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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见面,怎么会今日就见面了?难道又是陆明珠一手安排的,可福慧长公主现下还活得好好儿的,陆明珠没道理发现她的真实身份,自现在就开始对她实施报复才是……可是也不对,若现在陆明珠就发现了她的真实身份,凭福慧长公主的身份,要捏死她比捏死一只蚂蚁困难不到哪里去,她又何需这般大费周章,将自己喜欢的人往别的女人怀里推?
难道,因为她的重生,所以有些事情也发生了偏差?那么这偏差会是怎样的偏差呢?是好还是坏?其他那些事情会不会也跟着发生偏差?
眼前这个春光灿烂,微风习习的早晨,笑得一脸风流和煦的少年和那个在漫天飞雪,天寒地冻,满眼血红的黄昏里扭曲着脸一去不复还,彻底断了她和她腹中孩子最后一线生机的狠心人的身影交织在一起,让陆明萱无法分辨出哪个才是真,哪个又是假,让她想哭哭不出,想笑笑不出,只想声嘶力竭的问眼前的负心人一句“为什么”。
可在她问出口之前,脑中残存的那一丝理智险险拉住了她,她听见自己以恰到好处的惊讶声音问贺知行:“公子是谁,莫不是今日来贺喜的客人?那公子就不该出现在这里才是,不然误了前面坐席,可就不好了!”
贺知行确实是来吃喜酒的,只不过不耐烦一众来宾都围着自己夸夸其谈,更不耐烦待会儿陆明珠又要使人给他送这送那,活像自己跟她有什么私情似的,——别人或许不知道,他自己却是知道的,别说他不喜欢陆明珠,没想过让她做自己未来的妻子,就算他对她有好感,以福慧长公主如今在皇室尴尬的处境,他也绝不会娶她,上头的人也必不会乐意看见他娶她的,除非哪日福慧长公主忽剌剌死了,没准儿还有这个可能,既然他怎么都不可能娶她,又何必要横生枝节?想着国公府的藏书楼对客人一样开放,而今日的藏书楼绝对是整个定国公府最安静的所在,所以索性避到了九省楼来。
却没想到,他都躲到这里来了,依然被人找了来,还用了那样蹩脚的搭讪方式……贺知行嘴角微翘,勾起一抹冷冷的弧度,道:“姑娘既知道今日客人多,就不该来这里才是,不然不慎被人冒犯了,一旦传扬开来,岂非有损姑娘的清誉?还是,这才是姑娘的初衷?”
一边说,一边拿饱含挑剔与不屑的目光居高临下看了陆明萱一眼,见她穿戴虽素雅,却眉眼玲珑,双眸潋滟,红唇嫣然,肌肤如雪,瞧着形容尚小,但已不难看出再大个几岁后,会是怎样的绝色,倒是比素日那些变着法儿往他面前凑的所谓大家闺秀们都要强上几分,眼里的挑剔与不屑不觉便去了几分,在心里道,难怪敢来搭讪自己,敢情是有几分本钱,只可惜年纪还是太小了些,不然自己倒是可以陪她玩玩儿。
初衷你个鬼!陆明萱没想到贺知行现下就已这般自傲自大了,强压下吐他一脸唾沫的*,淡声道:“公子还请慎言,我来我们陆家自家的藏书楼,自然不怕被人冒犯,倒是公子作为客人,不在主人家的陪同下便独身来主家的藏书楼,难道不觉得失礼吗?不过公子有句话倒是说对了,若是被人撞见我与公子同在藏书楼传言开来,我就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丹青,我们走!”
说完,不待贺知行有所反应,已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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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回 难堪
“……不过公子有句话倒是说对了,若是被人撞见我与公子同在藏书楼传言开来,我就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丹青,我们走!”
陆明萱说完,便带着丹青头也不回的走了,余下贺知行被她避自己如蛇蝎,说走就走的行为弄得半晌都回不过神来,不是摆明了搭讪自己来的吗,怎么话还没说上两句,人倒先走了,难道是在欲擒故纵?可若是欲擒故纵,不是该“无意”掉下帕子香囊之类的什么东西吗?
不过她乍见自己转身过来时眼里的那抹震惊倒不是像是装出来的,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她看他的眼神隐隐带了几分仇视和怨恨,这又是何缘故,他可以肯定自己以前压根儿没见过她,自然也就谈不上与她结仇;还有她说的那句‘公子作为客人,不在主人家的陪同下便独身来主人家的藏书楼,难道不觉得失礼吗’,说来倒也的确是他的不是,这里毕竟是定国公府,而他作为客人过来藏书楼却是临时决定,指不定那小姑娘真不是为堵他而来呢?
有微风自槅门拂进,也不知是不是屋里还残留着陆明萱身上的气息,贺知行只觉有淡淡的幽香随风袭入鼻间,他的眼眸瞬间深了深,唇角也微微翘了起来,不管方才的小可人儿是有意来堵他的欲擒故纵,还是真无意撞上的他,她都已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只可惜终究还是太小了点,自己得等上三二年的才能陪她玩儿了!
再说陆明萱带着丹青急匆匆离了九省楼,一口气走出了老远,满腔的愤懑与痛恨依然未能散去分毫,一想到方才贺知行看向自己似嘲似讪的目光,一想到他以为自己是特意为搭讪他而去的,她就恨不能挠花了他那张自以为是的脸,更恨自己前世真是瞎了眼,怎么就会爱上这样一个男人,还自甘下贱作了他的妾,最后落得一尸两命的下场?他看她的样子何尝有半分尊重,只怕看其他女子也是一样,觉得天下所有女子生来就该围着他转,生来就该被他的风姿所倾倒,他以为他是谁!
念头闪过,忽然想起自己前世自见过贺知行以后,可不是有他在场时眼睛一直围着他转,他不在场时心里则一直想着他,陆明萱立刻痛恨起自己来,可这痛恨又不能为外人说道,只能攥紧拳头,继续大步往前走去,试图通过疾走来发泄一下自己心底的郁气。
奈何还没走出几步,已被丹青小心翼翼的唤住:“姑娘,不能再往前走了,再往前走,就是外院了,今儿个人多,万一不慎被谁冒撞了姑娘……”
陆明萱被她这么一提醒,才惊觉自己气怒交加之下,竟不知不觉走到通往内院与外院之间的小花园来了,两者之间虽有一墙之隔,日常通行的角门却开着,也不见守门的婆子,想是今日忙乱,被人临时叫去帮忙了也未可知,她若再浑浑噩噩的往前走,又没人阻拦,没准儿还真就走到外院去了,到时候笑话儿可就真闹大了。
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长长的吐出,在心里告诫过自己几遍如今已不是前世,自己已经重生了,便不会重蹈前世的覆辙,再睁开眼睛后,陆明萱心里总算好受了几分,因有些意兴阑珊的与丹青道:“我方才想事情一时想得入了迷,连自己走的哪条路都不知道,得亏有你提醒,不然今日可就要闹笑话儿了!我们且回去罢,省得待会儿姐姐不放心回去瞧我时,我却不在,让她白担心。”
丹青看她脸色难看至极,却不敢问因由,只是笑着应道:“大姑娘先前离开时便百般不放心姑娘,想来宴席中途若得了闲,必定会回去瞧姑娘,咱们是该尽快回去才是。”
忍了又忍,到底还是没忍住问贺知行是谁:“先前在九省楼遇见的那位公子也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倒是生得好相貌,奴婢瞧着,虽及不上凌公子,却也差不了多少了……”毕竟才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就算再沉稳心中再有丘壑,也抵挡不了“京城两璧”的魅力。
只可惜话没说完,已被陆明萱冷声打断:“多嘴!那位公子一看便知非富即贵,也是你能背后非议的?念你初犯,这次也就罢了,若有下次,我身边也留你不得了!”
丹青跟了陆明萱这几个月,还从未见她有过这般疾言厉色的时候,当即唬得跪了下去,一叠声说自己‘以后再不敢了’。
陆明萱心知自己有迁怒丹青的成分在内,但话已出口,也再收不回来,只得又叮嘱了丹青几句‘以后不可再犯’之类话儿,才叫了她起来,然后主仆两个一前一后往小花园中间的幽幽谷走去,打算横穿幽幽谷,抄近道进内院去。
说起这幽幽谷,却是国公府小花园最精妙的一处景致所在,乃是由太湖石砌成的一座小石山群,外头虽是假山模样,里面却遍栽时花异草,最是匠心独具,清幽不过,所以才会被取名为‘幽幽谷’。
主仆两个沿着地上的青石板小径渐渐深入,随着假山的入口越离越近,周围的光线也是越来越暗,渐渐只余些许的微光自石头的缝隙间射入,给人以一种朦胧的感觉。
陆明萱与丹青原地站了片刻,打算待眼睛适应了从明亮的地方乍进相对黑暗的地方的过程后,再继续往前走。
冷不防却有男人狎昵的笑声自假山里面传来,那声音低哑含混,带着一点点轻笑,一点点微喘,“……小林儿,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还是痛痛快快从了我罢?不然真逼得我对你用强,万一不慎弄伤了你这张天下无双的漂亮小脸蛋儿,或是弄伤了你身上其他哪里,多伤感情哪,我们以后又不是不相见了,我还指着与你长长久久的呢!”
陆明萱心中一跳,已约莫猜到了里面正上演什么戏码,第一反应便是拉起丹青,轻手轻脚避到了假山的背阴处去,以免被里面的人发现了横生枝节。
等主仆二人都躲好以后,陆明萱又猛地想到,方才那声音好生耳熟,自己一定在哪里听过,只慌乱之间一时想不起来了,到底是在哪里听过呢?
又听得那声音道:“小林儿,你就从了我罢?只要你从了我,我向你保证,一旦我坐上那个位子,便立刻将你继母和她生的那个小贱种碎尸万段,再下旨让你父亲提前将爵位传给你,并晋你家的侯爵为公爵,在原来袭爵三代的基础上,再袭爵五代,让你父亲和家族所有的人以后都得看你的脸色过活,你让他们往东,他们绝不敢往西,你让他们打鸡,他们绝不敢撵狗,让他们知道,他们不疼你没关系,有我疼你就好,你道好是不好?”
陆明萱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震惊得连呼吸都忘记了,只因她总算听出了那个男声的主人是谁,也自后者的话里,约莫猜到了里面上演的那出戏的另一个“主角”是谁。
如果她没有猜错,那个男声的主人必是大皇子无疑了,至于另一个人,她虽很不想接受,却也不得不接受只怕大皇子口中的那个‘小林儿’其实是‘小凌儿’,而整个定国公府姓凌,还生得连在皇宫中见惯了美人儿的大皇子都赞‘天下无双漂亮’的人,又有几个?
像是为了印证陆明萱的猜测似的,她念头才刚闪过,里面就传来熟悉的声音:“大皇子,我早说过很多次,我是绝不可能从你的,我要家里的爵位,自会凭自己的本事去得到,我要让我父亲和家人看重我,要像他们证明自己,也自会凭自己的本事,用不着自甘下贱的出卖色相来让你施舍!你若真敢对我用强,我现下是反抗不了你,但事后我一定与你鱼死网破,同归于尽,你若不信,我们就走着瞧,反正你是细瓷我是瓦砾,我这条贱命能得你堂堂皇子陪葬,也算是不枉来这世上走一遭!”
正是凌孟祈的声音,只不过他话虽说得狠,却喘得很厉害,呼吸却极其沉重,以致声音都变了调,也不知道是不是中了大皇子的什么暗算,不然以他的武艺,就算不敢拿大皇子怎么样,要让自己脱离眼下尴尬狼狈的处境还是极容易的,也不必似现下这般,只能任由大皇子宰割了。
大皇子显然被凌孟祈这一席话给激怒了,冷笑道:“哟呵,你倒还敢威胁起本王来,莫不是本王给了你三分好颜色,你就自以为可以开染坊了?呸,什么玩意儿,不过一个家族的弃子,猫狗一样长大的东西罢了,若不是长了这样一张脸,你以为本王会正眼看你?你信不信本王明儿便使人去临州告诉你老子本王瞧上你了,到时候不必本王动手,他自会将你洗干净了送到本王床上去求本王上?怎么样,你是愿意本王似土豪抢民女那样对你,还是柔情蜜意的对你呢,本王都可以配合,你是个聪明人,自己选罢!”
这番饱含羞辱的话,显然将凌孟祈气得不轻,只听他喘息着怒声道:“我是不是在威胁大皇子,大皇子试过自然就知道了,只不过到时候大皇子还有没有命在,可就没人能说得准了……”
话没说完,忽然响起一声“嗤啦”布帛撕裂的声音,随即则是大皇子猥琐下流的声音:“啧,都到这地步了,你这张小嘴儿还是这么厉害,你是不是还想着时间拖延得越久,你被人找到的希望就越大?也是本王糊涂,就不该与你说这么多废话,就该直接就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