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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范家娘子-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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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回了面上淡淡的微笑,朱说正色道:“在下乡野之人,见识浅薄,自是不能与如玉公子比肩并立。李公子,请出题吧。”
  如果远看觉得朱说周身散发出的凛然还能让人误会是错觉的话,那么,此刻,他所散发出的战意和必胜的信念,明显的让李让感觉到了颤栗。不是惧怕的颤栗,而是兴奋的。
  人都是渴望对手的,李让自小一路优秀下来,同龄人中根本没有能够与他相匹敌的。即使是进了书院,遇到了很多比他年长十岁甚至十五岁的学子,也没有一个人的文章辞赋能够入他的眼。
  李让是高傲的,只是,他的高傲不同于万麒的张扬,掩藏在了他温文如玉的表情之下。他没有去跟那些不如他的人挑衅,对别人也是温和守礼,人前人后,都是谦谦君子。
  所谓“高处不胜寒”,高傲的李让,其实也是寂寞的,是渴望对手的。只是一直没有机会遇到,他的身体处境,也不允许他像魏谌那样游学寻找而已。
  李让压抑着内心的兴奋道:“朱兄谦虚,我刚刚从家回来,一时也没有趁手的题目。但又迫不及待想一睹朱兄的文章风采,不如,朱兄就让我瞻仰一番阁下进学的文章吧。”
  那篇文章是朱说在两个时辰之内写就的,说实话,他自己觉得,是有些仓促的,还有许多他想要阐述的没有来得及表达出来。
  李让的挑衅,虽未必出于认真,朱说还是不想让这个不仅李静,书院的先生学子都一致称道的“如玉公子”看到自己不成熟的习作。
  “在下从之姝那里闻言,府上高堂身体欠安,李公子床前尽孝,想必也辛苦了。不如,等李公子休息过后,想出题目了,在下再拜领。”
  朱说这句话,别人,可能理解为狂傲,但是,李让看到了他眼中的慎重。这是只有对手之间,才能领会的慎重。是对自己的负责,也是对对方的尊重。
  原则上,李让应该想一个自己最顺手的题目测试朱说的。
  可是,李让毕竟还是稚嫩。前一刻因为朱说的态度让他一时忘记了李静提到他时的眼神,专心于应战。这一刻,朱说再次提到李静,而且,连他不得不从李静身边暂时离开的原因都从李静那里得知了。前所未有的嫉妒,让李让失了冷静。
  李让嘴角挂上冷硬的弧度开口道:“多谢朱兄关心,在下精神和体力都没有问题。虽说来日方长,但是,在下还是迫不及待想一睹朱兄文章的风采。还望朱兄不吝赐教。”
  李让话说到这份上,朱说要是拒绝了,他的认真不会被人看到,却会让人误会他不敢在人前应战。
  微微觑眉,因为李让的浮躁失望,朱说开口道:“那篇文章写得仓促,之后我又一直忙着一些琐事,未及复录,只有一份,在戚院长那里。李公子若等得,我就在散课后回房复录。若等不得,请径自到戚院长那里取阅。”
  李让当然是等不得的,他在离开课不足一盏茶的时间里,对朱说微微拱手,快步离开了教室。出门时差点撞上当天上课的孟夫子,他也只是微微低头道歉,没有意识到要留在课堂上课,快步离开了。
  李让在众目睽睽之下对朱说进行挑衅,又这般迫不及待失了分寸在开课之前去看他的文章,注定了接下来的一堂课,坐在教室里的莘莘学子心思不属,思绪翻飞。
  如果他们不是自诩礼乐文章的谦谦儒生,如果这里不是教室而只是饭厅或者门廊,此刻,众人怕早是一哄(四声)跟着李让去戚院长那里看朱说的文章了。
  这一节课,朱说受到了来到书院以来最热烈的注目礼,那目光里的好奇和探究,比他初进教室的当天,热烈了不止数倍。
  李让是在课快上到一半的时候闯进教室的,他进来的时候,手上拿着朱说入试的那篇文章,虽然极力掩饰,神情里的兴奋、激赏还有不甘、挫败却在他湿润的眼角和紧闭却抖动的朱唇之间流泻了出来。
  就如李静在七夕那夜马车上看着朱说的侧影想到的,李让是毫无疑问的如玉君子,出身世家,天资聪颖,敏感好学,性情柔和,从小受到了极好的教养,加上姣好的容颜,得体的衣饰,清润的声线,优雅的举止,人只要看他一眼,就会被他吸引,他即使不说不动站在那里,神色间流露出来的气质,也让人丝毫不怀疑他是一块质地上乘的美玉,且是表里如一的光华潋滟。
  而朱说,家境清贫,反映在衣着上,自然是多是洗得掉色的衣服,丝毫没有不必要的装饰。人相貌生的本就普通,加上每日饮食缺乏营养,以及超过正常时间的努力作息,让那本就普通的容姿,又因为瘦肖发暗而逊色了三分。青年的他,已经过了变声期,说话,虽不再呕哑嘲哳,却也没有温润如玉的声线。略带磁性的中音,再普通不过。那双眼睛里射出的光芒倒是出彩,而且,越看越觉得夺目。可是,谁人没事盯着陌生人的眼睛看,那是极其失礼的。
  所以,放在人群中,朱说不仅不打眼,还让人不愿靠近,怕沾染了他的清贫寒酸。
  但是,朱说却如李静恍惚间所想到,又极力摇头否定的,是一块含在石块之中的价值连城的宝玉。
  在懂得他的人的眼中,光华慑人,让人甚至不能逼视。
  李让的文章,文采极好,那文采,却是贵族世家足不出户不懂得人间疾苦的单纯的文采。多少有些“年少无愁,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嫌疑。
  可是,朱说的文章,文采本身,已经在李让之上。但是,他真正让人激奋的,却不是文采,而是文章的立意根骨。


  那样的出身,朱说自小显然是受过很多委屈痛苦的。还有过一度弃学,被迫从商的经历,后又多年在寺庙借读,机缘之下,还曾经远赴秦地游历,结实过山中隐居的名士,曾经一起傲啸雩、杜之间,抚琴论《易》。
  这样的朱说,并没有因为不受宠的妾生的尴尬的庶子身份而变得卑微,甚至做出有违孝道的事不遵从母亲的命令复学,借读寺庙过着常年如一日过着清贫苦读的生活,却还能有那样与名士交游抚琴的情致,在得知自己的更加不堪的真正身世之后,不仅没有颓丧,反而离开身份、地位尴尬的母亲,独自一人到应天书院求学。
  他的文章里,人间的疾苦有,不为疾苦所弯折的雄心抱负有,不为疾苦所不平的凛然正气有,为了实现抱负专心一致、持之以恒的刻苦付出有。
  朱说的文章,在并不华丽但却功底深厚、独具风格的文采之间,流露的是活生生的生活气息,同时,又有不为不如意的生活所弯折的抱负雄心,不仅仅是心,还有深思熟虑,还有专注坚持的践行。
  李让的文章是一个生长在深宅内院的贵族少年公子的内心折射,朱说的文章,却是生长在社会边缘但却相信着凛然正道并切实践行的文人士子的心声。
  境界,根本不再一个层次上。
  那些李让只在《左传》、《史记》中读到的卓越士人的心声,那种如烛之武、蔺相如一样耀眼的存在的心声,那种他从来觉得只在书中有,现实中绝不可能存在的上古贤相的风采,他在朱说的文章里看到了。
  朱说的文章,李让本是怀着敌视的心态看的,可是,渐渐的,就变得平静,再往下看,变得激赏,看到最后,如果不是想到这篇文章出自他刚刚见过的那个普通的青年之手,他甚至想要仰望膜拜了。
  一篇短短的一千一百八十三字的文赋《论仁》,李让反反复复读了八遍,仍是掩藏不住内心的激动,从戚院长那里要了朱说的文章,跑(真的是跑,失了读书人气度的跑)到教室打断夫子的授课走到了朱说面前。
  如果别人这样打断夫子的授课,至少会被请出教室,要是学子言辞激烈一些,写检查是轻的,直接被请出书院都不是不可能。
  可是,李让,郡王家最受宠的三世子,幼时一篇文章就让宋州纸贵的“如玉公子”,一向温柔谦恭、克己守礼的学子,他这样失礼的举动,不仅没有让孟夫子动怒,还让孟夫子从讲台上下来,把位置让给了李让,由他宣读了朱说的那篇文赋。这堂课的主题,生生由《礼记》的《仪礼》篇,转到了朱说的文赋《论仁》。
  这天之后,朱说在学舍声名鹊起,也就有了李静复学时看到让她惊讶的场面。
  情路崎岖
  朱说文章的修养造诣,以及他开阔的视野,执着的坚持,都让李让感佩。
  即使心里不舒服,但是,李让还是不能遏制自己向朱说请教,与他探讨文章学问的想望,朱说也讶异于李让小小年纪就那样的博闻强识,文采斐然,一来二去,两人倒是成了朋友。虽没到知己那一层,但也是互相欣赏,互相嫉妒。
  不止朱说身上有让李让嫉妒的东西,李让身上也有让朱说嫉妒的存在。抛开他的身份地位不说,单就他的敏锐易感以及他那几乎是过目不忘的记忆力,都是朱说望尘莫及的。
  更为难得的,李让虽出身贵族世家,对自己的身份地位却并没有太放在心上。不同于万麒会看不起那些贫寒学子,李让看人,是以学识修养为标准的。这在另一方面,也微妙地加深了朱说对他的亲近感和惺惺相惜之情。
  十几天的时间,两人之间,最起码,李让对朱说,颇有相见恨晚的感叹,以至于,他都忘了,最初,让他注意这个胸有丘壑,外表普通的同学的人,是李静。
  李静生理期过了复学之后,初始,并没有靠近朱说,最多,也就路上见了给他一个微笑,比对书院其他人略微亲近一些的点头之交的微笑。
  朱说与李让相交时,也没有再提及李静。
  可是,这些,在一个夜晚改变了。当然,发生改变的时候,李让并不知道。甚至,那之后,他也不知道。
  李让知道的时候,朱说与李静之间,已经跨过了一道坎,迈向了他连想象都不能的前方。
  以往的沐休日,其他的学子或到后山放松心情,或到山下买些日用品,有的还会趁机娱乐一番。可是,朱说连续两个沐休日,都是在他那狭小的房间看书的。
  可是,那一次的沐休日,朱说却不顾万麒的冷眼,提出想跟他们一起去李静那里。
  以往的沐休日,他们到了李静家里,李静即使是让他们各自随意,之前也会见见他们,寒暄几句。可是,当天,李静却关在书房没有出来见他们,甚至让红嬷嬷传话说不想被人打扰。
  那一天,几人就在李让的房间消磨了一天时间。
  由于李静午饭时间都没有出书房,下午的时候,几个人的情绪都不太高,表情都有些恹恹的。而且,房间里,弥漫着异样的气氛,摩西看向朱说的眼神,有着明显的不快。万麒的神情,李让一向是猜不出来的,只是觉得比以往更加古怪了。
  朱说自己好像是下了什么决心的样子,虽然也在看书,也在对弈,却有些心不在焉,总是看向种了一方蔷薇花的窗外。那花,是摩西喜欢的,李静专门到番町为他买来了种子,由他与李和两个人培育出来的。
  那种艳丽的满身是刺的鲜花,李让一直觉得太张扬、太凌厉了。李让喜欢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跟李静额间的那个胎记一样的花型。
  可是,他的窗外,正是院子里采光最好的一方土地,而且整齐干净没有种植其他的花木,搬开那个微型假山,李和与摩西就选定了那一方土地种蔷薇花。


  李让直觉里,朱说也是不喜欢那种艳丽凌厉的花木的。可是,一天的时间,尤其是过午之后,朱说看向窗外花田的次数越来越多,开始时面上还带着若有所思的表情,越到后来,就只是单纯的张望,似乎眉宇间还添了隐隐的褶皱。
  等到夕阳西下,红姑叫他们用餐时,朱说放下手中的棋子轻轻吐了口气,李让才明白了,朱说看得,不是窗外娇艳的花朵,而只是,照在花田的日影。
  晚饭桌上,朱说被安排在了末座,作为李静这里最生疏的客人,他本来该被安排在左上首的尊位的,可是,不知道万麒与红姑说了些什么,最后安排座位时,朱说就被排在了末座。正好与主位的李静遥遥相对。
  李静晚餐吃的极快,她径自吃完之后,没有等其他人,就起身离开了。
  席间几乎没有动过筷子的朱说,也在李静离开后,跟几人告罪离席。
  李让想追出去,却被摩西拉住了手腕,并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继续坐在那里。坐在李静左边的万麒,在李静离开之后,失了平日餐桌上的优雅,把一个丸子用筷子戳成了几瓣。
  晚餐过后,摩西和万麒没有回各自的房间,而是跟着李让去了他的房间。路过书房时,两人目光都在门板上停滞了片刻。
  李让只是不知道因由,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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