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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眼的桃红纱巾渐渐揭开。我站在月光反射的游泳池边,身边围着裸体女郎。你潇逸地坐在一尊石狮上,向我介绍,“Viva,第四节课是按摩,今天你可以见识到八仙过海。她们来自八国联军,既是水上健将又是床上健将,还是世界级按摩大师。我为她们举办一场百米仰泳比赛,获胜者可以为我按摩。” 八位仙女仰着身子,跃入水中,向终点冲刺。 你说,“奥林匹克精神不在获胜,而是参与。可是她们求胜心切,因为冠军不仅仅为我按摩,还能拿到电视广告的合同。” 冠军挥舞着她的魔鬼身材上的水点,骄傲地对你说,“跟我来。” 你死死攥住我的手,拉着我走进按摩间。古董花瓶里插满了仙客来,馥馥喷香。在这间新婚样品屋里,我坐在阴影后的沙发上。 她的火辣的眼睛,爆炸的胸脯,翘起的双臀,让男人呼喊,给我一个孩子。 她为你脱光,把你扶进玫瑰泡沫的华清池里,对你悄声说,“你攀登得太高了,让我帮你虚幻。” 她的手伸进泡沫里,触摸着你的血脉。你放松地仰在水里,突然冷笑,对着暗影里的我说,“你和吉米私通,我让按摩女郎给我疗伤。” 男人柔情成了女人。女人绝望成了男人。 我打开一瓶威士忌,对着瓶子暴饮一空。我只是这样喝着闷酒,喉咙像长了一个癌块,什么也说不出来。我在冤狱中坐穿了六代水牢。 她像举重冠军,居然把高挺、健美的你一把抱到玫瑰床上。在镜子天花板的反射下,她的红辣椒嘴唇从你的脚趾开始了湿漉漉的旅行,寸寸靠拢你的三角洲。 我压抑窒息,这是我最不敢面对的景致。我浑身悲壮的气流,撼不动你的古堡。即使撼动了,又能怎么样。明知道,浪费着我,最炽烈的少女情怀,可又不知道,怎样让火燎的心,骤然降温。 感情泛滥,却没有给自己留下容身之地。深夜依然戴着墨镜,以防看见自己受伤的眼睛。 最后,我用水果刀把我的手指捅出血来,试验我还有没有知觉。 我感觉自己,被一条烈犬咬住膝盖。我看见自己的肉,破旗一样撕开,白花花的骨头翘了出来。我感觉从昏迷中醒来,腿上已经缝了两百多针。 我为你扒下一层皮肤,缝成一台人皮台灯,矗立在你的床前。我发明一种新的饮料,把剧毒的花朵,揉碎在葡萄酒里,以毒攻毒。 我开始伤春悲秋,对着窗外,像病房里的死刑患者。每一篇日记,都是遗书。 她起身,甜蜜地笑笑,“后会有期。”她像长颈鹿一样赤裸裸地离开房间。 你吻着一片花瓣,“按摩女郎,她们的职业就是虚构欢乐,从她们身上你不必为真实和虚假劳神。我喜欢被宠的感觉,不论真假。有时巧遇比看完芭蕾演出到后台挑选几个明星还刺激。” 我品着白兰地,醉意朦胧,“这场表演不过五分钟,比你换女人的频率还短。” 你笑着,“男人性高潮只是四十秒。” 酣醉中,我从皮包里拿出携带的皮尺,缓缓走向你。 你试图抢过皮尺,“你为什么随身带着皮尺?” 我抢夺时,皮尺像鞭子抽过你的脸,你哈哈大笑,“你满脸愠怒的神情让我成了冲锋枪。我们应该定时打架,我看到你皱眉就来电。” 你一把抓住我,刚想把我按在床上,我大醉中给你一记耳光,响得像一梭子子弹穿过你的脸。 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擒住我的双手,你竟然没有还手,温雅地说,“学生打老师在苏格拉底时代是要被烧死的。你悟性这么高,为什么不能参透我的苦心。”你吻了一下我的额头,放开我,说,“你知道我醉了,你完全可以利用我的不设防的攻地。你醉了反而真实。我们醉了,就是仇人。” 你几乎狞笑,“这节课,你不及格。我还要给你补课。” 我声嘶力竭地怒吼,“我再上你的一节课,我从此不能宽恕自己。” 我走出房间,像个幽灵。  书包网 电子书 分享网站
没有人能阻止我和你在一起,哪怕是在地狱里(九)
我窒息。我喘不过气。再忍耐一分钟,我就是杀手。我的淤积了五千年的愤怒终于气势汹汹。我的胆逼成了爆破筒。活着,就是活出一口气。这颗头颅宁可被铡刀铡掉,也不能再咽下这口气。 我什么时候低下过我的头?我为什么低下我的头?我怎么能低下我这高傲的头?世上惟一能让我低头的就是爱情。爱情是我的死穴,我是爱情的殉道士。但是,我知道我的忍耐的限度。我口气得意地给你打电话,我已经和吉米睡了一万个通宵。你在电话里沉默了很久,挂上了电话。 我不再顾忌什么前科,不再顾忌什么把柄握在你的手里,不再顾忌什么他妈的未来。我就是要报复你,我就是要看见你气得发抖,我就是要看见你气得鼻血横流。我觉得太不过瘾,我把和吉米的床上场面像写色情小说一样,洋洋洒洒写了几十页,上面还配上我的连环画插图,一页页传真给你,签名落上V。 我等了几天你的电话,每一天如坐针毡。我忍无可忍,拨通你的电话,我说,“你收到我的传真了吗?” 你沉默了很久,挂上了电话。我每拨通一次,你沉默不语,挂上电话。最后一次拨通,你忍不住怒火说,“下个星期我就带着露尔环游世界80天,我们正在看地图。”这回我摔了电话。 想折磨别人的人,反而自己更受折磨。折磨你的那点瞬息的快乐,被扑面而来的悲哀所吞没。每天醒来,都昏迷在悲哀里。悲哀成了气体,日日夜夜弥漫在我的身体里。 你的电话终于响了。你说,“我追来电话,是怕你自我折磨。我想了很久,我想再和你见一面,把彼此的一些误会谈透。” 我敲响你的办公室,没有回应。 我推开了门,你的椭圆办公桌上开放着簇簇美人蕉。一地玫瑰使我想起露尔在这里的裸舞。 我再也不能压制我的愤怒。别的男人一天有一万个情人,我也不在乎,我不在乎任何男人在我面前和别的女人随便怎么样,惟独不能容忍你。 我发泄着郁忿,“我要终生报复你。我再也不能忍受只有你一人的日子。我要有十六个情人。” 你的手颤抖,手里的玫瑰花掉在地上,你没有拣起来。你的手指发抖,脸上一阵青,一阵惨白。可是,你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说,“我历来是向男人求婚的女人,我已经向吉米求婚。” 你说,“你想置我于死地!” 恰好吉米推门进来,我把那卷V连环画传真卷起来,送给吉米。吉米毫不畏惧地收下。 你愤愤地看着吉米,“你可是我二十年的知己,如果你都背叛我,这世上还有什么信任可言?” 你仇恨地和吉米夺着传真,两个人各不相让,直到把传真纸扯得粉碎。 你气急败坏地跺着脚底粉碎的纸片,蔑视地看着我,“我父亲说过,女人都是娼妇,如果我不是反暴力主义者,我真不知绞死你多少回。” 我说,“你真善解人意。我还忘了向你炫耀,前世我是诗妓。” 你冷笑,“我们从那时就认识。” 我恨不能当着你就和吉米做爱。我为吉米慢悠悠地斟上一杯茶,我微眯着眼睛,好像喝了一口陈年老酒,对吉米说,“我们什么时候对做爱的诗?” 你气得发抖地咒着,“你何止前世是诗妓,今生你就是诗妓。你越来越猖狂,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现在你胆敢当着我的面嚣张。你的铁嘴钢牙使我们的关系越来越糟。你是不把我折磨死誓不为人的女人,我怎么陷到你的死网里不可自拔!我警告你,你们串通,我会让你自食其果。” 我耸肩,“我活着,就是为了折磨你。” 你气得发抖,“我和你一样同仇敌忾。” 我得意地说,“我今生和你决一雌雄。” 你一气掀翻了办公桌,美人蕉狼籍一地,“雌雄还用决吗?” 你冷冷地看着吉米,“我和她谈几分钟。” 吉米吻了一下我的额头,像安定医生一样轻轻地说,“冷静。” 他彬彬有礼地拉开门,走出房间。 你关上门,突然一把抱住我,“还记得我们的和平暗号吗?Viva,一地玫瑰就是你的玫瑰床,我把你放在玫瑰床上。” 我在挣脱中从皮包里抽出你母亲割腕的刀子,指着你。 你毫不示弱,“只有女人得不到的男人,没有男人得不到的女人。没有想到你是出类拔萃的调情大师。今天我不攻下你,我就虚担了情圣的盛名。” 我把刀子对准自己的胸口,“请和我保持一寸的距离。你是食肉动物,整个世界都是人肉市场。你说过你习惯了一天换几个女人,如果多待一个小时都会厌烦。你以为我们之间会有肉体关系?我承认我疯狂,可是我有两个大脑,我走火入魔,但是我至少知道,惟一能使我们永恒就是彼此拥抱对方的石碑。请你不要破坏我们的最后一道防线。如果你再扑上我,我就横尸在你面前。你的办公室就是我的墓地。” 你不敢相信地止住我,“你不是爱我吗?” 我压低声音,“我爱你。我用一百八十种语言告诉你,我爱你。” “为什么不能证明给我?” “当然可以证明给你。当你和千万女郎在舞厅里裸舞时,我在你的身边。当你和百万女郎在游泳池里裸泳时,我在你的身边。当你和十万女郎在床上裸战时,我在你的身边。” “可你的眼睛说你恨我。” “如果我有仇恨,我怎么让自己自由?” 你笑笑,“既然你没有仇恨,为什么像个烈女?” 我绝望地说,“我一生只想和你成为柏拉图。” 你破声嘲笑,“你是不是还活在维多利亚时代?” “我活在法老时代。” 你看着我的刺眼的刀刃,调笑说,“聪明的男人+聪明的女人=罗曼史;愚蠢的男人+聪明的女人=性丑闻;聪明的男人+愚蠢的女人=未婚生子;愚蠢的男人+愚蠢的女人=婚姻。我们是聪明还是愚蠢?” 我冷笑,“你当然聪明。” 你的眼里闪烁着难以压抑的肉欲,“是的,我的字典里根本就没有婚姻这个字。而且,如果我对一个女人的肉体没有兴趣,我和她的保险期只是分秒之间。” 突然,吉米闪进来,直逼着你,怒叱,“放开她!” 你惊讶地笑着,“坐怀不乱的情圣成了你的白衣骑士!看看你的力量,就连我二十年的知己都背叛了我,成了你的东床快婿,为你出生入死。” 吉米一把夺过我手里的刀子,毫不留情地用刀威胁你放开我,我挣脱着你的双臂,你毫不退缩,吉米逼急了冲上你,我神速地用身体挡住你,神速到吉米没有来得及看清的刹那,就捅上一刀,这一刀恰好绝望地捅进我的胸口,刺进骨头里,一汩汩血喷射出来。 吉米和你同时尖叫。一群保镖跑了进来,我捂着刀子,惟恐拔出来失血而死,我祈求你,“答应我,不要把责任推到吉米身上。” 你没有回应,我的握着刀子的手向里捅了一下,血溢满了我的手,刀子被血包住,你抱住我,“你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还为他求情?” 我竭尽最后一丝气力,“他也是我死也要保护的人。” 你的声音哆嗦着,“我答应你。” 我疼昏过去,瘫倒在地上。 我醒来时,躺在急诊室里,胸口包扎着纱布,胳膊上吊着点滴。你坐在我的身边,攥着我的手。我从梦中醒来,好像从飞碟的残骸里挖了出来。 你攥着我的手腕,狂吻着我的手心,“你终于醒过来了。我一直看着你的心电图,摸着你手上的体温,你的手冰凉了72个小时。我根本不敢合眼。我惟恐你就这样离我而去。我就这样俯着身,为你祈祷。” 我迫不及待地问,“你和吉米和解了吗?” “我从不食言。” 我木然地看着天花板。天花板上太阳的花纹像一座竹林。 你问我,“你知道今天的日子吗?今天是我三十岁生日,也是你和我复活的日子。如果我对你说,请宽恕我,你能不能记住这个日子?你没有醒来的三天三夜,我在心里一遍遍地告诉你,我爱你。你的血流出了你多少痛苦。当我想到我让你失望到心碎的程度,可你却为了保护我挨上一刀,我的心比你还痛,医生说,刀子离你的心只有一寸,他说你活过来的机会只是百分之一。” 我看着窗外的天空,“在昏迷中,我看见了上帝,我祈求他的帮助。” “我也是!” “我问上帝怎样拯救一个花花公子的心,上帝都不能帮助。” “我能帮助。” “1500个女人在你的心里,你怎么帮助?” “1500个女人也不能像你这样靠近我的心。在我久经沧海之后,你凌于众生之上。你有治理花花公子的天才。多少女人尝试过,都越不过雷池。” “千万不要拿我和别的女人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