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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快步走到后排,“这位想必是罗士信,朕的书房里有你的画像。这位是秦叔宝,朕也命人画过你的像。这位小将军……”他的目光停留在李世民脸上,觉得万分眼熟,却想不起自己几时见过一名如此年青的贵胄子弟。
“臣唐公李渊次子李世民见过陛下,臣甲胄在身,无法行三叩之礼,请陛下恕罪!”李世民赶紧躬身下拜,自报家门。
“你是表兄家的二郎?”杨广楞了楞,随后非常不和时宜地叙起辈分来。
“侄儿世民拜见叔父!”李世民何等聪明之人,知道杨广此刻想必是死里逃生喜欢得有些糊涂了,赶紧出言替他解围。他父亲李渊和杨广是姑表兄弟,所以这声叔叔叫得理所当然。并且李世民先已经行过君臣之礼,此刻再叙叔侄之谊,也算先公后私,事后有人即便想找茬,也从他的行为中挑不出什么错来。
“好,好,没想到你都这么大了!”杨广托起做势欲拜的李世民,连连点头。这一刻他忘记了自己多年对李渊的猜忌,心中涌起的只有被亲人所挂念的温暖,“你父亲近况如阿,他跟你一同来了么?”
“启禀陛下,接到勤王令时,家父正奉命在率军剿匪,来不及回撤。所以特命我带领太原城内所有能调动的士卒,前往云老将军麾下效力!”李世民唯恐杨广挑剔自己的父亲没亲自前来救驾,小心翼翼地解释。
杨广因为宇文家的事折腾了大半夜,此刻稀里糊涂,哪还顾得上从别人身上挑刺!放下李世民的胳膊,他的目光又转回到了第一排的几个将领身上,左骁卫大将军屈突通,辅国将军独孤林,齐王杨暕。“我儿一路辛苦!”他用双手扳了扳儿子的肩膀,嗓音一点点变冷。
“父皇受惊,儿,儿臣救援,救援来迟,请,请父皇恕罪!”杨暕被父子之间很平常的一个亲密动作吓得一哆嗦,流着眼泪奏道。
自从太子死后,他们父子已经相疑多年。按长幼顺序,杨暕现在是理所当然的皇位第一继承人。但杨广对自己的这个略有些窝囊的儿子素来不喜欢,所以迟迟没再立太子。时间久了,杨暕唯恐表现过于强势挡了其他兄弟的道,做事欲发畏手畏脚。而杨广对这个已经成年的儿子越发不喜欢,恨不得永远看不到他才干净。
“哭什么,我又没死!”人越怕什么,越会发生什么。杨广果然对儿子的懦弱非常不满,沉起脸来呵斥。
他生气的原因倒不是完全由于杨暕和独孤林二人不肯杀入雁门与自己同生共死,而是看到李世民、罗士信、李旭这几名年青人一个个生机勃勃,而自己的儿子在其中就像凤凰堆里的一只病鸡!偏偏这只病鸡的血脉是最高贵的,远比其身边的那些人中麒凤高出百倍。
“齐王殿下想必是见到圣上安康,欢喜得有些过了!”站在李旭身边的阴世师最为机灵,不忍看到好好的气氛被误解破坏,笑着替杨暕解释。“此乃父子天性,致纯致诚,就是臣站在这里,也觉得眼眶有些湿呢!”
说罢,他还真用包着铁甲的手臂蹭了蹭脸,引得周围文武一片唏嘘。大伙都刚刚死里逃生,谁也不愿意煞风景。纷纷出言劝道,“陛下和齐王父慈子孝,我等看在眼里也羡慕。说实话,这次被困,大伙还真让家里人担心了!”
“是啊,是啊,齐王这些日子指挥大军在外围与敌人缠斗,劳苦功高。我家那几个蠢儿子,估计听了老父被围的消息,只会趴在门口向北而哭!”
听众人赞自己父子情深,杨广看着眼前的儿子也顺溜了许多。“窝囊就窝囊吧,反正也没指望他来继承皇位。他性子弱一点儿,将来别人继了朕的皇位后也不会逼他太过!”想到这一层,他心情又好了起来,用力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你这回做得不错,朕很高兴!”
得到杨广的夸奖,齐王杨暕的身体不禁又晃了晃。过去的四十几天里,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希望父亲获救,还是父亲被突厥人捋走。一时间,心里觉得又是高兴,又是委屈,眼泪如泉水般向外涌。
“唉,你别哭了,朕这不是好好的么!”杨广被儿子的眼里弄得心里也是一阵阵发柔,叹了口气,安慰,“你也老大不小的人了,应该学着控制自己的心态,做到喜怒不形于色!”
“陛下坐镇雁门,心中料定突厥克日必败,所以能做到胜而不喜,败而无忧。齐王和我等看不那么长远,在外日日担忧陛下安危,胜利之后,自然心情激荡得无法自持了!”阴世师口齿伶俐,再次出言替齐王解困。
“胡说,仗是你们打的。朕困在在孤城中,怎会料到突厥人必然会败走?”杨广明知道对方是在曲意逢迎,心中还是觉得很舒坦,笑着呵斥。
“陛下当然早料定了突厥克日必败,否则怎会在城中坚守不出。刚刚赶来时,末将还不明白陛下的心思,楞头楞脑地向重围里冲。后来等屈将军和尧将军都赶到了,大伙仔细一核计,发现陛下坐镇雁门,不就是兵略中常说的‘一点突入,中央开花’么?否则以陛下之智,诸位大人之勇,岂会被些许突厥蟊贼给困住?”阴世师等的就是杨广这一问,拱了拱手,大言不惭地说道。
他起初不听人劝阻,急于表现,结果被突厥人打得全军尽墨。因此见了杨广后,立刻大拍马屁,唯恐过后被对方追究起丧师辱国的罪责来。而杨广偏偏就吃这一套,本来还觉得自己此番被突厥人弄了个灰头土脸,无颜面对江东父老。听完阴世师的话,亦觉得自己此番误打误撞,的确恰合用兵之道。眼看着,一张脸上就洋溢满了笑,脸目光也变得明亮了许多。
“如此说,朕也算有功了?”快步走到阴世师面前,心中大“有知我者阴卿也”感觉的杨广笑呵呵地问道。
“岂止是有功。若不是陛下舍身犯险,将突厥人死死地拖在雁门周围。我等在外边怎可能放得开手脚大打。所以,若论破敌之功,陛下当属第一!”阴世师抬起头,望着对方的脸回答。
“这马屁也拍得忒地无耻!”连最擅长逢迎的参掌朝政虞世基都受不了了,将脸别开,心中暗骂。被困雁门之后,杨广不是不想突围,而是根本没力量自保。宇文士及没入城之前,他不止一次想在亲卫的保护下化妆冲出去。但亏了来护儿和樊子盖二人苦苦相劝,告诉他骑马飞奔,大伙没可能跑得过突厥人,所以才悻悻作罢。
至于料敌机先,指挥若定云云,那更是信口胡掰。这些日子杨广天天抱着赵王杨杲躲在行宫里哭,眼皮现在还有余肿未退,大伙稍一留神便能看见,哪有半分镇定自若的迹象?
心里虽然不齿阴世师的为人,但大伙还得顺着他的话向下说。当即有人做恍然大悟状,上前恭维杨广的用兵有道,天下无双。也有人恭维杨广洪福齐天,使得阖城军民都沾光,因而逃过了一场生死大劫。已经收了一顶高帽,杨广自然不在乎多收几顶,微笑着,把这些恭维全部默认了。
谈了会儿主圣臣直的废话,杨广摆摆手,将大伙的注意力又领回正题。“若无将士们用命,朕有再多的福气也守不住这座孤城。屈将军,你这次安排得着实巧妙。居然想到了分化瓦解之计。经历昨夜一战,始毕可汗和骨托鲁必然势同水火。我大隋边境,至少能得五年安宁。朕观昨夜看你了你的谋划,只觉得其中环环相扣,步步紧逼,对手根本没有任何破解的机会。纵当年霍卫复生,也不过如此!”
“恭贺陛下又得一霍卫之材!”众臣围拢上前,齐声道贺。左骁卫大将军屈突通这次立了大功,官职肯定会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他现在官居正三品,几乎已经是武将的极顶。再向上升迁的话,便是从汉代流传下来授予武将的不世殊荣,二品怀化大将军和从一品骠骑大将军了。有道是花花轿子人抬人,这个机会不去锦上添花的人简直是傻子。因此文武百官纷纷出言,恳请杨广褒奖屈突通等人破敌之功。
“嗯,屈将军有大功于国……”杨广手埝胡须,微笑着沉吟。宇文述家的两个儿子闯了大祸,此刻他身边的确需要有一个能取代宇文述的老臣来稳定军心。屈突通为人刚正,事君忠直,也的确是个合适人选。想到这,他便欲当众加封屈突通。谁料话还没说出口,对方却抢先回答道:“陛下且慢,末将不敢冒领战功!”
还有向外推让赏赐的?群臣楞了楞,面面相觑。
“此计出自李将军之手,末将只是依其言,从其策而已!”没等众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屈突通后退半步,拉起李旭的手向大伙介绍。
第五章 君恩 (一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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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先前给杨广的奏折中,屈突通已经如实写明了破敌良策完全出自李旭之手。但当时杨广肚子里正憋着火,以为屈突通之所以把李旭这个年青的将领拉上凑数,不过是知道后者受自己宠爱,以图借其分担一些责任。可现在他已经摆明了态度不计较这些过往,屈突通依旧将功劳向李旭身上推,这种举止就有些古怪了。
非但杨广感动诧异,其他文武大臣也感到十分震惊。李旭是员勇将,这一点大伙谁都有所耳闻。特别是与宇文述关系比较近的几位,心目中早已给李旭定了性。这名皇帝陛下宠爱的幸运小家伙非但有勇无谋,而且居功傲上,不然宇文述也不会放下堂堂国公身份,和他一个小小的乡伯过不去。猛然间听到屈突通的话,大伙的观点一时无法立刻扭转,眼睛直勾勾地看向满脸通红的旭子,仿佛他脸上已经长出了人参和灵芝来。
“李郎将在未与微臣汇合前,已经和云定兴将军二人联手解了崞县之围。阿史那骨托鲁率军来征,又被他们力战逼退。这才有了后来的权宜之计!”屈突通不知道杨广对私下于敌将弥和的事情最终报以什么态度,所以也不敢将话说得太死。眼前这位皇帝陛下最近可是有名的忽冷忽热,今天的功劳,也许明天就是罪责。
“是么,李郎将,屈将军说得可否为实?”听屈突通这么一讲,杨广更感兴趣了,走到李旭身边,盯着他的眼睛追问。
“末将,末将为了骗阿使那骨托鲁和始毕可汗君臣生疑,的确许了他些私人好处。但不需我大隋割寸土,也无需陛下出一点金银!”李旭早就和独孤林一道分析过其中利害,想了想,说出了准备以久的答案。
以独孤林和杨广是血脉相连的亲戚关系,到头来还被他的疑心逼得终日郁郁寡欢。旭子不过是个无根无基的浮萍,更不敢惹上丝毫一点猜忌。好在此刻杨广正值兴头上,无意追究李旭当日的行为是否越权,“许就许了呗,权宜之计尔。朕不怪你,说说,你给了他什么好处。是封官啊,还是今后财力物力上的支持?”
“这小子真是好命!”听了杨广的话,几个文官忌妒得两眼发红。杨广的一句权宜之计就等于将李旭的僭越行为定了性,今后无论是谁想在这方面找他的麻烦,都得小心会不会偷鸡不成,反蚀一把老米了。
正当众人自怨自艾,懊悔为什么以寸舌说退数万大军的人不是自己的时候,眼前的幸运小子又老老实实地说了一句令所有文武矫舌不下的话,“末将,末将当时无法奏于皇上知晓,所以不敢许我大隋半点金银,也不敢自作主张为他求官。那阿史那骨托鲁看上了末将自幼养大的一头狼,末将答应他退兵一个月后就送给他。再加上他的老巢受到了威胁,所以,所以和议就成了!”
“有这等事?”杨广嘴巴张大得足可塞入一个鸡蛋。一头狼换得数万大军退兵,这简直是古今第一奇闻。‘那头狼肯定不是寻常之物’,电光石火之间,一个念头闪入杨广心底。‘这小子是朕的福将!’另一个念头让他欣喜若狂。
“是陛下洪福,所以李郎将才能借势和阿史那骨托鲁达成协议!”阴世师擅祷擅颂,非常适时地补充了一句。一时间,殿内文武马屁声如潮,纷纷赞颂杨广乃天命之主,遇到危难,老天都会安排下脱困良机,让对方阵营里出现一个为了头畜生而痰迷心窍笨蛋可汗。
杨广龙颜大乐特乐,挥挥手,制止了众人的阿谀。“是李郎将的运气好,怎么又成了朕的福泽了!”转过头,又冲着李旭说道:“你且说说,那是一头什么样的狼,怎会使骨托鲁迷到如此程度!”
“这与骨托鲁能达成协议,的确托了陛下的洪福!”纵使再不擅长拍马屁,李旭也明白今天的基调是什么了,“陛下圣明,那头狼的确不是一般的狼。通体雪白如银,有马驹大小。突厥人认为银狼乃长生天的使者,部落的圣物。所以才宁愿退兵,也要获得甘罗!”
“那甘罗可是银狼的名字?你带他入城了么?可否给朕一观。你怎么得到的他?养了很久么?朕先前怎么没看到?”心情愉悦之下,杨广渐渐忘记了自己的天子威严,没见过世面的顽童般一连串地追问。
“回陛下,甘罗的确是银狼的名字。末将怕它闯祸,将其安顿在军营了。末将在五年前收养了它,后来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