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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倒真的来得很遥远了,好像是在做一种点缀,是舞台的背幕后声音。轰隆隆,轰隆隆,又好像在提点人们,那些在休息的战士,别忘了这仍然是在战场。
天色很阴沉,没有阳光。草叶上的露水也还没有完全散去。
他的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是干净的,这一点也不令人感觉奇怪。要紧的是他觉得这一刻有点饿了,肚子里咕咕响起来。昨天大半个白天都在急行军,夜晚又是摸黑在细雨中走了大半夜,好在二十多斤的负重,算不了什么,否则非累死不可。他记起来到现在他都还没有认真吃过什么东西。昨天白天时累得吃不下,夜晚休息时因着临战紧张的关系不想吃。现在饿起来,可就忍受不了。
干掉那个苏军狙击手后就吃点东西,他想着。
狙击枪由土包子旁边草丛里无声无息的伸了出去。
这是在捉迷藏了,这不再是刚才的明刀明枪、猛打猛冲就可以解决得了的事情。这将关系到个人的生死。万万大意不得。杨茂德每一个动作都很小心,每一个动作也都必须得很小心,用必须得万分小心也不过分。一旦暴露,那就前功尽弃。一旦前功尽弃,那就消灭不了敌人。一旦消灭不了敌人,那就要死于敌人之手。
杨茂德觉得这可是比刚才所有的战斗都要紧张、刺激多了。第一次开枪杀人的那种紧张是无意识的,是身体机能的正常反应。现在呢,紧张是有意识的。像在做贼一样,偷取的不是别的什么,而是人的性命。
他通过瞄准镜,对着那面山岭的任何可疑地点逐一搜索。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原来对面山岭上到处都是苏军人员,在草丛灌木的掩护下,忙忙碌碌的修建工事,深挖战壕。虽然隔得有四五百米的距离,又是在草丛密林中。但一切动静都在狙击枪的瞄准镜里现了形。杨茂德一点一点的扫瞄过去,又压下视线扫瞄回来,从人的密集状态来看,那山岭的上面。应该有一个营的人马。可能已大部分是在华军的强大炮火打击下,退回去那里固守的。怪不得自己这边身处的高地,看不到几个人呢。听到枪声出来厮杀的也没有几个。杨茂德心想,要是能唤来炮火袭击就好了。突然的炮击,在半分钟内落下他个几百发就够了。
那些人看来已不大关心这边的情况了,因为这边明明还可以据守,有那么多人,丢下这里不管,全跑到那里去修工事,真是令人费解,苏联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很快将注意力集中到他的10点钟方向一处悬崖上来。那道悬崖长约百米,由山岭半中拦腰他的一点钟方向生起,一直延伸过去。悬崖不是很高,不过十来米的样子,上下都是树,乍一看还真不容易发现。悬崖在他的10点钟方向处,有几块巨石在上边堆着,周围都长着长草,巨石中间还长着一棵小树。这是他现在重点留意观测的地方。如果有狙击手的话,那倒是个很好的藏身之所,可以控制他这边的整个山岭斜坡,随时提供不利于华军进攻部队的情报。他又以此为圆点,以悬崖上边线为50米直径,画了个半圆,在悬崖上方的半圆范围内反复观测。
搜索来搜索去,五十米直径的岭上半圆被他看了个遍,还是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发现。而他刚才测算过了,子弹一定是那个地方射击发出过来的,唯一的可能就是那块巨石的旁边,不要说那里有一丛密密的草,完全遮住了他的观测视线,就算没有任何遮掩物,从他这里看过去,那块突出的巨石也是遮挡住了视线的。
他相信那草丛后面一定有问题,可是,眼见为实,感觉是不可靠的!要一次开枪命中,就一定得要亲眼看见敌人,而且要向着关键部位打。
现在自己藏身的地点,可以说是开阔地带,还很危险的,总不能长久的暴露在这里。再说,死死盯着那丛密草也不是个事,说不定它的周围还有动静呢?正当他是如此的仔细看了又看,还是没什么发现,想要离开视线的时候,枪瞄镜里那丛密草突然动了一下。
那周围的草丛并没有被风吹动的迹象,这个突然的发现,让杨茂德的心中惊喜而又紧张的跳动了一下。他的惊喜和紧张,就像一个刚学会钓鱼的垂钓者,在河边等了好久,终于有鱼来咬了上钩时的心情一样。他看清了,那应该是草丛中的一根木棒类东西在拨动。他在干什么?打草惊蛇?杨茂德死死盯着那里,要看个清清楚楚。
东西抬高了。
不是木棒,是枪!缠着草绿色伪装布条的枪。
看来敌人太狡猾了,太有经验了;对狙击手的伪装训练,工夫做得真是到了家。
那把枪在草丛里一点一点的往上抬起,看样子要收回去了。大约是对方等得太久。见没有了动静,以为敌人中了两枪,终于气绝身死了?这是个机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可看不到人怎么办?
杨茂德在脑子里飞快的计算了一下枪的长度,现在举起来,手臂位置大体在哪里,头部又大体在哪里。
开枪!等到他收起枪,缩回到大石头旁边去就射杀不了他了。他会对等会进攻的友军战士造成很大的威胁。杀不死他,让他受一下惊吓也好,或者受点伤更好。
对方的枪一点一点的收起去。
突然,杨茂德几乎是喊了一声起来!
那个人。在密草后半蹲立起来了!
杨茂德立刻连接开了两枪。
第二枪的时候,他几乎是闭着眼睛开的。等他睁开眼来时,他看到那把枪甩出了敌人之手,掉在了悬崖边上。护木以上的枪管部位,悬在了空中。敌人的一只手,则伸出来草丛,搁置在那里。
等了约半分钟以后,草丛里不再有任何的动静。杨茂德收起了狙击枪。换“波波莎”在手。直到这个时候,他才长长的吁了口气。
他伏身的此地距他这边这个高地的第一道战壕有80米的样子,他一直都没有认真察看过战壕内的动静,现在是得要搜索过去的时候了。至于对面岭上的苏军。还是尽量少去招惹为妙。自古双拳难敌四手,要是过来十多个人。那就不好对付了。到现在一切都还很顺利,他可还不想死。在战场上只能说运气这两个字。对人太重要了。有的人炮弹落在身边,震昏过去了,醒来后一点事都没有;有的人呢?却永远的醒不来了。有的人一枪未开,死得稀里糊涂,太不划算;有的人却杀敌无数,壮烈豪迈。
运气,和平年代的人或可不相信,但在血火疆场幸存下来的战士,却没有一个不认为在枪林弹雨中出生入死不靠运气的。
现在趁着运气好,得赶紧下重手,迟疑不得。好运气不会一直伴随着他,他知道。说不定下一秒,一颗子弹射来,他也就稀里糊涂的报销了。生死由命,富贵在天,这句古话可不是消极因素,这可是大多数军人在完成生命辉煌的豪迈血气的短暂念头,由它来完成一切。为国为民,不怕牺牲,那只是宣传,那是空洞的东西,真正的杀敌时的那一霎那,脑子里想的根本就不是这个。为国为民,不怕牺牲,那只是某种信念,遥远的精神深处的东西。
杨茂德这一刻心里想的只是如何才能活下去,他害怕牺牲。但他绝不苟生,他要打击敌人,用敌人的死来换取自己的生。
在保存自己的前提下,打击消灭敌人,这是他作为战士的职责。他绝不能深挖一个洞穴,躲藏进去,只顾着保存自己。他是战士,不是平民,前路纵然刀山火海、弹雨枪林,他亦义无反顾!
他还得要迎着子弹,走向死亡。
他也早预备了随时死亡。
在对那边山岭进行了一阵观测后,他确认了没有人发现他,或者宁肯说是没有人理会他,苏军们都当没事一般,各顾自个儿的抢修深挖工事要紧。这边岭零星的枪声,他们根本就不放在心上,他们面对死亡的镇定、奋勇作战的精神,虽然是敌人,但也不得不令人佩服。在以前的边境冲突当中,和苏联人作战的人都知道,苏联人悍不畏死,全民皆兵,让中国人很是吃了些苦头。
杨茂德进了部队以后就陆听说过,苏军尤其是特工作战,全是自杀式的打法。那些年让边境军民的日子都不怎么好过。
杨茂德知道,不能说中国政府是多么的希望打这场在那些“现代清流”口中的所谓“帝国主义战争”,尤其是刚刚复苏不到三十年,中国是多么的需要一个良好的大环境,从社会、家庭而言,谁又愿意将自己十七八岁的孩子送到血火战场去历经生死考验呢?杨茂德本人不喜欢打仗,因为流汗流血直至光荣牺牲,那给后方的亲人们带去的是无尽的牵挂和悲痛欲绝的伤心啊,那是谁也不想要的!蝼蚁尚且偷生,谁不爱惜自己的身家性命?谁的亲人不关心自己的子弟兵?而眼下,要跟这个曾给中国人身心两方面都造成巨大伤害的近邻和平共处,实在是太难办到了。只有将这个野蛮凶恶反人类的侵略者打趴下,废了他的武功,中国人民需要的和平,才能慢慢来到。
杨茂德看着那边阵地上敌人在构筑坚固工事,转过身来,向着自己这边高地的战壕爬去。
爬了一阵,大约爬出了30多米远的样子后,他干脆站了起来。高地上草太深了,还有灌木,视野非常不好。只有站起来,才有利于观察一些。
他很小心,举枪四顾,一忽儿迅速往东,一忽儿迅速往西,前后左右都有警戒。他要保证一有异常,即在第一时间先敌开火。(未完待。。)
(六百五十七)声东击西
他这样端着枪东张西望的搜索可疑目标,好一阵看看四周没有动静,心想,在这里都已经干掉了八个了,此地应该太平了,如果还有人,早应该现身了。欢迎来到阅读算了,这样子将枪在眼前举来举去,很辛苦的,用搜索的戒备式端在胸前就可以了,杨茂德在心里想。
离着那第一道战壕还有二十来米的样子,他向着一棵被炸断了半截的树下去。草丛的“哗啦哗啦”的声音实在是很讨人厌,可不发出响声又是不可能的,他只能尽量小心,减轻声音。这只是他小心做的无用功,在人的精神高度紧张集中的战场上,不要说大白天什么动静都可以看得到,听得到,就是晚上黑灯瞎火,一有点什么风吹草动的,都会发现。子弹扫射的时候,就只能看运气了。当然能否第一时间发现,能否抢先开火,能否迅速卧倒……这些都是军人基本的战地沙场的必备功夫,大家都是训练有素的,没有谁会训练自己的士兵马虎到枪也不会开的程度,大家都做足了功课。那么,对阵搏杀时,看什么呢?没什么可看的,子弹互相对射,你雨点般的洒去,他也雨点般的泼来,谁死?谁生?那就真的只能在几秒钟的时间内,看谁的命大了,看谁的运气好一点了。像刚才他受到狙击手袭击时,如果走快0。01秒钟,他也许就将死!又或者当时没有风,子弹飞行时没有影响到。他也将死。这只能说是命大。是运气。
杨茂德直起腰来,大胆的向着那里过去。心想要该死早死了,实在用不着那样藏藏躲躲,贻误战机。
趁着气势,速战速决当然最好不过了。
“老子怕他个鸟毛。开火,老子只要一看见敌人就开火,做到快他一秒,就什么都不怕了。”他很粗鲁地想道。老子,鸡八,卵蛋。鸟毛,这些粗野鄙俗的字眼不断地出自他口中,是他在进了前线战地的集训后,跟大家学到的。他还学会了吸烟。不过没什么瘾罢了。许多在外人看来是不好的习惯,他都具备了,比如他也会趁人不备,学习得抢过战友手中的来信大声的念:“亲爱的……”而大家在训练时候都有一种勇气,都知道要上战场,故而训练时发泄式的摸爬滚打,休息时发泄式的讲粗口流话,大家紧张的活着,大家快乐的活着……那便是在短暂的紧张与快乐的活着中,等待着生死的到来。血火的洗礼!
仅仅三个月后,他们就上战场了。
他们那个连队的兵就是这个样子了,谈不上有光荣传统,但作战力绝对不弱。兵们都有一种不怕死的乐观主义,乐观主义一个很好的体现就在大多数初学流话者的无畏的骂骂咧咧中。老兵们将新兵们很快的就传染了,都一副对生死无所谓了的气概。在整个三十年代的中期,在西伯利亚边防,在苏联前线的征战杀伐中,有没有不骂过流话的兵呢?短兵相接的时候,又有没有面对敌人时先开口问候你好。而后再说请赐招的斯文人呢?那个时候大都杀红了眼,就算开口大吼问候的,也都是对方的母亲而已。
“来吧。”杨茂德心里想着,“还有人的话,你不出来。我过来了。老子干了你们这么多个人了,你有种出来单挑对杀。老子看你把我卵蛋咬了。”
正这样想着呢,“啪”的一声,一颗子弹就钻他裤裆里去了。他只听到这颗钻进去的子弹发射的声音是特别的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