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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钟端更是大吃一惊。因为他被蒋武他们吊下去之后,与其他几位同志一起,急忙逃出了那条救命的暗巷,并不知道彭楚藩和刘复基被捕的事。此时此刻,一听说新抓到了几名革命党,心里更是惊诧:不就杨洪胜一人被捕了吗?怎么又成了几名了?难道说房子上的同志没来得及逃跑,被抓到了吗?
马吉樟见家人等在一旁,等着他回话,正要穿戴准备,吩咐家人去通知武公差,夜赴总督府。可他转念又一想:现在已是丑时,离天亮只剩一个时辰了,这秋夜露寒,总督大人怎么如此的迫不及待呢?怎么就不能多等一个时辰,到天亮再审呢?这么迫不及待,又是在总督府,还不是他总督一人说了算,我们这些陪审官还不是言听计从吗?看来这总督大人是起了杀心了,既然你总督已起杀心,那你总督大人就审吧!何必要我们这些下属官员,做你总督大人的傀儡和木偶呢!替你总督大人做杀手,既然如此,那就不如不去。
马吉章想到这里,身体忽然趔趄了一下,有些站立不稳,张钟端急上前扶住了他。
马吉樟急忙用手紧捂额头,大喊了一声:“哎呀!疼死我了。”
张钟端知道他是故意的,急忙附耳小声说:“二哥,你应该去的,张钟端求二哥了,去救一下我们的同志吧!”
马吉樟就像没听到张钟端的话一样,仍然在张钟端的搀扶下,退回到座位上,貌似痛苦不堪地对家人说:“这几天可能是受革命党起义的惊吓所致,身体一直患恙,还没有完全恢复,现在这刚要出门,便又欲发作,我是无法去做陪审了,你快去转告总督府的来人说,本官实在是不能行动了,烦劳他代本官禀报于总督大人。”
马吉樟说着,越发的痛苦不堪起来,伏在桌案上,呻吟起来。
家人明白马吉樟的意思,立即出去,打发总督府的人去了。
张钟端见家人离去,急忙问:“二哥,你为什么不去,公门之内好修行呀,你去了,举口之劳,就救了我们的同志。”
马吉章不理会张钟端的话语,见家人回来,向他禀报说总督府的来人已离去,这才把穿带好的官府衣帽重新脱下,深邃的目光注视着张钟端,脸色难看地说:“公门之内好修行,你以为我不知
”
张钟端对马吉樟的回答大失所望,他满脸的悲楚,无可奈何地说:“既然知道,二哥为何还推病不去?这好像不是二哥的一惯做事风格呀!”
“去了也救不了你们的同志,那就不如不去。”马吉樟没好气地抢白张钟端。
“二哥不去,怎知救不了?”张钟端还想劝马吉樟去。
“鸣飞!”马吉樟越发的不耐烦了,“你应该明白,那可是在总督府里夜审,又不是在我的按察府里夜审,我如何救得?”
“二哥是湖北按察使,主管着湖北省的司法刑狱,既然是‘审’,就要走‘审’的法律程序,二哥却说救不得,到底是怎么想的?啊?二哥,鸣飞求你了!”
马吉樟见张钟端不明白官场里的暗机,很烦感地说:“关键是,我就是去了,也不能救他们。”
“为何,鸣飞愿听二哥说明原因。”张钟端仗着马吉樟宽容他,便越发的执著。
“总督哪里是要我去做审官呀!他是借刀杀人,让我去替他背负杀害革命党的名声。
试想一下,现在已进入寅时了,这公门之内,卯时就要应卯了,离天亮只剩下一个时辰,总督连这短短的一个时辰都等不及了,却要夜审,这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张钟端立时感到寒心的冰冷。
“说明总督大人一定要在天亮之前杀掉他们!”马吉樟给张钟端捅破这层暗机。
“啊!”张钟端立时目瞪口呆。他实在接受不了这个实事,刚才还在一起生死与共,天明之后,看到了却是他们的尸体。于是,缓过气来的张钟端,更加着急了,更加催促马吉樟了:“如此的话,那二哥更要去了,哪怕将他们的生命推迟到天亮,就算救得了!”
“哦?是吗?”马吉樟大吃一惊,活到天亮就救得了?那说明天亮之后,革命党就要强行劫狱了?或者发动最近被传得沸沸扬扬的起义了?或者是“八月十五杀鞑子”的谣言,将迟到地应应验了?
张钟端见马吉樟沉思,又催促道:“二哥还是去吧!只要把他们的生命推迟到天亮就行了。”
“我已经给你解释的那么明白,你怎么还如此执迷不悟?在总督府里夜审,上有总督和巡府,这中有知府、总办、督练数十名,哪里有我这个提法使说话的份,就是能说上两句,能救得了他们吗?说不定还引起他们的注意,那你以后的活动可就受限制了!但是,关键的问题,还是总督大人说了算,让我们下面的人去照着他的意思执行,与岂看着你们的革命党受刑受苦,还不如眼不见心不痛呢!”
“二哥不试,怎么知道救不得他们?”张钟端苦苦相逼马吉樟。
面对张钟端的催逼,再加上马吉樟的心情悲闷郁伤,他终于忍无可忍了,把手中的茶碗“啪”一声放在桌案上,想要冲张钟端发作,可又觉得在这种时候对他发作不合适。因为他此时的心里,已经很悲痛了。于是,他重新端起茶碗,猛喝了一口冰凉的茶水,缓缓地抬起头,是满脸的无可奈何,满脸的悲郁愤闷,他的眼睛似乎潮湿了,便扭过头抹了一把,看着张钟端说:“鸣飞,你别逼二哥好不好,你真的以为我是见死不救吗?不是,二哥非常想救你们的人,可二哥无能为力呀!鸣飞,自你来到我这里,对你的所作所为,我心知肚明,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难道说这不是对你们的支持吗?我明知道小妹和你所从事的是革命活动,明知道你是革命党,明知道官府在揖拿你,可我仍然把你安排在我的衙门里,难道说这不是对你们的支持吗?鸣飞,因为这是我能做得到的,所以,我就做了。但是,今晚上总督如果是让我在自己的按察府里夜审,那我就任着你胡作非为,任着你想办法救那几位革命党出去,我马吉樟也愿意承担这以后的所有责任,可现在,我无能为力呀!鸣飞,你别怪二哥……”
马吉樟说不下去了。
张钟端也不再催促马吉樟了,他只是雕塑般的站着,目光迷茫地睁着,如同这个世界不存在一样,仿佛进入了另一个莫明其妙的世界,静静地呆站立着。
马吉樟非常理解张钟端此时的悲痛心情,可他自己的心里,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尽管他不是革命党,尽管他不支持革命党,可他也并不反对革命党。此时此刻,尽管他心里也痛苦不堪,可他望着雕塑般的张钟端,望着他凝固了的痛苦表情,早已把教育数落他的事情忘到了九霄云外,并走近他安慰说:“鸣飞,我这个按察使虽说是主管湖北省的司法刑狱的,可这审革命党,怎么能与审普通犯人是一样的呢!况且又是夜审,说是夜审,只不过是冠冕堂皇些,而实际上,就是杀!鸣飞,二哥真的很抱歉。”
张钟端不说话,只是悲壮地摇摇头,痛苦不堪地摇摇头,目光迷茫而空洞,缓缓地向外边走去。
马吉樟看到张钟端如此,心里一阵难过,为自己的官小而难过,为自己不能救张钟端的同志而难过。但他又怕张钟端走极端,急忙上前一步,挡住张钟端:“鸣飞!”
张钟端像没有听到一样,仍然僵硬地向外走去,口中愤愤地嘟囓道:“炮声为什么没打响呢?炮声为什么没打响呢……”
第136章:辛亥年举事,革命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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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的寅时,正是一夜之中最黑暗的时辰。泡书吧小说网专业提供手机电子电子下载若是往日,也正是人们睡眠正香的时辰。但今天,总督府里却灯火通明,兵来将往。被总督瑞澄大人通知的夜审官们,已陆陆续续来到了总督府,在外厅候着,只等他总督大人一声令下了。
总督瑞澄坐在后堂里,烦躁不安地不时看着时辰钟。这些天,因为“八月十五杀鞑子”的传言,就已经够他心烦的了。在制定了一系列的防务措施之后,这好不容易熬过八月十五,“八月十五杀鞑子”的传言也平息了下去,他以为从此就万事大吉了。可没想到,这昨天的八月十八,接二连三生的事情,让他如惊弓之鸟,惶不终日。先是革命党在汉口的俄租界爆炸,接着革命党又在工程营门前扔炸弹。不得已,只能对抓捕到的那名叫刘同的小少年施加酷刑了。那小少年果然忍受不了酷刑,供出了革命党的总部,小朝街85号。真没想到,果然在革命党的老窝里抓住了几名革命党。这几名革命党,肯定都是乱党的老大们。
瑞澄又一次看了看时辰钟,见时辰钟已指向寅时了,立即站了起来。事不迟疑,不能再等了,再等天就亮了。于是,他便迈步走向外厅。
常言说:骑马坐轿,不如黎明前睡觉。
因为每夜的子时,前半个时辰属于阴,后半个时辰属于阳。所以,子时正是阴阳交际的时辰。而子时进入丑时,一天之中的阳气开始云集,准备摆脱沉重的阴气;而从丑时进入寅时,阳气的力量已经云集的非常强大了,正是彻底摆脱阴气的时候;而这个时辰,也正是被埋藏在地平线下的太阳,积蓄力量准备拼搏冲出地平面的时候。所以说,一个人,从半夜的子时,睡到到黎明前的寅时,容易恢复元气,解除白天的疲劳。而黎明的寅时,不管是对于天地或个人来说,就像刚刚破壳而出的飞鸟,就像刚刚破茧而出的蚕蝶,都是经过了丑时的阳气云集,终于彻底摆脱了阴气。因为云集和摆脱,都是一件很疲累的事情,所以,在黎明前的寅时,天地要突然黑暗一阵,人也睡得更沉重了。
因为这一系列的原因,所以,人在黎明前的寅时睡眠,有益于元气的增长和恢复;所以说,人在寅时睡眠,才最香甜,最沉重。所以,人们常说,黎明前的睡眠是雷打不动的睡眠。
而阴历八月十八阳历9月9日的这一夜,从子时到现在的寅时,因为革命党接二连三给弄出来的爆炸事件,他总督大人连眼都没眨一下,这怎么不让他气急败坏呢!这怎么不让他总督大人对革命党恨之入骨呢!而被他通知的主审官,有的推说身体不适,有的推说自己是军中官职,不适合审案,这怎么不让总督大人把失望的怒气加在革命党身上呢。
瑞澄走进外厅,督练总办铁忠、副提法司双寿,及武昌知府陈树屏等数位官员,已等候在里面。见总督大人进来,立即站起来,给总督大人行过长官之礼后,又在总督大人的示意下,才重新落坐。
尽管瑞洽已经在双寿和陈树屏没到之前,听了督练总办铁忠的汇报。可现在,当着众人的面,又让他重新汇报了一遍。此时此刻,瑞澄的心里是即兴奋又恐慌。兴奋的是,终于把革命党的老窝给捣了,并把老窝里的几个革命老大一齐给抓来了,杀以警百,把革命党的老大统统杀光,那革命党可就群龙无,闹腾不起来了。
让他恐慌的是,这次抓了不少人,统制官张彪现在还在按搜查到的名单在军中抓人,这“八月十五杀鞑子”的传言才刚刚平息下来,而大部份革命党又隐藏新军,如果在这个时候大开杀戒,这万一激起兵变怎么办?
尽管瑞澄是要大开杀戒地。但他并不直接下令开杀。而是用征询地口气。虚情假意地问:“各位。这把革命党地老巢给捣了。也把革命党地幕后老大给抓了。该如何处置他们呀!”
“当然是杀了!”督练总办铁忠不等其他官员开口。立即说。“这擒贼先擒王。现在擒到王了。还不立即杀掉吗!”
此时此刻。副提法司双寿。见堂堂地提法使马吉樟没有到。而只有他这个副提法司参与进来了。再加上前些天地传言。但有点心虚地说:“按照大清律例。凡是有关问斩地大案。都要进行公审。可现在。我一个副提法司。怎做得了主呀!”
“哪个要你做主。现在是非常时刻。这杀乱党能与杀普通地犯人一样吗……”不等副提法司说完。铁忠便抢白他。
铁忠地话音没落定。又有清兵进来。大声禀报说:“张统制又抓了十几名乱党!”
立时。厅里地他们都大吃一惊:乱党果然猖狂。竟如此地多呀!
武昌知府陈树屏,也禁不住虚弱地说:“外边好像很乱的,这审的时候,碰上亡命的乱党来拼命怎么办?”
“怕什么!”铁忠立即接口说,“从审判到行刑,派卫兵戒严就是了,如有骚乱的苗头,立即扑灭,我看你们与马提法使一样,被乱党的传言吓破胆了,一听说夜审乱党,突然就大病不起了,这抓到几个革命党呀!”
听铁忠如此说,其他几位官员,心里虽说虚弱