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陪着冬冬去了妈妈为她联系她的新单位电信局打探消息。和那位胖得不可理喻的副局长谈了半天,并且拿出了一封妈妈写给这副局长的便条。这位妈妈年轻时的战友看过纸条后表示,要把冬冬放到电信局下属的一个厂里做什么副科长。冬冬一脸激动握住了这位叫张兴的副局长的手,以特有的银铃般的声调邀请他某日到家作客。走出那装饰着花岗岩地板的办公楼,冬冬收敛了笑容骂了一句:“老狐狸。”我说,可不是吗,你也够小狐狸的,明明在肚里骂了他百十遍脸上笑得这么灿烂。冬冬要打我我抓住了她的手看着她笑。冬冬说,好歹也是你妈妈的战友,再说君子绝交不出恶言嘛。她摔开我的手,自顾自的走了,那家伙偷偷的在笑着。我冲过去,一下按住她的肩膀,一声惊叫惊得路人纷纷侧目而视。
我和冬冬手拉手的走进了事务所。林小站起来夸张的走过来握住冬冬的手,“二位是离婚吧,来来来,这边坐,一会儿就给你们办,不要急——哎哟。冬冬追着林小就是在她背上几巴掌。这里闹得开心,雯雯却过来说我妈叫我进去。
进到里屋,随手关上滑门。却发现屋里多了一个人,红衣女子。她今天把头发用一张手绢松松的绑了起来,穿着一件明黄色的外套没有系扣,里边是一件白色有着暗花影的衬衣,一条灰色女裤使得整个人有纤尘不染的感觉。她冲着我笑一笑,连笑容都能冲谈此时的阳光强烈。我如同一个守望者,在大地上排徊。当一阵又一阵的风吹过来吹过去,我分明清楚的看到了那海市蜃楼的真实景象。是的,谁也不能拒绝海市蜃楼的真实,虽然拥抱这真实就意味着你将真的踏上不归路。而所有因为追寻着干渴而亡的人都只会笑。这样的笑容在每一个时间里总会支配着一些人去一次又一次的趟过注定无法渡过的河。“公未渡河,公竟渡河;渡河而死,其奈公何?”我弄不懂这样古奥地诗句,但我很清楚的知道这样的几句诗歌所能涵盖的只是通往海市蜃楼那条尘土飞扬的大路上入口的一块石碑。你越过这块石碑,你就不能回头,层层断崖又如何?可惜我只是一个守望者,一条在日月星辰所有传说中漫游的视力不佳的鱼。我似乎在城市里留意着黛二的行踪,我又似乎只是留意着自己危险的欲望,并且被欲望所支配。我无法脱离开那心灵的阳台,我只是守望着那可能在楼下经过的某一个让我怦然心动的人。我知道理智的另一个我已经跳出来敲打着我。对着久别的冬冬我已经怦然心动;对着神秘约会里那幽暗的圣徒我早就怦然心动,那么我还在期待什么呢?我都觉得自己有些找不着北了,毕竟我只是一条视力不佳的鱼。在这比海水更为幽暗的城市里穿行,我所有的直觉都用尽了,我将只是等待某一次未至的垮塌。是的,我一直都在守望,但是我已经被引诱离开了我的村庄,我就回不去了。太阳的光芒在天上却如此让人迷路。
红衣女子那暴躁的男人同意离婚了,但是要她自己亲自回去说清楚分手的诸项事情。红衣女子知道她那身手不错的男人又想骗她回去,又要打她逼她回去放弃离婚;但是她心里又还存着一丝希望,希望她男人这次说的是真的。妈妈很认真的向我叙述了这件事情。我望着妈妈,她总是在给我安排任务的时候显得是那么彬彬有礼。我看了看红衣女子,我说完全可以告诉他任何事情都到法院解决嘛,反正已经起诉了,何必走这样一条危险的路。
妈妈对红衣女子说,“小雅,看到了吧,这就是男女思维的不同;男人总是在企图侥幸的逃离——不论是你眼前这个企图逃离不愿陪你回去的人,还是你家里那个以暴跳如雷的方式企图阻止你逃的人,都是以这样的思维在打量这个原本已经很混乱的世界,是男人们让世界更加混乱。”妈妈站起来去为自己冲一杯咖啡,她微微弯下去的脊背显现出他依然优柔自如的曲线,她搅着杯子里的糖往回走接着说:“女人看这世界总是有希望的,哪怕最后已经真的放弃了,也还是觉得希望可能会在下一秒钟出现。”妈妈端着咖啡杯坐回位置上,看着我们颇有些学者风度。我转头对那个小雅的红衣女子说,走吧,要不一会儿这房间里就会出现另一位风度翩翩的女哲学家。而据说女哲学家都是不结婚的,那岂不是害了那一个老大不小的男人。我看见我妈妈的男朋友走进了事务所,这位风度翩翩的人冲我们招呼,我觉出了暧昧。
冬冬自己先回家去等我,我陪着小雅回他以前的家。小雅的那个曾经被她自己称作家的地方,坐落在城南工厂区的边上,那里是一个新老居民区混杂的地方,一栋又一栋的楼摩肩接踵。我对小雅说,走进这密密匝匝的楼群里像进了华尔街,几乎就是一线天。小雅笑了,说我太会想了,并且说我妈说得真对,男人就是让这世界更加混乱的根源。我打量着这周围的这些楼,层层叠叠地阳台上都几乎挂着各式各样的内衣外衣,几个鲜艳的胸罩在空气中荡来荡去,像一些被绑住了翅膀的鸟。又拐了一个弯儿的时候我说,如果世界是让男人搞得混乱不堪,那么首先是女人让男人混乱不堪;所以,所谓生活就是一场两性战争;而所有企图解决的结果都指向《红楼梦》里王道士的“疗妒方”,冰糖蒸梨。今天吃一个,明天吃一个;今天不好明天吃,明天不好吃后天,吃来吃去吃过了一百岁,人总归是要死的……死了死了,死了就全了了。小雅先是听得笑起来,一直迷雾重重的脸上多少有了些笑容。然而很快她又阴郁下来,她对我说:“那么我企图离开他也是错了,因为你的逻辑说,离了也摆脱不了呀。”我抬头看看天空,天上云层很厚。我笑着说,我是说两性战争不可结束,而你的事和两性战争正是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将在一定范围内长期存在阶级斗争一样,都是个体与群体的关系;你的事情必须解决,但两性战争当无休无止;你在大学里的哲学课上捉蚊子去了还是梦周公去了?我的哲学教学差点让这个安静的女孩子乐得蹦起来。她歪着头看着我,长发斜斜的搭过来:“看不出来你这么好玩儿?”我说你其实早就该发现了,从我们第一次相遇就差点被飞来横砖砸到,我就知道我们可能会有某种命定的联系。所以我就跟着你走,跟来跟去我们住一栋楼……我摇头晃脑的样子让小雅彻底的放松了,她开始给我讲她的故事。
小雅说:“我和武义兵是五年前我参加朋友婚礼时认识的,婚礼后有个舞会。他主动找我跳舞,他的舞跳得很好,当时他在舞会上非常幽默。他当时像你一样会很多希奇古怪的理论。”我摇摇头,“看来我基本上不属于什么好人之列。”我内心的猛一阵波澜,正是被小雅击中的那一处梅花飞刀的隐痛。小雅又笑起来,“也许吧,不过当时我并没有多想。后来,经常我们会在几个共同朋友的聚会里碰到,我喜欢参加朋友的聚会。再后来他就开始追我,经常跟我煲电话,弄得我们家的亲戚几次主动报修我们家的电话,因为他们连续几个晚上根本打不进来。不过我的感觉一直都不强烈,我习惯于个体的生活,对于他的闯入我没有心里准备。但他似乎非常喜欢我,以至于半夜十二点跑到我们楼下唱歌,我们住三楼。最后他被保安逮住,还是我爸爸去保释的他。”
“准确地说,他第一次走进我的家门竟是被我爸爸带进来的。而且是满面笑容带进来的,丝毫没有对这种半夜鸡叫的离经叛道行径口诛笔伐的意思。同样的,他也受到了我妈妈的热情款待,甚至还弄了两个小菜,让兵兵陪爸爸在半夜三更里喝了两杯小酒。”我从花坛边上跳下来,自己蹦了一下我说,“诡计真多,世界真坏。”小雅说:“你的网络语言真不错。”我看着她,这是网络语言吗?小雅很认真的点点头,我立即无言,干脆站下来听她说。小雅把手提袋打开,拿出一张照片给我。我接过来我看到在冰天雪地里那一大树梅花灿雪的背景前,棱角分明的男人温柔搂住了小雅,小雅靠在男子的身上,脸上笑容神秘,没看出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我说:“挺不错的呀,这模样长得,虎背熊腰的。”小雅没笑,叹了口气又拿出一张纸给我说:“我相信你不会到处乱说,你看吧。”我看到的是我们市里很棒的一家军医医院出具的诊断证明书,上边的几项内容让我大大的吃了一惊。这是五个月以前的诊断,上边罗列的几项分别是:阴道撕裂伤(轻度);胸腹部软组织挫伤;大腿内侧烫伤(中度)……我嘀咕了一句:“还真有这号非人动物?”我看见小雅眼圈红了,但眼泪并没有掉下来她说:“那次是他喝醉了,他非要跟我做,我很反感,给了他一个耳光所以他就下狠手了;平时虽然他怀疑我跟踪我,都只是言语上的争吵,没想到那次就……小雅说,武义兵有个怪僻,就是每次亲热他都要用几根手指不停的狠劲戳她下边,让她每次都痛得难以自制,而这事儿也不能跟别人说;但武义兵在这件事上非常固执,所以小雅也就越来越讨厌他;小雅哭了。我望望天,天上云真厚,看样子是要下雨了。
上楼之前我给林凯打了一个电话,在我的预见中接下来一定会上演全武行,而我深知自己实在稀松。而林凯似乎正在工地上监工,我已经帮他应聘于本市一家大型装饰公司,也就是我妈男朋友的公司,做了现场施工员。虽然辛苦,人却开朗了许多。他在电话里嘻嘻笑:“云飞,你又要去英雄救美哟,你运气真好,对于你这种人老天居然就如此乐意给你无穷无尽的机会吗?羡慕羡慕,所以我就不抢你的功劳了。”林凯正在检查工人给客户安排的水电线路,他说一会儿过来,叫我一定要无论如何要保持十分钟的镇定,哪怕被打成熊猫,也要保持国宝级的风度。胡扯之中已经到了门口。小雅要敲门,我一把拉住了他。我叫她退后,靠近楼梯站着,一旦有什么情况就马上往下跑,或者报警或者给林凯打电话。我把林凯的电话号码给她,并且告诉他林凯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走近这扇黑漆的防盗门,敲了三下。里边沉默了一会儿,紧接着有拖鞋的声音来到门前。门被打开了,一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打着一条暗红色的领带,显然她已经走作好了准备。他神情冷漠的问了我一句:“你是小雅的律师?”他也已经看见小雅了。我说,我是他委托人的助手,协助小雅今天来解决你们的一些问题。我有意识的避开了婚姻的字眼儿,我不想还没进门就变成熊猫。那个叫武义兵的男人脸上动了一下,挤出一丝笑容,而这一丝丝的笑就立即消融了他脸上的寒冰,五官生动起来,这是个男人看了也会心动的男人。虽然单看各个器官并不是那么完美,眼睛很亮但是并不大,嘴唇有点厚,但组合到一起看着就是那么舒服。脸颊刀削斧劈一般棱角分明。我说,你快连我都迷住了,算是个阳刚男人。
武义兵这回大笑起来,他拍拍我的肩,“进来坐罢,都说律师有张杀人的嘴,果然不假,比我们这些人强多了。”我走进去。他站在门口又对小雅说:“进来吧,明天这里就属于别人了,我把他卖了,你也算来告个别吧。”小雅没有动,依然站在楼梯口。武义兵自嘲的笑了笑,说:“那好,我先和你的律师谈,你也站过来一点,楼梯口风大。”
我仔细打量着这房子。客厅不大,进门左边就是一个嵌进墙里的半人高的鞋架;旁边立着衣帽架;进门右侧是一排桔红色的木沙发,随意的几个垫子,看上去很悠闲;沙发的前面是一张咖啡色的玻璃面不锈钢腿柱的茶几,茶几上一套紫砂茶具,一个茶杯里大约还有半盏茶,茶几对面一排小矮柜,在靠近窗的地方拐角处放着电视机,电视机左边放着一套小音响。透过小矮柜的玻璃门看到里边有一些小饰物和一些碗碟之类散放着;电视机的侧背后是两扇关着的蓝玻大滑窗,金丝绒的落地窗帘在电视和窗之间形成了过渡,给人温暖的感觉。窗下两张沙滩椅,我走过去坐在了那椅子上。
武义兵招呼我坐到沙发上给我倒上一盏茶,抱怨说这房间太小,电视机都靠近了窗,又半开玩笑的说:“当初打架的时候,幸好电视机够大够重,要不然从窗子扔出去实在是太容易了。而且这窗就对着进楼的这一面,弄得不好真搞出人命案来。他在我旁边坐下笑笑的问我:“她真铁了心要跟我离婚?”我端着茶杯,听到了里边那间屋子里老式吊钟到正点的铛铛声我说,你们家还有这种自鸣钟?你生活得很有时空感嘛。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