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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翠的男人是招赘入巷里的,她家无男,四个丫头,大的,二的,三的嫁出去后,翠翠的父母忍不了寂寞,老四便谋了要招.这时,自有人做媒,便寻了个男人进门.偏是挣不了大钱的,是一家企业的工会干事,就挂职休了起来.巷里是藏龙卧虎之地,或出了款,或出了官,小车一辆辆的开了进来,楼一套套的买了出去,面积却一家比一家大.巷里便只剩下了老人.翠翠的爹娘住在老三那里,外孙刚刚上了幼儿园.巷里便让翠翠两口子住着.
我的单位有些不景气,工资一年一年降,而自己年龄又一岁一岁长,一旦倒闭,再寻个什么工作,实在很难,就象喝酒的人,他是知自己量的,不会一下弄到酩酊大醉,而是掌握着一定的分寸,待到面红耳赤,头脑发晕时,心中就格外的清醒。我是步入到了困境的边缘,月月入不敷出。心中就想着多赚几个钱,但挣钱如吃屎,实在难的很。也便只挣两个死工资,许多朋友劝我,不如出去卖豆腐,而我还幻想着单位哪一天能够走出困境,于是一天一天的住下拖,指望有一日自己会有个满意的收入。
人是怕上瘾的,犹如吸食了鸦片,是欲罢不能的,我在单位越陷越深,已不能脱了出来。在这个充满诱惑与功利的社会中,人是可怜的,常常无法为自己寻找下准确的位置,人便活的很累,甚至莫名的有些烦恼。我在家中常喝闷酒,有时也会醉,一塌糊涂。我明白自己是在为前途而苦恼,但我的前途又在哪里呢。守仁似乎不愁,他在机关混,懂的许多门道。他说,人领导多好,效益好不好,年底红包照样少不了。我知领导的红包多,好几万。我三五年的收入顶不上人年底一个红包。人车一月的汽油钱,都抵我一个月的工资。我这人就贬值了,是他眼中的一只羊。
守仁经常去唱歌,是他们那儿的副科辞职后,副科长年轻,又有名校的文凭,出去和朋友开了家公司。守仁似乎要升了,最近很有领导的派头。下班后,总见他夹个小皮包在单位门口晃,看我了,只点点头,也不说话.我想他是等人,叫人吃饭么。我便嫌恶他了。这有甚牛的么。可守仁就是要牛,找翠翠也更勤了,我见他隔三差五就过去喊人,而翠翠不理他,总是弄个没趣。以守仁的为人,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果然便见他把一束鲜花送到了翠翠那儿。我想,这也太明目张胆了,翠翠还有男人么。让翠翠的男人看了怎么想,让巷里的人看了怎么想。就不怕人碰上吗。这话就是巷里人传出来的,我一次在巷里过,正好迎面碰上翠翠,想装着没看见,翠翠却叫住了我,她说,二毛,等等,我有话问你。我一愣,想她会有什么话问我。她却说,守仁咋会知我的生日。我呵呵一乐,讲,这可是人有心,不关我事,要问,你问守仁去,问我可问不出个一二三来的。翠翠便哼的一声,踏步而去。
十二
我找了守仁,问他,你送花给人翠翠了,他未否认。很干脆的就承认了,他说,我送花给她了,咋,有甚事么。我忙讲,没事,没事,你送花,我有什么事。除非我吃饱了撑的,可,我是那样的人么。守仁拿冷眼看我,极反感的样子。我知,他晓得我与翠翠之间那些疙疙瘩瘩的事。守仁掏烟抽,乜斜了眼,很抖的样子。我想走,守仁叫住了我,说,谝谝么,来,抽根烟。就掏了烟递我。我说,不抽,不抽,咳嗽气短的。我便站住。守仁讲,急着干啥去。我呵呵一笑,急啥,能急啥么,也就惦记着自己口袋里能多几个钱么。他嘿嘿一乐,讲,那你还得能挣下了么。我便沉默了,知他是在耻笑我。我的工资低么。守仁情绪明显很好,他拉我,讲,走,找个地方坐坐。我只好跟了他,知他是要寻个去处的,却是一个小酒馆。我看天,似乎离中午还早。我便问,这叫甚餐。他嘻嘻一笑,你看你呆的,想什么餐,便是什么餐。现在吃点饭,喝点酒,还用分时候么,想吃就吃,想喝就喝。你看你呆的。他又笑话我。说时,服务员是过来的,守仁要了一瓶酒,三碟菜,两碗面。问我,够么。我说,够了,够了,吃不掉的。我这人,脸皮是厚的,守仁请我吃,我就吃。他请我吃饭,他也是要发牢骚的。我爱听,他发牢骚,我可知单位里的情况么。上层的动态,无守仁告我,我还真不清楚。有时,与他吃吃喝喝,也是挺愉快的事。酒菜上来,我忙启了瓶盖与他倒酒,守仁也不谦让,见我倒的差不多了,说,给你倒,给你倒。我就顺势与自己满满倒上一杯。守仁笑眯眯的看我,讲,酒量又见长了么。我的脸一红,知道自己贪杯了。我一直是二三两的把式,此时整整的倒了一杯。我是有些贪,但酒是别人买的,不花钱的酒,永远是最好的酒,我不喝,那不是白不喝么。何况,又是守仁花的钱,他的工资高么。我不能吃领导,但吃吃守仁也是很过瘾的,我有吃大户的感觉。他们明的暗的,那钱是没数的,哪象我,就那么几个死工资,花了就没了,不会再多生了出来。我想,有棵摇钱树便好了,我一少钱,就过去摇摇,或者,钱可以如庄稼似的种。这梦想,我不能实现,但领导能,他们那钱比种庄稼都生的快,一下种,就发芽了,便成树,开花,结果,变魔术般。他们的钱来的快。我吃守仁几个,又有什么关系,不吃才是白不吃,我不吃,又不会在他跟前落好。我当然要满杯喝酒。守仁就一直笑眯眯的看我,其实,我是怕他的那种眼神的,直瞅到你的骨子里般,让人浑身发冷。我觉着,在机关混的人,目光变得都象刀一样。我也看他,但我的目光是温柔的,象小棉羊的眼神,这是在守仁面前,若换成个红颜丽人,我想我一定是柔情似水了。我这是贱么,一在领导干部面前就迷失了自我,象跟恋人处似的,但又想,我要自我有什么用,自我又值不了几个钱,连个废报纸的价都不如。
守仁是敬我酒了的,他一小口,我便整下去半杯,便是守仁惊讶的目光,他说,你多久变的这样能喝,太猛了,伤胃,悠着点喝,这又不是喝公款,咱自个儿喝,那就慢慢的品么,弄得跟狼似的。我更感到了自己的低贱。我便有些羞涩,拿眼悄悄看他,守仁正举了杯一小口一小口饮,饮一口,举了筷夹一点菜,吃的很有绅士风度。记的以前守仁不是这样,吃喝也是狼吞虎咽,多会儿就学成个这,我对此还一无所闻,若非今天仔细观察,我想我是不了解守仁的。再看他,便见是从容不迫的模样了。大概,这便是久处机关与一线的区别了。吃了,喝了,守仁付帐。他说,走。我抹抹嘴上的油,也说,走。出了店门,守仁讲,咱本要聊聊的,却什么都没说,管顾喝酒了。我说,喝酒便很好,聊有啥意思。守仁欲言又止,这时手机响,他接了,对我讲,有点急事,先走了。便拦辆迪,一脚跨了上去,哐的一声闭了门,车突突的驶去。我想,酒是喝了的,你爱走就走呗。我便哼了小曲继续游荡。
我在老巷还算混的可以,他们叫我混混,其实,我不混,内心很懦弱,是自卑么。天是热了的,一出门,便要冒汗。我遛回了巷里,林子却挡在我面前。我是醉了的。我说,你滚。林子见我酒气醺醺,也不还嘴,只灰头土脸站在那里,他说,下雨了,下雨了没。我骂,哪有雨么,你孙子活腻歪了吧。林子不吱声,抬头看云。晴格朗朗的天,哪来的雨,他说胡话了么。林子是巷里的虫,象他这样的人,到处成堆。我过去踹他一脚,刚睡醒,咋没点精气神。林子从怀里掏出纸烟来抽,吧嗒吧嗒的响。我讨厌他这穷酸相,没见过世面么。
我又说,你滚。林子却转了头,狰狞了嘴脸,眼瞪我,二毛,你再这的大呼小叫,妈的,老子今天豁出去了。他挽了挽自己的袖子。我倒有些怵,心里激灵灵打个冷颤,林子从未这样凶过,但我得装装门面,硬了头皮拿白眼看他,咋,你还屎壳螂上酒席么,愣要充盘菜,你球不是找刺。林子撇撇嘴,你才屎壳螂呢,不要老在巷里狠,你以为梨园巷里,放不下你了么,狠球了,你。我说,咋,我他妈出了梨园巷,那都是一条响当当的汉子。林子不屑,他从鼻子里哼的一声。这让我十分窝火,上去又踹他一脚。林子却顺手扯了我的脚后跟,他说,咋,你还得寸进尺了,在单位没人惹你,那是因为有领导罩着,还不一条走狗,在巷里,人都憋着,嫌辱没了斯文,你还真找不着北了,球,要是不服,单挑。林子讲这样的狠话,我还是初听,哪天他不是跟了我,哈巴狗一样,摇首乞尾,今天倒变了。我缓了语气,讲,林子,你这是干吗,有话好好说,咱们谁跟谁。林子把我的脚松了,顺势一推,谁和你谁跟谁,少来这一套。我忽然意识到,是我在单位罚了林子的款么。我把自己的烟掏了与他顶,我说,不就五十块钱,回头我再奖你一百。林子还是不理我,紧走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巷里的敬士亭上,赌气仍去抽烟,那烟雾袅袅直升,遮了亭两侧柱上的联,是一幅很遒劲的行草联,上写:
亭前树影留晚辈;楼上书声伴先生。
我不喜这联,狗屁不通,咋亭前树影就留晚辈了,楼上就是先生,还有读书声,这不瞎诌么。但林子偏爱这联,常歪了头细评,并啧啧称赞,高,高,高人么。我记得幼时读书,总是坐在教室里才会书声朗朗,哪有老大个人了,还张口出声读书,而林子自有解释,他说,先读书者,可为师么。林子文邹邹的,似乎是个知识分子,这我知他,是个白痴哩,就象女人头上盖个纱巾,蒙蒙胧胧的,装俊么。他是个啥,偏要在我跟前做出些姿态来,我恶这样的人哩。
我们在敬士亭的时候比较多,屋里呆的腻了,也无好电视可看,便出来聊聊,是上午,阳光还好,接近毒的程度了。林子偏要说下雨。亭周围是郁郁葱葱的树木,绿荫成盖,巷里人多会来这里,此刻却只有我跟林子,他恼怒着,不大理我。颜慧打远处慢慢走近,怀里抱着孩子,她的脸上溢着笑容,看我俩在,绕个弯,不到亭上了,去了树下的坐椅上。这女子虽说找了男人,样子倒很清纯,我先以为她很大了,一问,尽然小了我许多,是由了男人在梨园巷里租间房子。我们本不熟她的情况,是李婶讲的,见过那男人,开了车来。我想便是有钱人了,单位做工的,一般甚少有车,只有当头的,才可很阔的开了车。我问李婶,哪个单位的。李婶却不知,但李婶说,颜慧肯定是个二奶。
本来和我很僵的林子,此时有了精神,他显得很急燥,我放了声讲,都嫁了的女人了,有球的看头,林子却不顾及,仍痴痴的瞅,我们未尝过女人味么。林子的眼珠子接着便有些木,我看见颜慧一屁股坐在我们对面,顺手扯了衣襟来喂孩,一只肥白的奶子便露出来,那小女孩一含乳头,鼓了腮咚咚的吸,颜慧嫌坐的不畅,欠欠身,往起揪揪裙,就闪了一截黄黄的小裤头。我们都有些眼晕。颜慧很美,容秀,颀长的身材。我们是常说话的,林子拉了长舌问,颜慧,男人哩,咋你一个人么。颜慧白了他一眼,男人又不是挂在皮带上的。她就仍去看她的孩子。我未料到斯斯文文的女子,嘴皮子却如此利索。也没敢开口,只注目那亭上的飞梁走兽。林子把刚才的不快发在了我身上,他说,你看球个甚么,成天见的个东西,没看过来。颜慧就在一旁咯咯的笑,然后,站起身来,离去。
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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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一下林子,讲,你球向我发甚脾气,你向颜慧发么。林子不吱声了,只说,走,街上喝酒去。我笑他,你没脑子么,这热的天,喝屁的酒。林子乐,喝啤酒么。这几天,我的嗓子疼,不愿喝酒,烟也少抽,何况刚喝了守仁的,头还有些晕。林子又讲,要不,咱,搓麻去。我又恶他,这大热的天,一堆人挤在一块儿,热也热死了,再烟雾缭绕,我怕我扛不住。林子又木了,巴巴的拿眼瞅我,那咱干啥去。我说,干啥去,啥也别干,在这聊吧,瞎聊一会儿。林子因无了女人,失去了先前的兴趣,他不和我聊,心里正自琢磨着心事。我嫌他腻歪,站起身来往别处溜达,我想起刚与李宛分手,心一时有些痛,我是不该和她分手的,都处六年了,却分了手,实在是件意外的事儿。
李宛嫌单位没发展前途,十几年了,总是老样子。竟几次岗,没有上去,就萌了走的念头。开发区新建一家企业,我们单位的人优先录用,工资也比单位高。李宛打了报告,领导却未批,据说是请了假去的。我逢人打听,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