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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谦看李良竟丝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心中更是大怒。不由一勒缰绳,冷冷地喝道:“李良,赵王待你不薄,你不会是又想再次降秦了?”
李良被他这话气得浑身一颤,厉声喝道:“陈谦,你不要血口喷人,我李良自归赵王以来,数次出生入死,若非看在国尉的面上,便治你个以下犯上之罪!”
这时。另外一名郎中将看到两员主将在阵前如此争吵,不觉小心地劝道:“两位将军,大敌当前,我们还是要小心一些啊!”
李良闻言心中一凛,急忙回头向高地上的秦军阵营望去。却发觉营地中依旧一片死寂,心中登时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但是同时,一种非常突兀的不祥的预感却忽然浮现在心中,挥之不去。
转眼瞥到陈谦那冷冷的笑容,李良暗暗把心一横。向跟在身后的那名中郎将低喝道:“赵合。前方必定有王贲的伏兵,我们立刻回师武安。我担心蒙恬正在绕路向武安赶去!”
他话音未落,便听陈谦冷笑道:“李良,想不到你果然贪生怕死,赵王还把你敬为上宾!”
李良本是秦军的高级将领,巨鹿大战之时,通过蒯通和徐公的游说,出于权衡利害,这才随大流归附了混乱新兴的力量——赵国。
后来,张启以十万秦军大破项羽,赵王为首的复兴起来的北方诸侯在这急转直下的情况下还没有来得及继续积蓄力量。好在随后张启的作战重心都在项羽的楚军方面,借着秦军南下攻楚的机会赵王才勉强找到了了喘息的机会。
这时的李良后悔也没用了,只能老老实实地做了赵王的大将军,地位上仅次于陈余的国尉。虽然赵国的形式不容乐观,但是好在赵王赵歇还算恭谨谦让,令李良一时难起离去之心。
今天在这种大战将临的情况下几次三番被陈谦这样的下级顶撞嘲讽,心中的怒气使他有些微微地失去理智。
看着一脸不屑的陈谦,李良双眉一挑,冷冷地向身后的副将吩咐道:“赵迁随我带一万人从地势险要的北坡主攻,陈谦带领五千人从地势平缓的南坡佯攻,半个时辰后,无论成败立刻原路回撤,全速回师武安!”
陈谦这时虽然奉命监视李良,但是终究属于下级,在这种军令之下也不敢违拗,只是冷哼一声,带着五千人转身离去。
望着漆黑的夜色,李良暗自苦笑一声,这样的结果当真是他不愿看到的,若是当真同陈余交恶,赵王那里便难混了许多,可是面对陈谦的怀疑,自己若不做辩解,在这一万五千名将士面前威信扫地,只怕损失的便不是简单的声誉了!
只是,眼下强敌就在眼前,已经不容他再做多想,只好低喝一声,带头向黑暗中冲去。
半夜时分,李良带着一万骑兵从地形险要的北坡悄悄向笼罩在沉沉夜色中的秦营摸去,这时,雨忽然下得大了起来,密集的雨声遮挡住了马蹄的脚步声,这让李良总算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冰冷的春雨打在身上,在山风的吹袭下,令人感到一阵阵彻骨的寒意,李良一边带头策马向前走去,一边小心地凝神倾听秦军的动静,在一片死寂的夜色中,出去大雨的哗哗声外再也听不到任何异样的响动。
李良擦了一把额上那冰冷的雨水,身上的战甲已经淋得湿透了,分外地沉重,几乎使他的行动极为不便,视线也大受影响。作为秦将,是极少穿戴重型战甲的,李良在归赵后,为了在习惯上融入到赵人中去,这才勉强穿用这种极为影响行动的战甲。这时正要吩咐随身的亲兵上来为自己取下这些累赘的东西。
只听一声惨哼陡然传来,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一阵比天上的夜雨还要密集数倍的箭雨如狂风暴雨一般向正在艰难跋涉的赵军席卷而来。
李良在那闷哼传来的瞬间便猛地一个翻身跃下马背,大声喝道:“通通卧倒,小心秦弩!”
话音未落,当先而行的数百人便在战马惨嘶声中滚落下马,伤亡不计其数,由于劲弩的射程大约可达五百米,这时的赵军在如蝗的箭雨中却看不到秦军的一点影子。
这时,李良已经意识到自己这次的袭扰已经完全在王贲的预料之中了,正要命令余下的赵军立刻调头回撤,却不妨眼前忽然再次传来一阵令人胆寒的惨呼,原来路边竟不知何时布满了捕猎用兽夹,先前赵军骑在马上并未发现,加上马儿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便被秦弩射翻,失去战马的赵军被想也没有想到的捕兽夹夹得惨号四起,惶恐失措。
余下的人完好而没有受伤的,这时已经不到三成,一万人的精兵,竟然在还没有看到敌人影子的情况下损失过半,这令李良更加地不安起来。
而此时,在高地的南坡,五千负责佯攻的赵军,在距离高地上的秦军不到一般距离时,只听战马纷纷惨嘶一声,原本平坦的地面忽然现出无数陷阱,将正在放足狂奔的赵军骑兵登时人仰马翻,溃不成军。而作为这支赵军的统帅,陈谦的战马更是首当其冲地落在了一人深的陷阱之内,战马被这忽然出现的情况摔断脖颈,当场毙命。陈谦在战马翻滚的瞬间虽然意识到了危险的猝然出现,却已经来不及防范,被战马狠狠地摔在五十多米以外,当时便昏死了过去。
这时,还没等在陷阱中的赵军回过神来,无数弩箭裹挟着冰冷的夜雨向已经反应过来,剩余不到半数正在挣扎的赵军袭来,只是短短不到小半个时辰,五千负责佯攻的赵军便在秦军的弩箭下全军覆没。
凄冷的春雨中,在营地的最高处,王贲正骑在一匹黑色的战马上,冷冷地凝望着漆黑的夜色,倾听着夜空中低沉的喊杀声。
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忽然从远处传来,一名秦军骑士快马来到王贲身前朗声道:“将军,南坡赵军已经悉数全歼,只余下北坡五千余赵军,正在借助地形顽抗。”
王贲心中一喜,却依旧不动声色地道:“命令大军立刻全歼所有赵军,战斗结束后,立刻向武安进发!”
那名秦军战士,闻言继续抱拳道:“将军,大军弩箭已经不多,若是进攻武安,只怕……”
王贲闻言,想了想,这才点头道:“本将军明白了,你下去吧。”
那名骑士闻言郑重地抱拳一礼,这才转身向下面的战场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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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小胜袭扰
天色放亮的时候,高地上的战斗已经结束,一万五千名袭扰秦军的赵军被以逸待劳的秦军全部歼灭。赵国大将军,秦国旧将李良则在十几名亲兵的保护下,拼死突破了秦军的近身搏杀,躲入了荆棘丛生的山林。
看了一眼天边的曙光,一夜的春雨使得山林中不但寒气逼人,潮湿更是使人难以忍受。被一支劲弩划破左肩,虽然并不严重,身体的疲惫前途的渺茫却令李良感到一阵阵地绝望,有心就此挥剑自刎,又实在没有那份勇气。
这十几名保护着他从乱军之中冲杀出来的亲兵,都是追随他数年的老兵。大概是一夜的厮杀已经筋疲力尽,这时纷纷倒在地上一边紧张地倾听着周围的动静,一边抓紧时间尽力恢复体力,以保证能顺利走出这片荒无人迹的原始密林。
清晨,阳光渐渐充足起来,林内的光线开始明亮起来,寂静的山林似乎在无声地宣告着危险的离去。
李良这时总算恢复了一些,紧张的神经开始缓缓放松了下来。几只肥大的野兔大概是被夜晚的战争惊动,这时正慌乱地在林间乱窜,李良这时正是饥渴难耐只是看到这些野兔当真是喜出望外,不由挥起长剑便向一直野兔砍去。
就在这时,只听一声冷笑攸地从密林外传来,正在全神贯注在那几只野兔身上的李良根本就没有察觉到敌人的出现,这时闻言下意识地一跃而起,顺势挥起长剑就象笑声传来的方向猛扑过去。
身形还未动,就听到一个粗壮的冷笑再次从林间传来:“李良,你身为秦将,难道不明白蒙将军率领之下的秦军迟早要重新统一天下的吗?你若是不再反抗,我还可以将你以降将的名义送回咸阳。你的亲族陛下并未牵连,如今都安然无恙地在咸阳等你回去!”
李良闻言浑身一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双耳,下意识地微微一怔。就在这转身即逝的瞬间,大约一千名身穿黑衣的秦军士兵鬼魅般地出现在李良面前,将他们存身的密林包围的密不透风。
李良这才回过神来,不觉狞笑一声,冷冷地起身望也不望那些包围上来的清军,而是沉声喝道:“王贲将军一世威名,果然名不虚传。李良佩服!”
他话音刚落,只听一阵马蹄声自前方不远处传来。李良心中暗暗一惊,举目望去时,却看到王贲头戴牛皮起缝束发冠,身穿天青色战袍,只在前胸和腰间缀有少量软甲,典型的秦军将领的装束。
迎着李良那绝望的目光。王贲冷冷一笑:“李良,王贲看在你同为秦人的份上,这才没有杀你,我希望你能将赵军的详情全部如实地说出来,我还可以向陛下求情。”
李良这时面对自己曾经的战友当真的万分感慨,看着眼前秦军士兵那讥讽不屑的目光,只觉一切希望都已不复存在,便算是投降,二世皇帝,和大秦的百官庶民怎么能容得下。自己这几次三番投降敌人的将领,还有什么面目再见咸阳旧人?
想到这里,苦笑一声点头道:“李良当日一步之错,酿成今日果。罢了,我李良今日便当一死!”
话音未落,右腕陡地一翻,长剑在颈间一划,血光迸溅,王贲不及喝止。李良那原本壮硕的身体便重重地向后倒去。
王贲看着倒在地上的李良反而长吁了一口气。心中的巨石总算落了地。刚刚那有关李良亲属的话,虽然只是为了扰乱李良的心绪。却并非完全撒谎,李良的族人在李良降赵以后,张启似乎并不了解李良在军中的地位,所以并没有追究他的亲族。
这次若是当真带着李良以降卒的面目前往咸阳,必然会翻起过去的旧事,到时候不但已经名誉扫地的李良性命不保,他的亲族必定无法幸免。而且现在李良以这种方式告别生命,对一名已经被人诟病的将领来说未尝不是一个体面的死法。
想到这里,情不自禁地上前一步,向跪在地上惨然等死的李良亲兵点头叹道:“你们都是秦人,我王贲杀敌无数,却不能再杀手足同胞,你们带着李良的尸身速速离开,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活下去吧!”
这些亲兵没想到王贲竟会放了他们,一时都大喜过望,跪在地上连连叩谢。
这时,一名狭长脸,双眉粗短的李良亲兵,忽然向王贲抱拳道:“小人许山,为秦地咸阳人氏,随李良叛秦实在情非得已,如今李良既亡,小人便再无去处,求将军收留!”
王贲凝望着貌不惊人的许山,冷冷地点头道:“你若想留下,自然可以,只是却不能如李良那般三心两意,我手中长剑早已饥渴多日了!”
许山闻言肃容抱拳道:“小人本为秦人,若非李良于小人有知遇之恩,小人亦不会随他降赵。如今能在将军麾下,乃是许山求之不得之事!”
王贲看他说的恳切,不觉扫视了一眼他虚垂的右臂,点头道:“看你似乎受伤不轻,先下去治伤吧。”
说毕,正要吩咐身后的亲兵带他下去。
不料许山忽然重重地跪在地上,神色凝重地抱拳道:“将军照拂之恩,许山感激不尽,只是如今,韩广、张黡两位将军受赵王之命各带三万精兵,向这里合围而来。李良将军不过只是假意袭扰罢了!”
王贲闻言心中一沉,心知若是当真,自己所带的这六万残兵本来就不是六万赵军精兵的对手,如今弩箭即将用完,这对于主要依靠弓弩射杀敌人的秦军来说实在不是什么好消息。
下意识地抬眼望了一眼天色,王贲勉强按捺住纷乱的心绪,向身边的亲兵冷冷地吩咐道:“命王蒙清理过战场之后,立刻进入附近的山林尽可能多地捕狩猎物,正午以前必须全部归队!其他将领,立刻道中军大帐候命!”
说毕,翻身上马匆匆向大营赶去。这时,太阳刚刚升上半空,将一夜的寒冷和潮湿驱散了不少,夜来的春雨将山路弄得越发地泥泞湿滑,战马走起来都异常地艰难。
这种湿滑的山路无疑为自己的防御增加了不少的助力,看到这种路况,王贲沉重的心情总算微微地轻松了一点。
回到中军大帐,便看到帐内几名主要的裨将军和郎中将正不解地在帐内等候着王贲的到来。看到王贲回来,裨将军左冲上前抱拳道:“将军战场已经整理完毕,一万五千赵军已经全歼,副将陈谦也已战死。我军伤亡共计五千六百七十三人,其中伤者三千两百一十九人!”
王贲微微沉吟道:“眼下军中战力完好的,还有多少人?”
左冲闻言应声道:“眼下尚有战力者四万人左右,只是,几次被赵军所败,军中粮草损失不小。而且,弩箭只怕也已经不够使用……”
王贲眉头深锁地道:“眼下两支赵军,共计六万精兵,正在向我们包围而来,蒙将军的援军只怕要明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