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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奶奶虽然一直想要替二爷把酒给挡了,二爷还不干呢:“今儿个心里舒坦,谁也别拦着我,真是要醉了,出溜到桌子底下继续喝……”
二奶奶无奈的退到女席当中,和那些三姑六婆说起了闲话:
“二奶奶真是好福气,二爷是有大本事的,就当有今天的红火热闹……”
“可不是嘛,咱们这条街上,谁不知道二爷的本事?可着整个四九城也没有二爷这样的大英雄。我可是听说了,就连忠诚伯那样地人物,跟咱们二爷说话都得客客气气的……”
二奶奶年纪还不算大,言谈举止却是稳重的很,毕竟是大门大户的人儿,听了这么称赞的话语,虽然也为自己的男人骄傲地不行,面子上却一点也不带出来,也不过是微微一笑:“没有说的这么玄乎,什么大英雄啊,也就是凑巧赶上了而已。至于忠诚伯啥的,都是人们乱传的。他是见到了忠诚伯,忠诚伯也不过是说了句辛苦而已。人家忠诚伯是啥样的人物呀……”
“这已经好了不起了,能让忠诚伯这么说的,天底下也没有几个……”毕竟是女人们的心眼儿多,想法也多:“我说二奶奶,这里也没有外人,我也不怕丑,想请二奶奶帮个忙呢……”
“缺了钱就往我房里拿去,还说什么帮忙不帮忙的做甚……”二奶奶已经见过无数次相同的场面了,一看对方的表情,就知道是想借钱了。以前日子惶地时候都是张口就借,不说二话,现在日子好过了,更是不能白了街坊的脸面。
“不是,不是借钱……”这个女人面色一红,扭扭捏捏的说道:“我家的那个小子,也是老大不小了,也没有什么本事,我们两口子二奶奶也知道,一没门路而没有本钱。我们这样也就这样了吧,可家里的小子也那么大了,再不想法子赚钱奔个出身,连媳妇都说不上。我琢磨着让他跟着二爷做点什么事情,到庄子里做工也好,跟着二爷跑腿也行。二爷二奶奶都是孩子的长辈,打也打得骂也骂得,要是真能打出个出息来,我们两口子还要谢谢二爷二奶奶呢……”
二奶奶微笑着说道:“他三婶子,庄子里的事情我还不清楚,这个嘛,咱们女人家的也做不了主,要不……你去问问二爷?”
“行,我这就去问。”为了家里老大不小的孩子,为了能让日子过的好一点儿,为了孩子能够尽快娶上媳妇儿,三婶颠着小脚就串到了男席。
都是街里街坊地,也干系重大着呢,索性连遮脸的客套话也就免去了,直言直语的把话对着关二爷说开了。
这么一来,可就真的是众口一辞了。
大伙儿今天能过来,也不全是为了吃吃喝喝,心里都揣着事情哩。
如今的二爷是要发达了,又是田地又是庄子,光是庄子上开地车马铺就有俩。鞑子已经走了,庄子上肯定需要人手。
要是能做关二爷的长随那是最后,或者到庄子上做点什么事情也好。面子上看是在帮衬二爷,可庄子上一天两顿饭一年两套衣裳,到了年底还有工钱拿,这些可都是实实在在地。遇到这种又有面子又有里子的事儿,大家地心思也都活络了,这种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事情还能放过?
“二爷,我这身子骨儿你是知道地,能扛起碾砣来,到了庄子上绑二爷照看着点儿,有个什么扛扛抬抬的粗笨活计,也不用二爷操心……”
“力气活儿算什么,我还会记账哩,二爷要是缺个账房什么的,也甭找别人了,我就能顶下来,工钱不工钱的咱们都好说。二爷给个话儿就成。”
“管银钱账目的事情你们就别想
定是二奶奶的这个内当家拿总。”旁边的这个家伙儿,光着屁股长大地:“我说二兄弟,我的本事你的知道的,无论多倔的牲口,也不管是大骡子大马,到了我的手里保准是服服帖帖,我赶车那叫一个稳定……我也就不说了,车马铺子你得给我留个位子。工钱什么的就不说了,够我们一家子嚼裹就成……”
这些人七嘴八舌,都想给二爷做工,或者说的都想拖着二爷的面子找个路子,好让日子过的更加舒坦一点儿。
这才是今天过来最主要地目的。
二爷这个人脸子热,真要求到了他的面前,他不好意思拒绝。如今二爷也发达了,总是需要人手的吧,在二爷手底下吃饭还能受了委屈?
本想着在酒晕耳热的时候说出来,不成想让三婶儿抢了先。
呜呜洋洋这么多人,怎么可能用的完?还不得抢着点儿?
二爷端着酒碗,看看这些老街坊们,“噗嗤:就是一笑。
“二爷笑什么?笑我们要沾您地光?沾光就沾光吧,反正也不怕二爷二奶奶笑话,沾光也就这么一回了,这条路子二爷可不能给了别人。“人们乱哄哄的用玩笑话遮脸:“二爷可知道我的暴脾气,要是不给我留个位子,我可就要上房揭瓦了……”
“哈哈,”关二爷大笑起来:“狗屁的沾光,还说这个有个屁用?我是笑你们没出息呢。”
关二爷指着他那位发小儿的老哥们说道:“瞅瞅,你也就这么点出息了,你侍弄牲口的本事我还能忘了?我就是忘记钻那个娘们儿的被窝也忘不了你啊……”
“够意思!还是咱们这种伙着用尿片子长大的老伙计啊……”老哥们听了这句荤话,满面欢喜的捶了关二爷一拳,就知道自己的位子算是定下来了,只要进了庄子有活儿干有工钱拿,岂不是比这混吃等死要强地多?以后的日子也有了奔头。
“老伙计个屁,”关二爷大笑着说道:“我本打算是给你安排个更好的路子呢,不成想你只琢磨着做个马夫?一个马夫算个屁?还能发旺出什么大本事来?算了,你愿意做马夫你就去做,我带着别人奔好前程去……”
这老伙计也是个心眼儿快的,二爷话里话外的意思还能听不出来?立刻就把风头转了:“马夫?谁爱去谁去我才不干呢,我也不管你给我安排了什么路子,我也问了,不管是什么事情,算我一份儿,我跟着你没有亏欠吃……”
一看这架势,人们立刻就嚷嚷动了,这个也叫二爷那个也喊二爷,都想找个好门子好路子,奔个好前程过上好日子。
“行了,行了,”关二爷双手虚按,示意众人安静:“都是几辈子的老街坊了,我就实话实说了吧。我这边还真是有个路子,也正要找人手呢。大伙儿要是愿意跟着我干,咱们就一股堆的干。别的我不敢保,可绝对比在庄子里拿几个死工钱要强的多……”
“干了,二爷要做的是啥营生?”
“这光天化日地怎么好说,晚间吧,诸位街坊要是有发财的兴致,到了晚上就来找我,咱爷们一起发财去。”
发财还能没有兴致了?
这个季节,昼长夜短,日头老是那么斜斜的挂着,就是不肯落下去。
这些人从来都没有这么真心实意的盼望过,盼望着天色赶紧黑下来,好到关二爷家去听听道理是怎么个发财的路子。
现在地关二爷也算是家大业大了,连他都说能发财,那就比板上钉钉还准当。
好不容易等到了天黑,在以往的这个时辰,正是拿着蒲扇在街角纳凉说闲话地好时候,东家长西家短的瞎叨叨半宿,浑身都凉快透了舒坦透了才回去睡觉。
今天晚上可没有纳凉地兴致了。
关二爷家的厅堂不算小,家具也早变卖地差不多了,还没有来得及购置新的呢。空空荡荡的厅堂中人多,不仅不再显得空旷,反而是挤的难受。
这么多人,连个坐的地儿都没有,都是挤挤挨挨的站着,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闲话:
“这年月可真他娘的热啊,这么多人闷在屋里头,还不得捂出痱子来?”
还不等说完,后面就有人出言讥讽了:“嫌热好说呀,外面凉快,出去凉快凉快吧,嘿嘿……”
眼看着就要有发财地路子了,谁肯出去?别说是这么个热屋子,就是蒸笼也得带着不是?
大老爷们汗出如浆,甩下小褂子露出光膀子,等着关二爷出来。
后头已经有人在喊了:“那个谁,你脱啥衣裳,不知道这里有女人的么?”
在这屋子里,不仅有老老少少的爷们,还有女人婆娘。这些女人都是当家作主的,比家里的男人说话还管用。在发财这种事情,唯恐男人们想的不够周全,也跟着一起过来。
还不住的有人进来,愈发拥挤的厉害。
大老爷们儿们甩下小褂子的同时,女人们脸上通红的别过脸去。
“都是大老爷们儿地事情,女人家家的来凑什么热闹?”因为要发财了,人们的心情格外的好,开起玩笑了也越发的肆无忌惮:“是谁这么怕老婆?这么点儿事情还要老婆跟着?女人们赶紧回家等去,我可要脱衣裳了……”
三婶儿可不吃这一套,立刻就回骂:“脱吧,脱光了才痛快呢。小德子你咋呼个什么?不就脱了个小褂子吗,你就是光着屁股,三婶我和你娘差不多的年纪,还不敢看了?你小地时候,还叫过我亲娘哩……”
在人们的哄笑声中,关二爷终于出来:“大伙儿久等了……”
“二爷就别客套了,这是蒸人呢,您赶紧把发财的路子说出来,我们也好合计合计……”
小德子也叫的欢实:“我也不合计了,跟着二爷准没错,我还等着跟二爷赚点银子娶媳妇呢。”
“是这么回事儿,”关二爷微微一笑:“我呢,现在有点儿本钱了,想着跑一趟口外,捣腾点儿银子出来……”
几百年来,跑口外的商帮就没有断过,带着丝绸布匹茶叶盐巴,贩运会革货毛皮等物,这一来一去就是大把的银子。
这种勾当,也只有那些实力雄厚的大商家才可以做到。小本经营的商贩要想做的话,实在是太难了。
口外地广人稀,马贼土匪什么的比地里地野草都多,逃亡的悍犯、隐匿的山贼也不知道有多少。要是去的人少了,别说赚钱,连小命儿都得搭进去。
利润是丰厚的让人眼馋,可风险也大到了天上去,一个不对付就是人财两空。
“二爷,要是说的旁的时候,虽然有点风险,可也不算个什么,可现如今正打着仗呢……”
口外的战争大伙已经听说了,蒙古人和蒙古人之间打的天昏地暗,谁也说清楚是哪个打哪个。这
下,要是过去了,还不是羊入虎口?
“废话,不打仗我还不去呢。”关二爷的豪气立刻就上来了:“就凭喀尔喀那个小部落,有几个兵?就是借他们俩胆子也不敢碰科尔沁啊。你们也不想想,喀尔喀部为什么突然之间就胆儿肥了?”
“为什么?”众人听地一头雾水,蒙古人之间打架,难道这里头还有什么玄机不成?
“嘿嘿,我给诸位透露一点儿小小的消息,诸位可不要外传。”关二爷故作神秘的说道:“喀尔喀敢打科尔沁,是因为有人给他们撑腰……”
“谁也喀尔喀撑腰?”这些大事情不是小老百姓们能够知道的,可一些心思灵活的立刻就明白过来了,把大腿一排就嚷嚷起来:“是赴死军,绝对是赴死军。要是没有赴死军撑着,喀尔喀没有这么大地胆子。”
“对,这位兄弟说在点子上了。”关二爷脸上还一成不变的笑模样,搓着手说道:“就是赴死军,要不然喀尔喀地楚虎也不敢挑起战争。”
关二爷也算是和赴死军走的很近地人物了,又亲自见过忠诚伯,肯定知道这里头的事情。
“不怕各位知道,赴死军地先锋部队已经开到口外了。科尔沁的吴克善一死,内部早就乱了套。赴死军一过去,也就收拾一下残局而已,接着还要攻打其他和鞑子亲近的部落……”
“喀尔喀是个小部落,忽然得了这么大的地盘儿,那些个东西他们消化不了,咱们爷们不趁着这个机会发一笔肥地,就真成傻子了。”关二爷把桌子一拍,给众人吃了个最大的定心丸儿:“赴死军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只要咱们过去,会有那边的弟兄照应咱们。说是做买卖,其实就跟白捡银子一个样。七杀营和赴死军的先锋营,都有我的熟人,沿途还有我那些江湖上的朋友照应着。这么好的事情我一个人也做不来,诸位要是有兴致一起去发财,就跟着我过去,要是不愿意去的话,也不要外传。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要是大伙儿都过去了,就没有那么多好处了不是?”
关二爷的手面儿广,拿是出了名地,那些个山贼土匪什么的,也应该卖二爷一点儿面子。关键是有赴死军呢,二爷可是赴死军的人,和忠诚伯都见过面儿的,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
风险虽然还是有一点儿,可这来回一趟的丰厚利润也确实让人眼红,在很多人还在犹豫地时候,已经有人动了心:“行,二爷怎么说咱们就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