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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拥抱,没有亲昵,没有肉体的磨擦,惟恐玷污灵魂与灵魂互赠的冠冕。 你和我只是用眼光,凝视着对方,抚慰着对方,激励着对方,狂恋着对方。在最后的刹那,我们的眼里,同时涌出了泪水。 我们的泪眼凝视着对方,好象有一种预感,这是最后一次在一起,好象厄运在前线等待着我们。 你说,“我终于明白了什么叫气贯长虹。” 我禁不住抓住你的手,长久地吻着你的手背,让你给我力量,让我忘记这是在别离。 你疾速上了台阶,依然吻着自己的手背。 当螺旋桨剧烈转动时,你在窗上呵气,画出一颗心。你一直吻着那颗心,直到螺旋桨挺拔、回旋,冲上漆黑的跑道,钻进夜空。 那粒亮光,像一颗疯狂的钻石。 回到玻璃城堡,我失去控制,当我给你写下几千行的狂人日记,天空已经黑黑白白了无数次。 录音棚是我惟一的回音四起的山谷,在这个山谷里,我弹唱着压抑了太久的情歌,CD《在这个极乐世界里》从天而降。 我裸奔过一座座山川,闪电在前面引路,雷声在身后驱赶,风吹着口哨,雨挥着鞭子。我奔到百花盛开的田野里,雨打的清纯,让我陶醉。我为自己编出一个花冠,戴到头上。我为自己编出一个花篮,捧为嫁妆。飘逸的蝴蝶,让我立地飞腾。树上的鸟鸣,让我放开喉咙。那个田园上的初秋,我可以一步跳过山川,一步跳过大海,一步跳过月亮。 我在荒原点上篝火,让你在火光中看见我。我屹立在山顶上,让你在山谷中看见我。我扎上风筝,让你从日出日落的眼睛里看见我。我发射信号弹,让你从云海的山峦上看见我。我奔跑在海岸线上,让你从你的甲板上看见我。我飞马在草原上,让你在苍茫的天空下看见我。 恰好暴雨刚过,山洪击落的巨石,挡住了去路。我只能夜宿在幽黑的山林里。你的影子,让我无畏,让我秘密地快乐。清晨醒来时,羊群象一团团白云,从山上飘过。牧羊人吹着短笛,在山洪爆发过的溪水边,骑马纵跳而过。我打开画夹,让这幅山水画中的牧羊人变成你。我坐在那匹马上,风暴来临时,和你任凭风任凭雨。在那座山里,在那个山洪刚过的早晨,我以为拥有了你。 你知道,当我夜宿在山顶上,我只想和你对话。我站在山谷中,漫山遍野都是你的影子。我想告诉你,你已经把我追逼到两山之间的悬崖。如果你在对面,我会纵跳而过;如果你在海的那一边,我宁肯泅水过去。你常常让我想起海,我无数次地赤身在海水里。我可以为你的召唤,精卫填海;也可以为你的冷漠,葬身鱼腹。 我打开手持电脑,像战火硝烟中的随身电报机,随时向你发电。我惊喜地接到你的E-mail! 我的缪斯, 时间在我的眼前模糊不清。你的诗使我的世界突然静止。我躺在罂粟花海上,看着云彩的流动和变迁。 你是我的和平,我的避难所。你从梦中向我走来。 你的诗阻止了战争。 我徘徊在寂静的街上寻找着你。 你的丈夫。 我浑身颤抖地抱着手持电脑,紧紧捂在心口。  
没有你,活着就是负担(二)
秋天过去了,你仍然没有回来。永远打不通你的手机。我拨通了你的办公室,你的秘书告诉我,你已经从欧洲回来了,又在飞往日本的途中。 我冲向机场,直奔东京。当我跨越太平洋时,你的身影覆盖着海面。 我看着窗外的黑幕,第一次发现,窗外的世界,这样苍凉。窗中反射的自己,这样绝望。 从东京机场跑出来,冲上出租车直奔会场。 我在频频敬酒的人海里穿梭。乐队奏着小夜曲,我绕过翩翩起舞的人找寻着你。身后竟然有人叫我,他说,他过去见过我和理查德在一起。我激动地问他是否看见理查德,他说刚才在开幕式上见过理查德和他的女人。我的头上当即挨了一枚氢弹,核气体弥漫了我的大脑。 我的脑子里充满了你的“女人”,我给你的秘书拨通电话,她告诉我,理查德已经飞往澳大利亚,我搭上飞机,窗外的云海从白色变成橙色,从橙色变成红色,从红色变成紫色,从紫色变成黑色。 日出,阳光指给我亿万个你出没的方向。我奔向每道光环,寻找着你。乱云的悬崖边,闪电是唯一的缆绳。你把我引进这座神殿,却让我鲜血淋漓地爬行。我的脚印,染红了天空,我的泪水,哽咽了太阳的喉咙。最后,我在彩虹的床上玩火,只为了让你看见,一只凤凰在烈火中诞生的血光。 当我在暴雨中赶到现场,你没有出席。打通你的秘书,她说,理查德去英国参加一个电影首映式。我搭上了飞往伦敦的夜机。到达剧院,你没有出席。你的秘书说,你去威尼斯会见一位导演,我又飞往威尼斯,你刚刚离开,去冰岛滑雪。我又追到冰岛的滑雪场。你已经在飞往纽约的途中。我追到纽约,最后在瓢泼大雨中回到洛杉矶。 我绕了地球一周,也没有找到你。 在机场看着窗外冰雹般的雨帘,我的手机奇迹般地响了! 没有想到是吉米,他的声音非常焦急,“我一天给你打无数次电话,你在哪里?” “机场。” “等在那里,我去接你。” 吉米的跑车驶近时,我从出口跑出来。吉米下车后,当即脱下外衣,披在我的身上,“你应该在里面等我,雨还没停。” 雨中,我们驶上了好莱坞山顶。伫立在雨亭里,城市在脚下是一座雾都。我告诉吉米,我环球一周,也没有找到理查德。 吉米说,理查德知道你在找他,他在回避。 为什么???我向雷电发问。 吉米说,理查德说他必须远离操纵他的女人。 我操纵他?暴雨为我问着天空。 吉米长叹了一口气,理查德认为引诱他结婚就是操纵。 吉米点悟着我,理查德已经有了新欢,她被杂志封面捧成摄人心魄的蝴蝶夫人,她几乎和圈内有爵位的人都睡过,理查德宁肯和家喻户晓的交际花在一起消遣。 当时,我的两颗眼珠,夺眶而出。 顷刻间,你的情话,全成了谎言。 吉米缓缓地说,“理查德见了一个女巫,让她为你们看相。女巫拿着你的生辰八字,告诉他,你的命太硬。克父母,克丈夫,克情人,克子女……” 我突然空前绝后的自卑,陷入了你带给我的白色恐怖。 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女人会一把匕首捅进自己的心口。当你百口难辩时,只有两种选择,一种是沉默的生,一种是沉默的死。 我说,“我浑身充满了毒素,惟一的解毒剂就是死。”就象料理了我的后事,我强忍住泪水,声音好象是一把钝刀刻着碑文,“理查德欠我一条命。” 吉米说,“遇到情变,要善待自己,他不懂得珍惜,是他的损失。”吉米看着暴雨,不动声色,“理查德让我转告你,他送给你的是一盘金橘,可你硬是把土豆塞进去。对他来说,再浪漫的风流韵事也只是过眼烟云,永远这个字让他害怕,天长日久对他吹弹可破。三分钟对他就是地老天荒。血盟是没有用的,海誓山盟都是陷阱。时间是残酷的,人会变,他会,你也会。” 我说,“我突然觉得,死亡是万有引力的最高艺术。” 吉米忧虑地凝视着我,“他就是这样的人,你必须面对现实。上天给了你美丽、青春、天才、激情,你必须对昂贵的礼物付出代价。你这么有头脑的女孩子,就不该在他的身上奢望情感的归宿。” 我浑身抽冷,“我爱上一个凶杀我的杀手。” 吉米说,“战胜自己永远比战胜敌人还重要。唯一的敌人是你自己。” 我无奈地摇头,“我在他手里死定了。” 明明知道,爱上你就是断了六十脊杖,在面颊上刺字,脖子上钉上百斤重的长枷,帖上封条,发配到千里之外的绞刑架。 明明知道,爱上你就是进了刑讯室,铁钉捅开我的指节盖,老虎凳撬折我的膝骨,麻袋片连血带肉掀开我的肉皮。 可是你的日月可鉴的承诺仍然灼伤着我的耳穴。 你把一个世界承诺给我,但生死攸关的不是承诺,而是真实。没有真实什么也没有。不,没有真实,承诺只是污辱。 是你给我诠释真诚的爱,你让我信任你的每一个字。我这么相信你,你却如此背叛我,没想到人性这么丑陋。如果你都是骗子,这世界还能信什么。如果你说的爱都是谎言,这世上还有爱吗? “欲望使你软弱,”他凝视着我,“你知道你是谁吗?” “不知道。”我的头昏沉的像一个击败的鼓。“既然我是克星,就让我一头磕死。让我死给他看。” 再也压抑不住心痛时,我一头撞在亭柱上,满头是血。吉米奋力拦住了我,我发疯地挣扎,“没有他,活着也是死。” 我又向溅上血痕的柱子冲上去,吉米用身体拦住我。我冲到倾盆大雨里,在雨中疾跑,竟然从泥泞的陡坡上滑了下去,我的冰种白玉项链断裂,无数的白玉象冰雹和我一同滚下山坡。 吉米也跳了下去,和我一直翻滚到山下的一条扭曲的小径上,和一辆急转弯的跑车相撞。 醒来时,我们已经躺在急诊室里,吊着点滴,打着石膏。 医生拿着我们大脑和骨架的扫描片,宣布,我们没有脑震荡,可是我的胳膊拧折,吉米的腿韧带撕裂。 我看到吉米的腿打着石膏,比我自己的胳膊打着石膏还疼痛,我痛心地说,“你为什么和我一起跳下去?” 吉米柔情的眼光凝视着我,“我今天才发现,你看上去纤弱,但是你翻滚的速度好象经过千锤百炼。” “答应我,”我求吉米,“以后不要再和我冒险。” 他庄严的象卫士,“我不能答应你。不仅不能答应你,我还要郑重地告诉你,为了你,我会铤而走险。” “为什么?”我不解地问。 他伸过手,手指插在我的手指里,牢牢地夹住,“冉冉,从你走进我的办公室的那一天,你就抓住了我的心。我终于懂得了为什么一个笑容永远拥有一个灵魂。你知道我和理查德的关系,我们从小学中学到大学一直在一起,二十年来,我们就象孪生兄弟。我们之间从来没有欺骗。我曾经不止一次地告诉他,让他珍惜你,他和你提起过吗?” 我坦诚地说,“没有。” “如果不是因为他告诉我,他必须远离你,并且拜托我从此照料你,我是永远不会告诉你的。我总是回忆第一次看见你的感觉,你让我想到了一个希腊女神,娉婷袅娜,高贵典雅,冷若冰霜,傲视群雄,纤细又刚强,温暖又遥远,你的眼中喷射着神秘的火焰,嘴角蕴藏着谁也读不懂的语言,脸上又闪烁着天真纯洁和幽默感。白色是你的少女的颜色。在我的梦里,你在幽暗的芭蕾舞台的一点亮光里,象天鹅一样旋转。” 我看着吉米骑士的眼睛,“谢谢你,吉米,我不知道应该怎样报答你。我的胳膊随时都能让我疼昏过去,我知道你比我更疼痛,可是你还在鼓舞我。” 吉米依然沉浸在倾诉中,“只要想到能和你在一起,你的芬芳的气息就能让我时时陷入狂喜状态。我只能把这种狂喜升华成神圣的精神。你的眼光眩惑男人的性幻想,你的声音拨响男人灵魂中的竖琴。我不敢讲任何有血有肉的男人能够抵抗你的诱惑,任何凡人能够跟上你的步伐。我以为这样的精灵早已被好莱坞毒死。也许真的象人所说,好莱坞也是天使的花园。” 我的脑子凿入一个生锈的钉子,我打断了吉米,“理查德散布在我的细胞里,我真想把我的每一粒细胞都统统挖出来。可是,理查德是大麻,我刚刚吸了一口,就弥漫了全身的细胞,想挖也挖不掉。理查德吸走了我的骨髓。我真不知道没有他,活着有什么意义。” 吉米叹息,“为他而活的女人太多了,她们赤裸着挤满了沙滩,难道你,堂堂财政部长的女儿,和脱衣女郎一样疯狂吗?” “一旦被蛇咬住,只能任它在胸口里蠕动。即使埃及艳后也无路可退。”我眼里的光圈渐渐模糊,“理查德什么时候告诉你,他必须远离我?” “怎么告诉你才能减轻你的痛苦,他认识你没有几天,就认识了露尔,就是上次在船上选女主角时他看上的裸体照片。” 我当即涌出鼻血,血流进嘴里,我咬着一口血牙,“我为什么没有摔出失忆症?我为什么醒过来就要面对理查德的绞刑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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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你,活着就是负担(三)
出院后,我意外地收到快递,信封里没有找到只言片语,只有一卷电影胶片,寄件人是露尔。我以为是她的电影,或是她的选美实况。 我偎在沙发床上,端着一杯红葡萄酒,启动了放映机。 墙幕上出现的竟然是理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