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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台。凉爽的风吹向尼科尔,进入她那又轻又薄的医院长衫,使它微微飘荡。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注意到她;人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舞台上,以及她身后的夕阳上。她现在不觉得那么晕了,于是全神贯注地去听下面扩音器里传来的说话声。
“因此我非常荣幸地介绍弗农?弗莱彻牧师大人,他是中西部福音派教会基金会的会长、中西部免疫学研究所下属的大学医院艾滋病研究中心的主要赞助人。弗莱彻牧师大人已经——”
“靠宗教发了大财。”有个人小声说。
迪伦?艾斯转过头去,对着巴里?萨斯克皱皱眉头。巴里有时意识不到他的幽默在什么时候不合时宜。迪伦虽然也看不上弗莱彻,但他相信这一具体的慈善之举是真诚的。对于一个福音派教会的基金会来说,资助一个艾滋病研究中心肯定是最不会引起非议的慈善动机了。基金会款项的来源并不是什么秘密,它来自弗莱彻的电视台和广播电台网络。
中西部免疫学研究所的所长马克?阿占特医生结束了辞藻华丽的介绍。阿占特个子高高的,像罗伯特?雷德福一样英俊,穿着一套新熨好的灰色浅条纹西装。当弗莱彻牧师来到讲坛前时,他退到了后面。
弗莱彻穿着绿色亚麻运动服上衣和卡其布长裤,他在阿占特旁边显得又矮又胖。然而当他那热情的男中音在人群上方滚动的时候,当他开始讲话阐明中西部免疫学研究所的宗旨是消灭“艾滋病灾祸”的时候,人们对他的印象发生了变化。弗莱彻一边抚摸着自己浓密的银白长发,一边讲述着宗教教义和宗教格言,还有自我贬低的幽默穿插其间,具有神奇的魅力。
“这个研究所将处于免疫学研究的前沿。”弗莱彻说,他的声音通过几个扩音器在空中回荡。“有那么多的上帝的儿女那么早就被病魔夺走了,是那么不公正,我们绝不能也绝不会袖手旁观。我们承诺要继续支持这个研究所,既提供经费又提供物资,直到找出治疗艾滋病的方法为止。”
他还说了许多诸如此类的话;过了一会儿,迪伦把目光移到坐在讲坛后面的那些大人物身上,他看见了政府的艾滋病研究项目负责人彼得?罗萨蒂医生,那人常在广播电视网的新闻节目里发表讲话。在那些西装笔挺的人士当中,还有一个引人注目的年轻女人,她那蓬松的红头发披在肩上。她穿着黑色丝绸衬衫和红色短裙,在这种场合穿这样的裙子只能说勉强过得去。迪伦用胳膊肘捅了捅巴里。“这个红头发是谁啊?”
巴里往椅背靠了靠,轻声说:“那是弗莱彻的女儿克里斯汀。”
“那是弗莱彻的女儿!”
“对啊,看起来不像,是吗?”
这还是说轻了。弗莱彻大概是基要派争取权利的主要发言人,是贞洁、道德和传统价值观的倡导者。难怪弗莱彻的女儿成了反叛者——但奇怪的是弗莱彻竟能容忍她的反叛。
当迪伦把目光转回讲坛的时候,他注意到舞台后面的楼房上有什么东西在动。他向上瞥了一眼,看见一个穿着医院长衫的女人站在二楼的窗台上。他不得不用手挡住阳光好看个清楚。那女人的脸被长长的黑发遮住了;风把她的长衫吹得飘荡起来,几乎掀到了胸部,可以看见她里面只穿着裤衩但没戴胸罩。迪伦向四下张望。难道别人没有看见她吗?她好像是要跳下来——
她真的跳了下来。从二楼到下面长满草的土丘大约有30英尺高——这个高度当然足以摔断一条腿或摔断脖子。但是那个女人轻轻地落到地上,滚了一下,又踉跄地站了起来。现在听众里又有几个人看见了她;人们在指指点点,但是在台上讲话的人们(他们面向着另一边)却丝毫没有觉察。
那个女人很快地消失在讲台后面,然后又出现了,她从后面爬上了两英尺高的舞台。迪伦可以看出她有三十多岁,皮肤苍白而半透明,面部表情呆板。
她大步走过那些坐在折叠椅上的大人物,停在阿占特医生面前,阿占特赶忙站了起来。弗莱彻牧师停止了讲话,突然迟疑起来,因为他的听众似乎分心了。那个女人在那里站了一会儿,摇晃着身子,好像要把注意力集中到阿占特的脸上。然后她清晰地喊道:“吸血鬼!吸血虫!”阿占特很快轻声说了些什么,然后揪住她的一只胳膊,把她带到台子边缘。
她甩动胳膊挣脱了他,往他脸上吐唾沫。就在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的时候,她试图用指甲挠他的脸。阿占特用双臂抵挡住她的进攻,其他人也前来帮忙,可是这女人转过身去,跑到台子的另一端,好像直冲着迪伦而来。
她到了台边,跳了下去;然而这一回她没有落在柔软的草地上,而是落在院子里坚硬的红砖地上。她滑了一下,一个膝盖着地,向前翻滚,她的头砰的一声撞在砖地上。她滚到一边,失去了知觉。
刹时间,人们惊诧万分,一片寂静,然后是一阵嗡嗡声,因为大家同时说起话来。阿占特医生从台子边缘跳下去,跪到那女人身边;有人叫来了担架。迪伦用胳膊肘推开众人挤过来看个究竟。
那女人脸朝下趴在砖地上,一丝血水从鼻子里流下来;她的眼睛紧紧地闭着。
“好啦,”巴里说,一边拉着迪伦的胳膊肘,“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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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哦。我想看看是怎么回事。”
“他们要把她带到急诊室去。她可是个难治的病人。”
“那捐赠仪式呢?”
“他们得等一会儿再开始呢。我们回办公室吧,我们已经完成任务了。”
迪伦摇摇头。“你先走吧。一会儿见。”
巴里耸耸肩,可还是留了下来。
清道夫(1)
序幕
越南,第四军团,赛特森林秘密地带,1969年
马库斯?加兰兹将头向后一仰,让鼻子露出水面,悄无声息地换了一口气。他的头顶撞到了红树树干的下面,他意识到树根组成的笼子里的空隙正在变大。终于退潮了。他把用来呼吸的芦苇杆丢在一边,两个小时以来第一次开始正常呼吸。他没有睁开眼睛,他知道,在这黑暗的河面上,他要在听见那艘小艇的声音以后很久才能看见小艇。他伸手去触摸红树树根,那些根须仿佛又光又滑的骨头从树上伸进河岸淤积的腐殖土中。红树树根组成的、空间大小足以容纳一人的笼子只有一个缺点,但至今为止他还是幸运的。
他再次没入水中,凝神静听。“斯威夫特”号小艇顺流而下回来接应他时不会发出任何声音,并且会把上面的灯熄灭,艇上巨大的引擎也会停下来。但雷达总是开着的。没有了引擎交流发电机,雷达的能量靠用电池驱动的电动发电机提供,发电机发出的嗖嗖声穿过铝质船壳,在水下很远的地方就能听到。他侧耳细听。依然没有声音。他悄悄浮出水面,意识到附近可能有越共巡逻队在河岸上搜寻他。赛特森林的夜晚是属于他们的,虽然现在没有两夜前的人多。
他动了动站在淤泥里的脚,确定脚踝没有陷进缠结在一起的树根里。几个让他恶心的泡泡从黑色的水里冒上来,在他的脸旁无声地破灭了。他用右手指尖摸索着笼子里的空隙。要从里面出来,他必须潜到水下,将身体转向一边,向下穿过空隙。然后他会潜在水下,游出去,向着电动发动机嗖嗖声的方向游去,一直游到船边。
他的手碰到了缺口。对。啊。好了。
他往后靠在洞穴向岸的一边,把思想集中在自己的呼吸上。有一会儿,他以为自己感到上面有轻微的脚步声让泥岸微微震动,一种受到压力的有节奏的感觉。
来吧,船。
两台大“吉米”发动机已经关了,塔格?舍曼坐在狭窄的驾驶室里,那里只有雷达显示装置里的扫描电动机在嘎嘎作响。龙涛河上的黑夜仿佛井底一般漆黑,而今夜只是无数个这样的黑夜之一。夜晚湿漉漉的空气仿佛帘子一般一动不动,附近的河岸上一片黑色的草木在冒着水汽,河面本身很难与夜晚的空气和河岸的草木区分开来。靠近的河岸,见他的鬼,舍曼想。龙涛河在S弯下面的这一段只有100码宽。雷达屏幕的范围在责备他——他把它调在了200码的范围内。靠岸太近了。设埋伏的城市。
他在60英尺长的炮艇的驾驶椅子上扭了扭身子,他的卡其布裤子已经粘在了椅子上。他几乎得斜着身子坐才能让头保持在遮在他右侧琥珀色雷达屏幕上的罩子的上方。他的左手很放松地放在发动引擎的按钮上。透过薄薄的铝质上部结构,他能听到和感觉到“斯威夫特”号上其他船员轻微的动作。驾驶室上方,就在他脑袋后面,他感到枪炮军士二等兵凯利在放双50机枪座架的小隔间里走来走去,轻轻地左右移动着,瞄准沉重的黑色枪管,隔间的滚道太油腻了,机枪移动时只发出很小的吸吮声。在他身后下面的船舱里,无线电机务员二等兵赖克一定是跪在右舷的长凳上,低身俯在从一扇小窗伸出来的M60机枪上,耳机上的电线一直通到高频无线电收发机。枪炮军士长杰里特太想抽支烟了,他一定已经在M16弹匣底部固定了一个备用弹盒,将其调到了完全自动状态,因而将左舷布好了火力。负责开动发动机的上士一等兵基恩一定正躺在驾驶室下面一张狭小闷热的铺位上。基恩是驾驶员,但他现在不当班。从技术上说,他应该正在睡觉,但他现在更有可能非常清醒,穿着作战服,汗流浃背,抱着他心爱的缴获来的卡拉什尼科夫枪。
在后面扇形船尾上,水手长二等兵扬克利一定正坐在倒放的迫击炮炮弹箱上,将霍奇基斯炮对准右舷,81毫米口径的迫击炮炮管里装上了一整发白磷炮弹,同时他嘴边还咬着一大口咀嚼烟草。舍曼在黑暗中咧嘴笑了。穿着仿佛炮塔一般带盔甲的夹克衫,戴着一顶能容下他的声动话筒、耳机和他那有几层下巴的大圆脑袋的钢盔,这个坐在弹药箱上的水手长看上去一定像一只穿了盔甲的癞蛤蟆。但有了迫击炮,扬克可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他能在1 000码以外打中一棵棕榈树,这一点几个维克多?查理在一阵过热的白磷烟雾之中去见上帝之前已经领略了。也许在这儿是去见菩萨。书包网 www。87book。com
清道夫(2)
舍曼深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呼了出来。他的肺对恶臭潮湿的空气很不满意,他舌头上老是有一种金属味。他竖起耳朵,更仔细地听着,试图分辨出从船两侧的芦苇和蒲葵草丛中传进驾驶室门的人声。因为引擎已经关掉,他们无法操纵船只,现在已经漂得离河岸太近,这并不明智。潮水退得很急,他能闻到河岸的气味,那是一种古老的沼泽地的泥土味,现在还缭绕着从上游大约20英里的西贡飘来的橙剂的恶臭和污水的臭味。
通常,他们会把船的位置保持在河中心,但今天不行。他们是在故意漂流,所有的灯都熄灭了,所有的电子设备都靠电池驱动,他们就这样在湄公河的潮水中顺流而下。今晚他们的任务是去接应一个海豹。三天前的夜里,他们轰隆隆地沿龙涛河逆流而上,穿过同样的地区,发出很大的声响,开着灯,大39船在河水中留下了有力的尾流,把猴子都从河岸赶跑了,小一些的鳄鱼恼怒地嘟哝着滑进了水里。在S弯上游一英里处,他们把船速放得很慢。当夜色降临时,他们关掉了发动机,关了灯,悄悄地朝S弯上面的入轨点漂回去。
塔格仍然能够想起那个海豹一直在船尾的样子,坐在迫击炮弹药箱上,穿着熟悉的衣服:橄榄绿色松软下垂的帽子,T恤衫,卡其布游泳裤,平底人字拖鞋,一只脚踝上绑着一把刀。没有枪,没有无线电、脚蹼、面具,或者任何其他东西。不说话。没有脸——只有眼睛。松软下垂的帽子和脸上涂得很浓的绿色和棕色使他的脸部特征变得很不清楚,但塔格记得那双眼睛:黑色的明亮锐利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你。过去一年里,塔格和他的船员们在赛特森林接应过六个海豹,他从没有听过其中任何一个说话超过三个字。
舍曼扯了扯防空夹克,抓了抓脖子,一只小虫刚在那里饱餐了一顿他的鲜血。他试图记起自己是否服过预防疟疾的药片了。有趣的是,这些家伙真平常,平常得令人惊讶,他们并不是挂着子弹带的高大强健的怪物。就像今天晚上他们要接应的人,在任务摘要表上,他是医院战地医务急救员一等兵加兰兹。他还没有舍曼高大:5英尺8英寸,也许有5英尺9英寸高,150磅或160磅重。平均身材的美国军人,也许比大多数人多一些肌肉,但除此之外,根本就不引人注目——只是他坐在后面,像一尊雕塑一般一动不动,完全持重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