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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不开玩笑,你说和她交往不?”
“为甚不交往,和她结了婚你能调回北京,有什么条件你都答应,你的目的是回北京,这目的达到了,就行了。大脸盘子多可爱,肯定让你亲个够。”王大力说。
“那就和她交往?”
“当然了,生个孩子长大都能当摔跤手,母壮儿不孬。”鲜可欣点了点头。
赵卫红看了徐风霞的来信,知道她生了个儿子,心里便替自己的闺女小梦琼担忧起来,接信后几个夜晚她梦里都梦见小梦琼伸着两只小手奔向他,嘴里喊着:“妈妈!”这是怎么了,刚生下这孩子,自己并不把她太当回事,怎么出国了,却越来越想她。
徐风霞有了自己的亲儿子后,会不会对这个和自己没血缘关系的小梦琼不好了呢?肯定是,谁不是心疼自己的亲生骨肉啊。赵卫红便写信,让徐风霞想方设法弄个梦琼是自己女儿的官方证明,徐风霞跑了村里,跑了公社,又去劳改农场让许加添写了份梦琼出生时的证明。
徐风霞也谢了份证明,但都无用,县公安局说:“证明这孩子是一个已移居外国的人的亲生女儿,我们公安局没办过这样的事。我们现在也办不了这样的事。”两句话便把徐风霞打发了。
徐风霞说办不了。赵卫红感到很失望,无奈,只得写信祝福徐风霞自己有了亲儿子,不要待梦琼不好。徐风霞看了信,很生气,心想:我怎么对梦琼不好了,从生下来我就养她,一直养到现在,你赵卫红管过她什么,倒来指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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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生气地回了封信,里边有句话说:你嫌我待梦琼不好,你把她带到国外啊。赵卫红见了信,知徐风霞生气了,怕她真的待梦琼不好起来,便回信说:我是说着玩呢,我知你是她的娘,待她比我待她好多了,但你又添了个孩子,经济上可能困难了一些。今后我常给你寄点钱吧。便随信寄出二百澳元。
赵卫红准备攒一部分钱等梦琼十几岁时到澳大利亚留学用,她又给梦琼经常汇一些钱去,赵卫红便感到挣钱的重要性了。她像农场的工人一样,每月向老威廉要两份工资,另外她为了老威廉能对她产生好感,在他到天国的时候把他遗产能分给自己一份,她便想着法子哄老威廉高兴。
首先,是要哄老威廉吃的高兴。老威廉吃惯牛肉,赵卫红便按从北京拿去的食谱给老威廉做牛肉馅饺子,牛肉馅包子,牛肉馅馄饨,红烧牛肉,咖喱牛肉,土豆烧牛肉,红烧鱼,清蒸鱼,糖醋鱼,换着样做,十来天饭菜不带重样的,吃的老威廉满嘴流油,啧啧称赞。
“还是中国菜好吃,我的中国媳妇做的中国菜好吃!”岂不知道,上帝从人一生下来,就给你设计好了你的一生要吃多少肉,多少菜,多少饭,喝多少酒,你提前吃完了上帝给你的那份肉,上帝便不允许你再吃了,这样胡吃海塞了几个月后,身体健康的老威廉病倒了,说是脑袋昏昏沉沉的,手直打摆。
当赵卫红又把一大碗五香牛肉端到他面前时,他流着口水说:“红啊,咱们可不能这么天天吃肉了,这得要杀多少头牛,上帝会不高兴的,咱们吃的多就要杀的多,咱们是罪犯啊。”
望着五香牛肉面,想吃,又不敢吃,赵卫红见他不吃,脑袋一转,忙说:“人生下来是受苦的,上帝造出来的万物也在世上受苦来的,牛生下来就要被人吃的,你不趁早吃了它,让它在世上少受些苦,早吃,是早日解脱它的苦难,让它早日升到天国,我们多吃牛肉,不是犯罪,是做善事。”
“真的么?”老威廉问。
“真的,你吃了这碗牛肉面,就是对牛做了善事,积了德,牛会高兴,上帝也会高兴的。”老威廉一听,吃牛肉面是善事,于己于牛都是好事,那何乐而不为呢。端过碗,呼噜噜,风扫残云,很快一碗面便下了肚。在病上照旧饱吃饱喝了一月余,老威廉终于,头一歪,嘴角流涎,到天国去了。
老威廉死了,怎么没留遗嘱啊,这遗产怎么分呢?赵卫红和老威廉的子女们处理完老威廉的后事,从坟场走向农场。第二天,老威廉的儿子约翰和赵卫芳以及约翰的四个妹妹便和一个律师来到农场,当着赵卫红和约翰及妹妹们的面,宣读了老威廉的遗嘱。
遗产分为七份,赵卫红,约翰,赵卫红及四个妹妹各得一份。赵卫红心想老威廉还算有良心,多少也给了自己一份遗产,看来自己万里之遥嫁给这个老头也没白嫁。
分得遗产后,赵卫红便不再想像以前老威廉活着时的农场工人一样每天地里劳动了。她想,自己去山西插队就在地里劳动了几年,累得个日头晒**,头啃地的,来这儿还干这活,这不是洋插队吗?
不行,现在有钱了,我得玩玩,于是她便独身先到悉尼,堪培拉,塔斯马尼亚,大堡礁转转。听场歌剧,转转艺术馆,游游泳,摸摸袋熊,兜里有钱,心里不慌,玩的十分尽兴。
第八十章 煤气中毒
澳大利亚玩完了,又去了趟英国,美国,加拿大,转了两个月,回到农场,眼见钱花了不少,便琢磨自己在农场也不干活,只有个住的地方,自己虽说有了一部分遗产,可是死钱是越花越少,想什么办法挣钱呢?
别的买卖咱也不会,往中国捣点澳洲羊毛吧,澳洲羊毛世界闻名,她也到北京找到两个毛纺厂,三说两说便把几吨羊毛推销出去,还赚了不少钱。她本想再捣几吨羊毛,可是又想既然回中国一趟,为甚么不趁机去山西瞧瞧自己的女儿梦琼呢?
“妈,院里有个阿姨找你!”小梦琼刚放学,跑进屋说。
“谁啊?”徐风霞正在收屋,听见女儿的话便问。
“是个阿姨,以前来过咱家,她还让我管她叫妈呢。”小梦琼小嘴像机关一样“叭叭”地说。
徐风霞一惊,停住了手,嘴里自语:“怎么可能呢,她不是在澳大利亚,怎么回来了?”
“妈,那阿姨进院了。”梦琼望着门外说。
徐风霞忙走出屋,见来人果然湿赵卫红,便忙迎上前说:“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和那个老什么老威廉结婚了吗?怎么一下又蹦到山西来了?”
“哎,老威廉死了。”
“死了,怎么刚结婚一年多就死了?”
“他本来就七十多了,死了也不算短命了。”
“哦,我应该想到,你这不是穿着孝么。”徐风霞说。
“什么孝啊?”赵卫红被说的糊涂,忙看看自身上下。“没有啊?”
“怎么没有呢,你穿着双白鞋。”
“哎,这不是孝鞋,这是旅游鞋,外国人出门旅行时,为了让脚舒服些,一般都穿旅游鞋,白色旅游鞋,在国外满大街的人都穿,不是孝鞋。”
“噢,我疑惑错了,老威廉死了,你准备怎么办?”
“我准备怎么办,我继续在澳大利亚呆着吧,不想再种地了,插队插的,我现在一见种地就烦。我得了点遗产,我想做点买卖挣些钱,待个几年把梦琼弄到澳大利亚留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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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能干!”徐风霞见赵卫红从澳大利亚回来,一身时髦服装,气质好像也高雅了,又有了遗产,不禁由衷地赞叹了声。
“唉,我吃得苦谁知道啊。”赵卫红哀叹一声。
“你受什么苦了,一共没干几天活。”
“我心里受的苦”赵卫红声音委屈起来。
“你来这儿,是想把梦琼带回澳大利亚,还是想把她带回北京,交到你母亲那里?”徐风霞问。
“我把她带不到澳大利亚,现在她留学太小,大使馆不批,北京我妈那我也说了,我妈说她身体不好,带不了孩子。梦琼还在你这待几年吧,等过几年,我有了经济实力,她又长大了,我再把她**国留学,顺便把你儿子也**国留学。”
因为二号高炉的投产,热风炉人员便分作两半,一半留在老高炉热风炉,也就是现在称为一号高炉的热风炉,一半人到新高炉,也就是二号高炉热风炉高炉和老高炉的热风班都充实了一些新人,王大力也由领班提升为一号高炉热风炉班长了。
二号高炉是新高炉,设备也都是新的,技术含量都比较先进,一号高炉设备也向二号高炉学,设备也改进了不少。热风炉从高炉引下的煤气,先进入除尘塔,除去大颗粒,是重力除尘,没有改变,从除尘塔出来的煤气,还要进行二次除尘,也叫洗涤塔,就是一个铁罐里有好多水喷头喷水,罐里充满细小的水雾,煤气从水雾中穿过,把含有的灰尘洗涤下来,才能引入热风炉燃烧,这洗涤塔干净是干净,热风工人也不用管它,它自是日夜在洗涤,但是流出来的是含有高炉灰尘的脏水,排出厂外,污染农村庄稼地里的庄稼,厂里每年为此要赔付污染地的大队农民不少钱。
所以修二号高级热风洗涤塔的同时,也把1号高炉的热风洗涤塔由水除尘改为先进的布袋除尘了。布袋除尘,顾名思义,就是让煤气从一个个布袋里经过,把灰尘留在布袋中,干净的煤气从布袋中钻出,引到热风炉。
据说,这种技术是从日本引进来的,布袋除尘好是好,不用费水洗涤,也不用排脏水污染地里的庄稼了,但是用不了几小时,灰袋里面壁上便让灰尘把缝隙堵死,透气性便大减,便需要给布袋震动,把粘在布袋里面的灰摇下来。
几天下来,布袋上下口接在金属管口的连接处,便往往会磨破,只要裂开一寸长的口,灰尘便会从那个口里钻出,进热风炉的煤气便会像生灶火的烟一样浑浊了,怕把热风炉内的耐火砖的缝隙堵死,所以必须把破了的布袋换下,换上新的布袋,新布袋换时,又不能停住整个煤气,只能局部区域性停业一下,引进的煤气,所以热风工就要进入那安装布袋的大铁箱子里,顶着五六十度的高温,冒着被煤气熏到的危险,手脚麻利地去换布袋。
王大力是班长,当然布袋除尘安装后第一次布袋坏了,更换布袋的工作,便是非他莫属了。王大力打开大铁箱,把煤气往外放了三四分钟,戴上防尘帽和防尘口罩,拿好改锥,钳子,一咬牙狠狠吸了一口气,便爬上铁梯,钻进铁箱里,刚进去,便闻到一股浓烈的硫磺和烧塑料的味,他知道那是煤气和烤灼特别材料制作的布袋味,温度热的像个大烤箱,压迫的身上像被火烧一样。
他不敢出气,用手电照了一下,找到破损的布袋,用钳子把上下接口处捆着的铁丝剪断,拽下布袋,忙走出铁箱,摘下防尘口罩,大大吸了口气。没有停留,扔下旧破袋,拿上新布袋,他又钻进大铁箱,把上面口套上,捆上铁丝,他脑袋便有些发晕,汗哗哗地从防尘帽里往下流,他想钻出大铁箱喘口气,可是一想出去喘口气再回来又要耽误一些时间,索性把口袋下面再捆好出去。
于是王大力拿起口袋下方去找下边的连接口,不知为何下边连接口明明在手的旁边,可他试了几次就是没把布袋口套在上边。“日他娘的怪了!”王大力心里暗骂,胸口憋的要炸了一样,他不得不吸了口气。
说也怪,这一吸气,布袋套好了。他忙用铁丝把布袋口栓牢,便躬身钻出铁箱,一摘下防尘口罩便失去了知觉。
王大力好似听到有人在喊他:“大力,大力,大力,你醒醒!”声音由小变大,渐渐清晰起来。是谁的声音啊,好像是徐风霞的声音,又好像是赵卫红。怎么回事?这时,他听到一个带哭腔的孩子喊道:“爸爸,爸爸,您醒醒,您醒醒!”
王大力听的真切,这呼声是小梦琼的声音,她怎么在喊我呢?王大力使劲想站立起来,可是腿和脚仿佛不是自己的,根本就动不了。他想喊:“闺女,爸在这呢!”可是却喊不出声,心头像压了块大石头,连气都出的困难。
王大力想睁开眼睛看看到底在哪,可是眼皮却像黏住一样,使劲睁了几下死活睁不开。“妈妈,爸怎么还不醒啊?”王大力又听到女儿梦琼的声音。
“你再喊他,他最疼你,你喊他,他会醒的!”王大力听到徐风霞的声音。
“爸爸,爸爸,你别死,你死了我怎么办啊?!”王大力听到梦琼的哭声。孩子哭了,他心里起急,不停地挣扎起来,好不容易眼睛睁开了一条缝,两行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爸爸!”小梦琼见王大力醒了,激动地抱住他的脑袋,把小脸贴在他脸上。
“醒了?”“醒了?”王大力见徐风霞和赵卫红站在自己的头,徐风霞用手抹着自己脸上的泪。“赵卫红?”王大力以为自己看错,忙又仔细看了看,是赵卫红,没错,就是她。
“我这是在哪啊?”王大力看到身边是白,白被,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