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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已经确认了吗?税银为什么收不上来?是天灾还是人祸,或者因为某些原因,赋税是收起来了,一时之间没有转到京城而已?”张信冷静询问道,反正没有关系到自己的切身利益,张信当然不会紧张。
“奴婢已经再三确认了,从江南转运使司传来的消息说,地方官员已经尽力征收了,但是只有那么多。”鲍忠哀声说道。
“没有说原因什么而使赋税减半吗?”张信问道,上交的银子突然之间少了近半,怎么说也有个理由吧,不然如何让人信服。
“他们说各地的赋税真的只有这么多,还有赋税地藉为证。”鲍忠有些无奈说道。
“那以前怎么能收得那么多的。”张信皱眉说道,难道借口都懒得想了,这也太不把朝廷放在眼里了吧,他们怎么有这个胆子啊。
“他们说那是因为以前各地中官为了讨好皇上,对百姓课以重赋,欺压良民,搜刮民脂民膏,所以才会有这么多的赋税,但是现在圣明天子在位。招回天下守备太监,他们自然按照朝廷规矩征收赋税。”鲍忠吞吞吐吐说道,心里却暗恨之极。
“你认为这是真的吗?”张信淡淡问道,心中半信半疑。
“奴婢不知。”鲍忠迟疑说道,自己同僚是什么得性他心里自然清楚,这些事情他们真的没少做。所以也不敢肯定,但是不管理由是真是假,现在倒霉的是自己啊。
“那你想我怎么帮忙啊。”张信轻声说道:“银子收不上来,我也没有办法啊。”
“大人。这件事情奴婢还没有敢向皇上汇报。就是害怕皇上雷霆之怒。那样地话奴婢性命难保。还请大人救奴婢一命吧。”鲍忠悲泣说道。
“你回去把各地上报地赋闲凭证收集起来。分类整理好。然后再查查弘治年间江南地区地赋税到底有多少。”张信沉吟片刻。觉得只要核对下就明白了。也不是什么难事。如果说两样没有多少差别地话。那肯定没有什么问题。如果有极大差距地话。不用想就知道其中必定有猫腻。
“奴婢明白。谢谢大人指点。”关心则乱。鲍忠拍拍脑门。怎么没有想到这个。连忙起来向张信告别。想赶紧回去把事情给核对清楚啦。
“不管事情到底是如何地。还是赶快把情况向皇上禀报。不然皇上治你个知情不报之罪。我也帮不了你。”送鲍忠出门地时候。张信好心地提醒道。
“奴婢晓得。谢谢大人。”鲍忠感激笑道。如果是自己地同僚。哪里会有这么好心。恨不得马上把事情报给皇上知道。好把自己拉下来。自己今天来找大人果然没有错。一看就知道他是个大好人。
张信默默地回到书房。又再次陷入沉思。其实绿绮地猜测没有错。最近张信在为朱厚与大臣们争论地事情心烦不已。总是觉得自己应该要做些什么。可是一时之间也想不出办法可以把君臣之间地隔阂消除。
张信知道虽然杨廷和有些顽固,心胸不够广阔,有时候还很小气。容不得别人对他有意见。最重要的是,仗着自己是拥立功臣。对朱厚虽然平面上恭敬有礼,其实觉得他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孩,总想独揽朝政,觉得皇帝应该多听下自己的谏言,这样才是社稷之福。
当然,以上只不过是张信自己推理出来的结果而已,杨廷和心里是否如此像,那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张信可以肯定一点,如今朝廷中地大臣们,除去坚守朱子理学这点让张信觉得烦之外,从他们的所作所为看来,说是对大明一片忠诚也不为过,有的时候还是考虑下民生问题地,平定地方叛乱,赈济地方之灾之类的事情他们也很积极的。
其实张信一直很是疑惑,明朝中前期的大臣们,不管他们存有什么样的缺点,但是只要占据高位,相对而言很少有为自己谋私利的念头(不是说没有),一心一意开始实现自己治国平天下的理念,考虑的都是什么大局、江山、社稷,以杨廷和、毛纪、蒋冕等人为例,在道德人品方面,东厂锦衣卫还真找不出半点可以攻讦的地方。
特别是在正德朝期间,太监们什么手段都敢使出来,不断地往这些大臣身上泼污水,栽赃陷害,但是不仅朝廷百官以及民间百姓不相信,连正德皇帝都使劲摇头,表示根本不相信有这种事情,张信也不希望因为大礼争的原因,使得这些清正贤明的大臣退位,让一些不务正事的人得以上位,只不过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想做到这点非常困难。
考虑半天之后再次一无所获,张信苦笑擦着额头,自己果然是大好人啊,居然费心的为别人着想,而且别人也不知道,看来自己果然有成为圣人的潜质啊,张信自嘲的苦笑,决定先放松下再说。
放松?张信眼睛一亮,朝廷上皇帝与大臣争吵得这么厉害,不就是因为他们太过清闲了吗?如果给他们点事情做,那么虽然不能消除争端。但也可以让他们消停些,想起廷推阁臣与祭奠正德皇帝那段时间,君臣之间可是难得的和睦相处啊。
给他们做些什么事情呢?张信随之沉吟起来,不过以张信地聪明才智,眼睛一转马上就有了主意,狡黠一笑之后马上招呼仆役进房。
“大人有何吩咐。”仆役进房之后行礼说道。
“去把王杰给我叫来。”张信指示说道。说得十分含糊,也不怕仆役不明白。
“遵命。”仆役似乎非常明白张信的意思,根本没有仔细询问,向张信告退之后,毫不犹豫的出门而去,不久之后就带着一身常服装扮的王杰返回,然后知趣的退出书房,顺手轻轻地拴上房门,就站在门前警戒着。
“卑职参见提督大人。”等仆役退出之后。王杰立即跪拜道,心中一片喜色,立功的机会又来了。
“从锦衣卫调到东厂还好吧?若是不习惯。我可以和陈寅说一下,再把你安排回镇抚司里。”张信轻轻笑道,知道王杰肯定是不会愿意的。
“谢谢提督,卑职非常适应东厂的事务,无须再让提督劳心。”王杰露出感激之色说道,自己现在在东厂之中可以说是手握实权,怎么想回到锦衣卫中当个小百户。
“习惯就好,东厂现在正属于重组时期,有许多地事情要处理。事务繁忙一些,你以后就多多担待吧。”张信微笑说道,似乎在许诺什么。
“卑职绝对不辜负大人期望。”王杰哪里听不出张信地暗示,虽然心花怒放,但脸上却充满坚定之色。
“今天找你来,是有件事情要麻烦你,不知道你有没有空?”激起手下地上进心之后,张信也没有再废话,直接开口说道。
“请大人吩咐。”王杰昂首挺胸道。只有笨蛋才会推辞。
“我想了解下成祖皇帝和宣宗皇帝时期及近几年全国地田地情况,还有就是这几个时期的赋税是多少。”张信微笑说道:“只是我与户部的大人们不熟悉,所以也不好冒昧去打扰人家,你有什么办法吗?”
“大人放心,卑职马上就去办。”王杰毫不迟疑的说道,根本没有露出为难之色,也没有询问张信为什么要这样做。
“不要因为我的一时好奇,而惊动朝廷啊。”张信暗示说道,最好是秘密行事。若是给御史言官知道了。虽然也不用怕他们,但是少些麻烦还是好的。
“卑职明白。”王杰点头说道。看到张信再没有说什么,也知趣的告退离去,况且这件事情虽然不难,但是也不是轻而易举办到的,也要回去好好筹划才行。
其实按张信地意思,恨不得把大明开国到现在,一百多年来的田地变化情况,还有全国赋税征收总额的资料都要地,但是想到这些资料量一定非常大,所以就特意挑选几个有代表性的时期,毕竟也要为手下考虑啊,不仅要从户部浩如烟海的文档资料之中挑出自己所需要的来,而且还要秘密行事,这还是有些难度的。
所以张信也没有给王杰定下日期,也没有下死命令,就是希望他不要有心理负担,如果实现不行的话,大不了自己亲自出马,去拜访户部尚书孙交,如果他不给自己面子,还就去找朱厚要道圣旨,看谁还能阻拦自己。
事实证明,张信还是小看了东厂的办事能力,两天之后,在仆役的帮助下,王杰把一箱子的资料交到张信手上,而张信当然大加赞赏起来,随口打发满心欢喜地王杰离开之后,张信马上埋头苦干,开始分析整理起这些繁杂的典册来。
虽然不知道张信最近在做什么事情,但是见到他每日都在书房之中不停忙碌,绿绮心里有些失落之余,对些却表示支持,当张信每日劳累的回到房中时,总是迎来绿绮无边的柔情以及体贴入微的关怀,让张信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乾清宫,朱厚例行公事的把龙案上的奏折批阅完成,准备稍微休息下,去清宁宫给蒋后请安,却听到内帑太监鲍忠的求见。朱厚知道宫里地太监奴才没有什么事情肯定不敢来打扰自己的,所以也没有多想,吩咐鲍忠前来觐见。
“奴婢参见皇上。”鲍忠行参拜大礼地事情身体在颤抖,这显然不是因为激动,毕竟他身为内帑太监,没少在宫中拜见朱厚。情绪哪里会反应这么激烈啊。
“什么事情?”朱厚根本没有用正眼看跪拜的鲍忠,更加没有说免礼平身之类的话,只是用冷淡的声音问道,在朱厚心里,太监都是奴才,要让他们时常记得自己的身份。
“这是江南承运司上交内帑的金花银,还请皇上过目。”鲍忠双膝紧贴地面,腰也不敢伸直,颤抖地将奏折奉上。而站在一旁地黄锦也不等朱厚示意,知灵地走下台阶从鲍忠手上拿过奏折,轻快的呈给朱厚。
“今年江南地区地收成不好吗?怎么才收上来三百万石税粮。折银七十万两而已。”由于张信在接管内帑的时候,时常向朱厚汇报内帑收入的情况,所以朱厚对这些事情并非一窍不通,随意一翻看,马上就发现其中不妥之处。
以前江南各省每年起运粮共五百万石折金花银一百二十多万两,现在却少了近一半,要知道金花银只是少部分作军官傣禄,大部都归宫廷消费,说白了就是朱厚自己的私人财产。经过张信的熏陶,朱厚现在对钱财可是非常重视地。
“启禀皇上,除去江西因为兵乱,部分州县免去田赋之外,其余各省一切正常,而且还是难得的丰年。”鲍忠小心翼翼的回答道,若是地方收成不好,早就上报户部了,想在这点上欺瞒皇帝。那是在找死。
“那是怎么回事啊。”朱厚平淡问道,而黄锦却知道,这时候朱厚心里已经动怒了,连忙后退两步屏气凝神起来。
“皇上,据承运司汇报,那是因为……。”鲍忠心惊胆战地禀报起来,虽然不了解皇帝的习性,但是凭着敏锐的直觉,鲍忠知道现在皇帝肯定是生气了。
“事实真是如此吗?你查证过没有?”朱厚皱眉说道。这似乎有可能。但是他也不敢确定,毕竟自己没少听说镇守太监欺压百姓的事情。
“请皇上恕罪。”鲍忠没有回答皇帝的问题。反而连连磕起头来。
“有事就说。”朱厚冷漠说道,最讨厌有人在自己面前卖关子,但是心里却有些莫明其妙,好奇鲍忠的奇怪反应。
“其实奴婢前几天已经收到承运司的汇报了,但也在怀疑事情真伪,所以特意出宫去请教张侍读,然后……。”鲍忠一五一十的把自己到张信那里的经过给皇帝交待了,毕竟自己出宫地事情恐怕早就落入有心人眼中,与其让人揭发,还不如自己向皇帝禀明呢。
“哼,待会自己到杖刑房领十板子。”不管是否事出有因,朱厚都不打算放过胆敢隐瞒自己的内侍,如果不是看在这奴才还算老实的份上,自己绝对不轻饶。
“奴婢谢皇上开恩。”鲍忠心里顿时放松起来,既没有掉脑袋,也没有除去内帑太监的职务,挨十下板子也值了。
“核对的结果是什么?”朱厚问道,心里也认为张信的主意不错。
“启禀皇上,奴婢得到张侍读的指点后,连忙查寻弘治年间江南赋税,发现那时上交的数额与现在的并无多大地差异,误差才不过几万两而已。”鲍忠忐忑不安的回答道,不知道等会皇帝有什么反应。
其实也说明,为什么大明朝这么多皇帝都喜欢向各地派出守备太监,实在是因为这些太监实在是太得力了,虽然明知道他们在地方为非作歹,但是他们上贡的财物可以满足自己的享乐花销,所以皇帝们也睁只眼闭只眼了,只有这些太监弄人群情鼎沸的时候,那就推他们出来做替罪羊,以安抚民愤,然后隔段时候再换上一批新的太监,如此反复继续,反正骂名都由他们顶着,而好处却是自己获得的,皇帝们自然乐此不疲。
“下去吧。”朱厚默然挥手。表情淡定,让人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