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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王大力请了探亲假回到北京,到门头沟中学的家中一见赵卫红,不但脸上不是苍白病怏之色,反而红润润,倒像胖了一些。本来应是久别夫妻胜似新婚,两人应该亲热无间,卿卿我我甜蜜几天才对,可是王大力一回家,便觉得赵卫红待自己的情绪有些不太对头,有些淡淡的冷漠,且有故意要离自己远些的意味,就连夜里的热乎事,也是敷衍了事,干过便睡,头朝东西,话少言谈了。
“你怎么了,是不是怨我你流产时没回?”王大力终于忍不住问。
“不是。”
“那是为甚么?”
赵卫红想了一下,说:“大力,我想了一下,咱们这样两地生活,劳燕**,终于不是个事,两口子生活是要有感情的,感情怎么来,要常在一起才能有,几个月不见,再一见面,便有生疏之感。再者,一年咱们跑两三趟,把钱都送给铁路了,我在北京由于客观原因把我分到门头沟这个乡村中学,命又不济,连教书都不让教了,到教务处说是教务处老师,每天搬纸印卷子,无异于一个打杂的。你呢,在山西也干炉前工,又危险又是重体力,一辈子下来能保个四肢齐全不得矽肺就不错,孩子呢,咱们俩都混成这样,孩子也不会有什么前途。所以我想要用个办法改变我们目前的处境。”
“我也想改变啊,我也想调回北京,可那是咱们能力所能办到的事吗?”王大力赞同赵卫红的想法,但又觉困难重重,无力移山。
“我倒想了一个法子,不知你同意不同意?”
“什么法子,只要能改变咱们处境的,我有什么不同意呢?”王大力问。
“是,是我和你离婚。”
“和我离婚?”王大力简直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两眼盯住赵卫红问。
“是和你离婚,”赵卫红重复了一句,“为甚呢,我和你离婚,我就是一个单身女人,我可以嫁一个外国人,只要我们结婚,我便可以移民去他的国家,我是梦琼的亲生母亲,我移民到外国,我也就是外国人。自己亲生女儿,自然也可以移民了,等个几年我在国外站稳后,再在国外帮你找个外国女人结婚,你便也可以移民了。再过几年,我和那老外离婚,你再和你那老婆离婚,咱们在结婚,来个国外大结合,多好。你也不在山西小钢铁厂炼铁了,我也不再门头沟山里的中学教务处了,咱们都是外国人了,回国探亲,多牛。”赵卫红憧憬着美好的未来,讲的神思飞扬。
王大力听着,总觉得这个曲线救国的招法不是回事,又觉得靠这种招法出卖老婆,借老婆和外国人结婚做跳板,比吃软饭还丢人,作为一个男人,他觉得大大的伤了自尊心,于是说:“别瞎想了,丢不丢人,刚结婚多长时间就离婚,我丢不起这个人!”
“丢人重要,还是前途重要?!”赵卫红说。
“什么事前途,到国外就是前途光明了吗,我宁愿还呆在山西当个炉前工,也不想丢这个脸!”王大力大声说。
“你别嚷,也别生气,我和你结婚开始是一时冲动,但和你结婚多了其实发觉你也是个挺值得爱的人,值得托付终生的人。结婚一个月后,我心便对自己说:不错啊,瞎撞撞上个好男人,自己今生要好好和你过一辈子,也真心实意和你过一辈子,今生你是对我真心真意唯一的一个男人。和你离婚,我也舍不得,可是为了正纳闷的以后,为了咱们的第二代,咱们只得忍痛割爱,要不碰上这个外国人约翰,要不是他追求我,想和我结婚,我哪会有这种想法呢,机会难得,稍纵即逝,你还是想开点,咱们把婚离了吧,咱们即使不离,工作不好生活困难,贫贱夫妻百事哀,过的有什么意思呢?”
“不离!”王大力大声说。
听到约翰这个名字,王大力猜明白赵卫红所说的外国人,就是这个叫约翰的。“约翰是哪国人,多大了,有没有老婆,是想**你,还是真心想和你结婚,你们是怎么相识的——”王大力一连串的问话,本以为赵卫红着急不住,最起码得有一两个问题答不上来。
可是赵卫红却不紧不慢从公共汽车挤车认识约翰开始,一一回答了王大力的问话。“你们家同意你离婚吗?”王大力又问。
“我们家才不管我呢,我找个山西的,我家不管,我找个外国的,我们家也不干涉。”赵卫红答。
“你们家不嫌你离婚丢人?”
“离婚丢什么人啊,北京是城里,又不是农村,人们都过自己生活,谁有时间关心别人闲事。”王大力见她死活要离婚,心灰意冷,便不愿和她再多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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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偷坟
杨树林下班后,拉上苟石柱到工厂被面空地转悠。这里是堆高炉时拆下的旧耐火砖那块地方,这些耐火砖都是废弃物,厂里还未处理。苟石柱便和厂里说了说,要点旧耐火砖,自己回村盖房作房地基用。
苟石柱上下班骑的自行车上便用饭补做了两个大布袋,跨在后架上,一边一个,每日下班后一个袋里装上两三块旧耐火砖,回家顺便捎走。苟石柱把旧耐火砖装进布袋正要走,杨树林叫住他说:“嗨,石柱,我发现一个洞。”
“什么洞?”
“一个宝洞。”
“什么宝洞?”
“一个古墓。”杨树林神秘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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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墓里有宝贝吗?”
“肯定有。”
“在哪?”
“就在那儿!”杨树林用手一指不远处的一棵松树。
二人来到那里,只见地面拐角处露出一个一两尺见方的一个土洞,由于四周长满半人高的杂草,不走近前根本看不到。
“你怎么发现的?”苟石柱问。
“以前我就发现了这个洞,但洞口很小,只有人头大,这几日下了几场雨,洞口给冲大了。我昨天来这儿溜达,看到以后当时就想下桥有没有什么古董,金银首饰,可是又觉得自己吃独食不好,所以今天趁你来拣砖,和你一块探探古墓。”
苟石柱刚刚和二妞领了结婚证,二妞趁着自己的父亲在大队有实权,便向大队舀了一块房基地,苟石柱准备在上面盖三间房。盖房,村里一般都是盖土坯房,但土坯房的地基时要砖砌的,为了结实,苟石柱要买砖,大舅哥刘黑虎说:“咱厂不是有废耐火砖吗,堆厂里也没用,咱们向厂里要些不就行了,自己盖了房不住厂宿舍了,给厂里还省个床位呢。”
苟石柱向厂里一说,车间王主任先同意了,又向厂里领导一说,厂领导也点了头。自此后,苟石柱每天下班便用自行车带上**块废耐火砖,备作盖房地基用。盖房得用木料,青砖,土坯,灰渣,玻璃,这些都要用钱,三花两花苟石柱的钱便紧张了,听杨树林说古墓能挖宝贝,便也来了兴趣。
“你先下”苟石柱对拿着手电筒的杨树林说。
“你下吧,我胆小,耳朵不太灵。”杨树林把手电筒的杨树林说。
“你不是在北京把耳膜补了吗?”苟石柱说。
“补了,也比不上原装的好使。”杨树林想起电影里演古墓中的阴森场景,便故意推拖。
“好吧,我下”苟石柱接过电筒,便想从洞口下到里面,可是只伸进一条腿,由于洞口太小,另一条腿却伸不下去,苟石柱努力地挤了挤,仍然挤不下去,于是把腿从洞口退出说:“洞口大小,我不下去!”
杨树林在旁,早看到这些,叹了口气说:“你下不去,该着我下去。哥们儿,我下去时,你可别走开,在上面看着我,一旦我有什么危险,立刻把洞口扒大,拉我出来”
“这个古董,能有鬼啊,有鬼也烂了,你怕什么?”
“怕,哥们有点胆颤,我不怕人,专怕鬼”杨树林说。
“怕鬼咱就别下去了,挖人家坟,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事,是缺德事,不登寡妇门,不挖绝户坟吗”苟石柱有些退意。
“咱又不是挖他,老天把它冲了个洞,咱能看见,别人也能看见,你不挖别人也得挖,与气财落别人手里,倒不如咱们捞得了。哥们照应点,我下去了。”杨树林边说,边打开手电,扒住坑口跳了下去。
坟里边是个天然的土洞,就像小窑洞一样,两米来深,两三米长,靠里面放有一口棺材,长年雨水的冲刷已把那口棺材用泥土掩没了大部分,只剩下棺材盖下一尺高的部位还露在外面。
借着手电光,杨树林寻找了一下,除了泥土,什么也没有。“他娘的,是个穷鬼!”杨树林骂道。他走到棺木前,弯身用手扣住棺材盖,用力一抬,棺盖竟然很容易地被揭开,碎成几块寸把厚的木板,被掀到棺材边的地上,杨树林忙蹲下身,用手电筒光亮往棺材中照,只见棺材里出现厚厚一层白色的灰浆。
这是什么啊?看不见尸体也不见衣服,杨树林想放弃,可是又一想,也许随葬的宝贝在灰浆下面,他想用到灰浆里摸,又觉害怕和恶心,便对洞口说:“石柱,扔下根粗树枝!”一会,洞口扔下个粗树枝,二尺来长,锄把粗。
杨树林便用这粗树枝在棺中白色的灰浆中来回搅合,希望能从中捞出一两件古董或金锭银块之类的宝贝,搅了半天,从棺材这头搅合到那头,只捞出一个头骨和零星的一些骨头,宝贝和金银一件没有。后来,好歹树枝碰到一个硬东西,还较沉,;捞出来一看,也只是个长柄铜烟袋锅。
“捞到没有?”苟石柱问。
“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个铜烟锅”
“算了吧,甭捞了。”
“想捞也捞不着啊!”杨树林在坟
“都几点了,还不起,你得上班去了。”二妞催促苟石柱。
“我不想上班了,头疼,浑身发冷。”
“你病了?”二妞忙过来摸摸苟石柱的头,热的和个小蒸笼似的。
“你发烧了,让我哥上班时给你请个假吧!”二妞转身去哥哥刘黑虎的屋,说苟石柱病了,发烧请假的事。
“他身板像个塔似的,从没见他病过,怎么会发烧呢?”刘黑虎好奇地问。
“昨下班吃了晚饭,他便早早睡下了,夜里听他睡觉喘气,我也没当回事。不想,他竟发烧了,还烧的这么高,是不是把他送医院啊?”二妞担忧地说。
“没事,一个大后生,感冒发烧怕甚,吃几片阿司匹林,ABC什么的,出点汗就好了。”
“行,我回屋喂他药去!”二妞说着回到西房,她和苟石柱住的屋。
“树林,你怎么了?”刘炳坤在出铁时见杨树林卷缩在炉台的一个角落瑟瑟发抖,便走过去问。
“没什么,我只觉得浑身发冷。”
“在炉前别人都是一身一身的出汗,你倒觉得冷,莫名其妙。出完铁,出一身汗就好了。”以前,刘炳坤感冒发烧浑身觉得冷时,在炉前,出一两身透汗,烧也退了,身上也不觉冷了,所以他想杨树林也是这样。
可是出完铁,看见杨树林还蜷缩在那儿,浑身还在抖。“你没干活,还觉得冷啊?”刘炳坤感到奇怪,便又过去问。
“唉,哥们儿真干不动活了,还觉得冷。”刘炳坤一看,杨树林脸上果然一滴汗珠都看不到,便感到他的病情有点严重,便说:“你病的可能不轻,你先回等下了班,我陪你到县里医院今天石柱也请了假,怎么这么巧,你们俩一齐病了?”
“什么,石柱也病了?”杨树林问。
“嗯,刘黑虎来给请的假,说石柱发高烧,浑身打哆嗦。”
“妈呀,别不是鬼追上了吧?”杨树林面露恐惧之色。
“什么,鬼追上了?”刘炳坤大感不解。
“我说炳坤,你可得替我们保密。”刘炳坤点点头。杨树林便把昨日进坟里淘宝的事讲了一遍。
“坟里淘宝和你们发烧有什么关系?”刘炳坤还是不解。
“我拿人家一个烟袋锅,还用木棍在人家棺材里搅动,把人家骨头都搅乱了,你说人家死人不埋怨咱,一生气还不是跟上咱,上了咱的身。听说河里淹死的人,就着替死鬼,找到替死鬼,他才能脱生。这干坟里是不是也找替死鬼,找到替死鬼棺材里那位才能转世脱生,我是不是让他缠住了。”
“不可能,他缠你一个就行了,为什么苟石柱也病了,一缠缠住两个干什么?”
“干什么,他缠住两个人从中挑一个呗,也许是个女鬼呢,多缠住几个男人她不是更高兴吗?”
“别胡扯了,下班要是烧还没退,我送你去县医院。”刘炳坤说。
下了班,刘炳坤见杨树林烧还没退,而且烧的越发高了,两眼发直,嘴唇起泡,已有点认不清人了,忙把他送到厂医务室,黄医生给他量了一下体温,三十九度五,再翻了翻他眼皮,便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