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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儿,我去弄几身衣裳去。”
下午四点多,赵强带着几个随从出现在校场,身上已经换上了田精明找来的破棉袄,手里拿个破碗当作讨饭的家伙。校场上已经聚满了被从各处赶来的饥民,因为还没有开始舍粥,饥民们四散着坐着,性急的已经开始敲着饭碗催促着开饭。校场南头一字排开是三口大铁锅,正架着柴火烧火,一帮府衙的兵丁拿着兵器和皮鞭在维持秩序,那阵势与在保定府看到的情况差不多。赵强四下打量,不远处的三个人引起了赵强的注意,那三个人虽然也穿着农民的衣服,但是干净利落,看气质神态显然的与那些饥民不同,其中一个20多岁的青年人显然是个头,手里竟然还拿着一把扇子,三个人交头接耳的好象在商量什么事情,那青年人交代几句以后,另外两个人很快离开了校场。这时候,只听一棒锣响,开饭了,饥民们立即闻声而起,呼啦啦的聚集到粥棚前面,在衙役的指挥下排起了长队,赵强凑近铁锅一看,那哪里是粥呀,只见锅里清得见底,上面漂浮着一层麸子!根本看不到几粒大米,一个刚刚打完粥的老人看着碗里可怜的几粒米,随口说了一句:“这叫什么粥呀,连米汤都算不上。”话音刚落,旁边的一个衙役不干了,抡起手中皮鞭兜头就是一下,口中骂道:“你个老东西!要饭还嫌伙食不好,饿死你算了。”
老头一下被打倒在地上,口中哀号着,人群一阵骚乱,饥民中有人开始叫骂,那个手中拿着扇子的青年人挤到前面,指着衙役说道:“不许打人,你们仗势行凶,用这些麸子来打发灾民,还让不让我们老百姓活了。”
“对!你们还让不让我们老百姓活了!”人群里有人应和,众饥民的情绪开始躁动起来。刚才打人的那个衙役挥舞着皮鞭,口中叫着:“嘿!还敢跟老子顶嘴,我看你是活腻味了。”说着就要冲上去打那个年轻人。
这时候,一个班头模样的人快步上前,劈头给了那个打人的衙役一巴掌,口中骂道:“添乱的东西!”然后他转头冲灾民们叫道:“各位乡亲,今天是刚刚开始舍粥,没有来得及准备太多的粮食,知府大人说了,明天保证充足供应粮食,粥厚的要插筷子不倒,请各位乡亲赶紧排好队,不要听信坏人的挑唆。”
众饥民闻听,又重新排好了队,那个青年人见状,摇摇头转身离开了。
赵强在校场转悠了一会儿,觉得情况摸的差不多了,也带着从人转身走了,到了僻静处,他们脱了讨饭的衣服,换回商人打扮返回旅店,在走回自己房间的时候,竟迎面碰上了刚才见过的年轻人,那年轻人已经换了一副书生装扮,手中还拿着那把扇子,那年轻人并不认识赵强,两人打个照面,年轻人冲赵强点了一下头,就走进自己的住处,居然就在赵强的隔壁。赵强觉得此人形迹甚是可疑,也就留了心。
当天夜里,赵强躺在自己房里,朦朦胧胧的还未睡着,忽听隔壁门响,接着传来几个人小声说话的声音,赵强的房间与那个年轻书生的房间上面是连通的,并未封闭,由于夜深人静,说话的声音听的很清楚,赵强悄悄起身,站在床上,透过屋顶上的缝隙向隔壁房间看去,只见那青年书生正坐在椅子上,轻摇着折扇,白天见过的那两个人站在他面前,正在汇报情况。其中一人说道:“李公子,现下已经探明,由于明天那个朝廷的太监钦差要从这里登船,所以官府明天将会真的放粮赈济灾民,所以近几天内起事时机还不成熟。”
另外一人也汇报道:“李公子,我通过在官府的眼线打听清楚了,现在官家的粮仓里根本就没有多少存粮,堆在库里的那些麻包都是充样子的,里面装的是麸子掺上沙子,所以官府就是真想救济,也根本没有那么多粮食。”
青年书生起身踱步,缓缓说道:“看来目前时机还不成熟,百姓但凡有一口饭吃就不会起反,我今天在校场试探了一下,百姓们好象还对朝廷存了一丝幻想,轻易不会跟着起事,而且这几天由于有钦差在,官府方面也小心谨慎,戒备很严,所以我们把事情拖一拖也好,你们安排弟兄们先在饥民中间串联鼓动,等到朝廷的赈济接济不上的时候,再寻机起事,一切要小心谨慎,时机不到,万不可轻举妄动。”
“是!是!”两人抱拳行礼以后退了出去,那书生并不睡觉,而是拿出一本书,在灯底下看了起来。
赵强躺回到床上,心里琢磨着刚才几人的对话,看来他们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搞农民起义呀!这可如何是好呢?现在自己是明朝的官员,按说应该通知官府将这些个人抓起来,可这历史上的农民起义一向都是好的,如果自己这么做了,那岂不是成了镇压农民起义的历史罪人了吗!再说自己现在虽然是大明朝的官员,但是到底该不该保崇祯皇帝呢,如果崇祯过几年真的上了吊,自己也就成了亡国之臣,还不叫李自成他们给砍喽,赵强左思右想的拿不定主意,忽然他一下想通了:操!我管那闲事儿干吗呀,老子在现在社会就是一小混混,回到这里也他妈就是一小太监,管他起义不起义亡国不亡国呢,跟老子有屁相干,闷头发我的财,享我的福才是正经,爱谁谁吧!。想明白了,赵强倒头便睡。
第十二章 出使苏州(运河惊梦)
第二天一早,赵强就差人通知张晓东加快行程直接赶到兖洲登船,他还留下一个侍卫,吩咐他留在兖洲,暗中打探隔壁房间那个年轻书生的动向,然后带着其他人直奔码头。苏州派来的几支官船已经在码头上等候,一行人上了船,赵强和田精明进了船舱,他口述,田精明执笔,将在兖洲府看到的情况给崇祯皇帝写奏折,这回他长了记性,按照张晓东教给他的写折子的方略:别太真,也别太假,他详细将自己如何微服潜入兖洲,如何化妆勘察粥棚等情况汇报了,自然是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说,四面光溜儿水滑,让人抓不到把柄,而隔壁那个青年人要惑众闹事的事情,赵强连提都没提,免得崇祯找自己的麻烦。田精明一边写,一边暗中叹服:这个赵大人果然伶俐,这么快就学会糊弄皇上了。
张晓东接到赵强的指令,带着队伍加快步伐,当天下午就到了兖洲。兖洲地方官员照例到边界迎接钦差,但张晓东对外宣称钦差大人身体不适,不接见地方官员,而且皇上有旨,要加快行程,所以钦差不在兖洲停留,要直接登船启程。一干地方官员只好护送着队伍到了码头,眼巴巴的看着一大帮人上了船,也不知道到底哪一个是钦差大人,不过该送的拜帖和程仪倒是一份不拉的交到张晓东,托他转交给钦差大人。
下午四时左右,官舰拔锚启程,顺着运河向南一路下去。没有了地方官员的叨扰,赵强和张晓东、田精明三人都塌实下来。当天晚上,三个人在主舰的客舱里饮酒聊天,赵强将在兖洲微服私访的情况同张晓东讲了,又将写好的奏章拿给张晓东看,张晓东见赵强悟性奇高,进步神速,也是赞不绝口。赵强琢磨着在兖洲看到的情况,不由得担心的问道:“张兄,老田,你们说这城里头聚集了这么多灾民,会不会起反呀?”
田精明说道:“估计着不至于,现在兖洲府在舍粥赈济,这老百姓但凡有一口吃食,一般不会起反,谁也不愿背上盗匪的名声。”
张晓东也说道:“起码眼下不会,就算官府不救济,这田间地头的还能找到些吃食,有些人家还有些存粮,讨饭也能讨到一些,这些饥民还有些活路,就反不起来。最可怕的是冬天,是真正青黄不接的时候,到了那时侯,鸟兽绝迹,草树枯黄,再加上天寒地冻,连饿再冻的就很容易死人,那就真是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了,如果那时候朝廷不开仓赈济,起反是肯定的,因为等着也是死,反了最多是个死,说不定还能有活路,只要有人挑头,大伙一起哄,就反起来了,轻的大伙齐心抢一些家里有粮的地主,严重的就能聚众冲击官府衙门,抢官府的粮仓,那可就不容易收拾了。”
赵强在心里分析了一下兖洲的情况,觉得有点悬,官府的仓库里没有粮食,又有几个暗中串联准备挑头的,看来八成得起反。他接着问道:“皇上这次命我押运的这批粮食估摸着就是用来赈灾吧?”
“不是。”田精明卜楞着脑袋答道:“这批粮食是要运到甘陕前线去,交给洪经略的。洪经略带着几十万兵马在那里同李自成作战,听说前些日子在潼关将李自成杀得大败,李自成队伍散了,逃到了商洛山中,洪经略现正组织大军围剿商洛山呢。”
赵强知道田精明说的洪经略是指的甘陕总督西北剿匪总指挥洪承畴,他疑惑的问道:“西北打仗,干吗大老远的从南方运军粮呀,北方那几个省就没有粮食啦?”
“嗨,北方几省今年普遍遭旱灾,很多地方都绝收,哪有粮食供应前线呀,各地官府的粮仓虽然有些存粮,但是得用来赈灾和准备明年的春播,再说,各地粮库的粮食只是帐面儿上的,是不是真有还难说呢。”田精明说道。
“哦?这话怎么讲呀?”赵强问道。
田精明看了一眼张晓东,见他并不介意,笑着说道:“这有什么不好理解的。地方官员将仓里的粮食偷偷卖了,卖粮得到的银子自然是进了自己的腰包,等到夏收的时候,农民来缴税银和粮食,在秤上稍微动点手脚,多收些粮食玩似的,就把私吞的那点亏空补回来了。可今年呢,粮食绝收,没几个老百姓交粮食了,这亏空自然就补不上了。”田精明熟牍老吏,对这里面的弊处知道的一清二楚。
“那今年他们恐怕就要露馅了吧?”赵强问道。
张晓东卜楞着胖脑袋笑着说道:“漏不了馅,他们肯定能找到法子,比方说皇上下旨要赈济灾民,好了,明明只用了十担粮食,他报个200担,谁去查呀,就是派人监督,大不了贿赂一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同朝为官,谁真的较真去呀。”
赵强苦笑一下,心道:这倒是,我这儿微服半天,不也不敢和皇上说实话吗,看来皇上真是个冤大头。他冲张晓东笑道:“老兄,你说的这么清楚明白,是不是也经常这么干呀?”
张晓东警惕的看了一眼赵强,心道:“这个小子可是皇帝身边的人,别这会儿套我的话,回头到皇帝面前说上我几句,那我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他赶忙撇清的说道:“这些事情我也是听说,你老弟还不清楚吗,我一向是遵照皇上的训导行事,奉公守法,不敢有负圣恩。”
赵强听到张晓东和自己打起了官腔,知道他是忌惮自己是皇帝身边的人,起了疑惧之心,遂笑着说道:“张兄、老田,你们也太小心了吧,这儿就咱仨人,咱们弟兄之间说话不用顾忌什么,你们放心,咱们之间说的话,传不出去。我就是想和你们多学点东西,这些招儿,说不定我将来还能用上呢。这一路下来,我与你们二位可以说是一见如故,就当是自己的兄长一般看待,没有丝毫的芥蒂,可是什么事情都没背着你们。”
张晓东听赵强说的诚恳,也觉得赵强是个信人,一路之上不管是收礼受贿,还是给皇上写奏折,确实没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可见没有把自己当外人,他有点尴尬的笑道:“老弟你说的不错,是哥哥我多心了,你这么年轻就有如此的见识,将来的前程必是不可限量呀,这是哥哥的心里话,可不是要奉承你。”他喝口酒,放下酒杯,站起身接着说道:“我不是有意想要欺瞒二位,为官多年我从来不靠诉讼官司和贪污库粮这类事情来贪墨,想我张家几代为商,家传祖训就是‘诚信无欺’!所以不欺君上、不欺乡里、不欺贫弱是张某一贯遵循的原则。”张晓东绕着船舱缓缓踱步,侃侃而谈:“不为贪钱,那我花钱买官做,为什么?为了自保!你们可能不知道,现在私人经商有多难,各地府衙关口正常收税不说,官绅、地痞、营兵、衙役随便哪个都可以到你这里来捞一把,官府再三天两头的派捐索酬,名义上叫‘乐输’,实际上是硬性的摊派,哪个敢不给,找个借口就能封了你的铺子!我们祖上就吃过这个亏,所以张家每一代人里都要选出一个人来,大伙出钱给他买个官做,家里有个人做官,没人捣乱,生意自然就好做了。”
赵强听着,心下思量:自己沿途收的这些个好处,估计就是地方官府摊派“乐输”来的,不禁感觉有些脸红。
“当官的好处自然还不只是这些。你们知道,我在市舶司衙门就有权对外进行贸易,这里面的好处就多了。从国外运回来的那些香料、粮食、药材、水果用官价卖给当地的商号,中间就是几倍的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