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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己的姐姐她自己知道,就算陆明萱生得再美,再是大皇子亲自相中的,以后者的身份,要给大皇子做妾室也太低了一些,不好生相看一番,觉得后者的确有其可取之处,她姐姐怎么可能同意?
想到这里,不免又想到了大皇子对自家女儿的情谊,既然都愿意为她女儿等上这么几年了,怎么就能这么快便变了心,又瞧上了别的女人呢?这不是生生在打女儿的脸,生生在剜女儿的心吗,这世上的女人谁在成婚之处是没有几年好日子的,可自己的女儿却还没成婚呢,婆母和丈夫已在挑选妾室了,这还是亲姨母和亲表哥,他们的心也未免太狠了!
偏自己还什么都不能说,还得装作一无所知的为他们母子拉皮条,叫她情何以堪,总不能都到这个地步了,还嚷嚷着让女儿退婚罢?且不说皇室的婚不是自家想退就能退得了的,就算能退,以后还有谁敢娶她的女儿?
就更不必说即便现下没有陆明萱,将来也会有旁的女人了,既然总有会旁的女人,那还不如就陆明萱的好,至少陆明萱年纪还小,等到她能侍寝时,女儿应当已经顺利生下嫡子了,且她也是陆氏女,到时候大皇子的妻妾里有两个陆氏女,就算自家公爹和夫君还不肯明确站到大皇子的阵营里,旁人也只会将定国公府划为大皇子一营的,于她女儿将来母仪天下岂非又多几分胜算?
陆大夫人这般一想,心里到底好过了些,也能打点起精神继续与徐皇后说笑了,只是说着说着话,到底还是忍不住走神,暗想看来自己家去后得尽快让人去寻一味好药来,找机会人不知神不觉的让陆明萱吃下去才好,省得将来成为她女儿的心腹大患!
又在凤仪殿待了大半个时辰,陆大夫人见时辰已不早了,便向徐皇后提出告辞,徐皇后本还欲留她在凤仪殿用午膳的,听她说陆老夫人身上有些不适,倒是不好再留她,因赏了她几筐岭南才进贡来的极品荔枝,令贴身女官好生送了她出去。
陆大夫人前脚刚离开凤仪殿,穿了件佛头青杭绸直裰的大皇子后脚便自殿外闪了进来,先给徐皇后行过礼后,第一句便问道:“怎么样母后,姨母可已答应您的千秋节时,会领了那个陆明萱进宫了?”
徐皇后见儿子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本来在见到他后已有了几分笑意的脸立刻沉了下来,道:“你还有脸问这个,要不是因为你,我犯得着这样欺骗你姨母和凤丫头,白让她们母女误会,白伤她们的心?我可告诉你,撇开家世不言,凤儿那丫头我是真个喜欢,明儿待她进门以后,你要是再敢做那些个偷鸡摸狗的事对不起她,看我怎么收拾你!”
大皇子见母亲动了真怒,不敢再一副吊耳当啷的样子,忙正色恭声道:“儿子已经知道错了,母后放心,以后定不会再犯,也定不会对不起表妹,让她伤心的。”
徐皇后闻言,方面色稍缓,道:“你最好记住你今日说过的话!到了我生辰那日带了那丫头一并进宫的话我已与你姨母说了,她也已答应了,到时候只要我们按计划行事,那丫头以后便是你的人了,虽说年纪还小,但完全可以陪凤丫头一并嫁过来,至多再大两三岁再圆房便是,到时候还不是任你搓圆捏扁,生死都随你?你也是,这么大的人了,竟连这点儿主意也想不到,反倒打草惊蛇,被个猫狗一般的小子胁迫,我都替你臊得慌,也难怪你父皇至今不肯派你的差事,焉知不是见你不够稳重,胸中没有丘壑之故?”
说得大皇子撇了嘴,“除了四弟,父皇多早晚看我和二弟三弟顺眼过?弄得我都要禁不住怀疑只是慕容恒那个小贱种才是父皇的亲生儿子,我和二弟三弟都是捡来的了……”
“闭嘴,这些话也是能浑说的?”话没说完,已被徐皇后一声暴喝打断,“皇室血脉不容混淆,你这样的话若是让旁人听了去,可该怎么样?还有你四弟再不好,那也是你弟弟,你却口口声声‘小贱种小贱种’的,仔细哪日在你父皇面前也不慎说漏了嘴,你父皇非扒了你的皮,到时候我也救不了你!还不快离了我这里,下去好生反省呢!”
唬得大皇子抱头鼠窜,急急应了一声:“母后别生气,儿子这便回去面壁思过去!”一阵风般逃出了凤仪殿。
余下徐皇后看着他一步三跳的背影,又是生气又是无奈,半晌方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向她的乳母高嬷嬷叹道:“嬷嬷说他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这般不稳重?皇上至今态度暧昧,除了偏心那对母子,焉知没有觉得他烂泥扶不上墙的缘故?我为他是操碎了心,可他呢,嬷嬷也看见了,时时一副嬉皮笑脸,就跟永远长不大的样子,我如今还在也还罢了,万一我哪日忽剌剌便死了,他岂非要被吃得连渣子都不剩了……”
话没说完,高嬷嬷已急声道:“呸呸呸,娘娘说的什么话,您才活了多大年纪,更何况家里老夫人还在呢,就满口死啊活的,也不说忌讳忌讳?”非要坚持让徐皇后也‘呸’三声。
徐皇后对这个乳母还是很有几分感情的,闻言果真“呸”了三声,才满脸疲惫的叹道:“也是怪我,想着自己一连滑了两次胎,得他得来的不易,小时候便一味的惯着他,连皇上那时候管教他我都要百般护着,想着好歹也要等他大上几岁才好,谁知道等他大了,姓罗的也已生下四皇子,皇上根本正眼都不瞧他,更别说管教他了……若不然,他现下又怎么会陷入这般尴尬的境地,明明就是嫡长皇子,天命所归,却至今还没有在上书房行走的资格,日日跟着比他小几岁的弟弟们读书,我真是一想着心里便难受得紧。”
不待高嬷嬷答话,目光直直盯着一旁紫檩边錾银珐琅渔樵耕读的屏风又道:“可偏他自己也不争气,私下里有什么癖好不好,偏要有那样一个见不得人的癖好?若是让旁人知道了,别说其他,我们母子直接可以不必见人了……我怎么就这么命苦,丈夫丈夫靠不上,儿子儿子又是这样,我这到底造的是什么孽啊……”说着,眼里已有了泪。
说得高嬷嬷也心酸起来,忙强忍眼泪赔笑道:“大皇子终究还小呢,能懂什么,不过是被身边那些个牛鬼蛇神给带坏了罢了,娘娘只管好生教他便是,况凤姑娘也是个好的,等她进门以后,有她与娘娘一道约束大皇子,还怕大皇子好不起来不成?您就只管放心罢,就像姨夫人说的那样,您的大福气且在后头呢!”
徐皇后沉默了片刻,声音已恢复了一贯的从容:“兹事体大,到时候你亲自与那姓陆的小丫头周旋去,也省得横生枝节,待她们主仆进了皇家的门,还不是我要她们什么时候死,她们便得什么时候死,记住了吗?”
高嬷嬷忙郑重道:“娘娘放心,老奴理会得的,定不会坏了娘娘的大事。”
原来元宵节那日大皇子确认了陆明萱主仆便是先前撞破他好事的人后,便对二人动了杀心,谁知他还未及行动,已先收到了凌孟祈的信,大皇子本就不是个多有谋略的人,不然徐皇后也不会说他‘烂泥扶不上墙’了,当即慌了神,想来想去,到底还是壮着胆子将事情回了徐皇后,求徐皇后给他做主。
虽说“知子莫若母”,徐皇后一早便知道儿子好男风的事,却只以为他就与服侍自己的小内侍们玩玩儿罢了,待娶了妻自然也就好了,因此大多数时候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万万没想到他胆子竟那么大,在亲戚家里就敢调戏勋贵子弟,这不是摆明了作死了?结果果然就被人发现了,偏还未及杀人灭口,又被人反过来给胁迫住了,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可就算再生气,该为儿子收的烂摊子徐皇后还得收,这才想出了个法子,打算趁自己千秋节时,让陆大夫人将陆明萱一并带进宫来,到时候制造机会让陆明萱与大皇子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是怎么样,总之就是要造成陆明萱被大皇子坏了名节,大皇子只得纳了她的事实。
如此一来,陆明萱成了大皇子的人,她们主仆的口自然也就算封住了,且多纳一名陆氏女,也能让旁人都以为定国公府早已站到了他们这一边,你老定国公和陆中冕不是至今都不肯表态,对与皇家联姻也一直兴趣不大吗,那我便让你们不得不站到我们这一边来,还有苦说不出,——到时候只剩下那个姓凌的小子,要永绝后患就容易得多了!
徐皇后见高嬷嬷应得郑重,满意的点了点头,但随即又皱起了眉头:“我记得方才妹妹好似说那个姓凌的小子此番也在锦衣卫被选调进宫当差的人的行列里?那你千万记得叮嘱跟恪儿的人,不得将这个消息传到他耳朵里,你也是听见了妹妹话的,那姓凌的小子漂亮着呢,万一他又犯起浑来,在宫里闹出什么事来,可就不好收场了!”
顿了顿,又发狠道:“若不是姓罗的贱人才出了事,皇上正是着紧之时,我倒是想趁此机会将姓凌的小子给直接结果了了事,也省得夜长梦多……宫里难道还能缺了漂亮的小太监不成,也值当他眼皮子浅成那样,那姓凌的再漂亮能有多漂亮,难道还能比姓罗的贱人漂亮不成?呸,一个个儿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总有一日,本宫要将你们统统碎尸万段!”
再说陆大夫人回到定国公府后,第一件事自然是去见陆老夫人。
陆老夫人彼时已起身了,正坐在罗汉床上由丫鬟拿了美人捶轻轻在捶腿,自陆二夫人以下至陆大奶奶并陆明凤姐妹几个也都在屋里,也不知婆媳祖孙才说了什么,满屋子从主子到下人脸上都是笑,屋里的气氛也因此很是热闹。
陆大夫人先上前屈膝给陆老夫人见了礼,又受了其他人的礼,才由陆大奶奶服侍着在右下首第一张太师椅上坐定,笑着恭声回答陆老夫人的问题,“……太后娘娘与皇后娘娘都凤体康健,皇后娘娘还特意让我回来问您老人家的好,赏了我几筐岭南新进贡来的极品荔枝……娘娘还说了,过阵子娘娘的千秋节时,请您务必要赏光进宫去吃一杯薄酒。”
陆老夫人笑道:“皇后娘娘的千秋节,我自然是要进宫去朝贺的,到时候可不敢再贪嘴了。”
张嬷嬷在一旁嗔道:“您老人家也知道您贪嘴哪,难怪人家常说老来还小呢,您老人家如今可不就变成一个老小孩儿了?”
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陆大夫人也笑,一边笑一边却已不着痕迹打量起坐在陆老夫人罗汉床前锦杌上的陆明萱来,见其穿了件粉红色莲纹净面妆花褙子,象牙色挑线裙子,头发梳作双环髻,只戴了两朵珊瑚石的珠花,简单素净的妆扮,却生生将满屋子的女人不论老少主奴都生生压了下去,不由就攥紧了拳头,暗忖自己得尽快让人寻药去才是。
待大家都笑过以后,陆大夫人说起徐皇后令自己千秋节时带陆明萱一道进宫之事来,“……皇后娘娘说,往常听凤丫头提及过萱姑娘,知道是个极好的,整好定宜公主身边还差一个伴读,彼此年龄又相当,所以想趁此机会先瞧瞧萱姑娘,若果真好,便接进宫给定宜公主做伴读去,这可是天大的好事,萱姑娘果然是个有福气的!”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好半晌,陆老夫人才最先回过神来,笑道:“皇后娘娘是召萱丫头一个人进宫呢,还是有别家的姑娘一道?咱们家的其他姑娘呢,是不是也可以一并进宫?萱丫头虽姓陆,如今也养在我们家,到底是旁支姑娘,名不正言不顺,果真定宜公主要选伴读,只怕萱丫头还有些不够格儿啊!”
元宵那日在会宾楼发生的事陆老夫人事后也有所耳闻,与所有人想的一样,也只当大皇子是看上了陆明萱,想纳了陆明萱,所以如今皇后娘娘才欲召了陆明萱进宫去瞧瞧,不然皇后娘娘怎么不召别人,偏就召了陆明萱呢?
陆老夫人自然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事,一来她始终对陆明萱心怀愧疚,接她进府来养在身边的最终目的便是为了替她找一门好亲事,后半辈子虽不说如何富贵煊赫,至少也要她过得衣食无忧舒舒服服的,果真让大皇子纳了她算怎么回事儿,就算将来再富贵煊赫那也是作妾,如何及得上为人正妻体面自在?
二来老国公爷的政见陆老夫人也是知道的,最好自家能与将来的夺嫡一点儿边都不沾,横竖将来不管谁上位,定国公府就算无功,那也不至于有过,若不是当初徐皇后打着“亲上做亲”的旗号,又得了皇上默许,便连陆明凤嫁给大皇子老国公爷也是不愿意的,如何肯再给大皇子一个陆家女,那岂非摆明了在告诉皇上和满朝文武,定国公府已坐到了大皇子的船上去吗?
所以陆老夫人闻知此事后,第一反应便是自己得设法为陆明萱推了这次进宫才好。
陆大夫人见陆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