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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至於此,温父又缓和了口气:“越泽,我知道你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但是好歹也要回家看看,你母亲非常惦记你,我也想见见你。”
电话那头,又是长久的沈默。最终温越泽冷冰冰地扔出一句:“我知道了,今天晚上回去吃饭。”
温越泽开车回家,将车子停在自家的车库。他现在开的是金色的桑塔纳,但是车库里面,整整齐齐地排了6辆汽车。温越泽看了最里面的黑色奥迪一眼,停下脚步,走到车的前面,静静地审视。
当年的沈修铭也好,後来的段家豪也好,开的都是奥迪A8。也许上层社会的公子哥儿,都是倾向这一款车的。温越泽来回走动,将车子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唐丽婷或许会喜欢这辆车,而现在的他,有了这辆车,却不愿意让唐丽婷知道。
他情愿相信,唐丽婷只是喜欢钱而已,只是喜欢财富,名誉,地位,那些轻浮的,表面的,可以轻易摧毁的躯壳而已。什麽沈修铭,什麽段家豪,不过是金钱的象征物,随时可以被替代。这样,他沈修铭,他贫穷的沈修铭,对於唐丽婷而言,就能够是不可替代的唯一,永远的特殊存在。
是啊,“特别”,“唯一”,这样的词眼,是温越泽的终极渴望。男人想起自己书包里的文件,内心如同进入了一片冰冷荒芜的原始平原,空荡又绝望。
他温越泽,终於成为了唐丽婷的特别与唯一。
只是,不是他想要的方式罢了。
进入自家的客厅,母亲做了一桌饭菜,家中三人围在餐桌周围,平淡但是安详地完成了一顿晚餐。温越泽将自己的童年生活到後来的日子,仔仔细细回想一遍,觉得可以说是平淡无奇,但也算和谐美满。父母相敬如宾,基本没有争吵。温越泽曾经幻想过,他和唐丽婷,也能够裹上这种绵长悠远的日子,可是他们两个,总是在吵架,要麽就是冷战,或者是互相嘲笑,从来没有过所谓的和平。
但是此时此刻,看着母亲走上楼去,温越泽突然有了另一种看法。表面的和平,可以理解成一种祥和的幸福,也可以理解成一种绝望的无爱。夫妻双方,若是都不在乎彼此,也就根本没有了争吵的必要。
温父看着妻子上楼,只留下她和儿子,於是拍了拍温越泽的肩膀:“来,去书房吧,咱们爷俩也好久没有谈谈了。”
带着儿子进了书房,温父觉得刚才的良好气氛,要是突然提起金钱,可就完全坏了兴致,於是想起儿子最近在照顾唐丽婷,随口就问了:“丽婷最近怎麽样,情绪和身体可都好。”
温越泽刚刚坐定,听见了父亲的这个问题,只能冷笑一声,接着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掏出一个文件夹,扔在了温父的办公桌上:“她好不好,你到现在才关心吗?”温越泽细长的双眼眯起来,成了一种锋利的武器:“或者说,比起她,或许爸爸你更应该和我解释一下,这个同父异母,究竟是什麽意思!”
此话一出,温越泽和温父两个人,都是浑身一颤。温越泽从来没想到,这样四个字,从自己的口中说出,会给自己带来这麽大的冲击。然而温父的脸色瞬间苍白,而後跌进自己的办公椅中,拿起医院出示的DNA报告,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无话可说。
书房内一片寂静,温越泽扶着额头,努力想要让自己平静。那天他从沈修铭那里得到的电话号码和地址,显然就是父亲的手机号和自家住宅的地址。他的思绪被搅成了一团乱麻,自己的父亲让人去打唐丽婷的父亲,这怎麽可能,又是为什麽?
父亲和唐父,一直以来都是好兄弟,买卖一起做,房子一起买,一直以来,两家的关系都非常亲密。就算父亲对唐父心有怨念,那究竟是要有多大的怨念,才能做到这种地步?
不对,父亲肯定不想置唐父於死地。唐父是因为治疗不及时,才意外死亡。那麽,唐母明明是有时间,找温父或者是自己来寻求帮助的。但是唐母没有,而是选择了殉情,和唐父一起死。
顺着这样的思路,温越泽突然就想起了,在唐父唐母的葬礼上,父亲抚摸唐母墓碑的样子。那样的表情,那样的动作,如果是有心人,绝对能看出其中的怪异来。
父亲和唐母之间,或许有着不容窥视的往事。
如此的推测仿佛晴天霹雳一般,让温越泽魂不守舍。以至於他的脑子里,翻来覆去地,将这样的猜想来回考证,在茫茫的记忆当中,想要搜寻各种蛛丝马迹。而後见到了唐丽婷,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怀着怎样的心情,一遍又一遍地进入了女人的身体,拼了命地抽插顶弄,简直是丧心病狂地和女人做爱。
不知不觉地,心底生出了前所未有的背德快感。温越泽的心里,其实已经模糊地察觉到了,他和唐丽婷,也许不是青梅竹马这样简单的关系,也不是情人或者恋人。但是他们在做爱,他们有着最为亲密的肉体联系,他们在彼此的生命中,是永远解不开的一个结。
而温越泽在拉下唐丽婷头发的瞬间,若有若无地明白过来,自己这是违背伦理,破坏纲常的兽行。
却仍旧是忍不住,也不想忍。
“越泽……”温父将报告看清楚了,而後声音颤抖地说:“你为什麽突然就做了这个检查?”
“你应该先回答我的问题。“温越泽满面冰霜,不留余地,咄咄紧逼。“还是说,你应该先解释一下,为什麽会出钱让人打伤唐叔,然後等着他去死?”
温父的身体又是一抖,脸色从苍白转为青色:“你都知道了……你知道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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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温越泽站起身来,走到父亲的办公桌前,双手扶着桌延,凑到父亲的面前:“要不这样,我说说我的想法,要是有说的不对的地方,您帮我纠正。”温越泽居高临下,说话的时候简直是咬牙切齿:“你心里一直偷偷爱慕着唐母,想要借着唐叔的伤势,逼迫唐姨和你做些肉体上的交易。但是谁能想到唐姨到了这个岁数,竟然是丝毫不屈从,结果上吊自杀,一点没给你当救世主的机会,对不对?”
温父的嘴唇,张开又闭合,手上紧紧握着椅子把手,而後低下头去,竟然是一个字都说不出。
“而唐叔的伤势,或许包括公司亏空还有海船沈没,以及後来的借钱幌子,都是你找黑社会故意谋划的,对不对?”
温越泽看着父亲将近崩溃的脸孔,心里那莫名的火气,突然就转化成了一种怜悯。父亲的头发,也是有些花白了。自己已经长大,父亲自然会衰老。但就算是老了,也能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算计人命的事情来。
而这样的逆天行径,全部都是因为一个女人。
为了一个别人的女人,父亲可以不计代价,不计後果地出卖灵魂与道德。
温越泽在这样的时刻,觉得自己身上的力气,似乎被抽干了。他干脆回到沙发上,掏出一根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後吐出一个漂亮的烟圈:“你放心,这些事情,我从来没和别人说过,以後也不会说,是我们自家爷俩的秘密。”温越泽看着父亲满是泪水的双眼:“但是,你一定要和我解释,这个报告,是怎麽回事。”
☆、番外 Under Rug Swept 1
番外 Under rug swept 1(往事尘封)
温凯桐坐在游乐场木制长椅上,仰起头,微微眯起眼睛,看了看头顶的太阳。他没有带手表,不知道现在几点。心里算计了时间,觉得无论如何,唐明远还是迟到了。
温凯桐挠了挠头发,四月时候,天气温暖,微风徐徐,好兄弟迟到一会儿无关紧要,他坐在这里等着就是。
周末的清晨,游乐园的人流还不算汹涌,温凯桐坐着没事儿,就看见旁边一位年轻的母亲,正在和儿子讨价还价。
“乖,宝贝在这里等着妈妈,一会儿就回来。”中年妇女想把儿子放在冰激凌车的旁边,好像有什麽事情要稍微离开。
“不要,妈妈……”小男孩儿抱住母亲的腿:“我要和你一起去厕所,不要放我一个人在这里。”
“哎呀,不行啊,男孩子怎麽能够去女生洗手间呢,你都这麽大了,男子汉大丈夫,要尊重女性啊……”母亲说话时候,压低了声音,可还是会被人听见。
温凯桐挑了挑眉毛,觉得好笑,刚要起身过去,就看见一位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女生走了过去。温凯桐只能看见背影,细腰长腿,黑色的浓密长发,隐约飘荡着一种清新又疏离的美感。
“阿姨,我帮您看着弟弟,您先去吧……”女孩儿拉起小男孩儿的手,就见那中年女人笑着弯了弯腰,一边道谢,一边赶快朝着洗手间方向走去。
女人刚一离开,小男孩儿就咧开了嗓子大哭起来。之後白衣女孩儿手忙脚乱,想要伸手捂住男孩儿的嘴,又觉得不合适,她环顾四周的慌张模样,让在一旁观看的温凯桐觉得好可爱。
“弟弟,姐姐给你买冰激凌,但是咱们不哭了,好不好?“女孩儿赶快来到冰激凌车前,给小男孩儿买了一只巧克力口味的圆筒。孩子见了冰激凌,立刻就不哭了。
女孩儿这才松了口气,伸手撩了撩及腰的长发,露出一段雪白秀气的脖颈,那如同凝脂般的光滑皮肤,让温凯桐不自觉地又眯起了眼睛。
小男孩儿吃着冰激凌,女生站在旁边,温凯桐的一只手肘支在长椅的扶手上,托着自己的下巴,在一旁打量起眼前的少女来。眉如远山,眼如秋水,精致的脸孔仿佛是古代水墨画中的美人,透着一股书香气质。
温凯桐翘起嘴角,起身要走过去,就见小男孩儿的母亲回了来,孩子兴高采烈地就要扑上去,结果手里一滑,冰激凌全部扔在了女孩儿的裙子上。
“哎呀,对不起小姐姐……”中年女人连忙道歉。女孩儿摆摆手,却也不知所措。
突然裙子下摆被什麽人拽了拽,女孩儿低下头,就看见一个面目英俊的青年,正单膝跪在地上,用手帕为自己擦着裙子:“阿姨您带着孩子先去玩儿吧……”青年调皮地朝着女生眨眼睛:“这是我女朋友,我刚好想买条裙子送给她,一直都没有机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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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女人一听这话,心领神会地也笑了,拉着孩子要走,一边走一边说:“姑娘,有这麽贴心的男朋友,是福气哦……”
女孩儿的脸涨得通红,僵硬在原地,尴尬到要哭了出来。温凯桐抬头,仰视着女生因为害羞而更加艳丽的面容,轻轻开口:“小姐,并不是有意冒犯……”之後,青年站起身来,竟是比女孩儿高出了一个头还多,这下子只能低头俯视着女孩儿,有点邪气地说:“第一次见面,就送裙子可能太唐突了,但是,能不能让我给你买一只冰激凌呢?”
青年走到冰激凌车前,买了一只香草口味,一只巧克力口味,送到女生面前:“我叫温凯桐,刚才你帮忙照顾小朋友的过程,我都看到了哦。”男生又眨了眨眼:“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女生有点羞怯地接过冰激凌,终於是抬起了头,和青年四目相对,身子明显就是一颤,而後面上更加红,嗫嚅地说:“我叫柳茹惠。”
很多年之後,温凯桐回忆起自己第一次见到柳茹惠的场景,心想,若是当时的那一瞬间,自己能够顺着冲动,就吻了下去,那麽接下来的一切,是否会有一个完全不同的结局。
“凯桐,茹惠!”唐明远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额头上都是汗水:“公车坏在半路上了,所以来晚了。咦,你们都认识了吗?”
温凯桐面上原先缱绻的笑意,在唐明远的问话中,一下子冻结住。今天是自己的死党唐明远,要介绍最近交往的女朋友给自己认识。
这个女朋友,原来就是柳茹惠啊。
唐明远的心思单纯,为人忠厚老实,看着面前的两个人,自然地笑了起来:“认识了就好,省得我介绍了。游乐场要开门了,咱们赶快进去……”说着,左边拉起温凯桐,右边拉起柳茹惠,一同挤入了汹涌的人潮当中。
温凯桐手中的冰激凌,已经开始缓慢地融化。就在不久的刚才,他还满心期待着一场铺天盖地的浪漫爱情,而那份还没有发芽的爱情,就像是手中的冰激凌一般,还没有吃,就先融化了。
接下来的一天,温凯桐不知道自己怎麽熬了过去,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继续和唐明远打哈哈,还要恰当不失礼节地照顾柳茹惠,不能太殷勤,也不能冷落。
温凯桐管不住自己的眼睛。他就是看着柳茹惠,只是看着,然後心里头空荡荡地,怅然若失。
一天很漫长,游乐园,电影院,吃晚饭,最後两个男生,一起送柳茹惠回家。女生婀娜的身影在楼门口闪动,之後在消失前的一瞬间,停留一会儿,转过身,留下一个顾盼的眼神。
温凯桐知道,那个流连的眼神中,写着的是自己。
唐明远今年28岁,家境贫寒,靠卖海鲜为生。一直都没有女朋友。不久之前经人介绍,认识了家庭没落的柳茹惠,之後两人相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