”索尼娅拍拍身上的土道。“从你们这里借一下路而已,我就去旁边的旧货市场。不然你告诉我,哪条路上没警察?”
“这我不知道。总之这个地方不是公路,下次你们想别的办法吧。”他态度冷漠。
“嘿,我们摔成这样并没抱怨你们在路当间挖个大坑,你就不能礼貌点?你简直是我见过的最没风度的意大利男人!”碰上这么无礼的家伙,我气坏了,从坑底爬上来就忍不住嚷嚷起来。所有人都吃了一惊,不知是因为我的异国面孔,还是我一副要干仗的架势。
“维多雷,算了,我们走。”深色的汽车玻璃摇下来,露出一张面孔。
噢,没有比这更丢人的,高里——车里坐的人居然是高里——雅惠的丈夫,他一直在隔窗观察。我一个转身,把后背留给了他。
“早晨好,希望没给您添什么麻烦。”值班人员用恭敬的态度问候他。
“你们负责把两位女士送到旧货市场,另外看看摩托车是否有问题,修理费算我的。”高里发出命令。
维多雷看看主人,又看看我们,有点不知所措。倒是那两个家伙再次跳下去,从坑底捡回我们的大背包。“哗,什么东西这么沉?要拿去卖的吗?”一个人问。
“当然,否则我们一大早来干吗?”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