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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家军虽然编制不大,但以绝对精锐闻名,刚业克强敌无数,荣耀了一生,本指望靠此战画个圆满的句号,没想却要因此遭受失败的耻辱。老将军也变得焦躁起来。主帅心乱了,军队的大势便已经丧失。
玉迹军的整个阵营四分五裂,兵找不到将,将也找不到兵,在旷野上如同一群热锅上的蚂蚁东碰西撞起来。
危急时刻,锣鼓声却慢慢起了变化,一段清幽的琴乐悄悄钻入其中,蓦地变得异常尖锐,将圆润的锣鼓乐搅得乱糟糟,以音乐为军令的犬戎骑兵立刻失去了队形,和对手乱插在了一起。玉迹军总算找到了喘息的机会,王参将和几个统制将自己的部下重新归整起来,组织了部分反攻。
刚业知道那音乐出自妻子的琴〃愿〃,他转身观望,果然见李玉荣盘腿坐在马鞍上,手里捧着琴。那琴音很高,飘在空中远比锣鼓声尖厉,犬戎骑兵不可能再凭借音乐来组织阵法了。
黑夜中两下参差交错,混战持续到天蒙蒙亮,锣鼓的伴奏乐却不知何时停止了。刚业等人正在狐疑,坡下忽然传来一片叹息声。在扫过地平线的紫色晨晖中,一个巨人立在犬戎大寨的门口。他那粗壮的右臂下是个大锤,而肚皮露着,平平的像面鼓,左手拎着面巨大的锣状盾牌。
这半人半机械的怪物用大锤猛擂肚子,立刻发出鼓声,再敲盾牌便响起锣声,看来刚才的锣鼓乐就是他一人演奏的。王参将用手指点着对刚业说:〃这便是他们的大颜单于,原先与骊革国交战时,骊革人曾赠与他〃上帝之鞭〃的绰号。据说一人就可在战场上杀死几百人,绝不是常人!〃
〃他不但是个武士,而且也是个好鼓手。〃刚业回过头,对妻子喊,〃老婆!来个高调的曲儿!〃然后纵马冲向大颜单于。
李玉荣应允一声,曲调马上变得激昂起来,似乎还随着丈夫战马的动态变化一起一伏。刚业的情绪愈来愈高昂,长枪笔直地探向前方,马蹄、心跳和那音乐一起,异乎寻常地和谐配合,枪尖映着晨晖的光芒,非常耀眼……
大颜见前面一个军官冲来,放声大笑,猛踏几步,巨大的身体便腾空而起。刚业急忙竖那长枪,正刺在盾牌上。枪头本附有天能,应该刺穿进去,但盾牌锣一般光滑圆润,枪尖竟被滑开了。与此同时大锤落下,刚业只好扔掉武器,甩蹬翻下战马。锤便砸到马胯上,那千里驹悲鸣一声,跌倒在尘埃里。刚业落马后一个空翻,往后跳开三步距离。大颜的速度也很快,锤带着马血横扫过去,铿的一声与刚业的宝剑相碰。锤的力量极大,刚业被整个顶起,他凭借武功功底厚实,落地后紧退几步没有栽倒。
那犬戎的勇士用盾牌一拍地面,身子便腾起,再次挥锤猛砸。其实大颜的几个进攻动作连在一起,不过两三秒钟,旁观者都来不及喘气。
刚业也不是等闲之辈,脚尖一挑,就勾起地上的一柄长枪,用脚再一磕,那长枪直飞向对手的胸膛。大颜的盾牌用于发力,再拿它挡,来不及;锤举得过高,更赶不上。他只好侧转身子,长枪正刺入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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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第一章全民皆匪(6)
那犬戎人受伤,但攻势却丝毫不减,铁锤仍凶猛地砸向对手的头顶。刚业的左腿已踢出,不能发力,只好后仰躲锤。可惜稍慢了点,锤头扫过胸膛,刚业失去重心,坐到地上。
只是经过一扫,刚业便感觉胸口阵阵酸痛,热血被挤压到口中,然后慢慢滴沥下来。单于想再趁势发难,忽然斜侧里传来一声呼喊,只见王参将手持长刀,控马过来救援。
单于微一转身,臂轻摆,那巨大的盾牌便脱手而出。王参将正在向前冲刺,躲避不及,连人带马被撞出两丈远,轰的一声落在人群里。
大颜刚将手放下,却见胸前寒光疾闪,丈余长的银针已经没入胸膛。百步以外,李玉荣早停止了弹琴,她又揪下一根弦,在天能剑上一蹭,一片银亮的天能光束立刻将那琴弦抬起,变成笔直的长针。
李玉荣稍微一瞄便轻弹手指,那长针飞射出去,正好刺入大颜的肚子,旁边的战士不禁叫好连连。
大颜被命中却未栽倒,他的膝盖后面喷出一股热气,继续抬起铁脚,欲向刚业踏去。有人喊道:〃他被〃技〃改造了,射他的头!〃
李玉荣拔下第三根铉,同样射出,银针不偏不倚直指大颜的眉心。
就在那一刻,巨人的左手却牢牢地捏住了长针,他轻轻放下手,然后狡黠地冷笑。人们还没有看清什么,李玉荣已从马上栽下来,胸口插着自己的武器,针慢慢软下来,变成普通的琴铉。
大颜的笑容很快便钻回皮肤里,因为刚业早乘机滚出两丈远,正努力站起来,手里颤巍巍地举着剑,泪水却淌出了眼眶。单于不耐烦地吁了口气,再次将大锤举起,锤把中的天能发力器已经启动,锤身颤抖着。他缓步走到垂死的敌人跟前,然后凶猛地砸下去。
那把失去天能的宝剑竟然抵挡住了大锤,这却并不是刚业的力量,一种外在的热流托着他的手腕,将重锤抵住,刚才幽雅的琴声重新响起,而且它变成实际的力量汇进刚业的体内。
好奇特的琴声,好奇特的曲子,刚业从未听到过。
究竟谁在弹那把断弦的琴?刚业与大颜都无法看到,琴和琴囊中的刚洞已经掉在地上,在横七竖八的尸体中间。但那把叫做〃愿〃的琴的确正演奏着世间难以想象的音乐。
刚业也没有精力去考虑别的,他的宝剑随着旋律上下翻飞,身上的伤口也被旋律形成的暖流裹住,不再疼痛。那音乐似乎是有形的,化成一把更大的手推着宝剑直到它刺进大颜的脑袋。
战斗终于停止了,原先热血沸腾的人们都变成了一堆堆尸骨,血却流淌在地上。刚刚上来的太阳已经被密布的乌云遮蔽,那些残破的躯体为这大地增添了不清晰的凹凸感。刚业倒了下去,倒在自己的妻子与战友中间。
过了很久,一种更宏大而嘈杂的声音响起来,把这位将军惊醒。战场上竟然全是人,然而它更像个古怪的集市,人们哭泣着,抱怨着,愤怒着,仇恨着彼此,在原野上走来走去。刚业扶着剑立起来,望着这奇特的景象。不久才醒悟过来,那些并不是人,而是他们死后的灵魂。刚业又听见那熟悉的嗓音,他寻着哭声找过去,找到了〃愿〃琴下的刚洞,婴儿居然睡醒了,瞪着那深红的眼睛。
这时,更远的地方,灰暗的茫野中划过道粼粼的小河,一片金黄色的光芒瀑布般倾泻在河上,成为这世界唯一的暖色。刚业抱起婴儿从那些迷茫的灵魂间穿过,走向光辉的瀑布。粼粼的河面上漂着个小竹篮,篮在〃瀑布〃里,通体银色耀眼,里面却没有一星水迹。刚业蹚着河水走到篮旁,将婴儿放进篮内,它便移动了,逆着水流缓缓漂走。
刚业抬起头,逆着光柱望上去,在那极其遥远的天顶,朦朦胧胧似有座宏伟的殿宇,美得不尽真实。缥缈的琴音洒下来,将他的灵魂覆盖住。刚业终于倒在水中,眼睛望着无限的彼岸。
那宫殿便是他以前梦到的,遥远而且无上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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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第二章神蚀失窃(1)
第二章神蚀失窃
北晋文帝十三年,官军与犬戎的战争结束。北晋政府军虽然取胜,但主帅刚业与他的妻子却双双战死了。
北疆的深夜冷而无风,恢复安静的战场凄惨凋零,不再有曾经的壮阔与激昂。
水面上还在燃火,数不尽的尸体挤在河道上,太阳西落,天幕下只留存着死亡和火焰。一双染血的手把竹篮放到水中,里面躺着婴儿,竹篮逆水漂去。
小生命独自穿越着死亡世界,懵懂地望着那些放大的瞳孔,被一种未知的力量推向他的命运。他忽然放声大哭,哭声却干燥沙哑,不像孩子的,倒像属于周围那些逝去的灵魂。
前面没有火焰的光芒,也没有死亡的地狱,等待他的是新的朋友和敌人。
十数年后,京城朝阳府的一个大院里。
少女们的嬉笑声,从西院传到东院,逗得满院的牡丹花点头摇摆。院正中站着个十五六岁的青年,长着女人一般的面庞和修长身材,头戴八宝麒麟紫金冠,穿着绣有蝙蝠和彩云图案的战袍,外罩红色铠甲。他煞有介事地叉着胳膊,丫环正在为他把披膊上的铁扣扣好。女孩们穿过月亮门,迎着少年过来。
〃好一身漂亮的甲胄。〃一个圆脸的女孩笑着说,〃又是宜和坊的,一看那吊腿上的大瓣紫绢花绣就知道了。〃
少年扬扬得意:〃这白色的绢衬和赭红的甲叶子正好搭配,漆也比合缘坊的上得匀。〃
〃只是紫金冠上就别拴着这黑带子,色太乱,还是上回那条红的好看。〃姑娘们你一言,我一语,就好像评论同伴的新裙子。两个家丁把镜子搬出来,竖在路中央。年轻人在镜子前面转来转去,欣赏画似的欣赏自己。
〃齐王干吗这么喜欢甲胄?〃
听到这话,那少年马上慷慨激昂地说道:〃因为将来有一天,我要率领千军万马横扫天下,想想一代枭雄如果不能给人以好看的形象,那多不带劲!〃
〃绝对是啊,齐王定是天下最英俊漂亮的枭雄了。〃说着,女郎们便咯咯咯地笑。
〃你们笑什么?唉,你们不认为我像马上的枭雄?〃
〃像,像,本来就是嘛!〃大家看年轻人认了真,笑得越厉害。
这片深宅大院是玉迹国的齐王府,年轻人便是齐王司马铉煐。司马铉煐,字杰辉,已经二十二岁,但相貌仍然像十五六似的,英姿飒爽。父亲司马锐在他两岁的时候出家当了和尚,司马铉煐也就顺理成章做了齐王,与他的两个堂兄一起并称为〃宣和三王〃。
但是这个王爷与他的兄弟相比却不太称职,说话办事总流露着孩子的个性,口无遮拦,不谙世事,洋相百出,虽然相貌堂堂,但没有几个大臣服他的气。
司马铉煐有个癖好,就是打扮自己。他不好华服,只爱漂亮精致的甲胄,身体稍瘦,穿上铠甲还显得英武精神。司马铉煐经常擐甲执兵,披挂整齐,在女官和婢女中间招摇过市,自我感觉非常良好。
第二章神蚀失窃
一天,他到南城买甲胄,并与工匠喝了几杯酒,竟然一夜未回寝宫。翌日早晨,侍者发现齐王躺在家门口,鼾声如雷。叫醒以后,齐王诉说昨夜见一只火焰鬼悬在魏王府上空,以至被吓昏。侍者按所指看去,仅见着一坛天灯。这天灯是使用〃技〃造就的公共设施,形状像个坛子,可以悬浮在空中,夜晚被统一开启来照明,在北晋时代已经是司空见惯之物,就如水车和耕犁一般。齐王酒醉看天灯如鬼魅的故事很快传遍了几个王府。
齐王总算忘记了夜遇鬼魅的可怕经历,又开始在镜子前欣赏自己。正在他全神贯注的时候,一队侍者推了辆小车从月亮门前经过,上面摆着个锦盒。侍者推车走得颇慢,旁边几个人还用手护着,看来极怕它掉到地上。少女们都非常好奇,圆脸丫环朱娟凑到齐王耳前说道:〃这东西可不能掉了,一掉下去,整个玉迹便没了!〃
齐王惊叹:〃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那东西?〃
朱娟颇严肃地点点头。
众人瞠目看着侍者们走远,心情却跟那车轮一般变得沉重起来。司马铉煐蓦然感到一阵心悸,他对朱娟道:〃我怎么觉得今天的气氛特别不一样!〃
〃怎么了?〃
〃不知道,就是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侍者们转了两个弯来到隔壁的魏王府。府里也很热闹,魏王司马铉德和一群幕僚正在厅堂讨论下半年去骊革国朝贡的事情。
魏王的厅堂摆设相当讲究,扎着红绿彩绸的仪仗立在东墙两侧,围幔落地,紫铜的香炉置于四角。所有的人都正装围坐在绸布圆凳上,长几的边沿全掐着金色的〃卐〃字纹。
此时,门吱呦一开,那紫檀木的车子推进屋来,除魏王外,大家的目光都粘在了锦盒上。魏王是个长脸的高大男人,一对剑眉和刀削般的面颊给人自然的冷峻感。他一边揉搓着长髯,一边摆手让侍者出去。屋里重新恢复安静,大家没有再吭声的,全在等待司马铉德打开盒子让他们看个究竟。魏王却始终端坐着,半晌问工部尚书许社道:〃你的意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